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你自己问他们。”上官若愚懒得解释,想到两个小家伙不顾她临行前的交代,莫名其妙跑来这儿,她心里那把火,又开始蠢蠢欲动,颇有些想好好教训他们一番。
上官玲立马缩了缩脑袋,讨好的冲她笑笑。
手指无力抵住额心,她这一招都是跟谁学的?
“少跟我卖萌,这招对我没效果。”她恶声恶气的说道,但话里却是七分笑意,三分无奈,自己肚子里掉出来的一块肉,难道她还真能把小玲怎么滴吗?
“你现下打算如何?若是他们俩,”纤细的手指指了指上官玲和上官白,“在军中出现,皇上必定会以他们作为要挟。”
看她现在的处境,便能知道,为了逼上官若愚回国,皇上什么方法都能用得出来。
“即使没有他们,没有人质,只怕我也不可能逃避回宫的下场。”上官若愚苦笑着,扯了扯嘴角。
上官玲瞅瞅她,再看看一脸凝重的罗亚,头顶上浮现了一个豆大的问号,她听得云里雾里,各种没听明白,娘亲和漂亮姐姐在说什么。
上官白却似懂非懂,难道他们来这里,给娘亲带来很严重的麻烦了吗?
“为何如此说?”罗亚蹙眉发问。
“沙兴国战败,表哥重伤……”她刚想说出心里的想法,谁想到,上官玲突然大大咧咧的惊呼起来,手掌用力握住她的胳膊。
“娘亲你刚才说啥?帅哥哥他肿么了?他到底肿么了?”她整个人完全吊在了上官若愚的胳膊上,双腿悬空,焦急的询问着有关沙千宸的消息。
“住手,你没看见娘亲很难受吗?”上官白立即上前,将她的手掌掰开,神色很是冰冷,眸中满是令人害怕的威严之色。
上官玲不自觉身体一抖,满怀歉意的抬头看着自家娘亲,低声道:“娘亲,对不起,人家不是故意的,你疼不疼?人家给你呼呼。”
“呼个毛线。”上官若愚这会儿见到她就来气,又舍不得下狠手,只能长叹口气:“你哪天能乖乖照我的话去做,和你老哥学学,我就阿弥陀佛了。”
“可是,”上官玲忽然嘟起嘴巴,为难的看了看身旁的哥哥,弱弱道:“可是老哥也有跟着人家一起来嘛,娘亲干嘛只骂人家,不骂老哥?”
莫名其妙站着也中枪的上官白,万万没有想到,为了分散娘亲的怒火,自家亲妹纸居然把他给拖下水。
小脸上寒霜遍布,“哼,我是被你强行抓来的,如果不是为了你路途上的安危着想,我怎会不听娘亲的话?”
他振振有词的反驳让上官玲目瞪口呆,才不是这么回事呢!
两个小家伙再次开启斗嘴模式,你来我往的互相戳对方伤疤,挖对方痛脚。
眼角欢快地抖动几下,为什么这么英明,这么聪慧的自己,会生出两朵奇葩?这不科学!
“噗哧。”罗亚苍白憔悴的面庞上,忽然绽放出如昙花一般,美丽的笑靥。
“得,你俩还嫌没被人看够笑话?吵够了,就赶快过来给我说说,为什么你们会和表嫂一同前来。”上官若愚急忙叫停,这种小打小闹平时在她面前上演,就够了,这会儿闹到旁人眼里,真心够丢脸的。
上官玲不满的轻哼一声,选择主动停战,“哎呦,是皇后姐姐偷听到人家和老哥讲话,然后她说,可以带人家和老哥出宫,人家想着,娘亲你以前说过,送上门的劳动力,不要白不要嘛,所以咯,就答应了她的提议。”
定是表嫂担心表哥的安危,在宫里坐不住,才会决定出宫,亲自赶赴前线。
表哥他,此时应该已离开瑶池镇了吧?希望他能安全的回到京师,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入夜,她坐在椅子上,手臂轻轻枕住脑袋,正在打着瞌睡。
上官玲和上官白在地上打地铺,暖和的毛毯,盖在两个小家伙身上,呼噜声此起彼伏。
一股冷风自帐外刮入,她警觉的睁开双眼,便见到,一抹素白的身影,如同鬼魅般,静静站在营帐外,悄无声息,但存在感又极强,让人没办法忽略。
是他?
这人可真是皮糙肉厚啊,被自己刺了一刀,竟这么快,便能下床?
上官若愚只当自己没发现他,双眼一闭,打算再度睡过去,和周公到梦里相会,奈何,那束始终如影随形黏在她身上的视线太过扎眼,她根本没办法忽略,也没办法装作看不见。
眉头当即皱紧,翻了个身,拿后背对着他。
看不见,她啥也看不见。
孩子气的举动,叫南宫无忧暗自轻笑,他幽幽站在帐帘外,如同一座石化的雕塑,迟迟的望着她的身影,眼里、心里,满满的,尽是她,也唯有她一个。
夜月隐匿在暗中,颇感头疼,主子这重伤在身,就不能别到处乱跑吗?舍不得上官姑娘,干嘛不直接冲进去,把人掳走,抱回自己的床上?站在外边当雕塑,还得忍受晚风的摧残,这不正是姑娘口中说过的自虐么?
