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魂的手指如同拨弄不存在的琴弦般拂过,很快它将双竹缠住,而双竹毫无知觉,她哭红了双眼,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流淌而下。
我稍稍松开手,安国维顿时解脱,他暴跳起来,怒道:“为什么缠着双竹?她根本不在乎你了!你是他的兄长,你难道不知道羞耻吗?”
这群睁眼瞎,这群愚昧的凡夫俗子,他们以为我是在争风吃醋吗?他们以为我拥有凡人那样卑微而拙劣的情感吗?如果我大脑中因为爱情而分泌出相应的多巴胺,我可以在顷刻间令其消失。
但我现在没法向他们解释缘由,因为我见到了令人震惊的景象。
笛莎的幽魂正在慢慢变化为实体,她那透明的披风呈现出绿色,她那烟雾般的手臂现出了形状,这似乎是阿刹迈特奇妙的暗杀术,她正在与她施放出来的幽魂交换位置。
我念道:“静电破雨!”我的大脑产生大量的肾上腺素,我周围万物的动作放慢了五倍,我趁势拉住双竹,将她横抱起来,迈步从人群中一闪而过。当我奔跑的时候,我令我身体的骨骼变得柔软,仿佛增加了几百个关节,这让我能够异常轻巧的扭动肢体,从而在万人群中钻过,连他们的衣角都没有碰上。
我来到相对空闲的地方,结束急速之态,消去肢体上的疼痛感,匆忙环顾四周,发现除了最靠近喷泉之处,广场上的人已经散去了不少。我认为:一部分人已经满足了凑热闹的心思,因而带着自我宽慰的满意离去;一部分情侣因为情浓难抑,心痒难搔,于是勾肩搭背的找地方去亲热了;当然,还有一部分人,因为与别人大吵大闹,被维护治安的警·员带离了现场。
我正在思索种种可能性,双竹冲着我嚷道:“你还不快把我放下来?”
我看了她一眼,见到她双颊晕红,双眸含情,黑长的秀发乱作一团,衣服也皱了起来,我连忙轻轻将她放在地上。她的怒气似乎消了不少,我能感受到她心底的一丝喜悦。她身上确实有着某种超凡的气质,对凡人男性有着无往不利的吸引力,但我这凡人妹妹啊,她依旧会感受到凡人的喜怒哀乐。当两个男人为她争斗不休的时候,在她心中,自也免不了窃喜。
她理直秀发,忡怔不定的盯着我看,须臾之后,她轻声说:“你为什么能跑的这么快?“但她立即摇了摇头,笑着说:“我在说什么傻话呀,我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还能在天上飞呢。”
她想起了我抱着她横渡浅海的事,凡人皆喜欢追忆往昔,沉迷于那毫无意义的快乐之中,因而他们会显得弱小,会依赖朋友,会产生惰性,会摇摆不定。
她又说:“你如果真是我哥哥,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你再后悔也没用,难不成你还想强迫我吗?”
她在诱·惑我吗?她那怯生生的语气,她声音中那潜伏的笑意,她眸中闪烁的流光,她在玩危险的游戏,在这样危机四伏的时刻里,为男·女之情而颠倒放·纵。
我说:“你和我走,我送你回我的住处,这儿已经不**全了。”
她的脸刹那间变得通红,她抓住一缕秀发,不停的用手指将它缠住又散开,她小声说:“你这个变·态,你才是最危险的疯子。”她想歪了呀,我的凡人妹妹,她误解了我的话。
但我觉得挺有趣的,于是我又说:“你对我而言非常重要,我绝不会让她碰你一根手指头的。”
她的呼吸急促起来,她摇头说:“你说清楚!我对你多么重要?是妹妹还是...还是情·人?”
我说:“在那两者之上,我暂且无法体会那神秘的重要性,但我知道,你的命运与我交织在一块儿,甚至与整个世界都息息相关。”我说的话字字珠玑,暗含真理,绝非虚假。
她大概以为我说的是“你就是我的世界”之类的甜言蜜语,她的目光渐渐迷离,她的心在软化,她的神智变得迷糊,她已经忘却了常伦与道德。
我不得不承认,玩弄人心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快乐。但这无疑是恶劣的游戏,是卑鄙的罪行。我说:“走吧,我们离开这儿。”
此时,我预感到一股锋锐的寒意渗入我的心底。
我心想:阿刹迈特!
我抱着双竹,盲目的朝前扑去,我的后背被利刃撕裂,受伤很重,但如果我稍慢瞬间,我的脑袋已经被劈成两半。我体会到剧痛骤然而至,几乎令我全身麻痹,我立即念出语言,分析这剧痛的来源,试图找到破解之法。
毒·药透过血液渗透了我的身体,对血管造成灼烧般的伤害,令神经系统几乎瘫痪。我使大脑将疼痛隔绝,制造出中和毒·药的抗体,飞快的修复了血管。
我睁开眼,发觉自己僵硬的躺在地上,笛莎已经来到了双竹面前,她伸出手,对双竹说:“走吧,我们需要你的力量。”
双竹尖叫一声,想要跑到我身边,笛莎叹了口气,瞬间来到她身后,在她脖子上轻轻一击,双竹脑袋猛然垂下,昏死在笛莎怀里。
她抱起双竹,拨通手机,说道:“我得手了,一切顺利,你的死灵幻象没发生作用。”
死灵幻象?那是什么,她在和谁说话?
