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在莫纳赫,一切都被严密的封锁了起来,特别是人们的嘴巴。

原本应该是最为繁华热闹的酒吧和餐馆,此刻全都关门歇业,厚重的灰色和白色的门板令莫纳赫的每一条街道都显得那样萧条和落寞。

大街之上几乎就没有行人,因为每一个在街上行走的路人都会遭到盘查,而且这种盘查几乎没有个终结,因为每一个街口都有卫兵把守,正因为如此,除非是家里有人生了急病,没有人愿意在此刻上街。

不仅仅平民百姓失去了自由,就连往日高高在上的那些小领主们也无法自由外出,和那两位遇刺的钦差大臣以及此刻正躺在床上的王子殿下比起来,他们的那一点点小小的不便就根本算不得什么了。

事实上,也没有人愿意外出,因为陆陆续续巡逻队又抓获了上千个形迹可疑的人物,而其中已然有两百多人被证明是刺客的同谋。

此刻以往空空如也的重罪犯关押监狱之中已然人满为患,虽然狱卒可以从其他地方调配过来,但是那些精通“谈话”和“询问”的专家却显得人手紧缺。

几天下来,刑讯室里面总是弥漫着一股烤肉的味道,就连意志最为坚强的人,此刻在这里也很难待足一个小时,那浓重的血腥味和烧灼的焦臭味简直令人作呕。

不过这些对所有人来说都不受欢迎的工作,却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成果。

莫纳赫历年被搁置的悬案之中至少有一半得到了清查,刑侦司因此抓捕到了三百多名在逃的罪犯,而这还仅仅只是刑讯之中所获得的副产品,真正对于所有人来说收获巨大的是,从那些供词之中拔起了一张巨大的密布的间谍网。

此刻几乎每一位领主都人手一份详细的名单,这些名单上所罗列的都是在他们的领地之上潜伏的间谍。

看到这份名单的领主大部份立刻面如土色,因为那上面的名字有些对于他们来说是如此熟悉。

只有很少一部份领主早已经从那位王子殿下手里看到过差不多的名单,只不过这一次他们手里的这份束西,远比他们当初所看到的要详细和恐怖得多。

而这张巨大的网最终所指向的是同一个目标。

在这件事情上,诸位领主们对其他任何人都不敢轻信,他们宁愿相信自己的观察,正因为如此,这些往日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不惜屈尊降贵来到那散发着阵阵恶臭的谈话室,他们在亲自聆听那令人不快的惨叫声的同时,对他们手中的那份名单进行了证实。

几乎是在一夜之间,巴世蒙大公成为了每一个人的公敌,教会专门负责传递消息的祭司几乎彻夜未眠,已然数不清到底有多少消息和命令通过他们传递到那遥远的所在,同样也数不清他们从其他地方接到了多少回答。

在这短短的几天之中,莫纳赫这座得里至王国最为偏僻的地方之一,成为了最为繁忙热闹,最受人关注的所在。

而那两位遇刺身亡的钦差大臣非常遗憾地已然被人遗忘,那隐藏在身边的危机令每一个人都忽略了他们的存在,事实上,就连凯恩家族也丝毫没有提起这件事情,此刻那位地位崇高的大公,正忙着清理和防范自己身边有可能存在的奸细。

同样也在这短短的几天之中,得里至王国的大地被闹得天翻地覆,此刻的景象甚至比任何一场内乱都更加令人感到人心惶惶。

在这充满恐惧和紧张的时刻,那位王子殿下的病榻成为了众人争相涌来的热门地方,无论是那些领主们,还是从远方得到命令的巡查团,都派出了代表守候在那位王子殿下的卧榻门口。

在那场刺杀事件发生的当天晚上,一叶轻舟已然离开了莫纳赫的码头。那是一艘划桨快船,巨大的风帆和那二十几根船桨足以令这艘船无论在顺风还是逆风之中急速航行,这艘船更配备了双倍的水手,他们轮流划桨令这艘快船得以日夜兼程。

正因为如此,当第五天黄昏的夕阳照射在船尾那一串翻卷着漩涡和白浪的尾迹时,快船上的人已然看到了远处的码头。

三辆马车在码头之上等候着,黑色的车厢厚重而又沉稳,马车的前后都站立着身材魁梧彪悍的护卫。

看到大船靠岸,从其中的一辆马车之上走下了一位中年人,他拥有着一副冷峻的面容,那方方正正的下巴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起花岗岩石,他的眼睛是那种异常冷漠的灰色,乌黑的头发帖服在额头之上。

看到这个人的到来,那些正要从船上下来的人们全都愣住了,显然他们绝对没有想到家主会亲自来迎接他们。

最先走下舷梯的是那位护卫队长,他单膝一曲,跪在了凯恩大公的面前。

“我没有尽到我的职责,令两位大人遇刺身亡。”那位队长说道。

“这确实是你的失职,不过我相信任何人在那个时候都无法做得更好,毕竟这个世界上也没有几个像福斯特那样的护卫。”凯恩大公淡然地说道:“那样东西你带回来了吗?”

