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问情为何物

问情为何物

三、问情为何物

这已是“听雨小筑”被焚毁之后的第三天。

与追踪而至的羽林卫一番剧斗,双方互有折损之后,杨晋之一行人撤出了“听雨小筑”,辗转来至另外一处隐秘之所。而从前一天的傍晚时分起,杨晋之就一言不发地将自己关在了房中,闭门不出。

“怎么,还是什么也不吃?”令狐无天看了看岑无忧手中原封不动端回来的食盒,重重地叹了口气。

“连房门都没让我进去。”岑无忧摇了摇头,目光也不知是有意还是不经意地,转向了一旁的无意,他那双湛蓝如海的眼眸之中悒色如雾。

然而无意却不知在出神地想些什么,恍若未觉。他那还未脱去少年稚气的脸容似乎带着几分倦意与憔悴,似乎这几天都没有睡好,连眼下都现出了淡淡的黑眼圈。

“不就为了一个狄霖,犯得着吗?”

令狐无天小声地嘀咕了一句,这样大逆犯上的话也只有一向线条够粗的他才敢肆无忌惮地说出口。

“无天。”冷无痕投过去淡淡的一瞥。

令狐无天不耐地翻了翻眼睛,但也总算是老实地噤了声,不再多说。

无意却是低下了头,所以没有人看见,他那双原本灵动慧黠的茶褐色明眸,此刻竟象是忽然间又暗淡了几分。

“无意在外面吗?”忽然从房中传出来的,是杨晋之那极为动听的声音,有如琴音悠韵,泉水轻漾,“进来,我有话问你。”

其余三人闻言都一齐看向了无意,而注目之下却又不禁惊觉于他的脸色之差,岑无忧眼眸深处的忧色似乎更浓,想要开口说什么,却是欲言又止。

“是,主人。”无意却是毫无所觉似的,低低应了一声,就上前去推门而入。

门轻轻地推开,又轻轻地阖上。

接着传来的是无意恭谨的声音,“主人。”

过了许久,杨晋之方才缓缓地转过身来,首先跃入眼帘的是那一身明艳似火的飘逸红衣,这本是他一向最为欣赏、也是与无意的气质最为般配的红衣,此刻望在眼中,却是如同燃烧的火焰一般似乎要将他的眼睛灼伤,令他渐已平复下去的心情不觉又有了被扰乱的迹象。

许久,杨晋之方才开口。

“无意,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借机放走了狄霖?”杨晋之问得极低极慢,因为如果不这样做,他就不知道能不能保持住自己语声的平静。

他无法忘记,那个时候,当他赶至“听雨小筑”,看到的却是那冲天的大火,当他听到回报说怎么也找不到狄霖时,他心中唯一的念头就是,是自己害死了狄霖,如若不是自己,如若不是那七天一次的化功散,以狄霖的武功又怎会被困失陷于大火之中?

一时之间,那种巨大的悔恨自责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吞噬下去,尽管理智告诉他没有人能够在这样的一场大火之后幸免于难,却还是抱着万一的心态一直等到大火燃尽,然后细细翻检了火场之中的每一寸废墟残垣。

唯一找到的是狄霖的佩剑,那皮质的剑鞘早已在大火中焚毁,而精钢的剑身也已被烧得发黑变形,当他一把抓起并紧紧握住那把还带着余烬热度的长剑之时,从掌心传来的隐隐灼痛,仿佛是在无情地提醒着他,他已失去了心中所爱,甚至在他还没有真正得到的时候,就已永远失去了自己所爱的人。

那种失去的痛,就如同心上被生生地剜去了一块似的,空洞但却是彻骨地痛着。

只是,当最初的、那蒙蔽心智的、令他什么也无法去想的痛楚慢慢地沉淀了下来,当他可以开始思考的时候,之前没有注意到的一些细节还有疑问就慢慢地浮上了心头。

所以他立即找来无意质问,只是这一刻,他甚至不敢让自己抱着太大的希望,他害怕希望过后的再度失望会更加地痛苦难忍。

这一刻,他甚至宁愿真的是无意欺骗背叛了自己,也不愿听到无意说出否定的答案。

“无意不敢欺瞒主人,”无意的脸已白得象纸,原本就是略带着沙哑的嗓音,此刻显得更加的低沉暗哑,回答得异常艰难,“是,这件事的确是无意所为,请主人责罚。”

确定了狄霖并没有死的狂喜立刻充盈并涨满了整个胸臆之间,那种心中的珍宝失而又复得的心情,这种巨大的落差,竟教杨晋之一时之间几乎无法自持。

但紧接着,一股有生以来从未有过的,被欺骗被愚弄的愤懑又如怒潮一般的汹涌而起。

近日来狄霖对自己的态度似乎和缓了一些,尽管依然是冷淡的,但已是让自己欢欣不已。只可笑自己竟然还以为是自己的真心和诚意多少打动了狄霖,如今看起来,这不过是麻痹自己的手段而已,但自己却象个傻子似的被蒙在鼓里,心里还在欣然憧憬着金石为开的那一天。

