她一路正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刚进镇子,就听见镇子里有人在喊,“打起来了,锦绣布庄的铺子里有人来闹事了!”
闻言,慕青一扬眉,一听到自己布庄的名字,难免敏感一些,当下赶紧跟着人群上前,发现果然是自己的店铺,几个人正在那儿扭打着,掌柜周凤娇却在一旁急得不行。
“这是怎么了?”,慕青听见人群中有人问到。
“哎,你们不知道,说是有顾客昨天傍晚在店里丢了东西,是个玉扳指呢,店里的人都不承认,这不,人家带着家丁强行搜店,正好在内堂找着了,这下,这客人就不干了,认为是店里的人偷的,现在要求赔偿,否则就报官,布庄声称并不知道此事,所以啊,双方就这样打起来了!”,其中有知道内情的围观者,赶紧说道。
慕青皱了皱眉,店里有人偷东西,而且那赃物还是在内堂的一个小厮哪里找到的,这开店的,最怕的就是这种传闻,如果是真的的话,那。。。。。。她这边正想着,就见县里祝捕头带着衙差走了过来。
“都散了,散了吧,这有什么好瞧的!”,祝捕头冷冷的挥了挥手,上前冷喝一声,“还不赶紧住手?”
那些伙计跟客人的家丁这才住了手。
“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祝捕头冷冷的问道。
“祝捕头,小的冤枉啊,小的做伙计五年,可从没有拿过客人的东西,这位客人的玉扳指是怎么到了我们店里的内堂的,我们也不知道啊,但他却说是小的偷得,小的实在是冤枉!”,那伙计赶紧跪地喊冤。
客人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身材滚圆,满脸油光,将手里的玉扳指一摊,大声嚷嚷道,“俺这玉扳指是祖传的,平日里可仔细着,咋就从你们店出去后就没了呢?而且昨晚俺发现掉了后,敢过来时,你们已经关门了,要不是俺今早来得快,怕是早就找不到了,俺看就是你们偷的!”
听到那个客人这样说,周掌柜正要上前,那祝捕头就不悦的大声道,“好了,都别吵了,不管什么事情先去衙门再说吧!”,说完,又一指周掌柜,“你是老板娘,还是是掌柜的,如果你是负责的,你也去,怎么说这事也发生在你们店里!”
周掌柜一听,秀眉蹙了一下,但还是赶紧说道,“不过就是个玉扳指吗,就算是我家伙计拿的好了,我立即开了这伙计,顺便替他道歉了,这位爷,你看这是十两银子,您拿着,就当做赔偿您的,如何?”
大家一看周掌柜自己承认了,立即全都指指点点起来。
“原来那伙计真的是贼啊,这样的店可怎么敢来?”
“是啊是啊,看不出来啊!”
对此,慕青皱了皱眉,总觉着这事情有些蹊跷,又觉得周掌柜的这事处理的方法不对,毕竟如果真的是伙计,就算把这伙计开了,也影响到了店里的声誉。
祝捕头一听周掌柜的话,立即狐疑的问道,“这位小娘子,你的意思是说,你承认你的伙计偷东西了?”
犹豫了一下,周凤娇有些为难的点了点头,而她这一点头,那伙计立马就不干了,大声嚷嚷道,“掌柜的,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偷东西”
“好了,闭嘴!”,周凤娇沉下脸,隐隐的有些不善的喝斥道,那伙计吓得立即闭上了嘴巴。
对此,祝捕头皱了皱眉,突地瞧着周凤娇说道,“原来你只是个掌柜的,那你们东家是谁,我怎么瞧着这件事不简单,还需要仔细审查,是不是该让你们东家出来见过面呢?”
周凤娇一愣,赶紧垂下脸来,放柔了语气,“祝捕头你可是这靖边镇子里唯一的捕头,我周凤娇在这布庄里做了多久了,大家想必都不陌生,只是之前布庄经营不善,后来换了个东家,现在才好一些,只是这东家也不常出现,平时都是她固定来店里巡视的,我哪里能找到她呢!”