对于大公的问题,那位队长丝毫不敢怠慢,他立刻从腰际之上卸下一个小箱子,那个箱子的外壳用薄铅板打制而成,甚至连一丝缝隙都看不到。

正当凯恩大公要接过那个铅盒子的时候,突然间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经过那场刺杀行动,几乎每一个人都显得有些神经过敏,那些原本站立在马车之上的护卫们,立刻拔出了腰际的长剑,其中的一位更是用身体阻挡住了凯恩大公。

与此同时,一位身穿华丽蓝袍的老者从马车上探出头来,他的手中拎着一根金色的手杖,手杖的顶端镶嵌着一颗硕大的蓝宝石。

“用不着这样剑拔弩张,我只是听说大公您在这里等候从莫纳赫归来的人,我听说他们带回来一件非常重要的物品。”那个渐渐接近的骑在马上的人高声喊道,他的身材魁梧得异乎寻常,但是却并不像其他得里至人那样高大,这使得他看上去又宽又厚,而那长满了杂乱无章的头发和胡须的硕大头颅更是令他显得奇怪甚至有些可笑。

不过看到这个人出现在这里,码头之上没有一个人能够笑得出来,因为这里的每一个人都非常清楚,这个骑在马上的人拥有何等的实力,如果他真的打算行刺凯恩大公,恐怕这里没有一个人能够真正阻挡住他。

“维英德大师,请你不要用那根魔杖指着我,我并没有什么恶意。”那位看上去粗鲁而又狂暴的骑者吼道。

“瓦尔德男爵,对于阁下这样身手不凡的人物,我不得不多加小心。”马车上的那位老者淡然说道,他丝毫没有放下魔杖的意思。

“你在意的是这个吧。”凯恩大公轻轻推开了格挡在他前逼的那个侍卫,因为他非常清楚,对方如果真的打算刺杀他,这些护卫根本就阻拦不住,他扬了扬手里的那个铅质的盒子说道。

那位嗜血兵团团长立刻变得神情严峻起来,他飞身跳下马朝着这里走来。

“不过我首先有个问题想要得到你的回答,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等候回归的使者,又是怎么得知他们给我带来了这件东西?”凯恩大公问道。

“别怀疑我安插了什么眼线在你身边,我可不干这种肮脏事情,那是巴世蒙这个滑头喜欢的手法,我之所以会知道这件事情,是因为那个小丫头居然两次向我质问,不过也告诉了我,他们让赶回来的使团成员带来了一些证据,我派人盯了你整整三天,你今天一出家门,我就知道这些家伙已然回来。”那位嗜血团长理直气壮地说道。

凯恩大公再也没有说什么,他将铅盒递给了身边的那位侍卫,而那位侍卫则拿着铅盒小心翼翼地朝着嗜血团长走去。

一把抢过侍卫手中的铅盒,这位嗜血团长甚至等不及拔出武器,他就像是撕扯纸片一般,将那紧紧密封起来的铅板撕成碎片。铅板里面是一块极为特殊的透明晶体,它就像是冰一般通透晶莹,同样也拥有着冰一般的寒冷,在那个晶体正中央冻结着一枚手指,手指的断口仿佛还流淌着鲜红的血液。

“为什么不带一条大腿或者手臂,这些可实在太少了。”那位男爵嘟囔抱怨着,他猛地一捏,那晶莹透明的晶体从正中央碎裂成为整整齐齐的四块。

用手指轻轻夹起那根手指,这位团长大人做了一件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只见他将那根断指凑到嘴逼,一口咬下了一小块肉皮。

仿佛是在那里咀嚼着滋味,又像是在回味着某种感觉,这位团长大人站在那里沉默了片刻,然后将那截断指放回到了侍卫手里,然后转过身来朝着他的战马走去。

“等一等,瓦尔德,先告诉我,你的发现。”凯恩大公喝道。

“好吧!就让你满意。”那位团长莫名其妙地发出了愤怒的咆哮:“我现在心情非常不好,正急着回去找个不幸的家伙来场对决,等到我的心情稍微好些,我或许会派几个手下到莫纳赫去一趟,就算是扒下那个家伙的皮,我也要找出那个家伙的秘密。”

