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贵妃只是冷冷地看了吴皇后一眼,什么也没说,便上了自己的轿舆,扬长而去,丢下吴皇后及她的一众宫女太监,站在原地目瞪口呆。
“瞧瞧这张脸,变得也忒快了吧!眼里还有一个尊卑之别吗?”春燕气得差点跳脚了。
“哎——算了吧,没见人家连太后都贿赂了吗。”吴皇后淡淡地说,心里其实气得要命。
“呸!我看她能红多久,不就是个老娘娘吗?仗着在宫中的资历深就横行霸道的,难不成会变老妖精?我才不信呢!没几年就会变成老太婆了,到那时满脸皱纹,看皇上还喜欢她不!”春燕愤愤不平地骂道。
“不许胡说!你没看清这是什么地方么?还打量是咱们吴府,是吧?”
吴皇后马上制止了春燕,带着宫女太监郁郁寡欢地也打道回宫。
已经二十三天了,皇上一天也没踏入过她的宫门,多悲哀啊。她每过一天便在帷幄上垂下的丝绦上打一个结,已经打了二十三个结了。随着陪嫁过来的丫鬟春娟看着可揪心了,她轻声地劝慰主子到:“小姐还是把这些结解开吧,看着多沉重啊。”
春娟不比春燕,春娟的性格像主子,沉静温柔,而春燕的脾气就暴躁多了。
吴皇后说:“春燕,你这脾气要改啊!现今不比在吴府了,宫里处处都是争斗和陷阱,说不准哪天,你这性格就闯祸了!”
春燕笑嘻嘻地回到:“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小姐是好性儿,可是人家照样要欺负你。春娟又是个死性子,奴婢要是再软弱一点,小姐还不给人吃了吗!”
“哎,咱们就忍吧,谁叫人家背后有皇上撑腰呢!”吴皇后叹了口气说。
“那要忍到什么时候啊?”
吴皇后不说话,走到砚台旁,提笔写了五个字——
“色衰而爱弛”。
“小姐,这是什么意思啊?”
春燕左瞧右看,硬是没搞明白。出身贫苦的她,从小就被家人卖到吴府做丫头,也是跟着吴小姐了才勉强认得几个字,当然不明白这些字的意思了。
春娟是吴府的家生子丫头,从小就伴着小姐读书,这时笑道:“这就是没文化的害处啊,只怕是字认得你,你认不得字吧?还好,你没有倒着看,已经算是阿弥陀佛了。”
“嘿,有什么了不起!”
春燕对着春娟不服气地吐了吐舌头。
吴皇后笑了笑,并不理睬她们的笑闹,只是口里说:“春娟,去把本宫的弦琴给搬来吧。”
春娟知道小姐又要弹琴了,便答应着,喜滋滋地去把琴抱来了。
这吴皇后,果然是个名不虚传的才女,弹起琴来,指到之处如行云流水……只见她弹到兴致来时,索性轻启朱唇,唱了起来——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
佳人再难得!
……”
这清脆婉转的歌声,真是把春燕和春娟给听得神往了。
“咱们小姐弹琴唱歌真好听!”春燕由衷地赞美到。
“是啊,要是皇上能听到小姐的琴声和歌声该多好啊!”春娟不无遗憾地说。
春燕皱了皱眉,说到:“我怎么听着觉得这里面有故事呢?”
“此话怎讲?”
“反正觉得有典故。”
“春燕,你进步了。”春娟拍着手说:“已经能听出里面的故事来,还能说出典故二字,说明你没有白跟着小姐这些年。”
“少拐弯抹角了,快说,这里面有什么故事?”急性子的春燕叫到。
春娟慢慢讲到——
“汉武帝后宫佳丽虽多,但自从王夫人死后,却没有一个得到武帝专宠的。宫廷乐师李延年精通音律,颇得武帝欢心,他所做的曲子凡听到者都会莫名感动。李延年有一个妹妹,是个歌女,生得姿容秀媚,体态轻盈。李延年想把她进献给武帝为妃。但因为自己出身微贱,不便自言,于是请求平阳公主代为荐引。
一天,武帝在宫中置酒,平阳公主也在座,李延年侍宴。待到酒酣,李延年起舞,唱自做的一首新歌,其歌曰:“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