这布庄由从前的梁氏布庄,换成现在的锦绣布庄,他也是知道的,“就算你说的是事实,但这事既然现在惊动了官府,就没有这么简单了结的,我看这个伙计也觉着很是委屈,说不定真的有什么内情也说不定,你还是尽快通知你们东家也去官府一趟吧,备个案,说清楚了,对大家都好!”
周掌柜似乎看到了人群中戴着纬帽的慕青,但并没有多言,最后只得顺着祝捕头的话,说她先跟着他们去一趟衙门,而布庄也暂时停止营业。
慕青站在人群里正思索着,就见赫连绝带着两个小厮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一见慕青便笑道,“料到你今日便会进城,但没想到这么早,我的人去找你时,你小院里的丫头说你一大早就走了,怎么,你一早就知道自己的铺子要出事吗?”
闻言,慕青一怔,这才反应过来,低声问道,“这事是你能帮我解决一下吗?”
赫连绝一愣,完全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句话,他顿了顿,打开折扇,眸色中隐隐带着一抹试探,看着那已经关门的铺子笑道,“这样的小事情,就算没有人出面,有那个掌柜的在,也不会牵连到你的,所以你也放心,而且县令那边,想必知道背后东家是你,也不敢怎么样,就算没有我,也会有人去施压的,总不能叫这种小角色都把你欺负了去,你就放心吧!”
她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但还是苦恼的说道,“重复的话,我也就不多说了,既然这不过是与客人纠纷的事情,就算是关门,也不过一会,比起某人的脾气来,这点事情实在是不算什么,还是等周掌柜回来再说吧,实在不行,就出现血呗,当我这铺子里这几个月白做了!”
闻言,赫连绝魅惑一笑,“怕的是,这只是开头,好戏还在后面!”,说着,抬头看看天色,说道,“这日光也有些晒,不如咱们去你的酒楼坐着,想必你的人,很快就会给你来消息了,到时候,再看情况如何?”
慕青见他如此笃定,难道这其中还真的有所变数不成?当下也就点点头,跟他一起朝酒楼走去,就见酒楼里已经逐渐的上客人了,毕竟他们酒楼里的早餐小吃最近可是请了都城那边来的面点师傅,味道在靖边这里可谓是无店能及。
于是两人径直上楼,寻了个靠窗的雅间坐着,一会由朱掌柜亲自端了店里比较特色的餐点上来,慕便边喝着小米粥,边吃着素馅包子,这一路过来,她还真的饿了。
赫连绝用勺子搅了搅小米粥,并没有吃,突地说道,“青儿,或许我的问题有些冒昧,但是咱们认识这么久了,有的时候我真的好奇,你在都城之时,对皇上这个人的感觉如何?”
慕青一愣,狐疑的看着他,淡淡一笑,“赫连将军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赫连绝用手轻轻的扣了扣下巴,轻咳了两声,似乎有些不自然,这才说道,“你曾经跟煜王的亲事好像不算数吧,尽管如果不是那次鸾歌长公主的出现,你仍旧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煜王妃。。。。。。”
他的话,完全是在戳她的伤口一般,慕青冷冷一笑,“赫连将军,过去的事情我不想再提,现在我已经离开都城很远了!”
赫连绝却立即说道,“这个我自然知道,只是如果。。。。。。我是说如果,皇上如果肯再重新提起你的婚事,会给你旨意,你会。。。。。。”
他的话还没说完,慕青就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的望着他,她震惊的样子,让他根本就无法继续说下去,但很快,她想到了一个可能性,但是迅速的,她恢复了平静,只是淡淡笑道,“我已经不是煜王的人,现在只是一个做点小生意养家糊口的妇人,皇上觉得像我这样的残花败柳,还会有谁愿意娶,而且值得一国君王赐婚的吗?”
赫连绝一怔,眸色一暗,似乎有些不悦的开口,“青儿,我不准许你这样说你自己!”
对此,慕青却是淡淡一笑,放下了粥碗,轻声道,“我说的是事实!”