说着,他用手指指着凯恩大公吼道:“如果你再烦我,我丝毫不介意用你的手下来平息我的怒火,当然,你将会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这一次没有人再阻止这位陷入暴怒,显然已经有些失控的嗜血团长,每一个得里至人都知道,失去控制的嗜血战士意味着什么。

看着那远去的战马,看着那位团长奇特的背影,凯恩大公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在马车上,凯恩大公耐心地听着那位护卫队长的报告,当面的陈述要远比那些通过教会传递过来的消息详细而又清晰得多,而且那位大公时而还提出一些问题,以便能够尽可能重现当时的情景。

“你能够肯定亨利德王子伤得很重?”凯恩大公问道。

“当时伤势并没有显露出来?就连那位王子一开始也并没有当作一回事情,但是当我们即将离开的时候,那位王子殿下正处于最为危险的时刻,几乎所有人都慌了手脚,我替他把了一下脉搏,他的心跳比我快了将近一倍。”那位护卫队长报告道。

“典型的被嗜血的力量所伤的症状。”旁边的老魔法师插嘴道。

“这是否会是一番假相?”凯恩大公问道。

“那么这个问题就更有意思了,亨利德王子是否拥有能力窃取嗜血的力量?他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福斯特是否同样参与这件事情?奥格的态度又是如何?如果亨利德隐瞒着这些人,他又是依靠谁做到这一点?他是从什么时候收集嗜血的力量,又是什么时候拥有如此强劲的魔法的援助?”老魔法师提出了一连串的疑问。

“这确实值得考虑,从这些方面看来,那位王子殿下确实没有条件制造出这样的假相。”凯恩大公沉吟道。

“事实上,我甚至怀疑巴世蒙是否拥有实力偷窃嗜血的力量,虽然他的背后有那个老鬼在帮助他,而那个老鬼正是这方面的行家,但是嗜血的力量所涉及的领域过于广大,而巴世蒙即便在一开始便已然拥有了这个计划,他真正能够施行这个计划的时间只有短短的二十年。我甚至怀疑将得里至王国包括我在内的所有魔导士全都聚集在一起,是否能够在二十年里面完成这件事情。”

老魔法师的话令凯恩大公悚然动容,他立刻便猜到了老魔法师的这番话意味着什么,他朝着对面的那个护卫队长看了一眼,那个护卫队长立刻领会了大公的意思。

虽然马车正在大道之上急速飞驰,那位护卫队长仍旧打开车门,从车门旁边爬到了后面的护栏之上。

“您的意思是,巴世蒙可能依靠了其他国家的力量?在他的背后隐藏着另外一个强有力的盟友?”凯恩大公压低了声音问道。

“不可否认在魔法的领域,我们的近邻确实占据着绝对的优势,在得里至除了那个老鬼,另外三个魔导士和他们的魔导士,在实力上多多少少有些差距,这是无可否认的事实。”那位老魔法师坦然说道。

“那么谁会是巴世蒙的秘密盟友?”凯恩大公继续问道。

“这难道有什么区别吗?难道你知道巴世蒙的盟友之后,打算和另外一个结成同盟?”老魔法师淡然地说道。

凯恩大公思索了片刻,确信维英德大师所说的一点没错,无论巴世蒙的盟友是谁,他都不可能借助另外一个人的力量,他已然没有了这样的机会,而且也没有时间。

“大师,您认为,一旦确认巴世蒙已然掌握了制造嗜血战士的方法,我们应该如何在这场动乱之中自保?”凯恩大公沉吟着问道。

这正是一直困惑着他的事情,当他四天前从那份来自远方的报告中听到这件事情,他就一直睡不好觉,只要一闭上眼睛就感觉到房间的角落,窗台的外逼守候着那前来刺杀他的嗜血战士。

“不是选择的余地很大吗?用嗜血对付嗜血,或者用狂风来替代其中的一个。”老魔法师理所当然地说道:“前提是能够清楚地知道对方如何选择,出牌的顺序决定着放牌的策略,在牌局之中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和角色,弄错了角色,除非拥有着绝佳的运气,要不然结局必然是惨败。”