想到自己站在火场之中茫然四顾时的那种心丧如死,那种仓皇失措,在废墟之中四处搜索而又一无所得的那种几欲发狂的心境,这些在现在看来,不过一个天大的笑话。

又想到狄霖这一去,再见又不知是何时,再见时又不知会是何等情形,也或许永生再无相见之日。想到这里,杨晋之的一颗心中亦不知是恼是怒,是痛是恨,竟辨不出是何等样的滋味。

再看看跪在面前的无意,从他还是个小小孩童时起就跟随在了自己身边,到现在已是将近十年。一想到从未违抗过自己一星半点的无意,此番竟然也会帮着狄霖,做出此等违背自己意愿、欺骗背叛的事情,那股无法压抑的怒火就渐渐地蔓延而起。

其余三人一直神情紧张地站在门外,屏息倾听着房中的动静。

他们并不敢靠得太近,而房中的声音又是极低,模模糊糊地听得并不真切。

“……是不是你……放走了狄霖?”这是杨晋之的声音,极低极缓,这语声似乎平淡得不带有任何的意味,却又象是包含得太多,所以让人根本无法辨清。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天瞪大了眼,无痕皱起了眉,无忧轻叹了一声,然后又都满脸紧张地竖起了耳朵去听无意会怎么回答。

当听到无意用暗哑的声音说了声是的,三个人忍不住又相互看了一眼,眼神中已满是掩饰不住的忧虑之色。

不知道主人是否会动怒,也不知道主人会如何责罚无意,三个人都提着一颗心凝神听着。

但是房中却是突然静了下来,过了许久,里面都没有再传出任何的声音。然而这种死气沉沉一般的静寂,纵然是隔着厚重的房门,纵然是远远地站在外面,他们也能够感到那种浸体而来的森寒和窒息。

三个人悬在半空中的心又都忽地沉了下去,忽上忽下,没个着落。

“我只恨我自己,那时候为什么不杀了他?”

这句话是无意赌气地、任性地几乎象是用喊出来的。这声音已不象是无意的声音,尖利得有些刺耳,尾音仿佛在不住地颤抖着,听在外面三人的耳中都是一震,心中已是连呼不好。

“该死,你,你怎么敢!”

这仿佛已被怒火扭曲,一字一字地从紧咬着的牙关中吐出来的,明明是杨晋之的声音,但却又不象。因为在他们的印象之中,无论心中有多么恼怒,杨晋之的声音也总是温润若水、满含笑意。

“怦”地一声钝响传来,这仿佛是掌锋及肉的声音,紧接着是重物飞起重重撞墙的巨响,“哗啦啦”似乎有什么东西塌了下来,其间夹杂着一声极为隐忍的痛苦□□,之后却又归于一片寂静无声。

“主人!”早已按捺不住的无天叫了一声,猛地撞开门,冲了进去。

无忧与无痕对望了一眼,也紧跟着冲进了房中。

里面一片零乱,案桌上的摆设散落了一地,而杨晋之站在那里,面罩严霜,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们。

三人不敢造次,连忙跪下,偷偷从眼角的余光里看过去,无意蜷曲着身子躺在一边,一身鲜艳的红衣却愈发衬出脸色的惨白无色,唇角边有一线带着泡沫的鲜血汩汩地流下,神情已是萎顿至极,却偏偏还死劲咬着唇,大睁着一双茶褐色的眼睛,既不呼痛也不昏去。

岑无忧医术何等精湛,只一眼看过去就知道,主人刚才必是怒极,那一掌盛怒之下全力施为,而无意又是甘心受罚根本就不闪不避,这样的全力一掌正击在胸口之上,想必是击断了几根肋骨,而断了的肋骨又必是刺入了肺叶之中。

他当然知道无意的伤势极是凶险,性命已是危在旦夕之间,但此刻又怎敢贸然上前去救治?只能同着无天、无痕一起苦苦哀求着,“求主人息怒,无意他并不是有心的,请主人就看在他年纪小不懂事的份上,饶了他吧。”

杨晋之那一双光芒流转的凤目,缓缓地自奄奄一息的无意,还有跪在那里不住哀求的三个人身上依次看过去。

这四人虽然从小到大都坚持要称他为主人,但在他心中却从未将他们看做外人。尤其是无意,可以说从小就在他身边长大,就象是自己的幼弟一般,一向是少了几分管教,多了几分宠溺。无意如今这样一种任性妄为的性子,多多少少怕也是自己纵容出来的。