奈何,他这个做属下的,也不够格在主子面前说三道四啊。
夜月只能飞身跑去主帐,取来一件暖和的披风,递给南宫无忧:“主子,夜里风凉。”
“嗯。”他漠然接过,一双眼睛未曾有一刻从上官若愚的身上给挪开过,好似在那儿扎了根。
夜月被彻底无视掉,嘴角狠狠抽动几下,却没有半分幽怨,没办法,这种事,他早已司空见惯了。
次日清晨,南商与北海两路大军,在山脚集结,近二十万人,遍布整个大地,一眼望去,好似漆黑的大海,看不见尽头。
风瑾墨携着南海与北斗,站在大军前方,遥遥眺望南商军营。
“爷,这南商帝未免太过分!竟到了这个时辰,还不肯现身露面!”反而让他们在此处干等,分明是想把他们的脸面,狠狠踩在脚下,南海用力握紧拳头,愤愤不平的冷哼几声,对南宫无忧的不善,愈发加深。
自从这人威胁太子爷做出有违本心的决定后,他就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将他碎尸万段。
“呵,只怕他也在等。”风瑾墨意味不明的笑笑,笑容中,仿佛有无边的苦涩晕染。
北斗明了他这话里暗藏的深意,一把拽住还欲说些什么的南海,朝他摇摇头。
爷心里已经够苦,不需要他在旁边添油加醋!
南海只能隐忍住心里的愤慨,垂下头,“爷,是属下多嘴。”
“你有何错?”风瑾墨并未同他计较,目光深幽,仿佛在期待着,从军营里,能走出什么人来。
北斗深知他在期待着谁,心里唯有一声长叹。
上官若愚刚醒来,却发现自己竟躺在一张柔软舒适的床榻上,浑身打了个机灵,猛地从床上坐起身,刚扭头,冷不丁的,就看见了一张熟悉到她刻骨难忘的容颜。
远山般飘渺的眉峰,寡淡似月色的面庞,三千华发自然且随性的垂落在肩头,飘逸、淡漠。
“卧槽!你怎么在这儿?”上官若愚立马抓起被褥,挡住自己的胸口,防备的问道。
“这里是我的营帐。”他淡淡道,神色坦然自若,好似她出现在这儿,同他完全搭不上半点关系。
“我知道!我问你,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还会睡在他的床被上?想到这张床被曾被他用过,被子仿佛变得滚烫,她一把将被褥扔开,检查过全身,确定衣物完整无缺后,才猛地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看来在她睡着的时候,没有发生什么不该发生的事。
“你在怕什么?”南宫无忧忽然凑近她跟前,吐气若幽兰,温暖滚烫的鼻息,源源不断喷洒在她的耳垂上,白皙的耳垂刹那间变得粉扑扑的,煞是红艳。
“你死开。”她拼命往后退,努力想要逃开他的束缚范围。
“发丝,乱了。”谁想,他竟忽然抬手,为她拨弄着蓬松的长发。
妈蛋!她实在是受不了了!
上官若愚啪地一声将他的手臂拍开,利落的从床上跳下去,头也不回的就往帐外冲。
“娘亲!你在哪儿啊?快出来啊!”刚走出营帐,上官玲焦急的呼唤声,便传入耳膜。
她轻轻吐出口气,重燃笑靥,往声援传来的方向走去。
而身后,某人却随着她离开主帐,步伐轻缓,跟随在她身后,不足两米的地方,似一只跟屁虫。
上官若愚加快了步伐,但他仍旧不紧不慢的尾随着,怎么也甩不掉。
“咦?怎么是他?”上官玲一眼就瞧见了她身后跟随的男人,小脸气鼓鼓的鼓成圆团,一把将上官若愚拉扯到自己身后,“不许你随随便便接近娘亲,坏蛋,你走开啦。”
她毫不掩饰对南宫无忧的敌意,以前她有多喜欢这个白发哥哥,现在,她就有多讨厌他。
南宫无忧当即驻足,眸光微暗,身上散发着一股让人想要去怜惜的落寞与寂寥。
上官玲有些不忍,可她也很记仇,咬了咬嘴唇后,便猛地将脑袋给挪开。
“娘亲,你怎么会同坏蛋在一起?”她没好气的问道,“是不是他死皮赖脸缠着你?走,咱们去告诉老哥!让老哥为娘亲出气、”
“好了,没事的。”即使这事告诉小白,顶多也就让他跟着一同恼火,起不到任何实质性的作用。
上官玲气呼呼的转过头去,狠狠瞪着阴魂不散的某人,“不许再跟来,不然人家揍死你。”
她威胁的挥了挥自个儿粉嫩粉嫩的小拳头,如同张牙咧嘴的小兽,凶残却又不失可爱。
南宫无忧站在原地,幽幽凝视着母女俩手拉手离去的背影,心里微暖。
这样的画面,他已有许久不曾看见过。
真好,她真的回来了。
古井般无波的眸子缓缓合上,凉薄的唇线朝上扬起,那笑极淡,却满是幸福与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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