“恕我直言,这正是我唯一难以看清的一件事情,我想请问您,在此刻的牌局之上到底谁才是真正的庄家?是巴世蒙还是亨利德王子?为什么给我的感觉,这两个人正在争夺坐庄的位置?”凯恩大公再一次压低了嗓门问道。

“牌局的规矩,一般来说庄家的位置由筹码的多少来决定,这原本应该是非常清楚的一件事情,你之所以感到困惑,是因为你显然理解错误了牌局的规矩,在这个牌桌之上并没有所谓的对家,每一个人都在替自己争夺着桌上的筹码。而那个显得咄咄逼人的并非是真正的庄家,他之所以这样反而是因为他手中的筹码实在太少,他不得不采取这样的方法,尽快令自己拥有更多的筹码。”

“那么依您看来,那个新到的玩家是否能够笑到最后?他是否会赢得最终的胜利?”凯恩大公问道。

“我的专长并非是预见未来,而你的答案恐怕只有奥格能够回答,不过在我看来,那个刚刚挤到桌前的玩家实在太过招摇,他已然令自己成为了所有人关注的目标,想必以往你只是用一分的专注来注视着他,此刻如果没有超过八成,我相信几乎没有可能,别人恐怕也是同样如此,而最最致命的无疑是巴世蒙的注视。他的手里拥有着太多筹码,这正是最令人担忧的一件事情,而那个咄咄逼人的新玩家,显然一上来便针对着他放出了一连串的重睥,他成功地从巴世蒙手理抢下了很多筹码,不过我就不相信这丝毫没有引起巴世蒙的愤怒。对于打牌你远比我更为擅长,你应该非常清楚接下来应该怎么玩。”老魔法师笑着说道。

“最好的办法无疑是让他们俩对耗下去,等到他们各自出光了手里的重牌,就该轮到我们说话了。”凯恩大公同样笑了起来。

“不过能够知道他们手里拥有什么样的重牌是再好不过,别一个不小心因为判断失误而遭到两者的夹逼,那将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老魔法师说道。

“可以让其他人去进行试探,刚才那位先生不就是最好的人选?”凯恩大公微笑着说道。

当早晨的阳光照射在窗台之上,那位凯恩家族的家主已然从床上起来,他甚至已经穿好了衣服,这是他一直以来就拥有的习惯。

身为这样一个庞大的家族的首领,总是有无数事情需要他定夺,而他又是个事无巨细都非要亲自过问的人物,正因为如此,他的时间总是显得不够充裕。

同样也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必须挤出足够多的时间,就像此刻他正在享用早餐,而这个时候同样也是他处理那些琐碎的家族事物,以及听取日常简要报告的时刻。

一排五个书记员贴着墙边站立在那里,他们轮流向大公进行报告。

而餐桌之上除了大公之外,还有他的两个儿子,在这两个孩子的身旁站立着负责教他们的家庭教师,他同样也必须报告这两个孩子正在学习些什么,即便那两个小孩也神情严肃,他们同样必须接受盘问,他们的父亲可能会考核他们学到了些什么。

奖赏和惩罚几乎立刻就能够得到,满意的回答能够得到一个水果,不过对于那两个小孩来说能够平安地度过早餐时间,最令他们感到欣喜,而糟糕的回答,将令他们饿上一顿,更坏的结果恐怕就是当着众人的面挨上一顿教鞭。

不过今天凯恩大公显然对于两个孩子的学业相当满意,他吩咐仆人将两个水灵灵的苹果放在了小孩的边上,紧接着将视线转到了那站立在一旁的书记员身上,开始聆听书记员们的报告。

“纽少爷请求将安德尔堡需要添置的那些家俱和各地别墅需要更换的家具交给他经手购买。”其中的一位书记员报告道。

凯恩大公一下子皱起了眉头,纽虽然深得他的喜爱,不过他一向对于依仗地位搜刮金钱异常反感,更何况纽刚刚从莫纳赫回来,而此刻莫纳赫正发生着天翻地覆一般的重大变故,在此时此刻这个小家伙居然还有心思搞这些东西,这令凯恩大公相当不快。

“他有说原因吗?”这位严厉的家主淡然问道。

“纽少爷宣称他能够将更换家俱的日常开支降低到最小。”那位书记员立刻回答道。

“这个小家伙在搞什么鬼?”凯恩大公喃喃自语道:“将纽找来,安排他在晌午茶的时候来见我。”