想到这里,他的心中一时间倒是生出了几分意兴阑珊的意味。

“罢了,你们且都起来吧,不必再求了。”杨晋之摆了摆手,淡淡地道,他的声音里已没有了平常所带有的温润笑意,冷淡而疏远,“无意想是也大了,有了自己的主张,既是这样,我也就不留他了。”

“不,不要,主人。”受了如此的重伤,却还满脸倔强、一直强忍着不发出一丝□□的无意,一听此言,顿时发出一声悲鸣般的呜咽,手足用力,强撑着身体向着杨晋之爬了过去。

这一番用力挣扎下来,他的脸更是煞白得吓人,豆大的冷汗潸潸而落,唇边亦是涌出了更多的血沫。

其他三人看在眼中,急在心里,却又是无能为力。

“只求主人责罚无意,随便怎么罚都不要紧,但是……请不要赶无意走……”无意仿佛抓着救命稻草一般,用力地紧抓着杨晋之衣摆的一角,仰起脸,那茶褐色眼眸之中满含着盈盈泪光,看上去仿佛琥珀一般,带着哀痛的祈求之意。胸口剧烈的疼痛让他每说一个字都艰难得似乎要耗尽全力,痛得浑身直打颤儿。

“主人,这件事我也有份,请主人一并责罚。”不顾旁边两人投来的惊讶目光,岑无忧突然膝行上前,“无意告诉我的时候,我不仅没有阻止他,反而……”

“不是这样的……不关无忧的事,这全是我一个人的错……”还未等他说完,就被无意急急地打断。

“是我,是我将化功散的解药交给无意的。”岑无忧还要再说下去,却被“扑簌簌”一阵羽翅扇动的声音给打断了。

杨晋之闻声看去,无痕忙起身推窗,一只羽毛漆黑如墨、眼神锐利如刃的黑色羽鸽就轻轻落在了他的掌中。

这种黑色羽鸽是他们风雨楼中专门训练用来联络传讯的信鸽,不仅比一般信鸽飞得快捷,而且在暗夜之中飞行时也不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从信鸽的腿上取下一枚拇指大小的金丸,放飞了信鸽之后,无痕将金丸双手承上。

轻轻将金丸捏碎,展开其中那张薄如蝉翼的丝绢,很快一扫,再又细细地读了一遍,杨晋之缓缓地将薄绢握于掌中,神情虽然未有变化,但却久久沉吟不语。

“无天、无痕你们俩人留下。”杨晋之松开了手掌,薄绢已悄然化做了碎屑纷纷落下,“至于无忧和无意,今日这事且先记在这里,日后严惩不贷。”

“多谢主人恩典。”无忧听这言辞虽冷,但语气之间似是已有松动,不禁大喜过望。

而无意闻言则是心神一松,终于痛极昏厥了过去,只是两手还紧紧地抓着杨晋之的一角衣摆不放。

无忧忙上前轻轻将他的手分开,抱起他退了出去。

岑无忧走到桌边,提笔写了一张药方,交给身边的小药童,又细细地叮嘱了一番之后,方才打发药童去了,自己则是缓缓地走回到了床边,坐了下来。

无意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但却并不平静,即便是麻醉的药物还未散去,神智还处于昏沉之中,刚包扎好的伤处那剧烈难忍的痛楚仍然让他拧紧了双眉。

他的伤势与岑无忧所料想的相差无几,胸前的肋骨被击断了三根,断骨已将肺叶完全刺穿,伤势极重,就算是及时医好了,今后怕也要留下个畏寒气虚的后遗之症。

刚才的一番接骨、固定、包扎,尽管已用了麻醉剂,尽管无忧的动作已是非常的稳定娴熟,但在整个医治的过程之中无意还是痛得晕厥过去好几次,汗透重衣。

岑无忧拉起无意的手把了把脉,应该是之前喂他服下的固本培元的玉蟾雪参丹起了功效,这会儿呼吸脉搏已是渐渐地平稳了下来,气色比起最初已是有了明显的好转。

将无意的手再轻轻地放回被中盖好,又拿起一方软巾帮他拭着额间沁出的细汗,他却是忽然发觉,想是前段时日受伤初愈,再加上心事郁结,这个一向飞扬明媚的少年竟是瘦了一圈,原本就生得单薄,此刻更有种形销骨立的味道,一张脸瘦得尖出了下巴,从前玉雪柔润的脸颊现在变得黯然无光,苍白中透着一股淡淡的青气。

无忧看着,不禁又是有几分怜惜,又是有几分气恼不已。

他们四个人都是孤儿,各有一番多舛的遭遇,如果不是主人,早就尸骨无存了。四人之中无意最小,刚来风雨楼的时候才不过五、六岁,是主人在饥荒过后的一片饿殍之中将他捡回来的。他们三个因为年纪稍长,所以对这个有时候乖巧到令人生怜,有时候却又精灵古怪到让人头痛的小师弟,一向都是又爱又怜、呵护有加的。

然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却发现,当年那苍白瘦弱的孩子慢慢长成了精灵般慧黠的翩翩美少年,而这个少年对他们的主人竟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愫,因为少年那琥珀般的明亮眼眸总是追寻着主人的一举一动,一颗心又为着主人的一举一动而或喜或悲。

起初他以为这只不过是无意在成长过程之中的一时迷恋罢了。的确,象主人那样的人,凡是在他身边的人,谁又不被他深深吸引而心生爱慕呢?