我听见帕斯卡尔的声音从手机中传了出来,狡猾的死灵法师,他果然还活着。
他说:“我此时魔血所剩无几,如果敌人援军赶来,你的处境相当危险。我们必须赶快撤离,用格伦德尔提供的船只前往朝晖边境。”
笛莎轻声说:“你先赶去,我随后就到。”她放下电话,迈步朝广场出口方向走去。
我只有微乎其微的机会,在转瞬即逝之间割掉笛莎的脑袋,就像我干掉绿鬼那样。她不知道我已经恢复知觉,只要我从背后突然袭击.....
我无暇细想,兀地冲了出去,我在此制造出肾上腺素,同时竭力隐去杀气,将手掌变为利刃,瞄准她的脖子,如飞箭般斩落。
她蓦地抽出一柄短刀,挡住了我的手掌,短刀被手掌如切割豆腐般斩断,但她在顷刻间朝右一跃,躲过了我的突袭。她的行动疾若雷霆,仿佛超越了时间和空间,就像某种魔法,或是异界的幽魂。
笛莎惊讶的望着我,她喃喃说:“他怎么还没死?他的速度怎么这么快?要不是我的灵异感知,我也许已经被重创了。”
她抱着双竹,这让她行动不便,我加快速度,手掌劈砍突刺,如惊涛骇浪般接连猛攻。在肾上腺素的作用下,我的速度甚至能媲美大妖魔,但她的动作如奔沙回风,虚无缥缈,我根本没法触碰到她。
我静下心,判断她那变幻无形的动作,从万千头绪中找到一丝破绽,我佯装攻击她的右臂,但预估她在两秒之后将朝我头顶掠过,她果然中计,躲开我的斩击,轻轻一跃,跳入空中。
我暗暗欢呼,因为我的手掌在她的行进路线上等着她呢。
她又抽出一柄短刀,挡住我的手掌,我觉得她的力道轻柔的不可思议,仿佛泥鳅般顺滑而过,她短刀沿着我的手臂径直而下,我立时闪躲,但她刀法变幻,再度刺中我的后背。
我惨叫一声,快步后退,她出神的望着我,又嘟囔道:“两次了,我的毒·药对你没用吗?”
我脑中一片混乱,骤然想到:“灵异感知?她用灵异感知预读我的意图。在我算计她时,我才是被算计的那个蠢货。”
我刹那间扫描大脑,果然发现某个区域有被侵入的迹象,但她渗透的如此巧妙,在激烈的战斗中,我根本毫无知觉,我将那法术从大脑中消灭,手掌挡在面前,用恐慌的目光看着眼前可怕的大妖魔。
笛莎又自言自语道:“情报上说他不过是个尸鬼,但他怎么懂得训诫之力?那明显是初级的天堂神速,以及梵卓的坚韧之躯。而且他似乎还能察觉到我的灵异感知?但没关系,他并不造成威胁。”
她如魅影般腾跃起来,我手掌成爪,守住我的胸口,她笑了一声,转眼又来到我的身侧,数道银光驰骋,我手忙脚乱的抵挡她的猛攻,几乎无暇呼吸。即使我拼尽全力,也难挡她密不透风的连招,很快我又被她一剑命中,这让我翻身倒地。
我痛苦的呻·吟,感到肾上腺素的效力已经快消失了,一旦我最可靠的武器失效,我将无法再与她抗衡,我必须想个办法,我不能被动挨打。
她踏上一步,说:“我很少对尸鬼致敬,但你是一个例外,我叫笛莎,阿刹迈特的笛莎,我以哈奇姆与哈桑的名义赐你永恒沉寂。”
我大声吼叫,使尽全力跳了起来,她面露微笑,身影一晃,来到我的身后,她预判了我的动作,自以为是,知道我将如何进攻。
我蓦然回身,躲过她斩落的短剑,同时拉住双竹,将她夺回怀里,斜刺里夺路而逃。
她惊呼一声,又说:“怎么可能?你明明.....“她自作聪明,以为读出了我的意图,但那不过是我的特洛伊木马,我释放出的、经过伪造的灵异感知讯息。
她依旧在查探我的思维,深信我在逃窜,但我临时停住,一掌劈下,她的短刀瞬间折断,她以不可思议的灵敏朝后躲闪,站在离我不远处,谨慎的注视着我。
一丝鲜血从她的左肩缓缓流下,仿佛一条红色的、闪亮的丝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