吩咐完这一切,这位大公继续他的早餐,也同时继续聆听着其他的报告。

早餐结束之后,那位严厉的大公离开餐桌朝着他的办公室走去,而此刻几乎所有人都稍稍松了一口气。

对于那位大公来说,公务永远是那样繁忙,除了内阁里面的公务,还有许多和家族有关的事情需要布置,不过最令他感到忧愁的无疑便是那如同春天的积雪一般迅速消融的家族财产。

修缮城堡,整顿军备,发放补给,重新修缮和配备武器,除此之外还有士兵的津贴,所有这一切都仿佛是一个无底洞般不断地吞噬着家族的金库。

凯恩大公细致地核对着每一笔开支,此刻任何浪费都令他难以容忍,而那比起上个月来大大削减的收入,却令他感到无可奈何,时局的动荡使得所有人的财富都大大收缩。

正当凯恩大公因为这些数字而感到有些头昏脑胀的时候,突然一阵敲门声将他从烦恼之中惊醒。

只见管家推着一辆镀银小车走了进来,小车上除了放着几碟精致的点心之外,便是一个银壶和两个精致细巧的玻璃杯,而那个腼腆的少年就跟随在管家的身后。

“纽,休息了一晚上现在是否已然恢复了疲劳?”凯恩大公问道。

“谢谢您的关心,这一次的旅行并非像您想像的那样令人疲惫,我在这一次的旅行之中增长了许多见识,看到并且学到了很多东西。”纽毕恭毕敬地说道。

这显然正是那位严厉的大公最感兴趣的话题之一,事实上这个外甥之所以能够得到他的青睐,正是因为纽总是对每一件事情充满了好奇。

在凯恩大公看来,这是一个孩子最值得嘉奖的美德,而擅长学习的人总是能够得到更多的收获。

“说说你这一路之上的所见所闻。”凯恩大公将书桌上的一个沙漏翻转过来之后,说道:“我们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不过在此之前我首先想知道一件事情,为什么你一回到家中便立刻要求将家俱采买的工作交给你去完成,我从来不知道你还拥有这方面的特长。”

听到舅舅这样一说,纽立刻明白他之所以被召唤到这里是因为这件事情。

“我……我只是在偶然之间获得了某些启迪,我希望能够给予我的领地上的穷人们更好的生活,与此同时也能够令家族节省下一大笔开支。”纽连忙说道。

“我未曾想到,在这一次旅行之中你居然能够领悟到身为贵族的真正职责,我不知道是什么令你突然间拥有了这样的想法,不过仅仅这便已然能够称得上是奇迹。”凯恩大公的精神立刻振奋起来,这原本就是他最想听到的话题,他甚至希望同样的奇迹能够出现在他的那两个孩子身上。

“噢,我只是遇到了一个人,一个相当不平凡的人物,他拥有着和我差不多的年纪,但是那坎坷波折的经历却仿佛是一部诗史,他的勇气和毅力为我所折服,他的睿智和沉稳令我敬佩不已。”纽连声说道,说到这番话的时候,他的眼睛里甚至闪烁着异样的神采和光芒。

“听你这样说来,你对于那个人的评价恐怕还在对我之上。”凯恩大公笑着说道。

纽连忙诚惶诚恐地连声否认:“您是我心目中最值得敬佩的人物,您知道,我以有您这样一位长辈而感到自豪。”“纽,我不希望再一次听到这样的话,这如果是恭维会令我感到你有些虚伪,如果是真话那就更加令我担心,因为我至少知道一件事情——在这个世界上比我伟大和值得敬佩的人还有许多。”

看到外甥显露出诚惶诚恐的模样,凯恩大公渐渐温和下来,他拿起银壶给自己和纽各倒了一杯奶茶,然后和蔼地说道:“说说那个令你敬佩的同龄人,以及他到底给予了你什么样的启迪。他是谁?或许我听说过他的名字。”

“瑞博·梅丁·拜恩迪特,想必这个名字为您所深知。”纽连忙说道。

“不,拜恩迪特这好像是一个西拜人的姓氏,我的记忆之中没有这个人物存在。”凯恩大公否定道。

“噢,他是跟随亨利德王子来到这里的佛朗士王国的特使。”纽连忙解释道。

这一次凯恩大公仿佛被针扎了一下似的猛地坐直了身体。

“原来是那位少年特使,他确实是大名鼎鼎的人物,怪不得他令你敬佩不已,事实上对他拥有着敬意的大多是一些成年人,普通人对他拥有最多的是恐惧和害怕,传闻中他是个不可思议的人物。”凯恩大公沉吟着说道。