可是,无意的这种迷恋并没有象他想象中一样,因为成长、渐渐脱去青涩而有所消褪,反而变得更加的浓烈,如同飞蛾扑火般的义无反顾。

他始终无法理解飞蛾明知必死却还是要扑向火焰的那种心情。是不是只为了心中的一点执念,只为了那一瞬间的火热抱拥,就可以不顾一切,甚至舍弃生命?

“我早就提醒过你,你这份感情根本就是无望的,也是危险的。”无忧慢慢地为无意拭着额间的汗,忍不住轻叹了口气。

他忽然感到手下的无意似乎震了一下,他停了手看过去,尽管无意的眼睛紧紧地闭着,浓密的长睫安静如羽,但是从那突然变得急促起来的呼吸声中,可以听得出来他其实早就醒了,但却还是紧闭着眼,似乎是不愿开口与任何人说话。

无忧自是了解他此刻的心态,当下也不说破,只做不知,将汗拭尽之后,起身帮他掖了一下被子,又在桌上的鎏金紫铜香炉之中放入了宁神香片。

他走到门边正要出去之时,无天与无痕推开门,走了进来。

无痕看看睡在床上的无意,问:“怎样?”

“已经无碍了,就是要静养几个月。”无忧轻声答着。

“无意他怎么这么傻?”无天看看无意,以为他昏睡着,长长叹了一口气,“无忧你怎么也跟着他一起胡闹?”

无忧倒是不禁一怔,无意对于主人的那点糊涂心思,他一直是看在眼里,而冷言寡语、心细过人的无痕虽然从来不说,但肯定也是早就看出来了,没想到的是连一向粗枝大叶的无天居然也是知道的。

他明明晓得无意其实是醒着的,却又不好当面点破,现在听无天这般大大咧咧、口无遮拦地就将话说了出来,怕无意听了受窘,忙递了个眼色过去。

而粗线条的无天果然没懂,还要再说,被旁边的无痕拉了一下,满脸疑惑地张着嘴看着他们俩个。

“之前传来的是什么讯息?似乎并不寻常。”为了将话题岔开,无忧问道。

“哦,那个,你绝对想不到是谁传来的。”无天咧嘴笑了笑,又接下去道,“是端王。”

“端王?!”

“如今睿王正大力肃清朝中苏幕远的势力,这个端王想必是觉得自身岌岌可危,因而提出要与主人结盟。”

“那主人答应了?”

“当然还没有。”无天挑了挑眉,微微地眯起了眼,明明是一张端端正正的脸容,却因为这个动作而显出了几分狡黠如狐,“既然要结盟,总要有些好处吧?我们风雨楼的便宜可不是白占的。”

“好了,看也看过了,我们还是出去吧,别吵着无意休息。”无痕忽然淡淡地说道。

无忧点点头,拉着无天就向门外走去。

随着三人脚步声离开,门被轻轻地阖了起来,脚步声在门口似乎又略停了停,方才渐渐行远。

屋里突然间变得极静,桌上香炉中燃着的宁神香片发出好闻的味道,宁静而馨远。

躺在床上一动未动的无意忽然动了一下,又动了一下,然后他伸出手猛地将身上盖的被子一直拉到了头顶,将自己整个人都蒙在了被中。

从小到大,他不是感觉不到主人对自己的关爱和呵护,但他要的并不是这种如父如兄般的温柔。然而最为可悲的就是,他明知道自己要的不是这个,而主人也给不了自己真正的爱,但他却还是拼命地想要靠近过去,哪怕是只要汲取一点的温暖也好。但是越靠近,那种温柔就象是饮鸠止渴的□□,让他越陷越深,欲罢而不能。

所以他才会去帮助狄霖离开,而当那大火冲天而起的时候,他不是没有想过要将狄霖杀了。这样子的话,主人或许就会变回从前的样子,他也只要回到从前的样子就心满意足了,因为那时候他至少还可以一直地待在主人的身边。

他最终没有真的将狄霖杀死,只不过是因为他不希望让主人为了这个而恨他。

但是现在想起来,真的将狄霖杀了或许更好,因为这样主人在一怒之下或许就会将自己一掌打死,而若是死了的话,他或许就不会象现在这样的痛苦了。

被子忽然起了一阵颤抖,隔着被子隐约传出了压抑在喉间的呜咽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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