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安宁说完,房间突然寂静了,她似乎能听到彼此呼吸的声音。顾子朝的目光晦涩不明,过了很久终于说:“如果他连这个关都过不去,不配做我的儿子。”
“他根本不想做你的儿子。”顾安宁冷笑。
然后,房间又重新安静了,顾安宁能听到自己过重的喘气声。她实在太讨厌自己控制不了身体的感觉,尝试着活动手指,只觉得动根手指,简直比登天还难。所以,她只能看着自己依偎在顾子朝的怀里,听到顾子朝叹气般地说:“你总是爱惹我生气。”
那你不要把我留在你身边啊!她心里默默地说。
“宁宁,小九他注定不会是一个普通的孩子,你过多的保护会给他带来灾难。现在,没有人知道他是我的孩子,但你不可能瞒一辈子。他会成为大家想逼迫我、威胁我的工具,所以他只能学会自己保护自己。过多的溺爱,是伤害他。”
顾安宁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她根本不想让小九和顾子朝见面!只要大家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就好了!
可是现在,她住到了顾子朝的家里,小九的身份迟早会被公之于众。到时候,她到底要怎么面对小九?
“你不要告诉他,你是他的父亲。”
顾安宁轻声说,她没有看顾子朝,但是能感觉到他周身的气场一下子就变了。顾子朝的沉默,却让她敏锐感觉到了顾子朝的愤怒,她的身体情不自禁颤抖了起来!顾子朝的声音是那样低沉:“不告诉他我是他的父亲,嗯?”
“暂时,不要这样。求你了。”
顾安宁没有再解释原因,只是哀求着顾子朝,而顾子朝似乎也没想到她会这样做。
宁宁求我了……这样的感觉还不坏。他满意地想着。
“你要怎么求我?”
他在她耳边轻声说,就好像拿着糖果诱惑女孩一样,可顾安宁明知道前面都是陷阱,还被他牵着鼻子往前走。她轻声说:“小九……很憎恨他的父亲,你不想让他现在就恨你的话,你最好不要说明身份。”
“哦,为什么憎恨父亲?”顾子朝貌似漫不经心地问。
“你没有理由问我这样的话。”
顾安宁的声音那么轻,顾子朝却沉默了。过了很久,顾子朝一直没有说话,而顾安宁终于觉得药性逐渐过去,四肢也能活动自如了。她第一时间从顾子朝的怀抱里站了起来,企图离开这个房间。顾子朝没有阻止,而在顾安宁离开房间前,她看了顾子朝一眼,突然问:“这药……该死的,你到底是从哪里拿来的?”
“你不在的时候,我经常服用。这样,就能看到你了。”他轻声说。
顾子朝的笑容,是那样璀璨,简直让顾安宁睁不开眼睛。
……
小九这一晚上睡得很好,不知道妈妈纠结又烦躁的心情,看到妈妈硕大的黑眼圈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顾安宁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糟糕的状态,也暗暗好笑,而更让她郁闷的是,她居然对顾子朝的话信以为真。
什么啊,明明被他下了药,她受了一晚上的罪,为什么会被他打动,甚至觉得他也有点可怜?
什么叫吃了药就为了见到她,她才不信!难道他最幸福的时候就是和她在一起的不成——最幸福的时刻,是在虐待她,那倒还说得过去。不过,如果是真的话……
虽然知道这可能是一个骗局,但顾安宁还是情不自禁地想象着顾子朝对她求而不得,只能靠着药物控制神经的样子,心里别提有多畅快。但是,畅快中又夹杂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酸,她怎么会忘记,她曾经那样那样信任过他……
算了,老想他做什么,为什么让他占据我的生活!不想了不想了!
顾安宁下意识地抓头发,把头发抓成了鸟窝状,然后心事重重地去洗漱,而小九坏心眼地没有提醒她。顾安宁就这样下了楼,桌上已经摆好了丰富的早餐,那么多盘子简直要从桌上铺散开来。顾安宁一愣,小九也谨慎地看着她,而顾子朝淡淡得说:“坐吧。”
他这样,简直他们是过来做客的客人一样,顾安宁心里有些不太舒服。她不会和自己的肚子过不去,赌气坐下,眼睛却情不自禁在顾子朝身上停留。
顾子朝明显也没有睡好,眼下有些乌青。他没有和往常一样穿着笔挺的西服,而是穿着亚麻质地的居家服,头发也是软软垂着,居然有了一点可爱的感觉。他的手里拿着洁白的骨瓷杯,杯子里盛着清亮的红茶,倒是让他的手越发洁白了起来。他一边喝茶,一边看着报纸,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顾安宁却不由自主想起以前在这里和他一起用餐的场景。她摇摇头,不让自己想下去,张婶却笑着说:“小姐,这是你爱喝的红枣豆浆。”
“谢谢张婶。”
张婶到现在还记得自己的饮食习惯,倒是让顾安宁有些动容。她喝着熟悉的味道,张婶有些不确定地对小九说:“小少爷,我给你准备了果汁和牛奶,不知道你爱喝什么?”
顾安宁笑着说:“这孩子怪着呢,不爱喝这些孩子爱喝的东西,反而喜欢喝红茶……”
她说着,就住了口,她暗恨自己说话那么不过脑子,怎么会忘记了顾子朝也在喝茶!她是那么担心,顾子朝误会她在给小九找和他的共同点,忐忑不安地看着他,顾子朝也正好朝她看来。他笑了:“把我的茶水给小九一份。”
张婶笑眯眯地递上了茶水,顾安宁郁闷地看着小九和顾子朝一起喝茶,那两个人的神态居然像到了极点。张婶明显也注意到了,一直抿嘴微笑,顾子朝也被这个小大人吸引住了目光。他温和地问:“你为什么喜欢喝红茶?”
小九不说话。
顾子朝以为他怕生:“告诉叔叔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