赫连绝眸色一暗,似乎还想要说什么,就见她脸色很是难看,也不再多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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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赫连绝离开后,慕青便对了一下几个铺子里的账目,算了一下这个月的盈利,不多,几个铺子加起来也只有五千多两,但是论起这几个店上个的盈利状况,也算是可以了,当下慕青心里高兴,想想这天气也就要冷了,也要提前给家里的几个人做新衣裳,如今不同刚来西北之时,那时候财不能露白,他们自然不能穿的太过招眼,如今她连那么大的宅院都有了,又买了奴仆,又想到下个月就是中秋了,是不是要打赏一番。
所以,在回去宅院那边的时候,她拒绝了朱掌柜说让小二送她的建议,只说这么几步路,她自己走过去就行了,但因为脑袋里有事,所以,走得特别慢,不知怎的,她突地想起姬宸煜来,他说他会趁着这次机会娶要送去西秦和亲的窦澜依,要设计让她在路上出事,最后嫁给他,原本她以为他只是随意说说,不过现在看来,似乎他这次悄悄离开,就是为了办这件事吗?否则,还有什么事值得他明知道赫连绝在这里,也要冒险去做的!
慕青想的出神,走路也没太注意,正在这时,对面过来一辆马车打了个照面,那马夫一轮鞭子,马儿倒有些受惊,突然一转头,差点就撞到她,幸好她下意识的动作反应过来,向旁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幸亏身上有点武功,这才稳住了身子,否则,还真就出丑了,下意识的冷眸怒瞪着那马车夫,冷声喝道,“你是怎么赶车的?”
那马车夫一见她虽然衣着还可以,但是却带着纬帽遮住了脸,而且也没有下人随行,便料到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当下就不悦的挥了挥手里的鞭子说道,“你应该庆幸,没让本大爷的车子撞着,没长眼的,也不看看这是哪家公子的马车,竟然还敢质问!”
慕青心里本来就烦躁,这会儿听了那车夫的话更是怒火中烧,她本来不是多事的人,但是也不会任人欺负,往日里经常在外面走,碰着这种狗眼看人低的事不少,但基本上都有邓瑞跟着,所以,他暗地里做个手脚也就罢了,如今她虽然是一个人,但心里的怨气没地儿出,那车夫又欺人太甚狗眼看人低,当下就弯腰捡起旁边的竹竿,一个转身,轻巧的挥动着朝着那车夫打了过去。
“二子,是你不对,你大吼什么?如今是越发没有规矩了,谁给你的胆子?”,突地,马车里响起一个男人清朗的声音,与此同时,那车帘也打开,露出一张俊朗的脸来。
是他!?慕青心中一动,赶紧收了竹竿,单手拿着立在旁边,隔着薄薄的白色纱巾,蹙眉望着那男子。
“原来是你!”,寒星月先是一愣,但很快确定了什么,挑了挑眉,似乎也没有想到在这儿遇到她,立即陪笑道,“是我的车夫鲁莽了,不知道姑娘伤着没有?”
慕青抿了抿唇,顿时也觉着自己刚才鲁莽,竟然失了平日里的水准,当下便轻声道,“没有关系,多谢公子!”
“既然如此,相请不如偶遇,寒某上次与姑娘也算是有过一面之缘,只是没有来得及说话,如今巧遇姑娘,不知道姑娘有没有时间?”,寒星月嘻嘻的问道,那薄薄的唇儿抿起来,瞧着似乎是那多情的公子哥儿邀请心爱的姑娘一般,很是勾人。
慕青这会儿心中正烦乱,本不想跟他说,但是一想到姬宸煜才离开,他便出现了,会不会太巧合,当即便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正好慕青也有些事情请教公子!”
“那咱们去旁边的茶楼如何?”,寒星月当即下了车,慕青一愣,她原本是想说让他去酒楼的,但是既然对方都这样说了,她也懒得再多事了。
两人挑了茶楼二楼的一个僻静处,并不显眼,所以也算是安静隐秘,寒星月的人在外面守着,连店小二都不准靠近。
“青姑娘有什么要问寒某的?”,坐下之后,慢慢的品了一杯茶,寒星月才眨巴着那双勾人的眸子,笑问道。
慕青笑道,“听说寒公子经常去各国经商,不仅带回来很多有趣的玩意,还知道各国的最新动态,慕青想问一下公子,最近可有去过西秦吗?不知道西秦那边是什么样的呢?”
寒星月一怔,似乎没有想到她要问的是这个,或许这个问题,太多人问过他了,当即就有些敷衍的答道,“西秦也算是离我东晋最近的国家的,不过靖边和西秦因为离得实在太近,所以,那边有什么,这边的人很快就知道,所以,应该没什么特别的吧!”
他的敷衍,慕青不甚在意,她现在想的就是,如果姬宸煜现在真的去西秦了,说不定还能在那儿遇到他所爱的鸾歌长公主,这样的话,他也不会再产生娶那个窦澜依的念头吧,只是如果这样的话,那他是不是。。。。。。
寒星月悄悄的打量了慕青一眼,笑道,“青姑娘想问寒某的,就只有这个?寒某还以为。。。。。。”,他突地抿唇一笑,“我还真的刚从那边回来,路上正好遇到了赶去西秦的邓瑞,听说了一个消息,关于煜王的!”
慕青心中一动,迅速的抬眸,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王爷?他怎么了?”
寒星月仿佛这会才算满意,笑道,“果然还是青姑娘最是关心煜王爷的!”
慕青下意识的皱了皱眉,有些不喜欢他的卖关子,不过也从他的话中知道了一点,那就是姬宸煜没有去西秦,反而是派邓瑞去了,那。。。。。。那是不是说明他真的要动手呢?那是在东晋内动手,还是西秦呢?
“西秦太子要和东晋国和事,姑娘知道吗?”,寒星月也见好就收,立即板正了脸色问道。
慕青点了点头,平静道,“前几日我偶然间听王爷提起过此事!”
寒星月并不惊讶她知道这事,看着她平静的脸,微微沉吟之后,试探性的问道,“那姑娘是否知道你家王爷的打算?”
慕青不喜欢他的试探,淡淡的一笑,“寒公子,如果有机会,我想跟公子一起去西秦国瞧瞧呢!”
寒星月一愣,眸光里迅即勾起一抹兴味,“青姑娘想去西秦国?”
慕青点了点头,“是有这样的想法,不过既然寒公子刚从那边回来,我如果说在中秋节之前去,是不是不可能了?”
“嗯!”,寒星月点了点头,“的确是有点不可能,不过青姑娘想去也不是毫无办法,不是有王爷很快也要去么!”
慕青见他总时不时的向姬宸煜那边拐,仿佛是有心试探,心里就隐隐的有些不舒服,当即也就站起身来告辞,“天色不早了,我还要回去,今天就此别过了!”
她的突然告辞,让寒星月也是一愣,张张嘴,似乎有什么要说,但是又说不出口,最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戴上纬帽,转身淡然的离开。
回去的路上,慕青更加觉着心神不宁,她对姬宸煜,她强迫自己不去想他,可是却又偏偏去想,一路上陷在矛盾跟徘徊之中,走到宅院门口,让人拦住这才回神。
“青小姐,你想什么呢?怎么心事重重地?”,顾婶子因为临时接到传话说慕青今天会过来住这边,所以下午赶忙提着篮子出去买了点好菜,只是提着篮子回来时,远远就看到前面的人像自家主子,刚走上去,又见她只是在门口停留了一下,便六神无主的继续往前走过了大门,当即不放心的追上来拦住了她,关心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不顺利的事了?”
慕青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她,轻声道,“没事,只是现在月底了,几个铺子都得扎帐,所以,我会在城里多住几天!”
顾婶一听,立即喜道,“那可真的太好了,俺们就是天天盼着小姐你来宅院呢,你说如果你不来,俺们这做奴才的伺候谁去呢?”
慕青抬步朝大门口走去,边走边说道,“顾婶,你们替我守管好宅院就成,等过了秋天,收粮食了,也就有得忙了!”
顾婶虽然听不到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也只是乐呵呵的符合道,便又说道,“那苏乐小姑娘的哥哥已经完全好了,你不知道,他这几日每天都会问俺,小姐什么时候过来呢,俺只是让他安心等着,不要出门,小姐现在来了,可太好了!”
她这么一说,慕青的眉头微微蹙了一下,她怎么那两兄妹的事给忘了呢,只是两个人也没再多说话,就向宅院大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