“是的,他确实不可思议,事实上他给我的感觉就仿佛是一个饱经沧桑的老人,我甚至感觉他的年龄比您更大。”纽说道。

“这位少年特使怎么会和你相识?”凯恩大公问道,语调渐渐显得警惕。

“这完全是一个非常偶然的机会,当时我并不知道他的身份,却有幸和他共乘一辆马车,在马车上我们各自谈起自己的经历。”纽回答道。

“偶然?”凯恩大公仿佛自言自语地说道,嘴角挂起了一丝淡然的微笑。

“是的,非常偶然,他到码头去看热闹,因为不想出头露面,因此并没有和王子殿下乘坐同一辆马车,当时我并没有注意到那辆马车上已然坐着他,因此意外地登上了那辆马车。”纽连忙说道。

“偶然?”凯恩大公淡然笑道:“他是个魔法师,拥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不过这位大公并没有进一步解释,他微笑着说道:“继续说下去,这位少年特使对你说了些什么?”

“不,没有太多的东西,他只是告诉了我们,他的生平和经历,不过他的经历确实精彩,我从来没有听到过如此紧张得令人喘不过气来的传奇。”纽兴奋地说道。

“说说他的经历,对此我同样很感兴趣。”凯恩大公说道。

纽看了一眼那已然流逝了六分之一的沙漏说道:“那可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凯恩大公不以为然地信手将那个沙漏横放过来,笑了笑,说道:“现在我们拥有了足够的时间。”

纽用无比兴奋的语调不停地说着,而凯恩大公则聚精会神地听着这一切。

这无疑是一个独一无二的机会,令他对于那位传闻中的天才少年拥有细致的了解,从他所收集到的那只言片语,印证纽所说的这番传奇般的经历,凯恩大公并没有从中发现虚假和刻意修饰隐瞒的成份。

从这番叙述之中,凯恩大公几乎已然能够在脑子里面勾画出,那位少年特使较为清晰的轮廓,这番传奇般的经历正好能够用来解释,为什么他如此与众不同。

虽然在叙述之中那位少年将他和他的国王陛下之间的恩怨,用简单的语言一笔带过,但是凯恩大公完全能够想像,其中蕴含着多少惊险争斗和阴谋暗算,能够在这样一场生死搏杀之中幸存下来,并且能够获得最终的胜利,这个少年恐怕比想像中的更加厉害。

无论是他还是维英德大师一直猜测,在那位王子殿下的身后必然有某个擅长阴谋诡计的智囊,而那位奥格大师显然对这方面并不擅长,正因为如此,那个少年特使原本就是他们怀疑的对象,此刻看来这几乎是毫无疑问的一件事情。

事实上当凯恩大公听到纽说,他和那位少年特使的相遇纯属偶然,这位大公便已然感到一种浓浓的阴谋的味道。

“好吧,说说看,他给予了你什么样的指点,我相信你对家俱方面的知识绝对一无所知,如果我猜测得没有错误的话,这肯定出自他的智慧。一凯恩大公淡然问道。

“是的,这原本是他打算带回自己领地的绝佳智慧,事实上真正令我感到震惊和受到启迪的并非是智慧本身,而是隐藏在智慧之后那广阔的胸怀。”纽郑重其事地说道。

他立刻有声有色地讲述起,在那条小街之上看到那块简陋无比的招睥的一幕,这无疑已然成为了他记忆之中最珍贵的财富。

而原本只是静静听着的凯恩大公,也渐渐露出惊讶的神色,这恐怕是他所听到过最为缜密而又高妙的计划,而这个计划实现的可能性在凯恩大公看来几乎没有丝毫疑问。

这个计划无疑就是一堆摆放在那里的金元,而此时此刻对于这位大公来说,他最为缺乏的就是金元,更令他感到心动的还不仅仅只是这些。

曾经深深打动了纽的那番话,此刻同样也令他感到震撼,善待领地之中的民众,对于这位大公来说并非是令他感到陌生的事情,就连他自己也将这句话整天挂在嘴边,但是真正能够令民众得到巨大好处的例子却并不多见,而此刻他却毫无疑问的相信那个少年确实是在替他的领地之上的民众考虑。

看着大公皱紧眉头沉思不语的样子,纽感到有些担心和害怕起来,他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您发现了什么令您感到不快的东西吗?”

“不——不——不,不,正好相反,那个少年所说的一切简直就是至理名言,我原本打算用一生的时间教会你同样的事情,但是他却仅仅在片刻之间做到了这一点,而且甚至做得更好,他所说即便甚至对于我都有很大的启迪,我或许会将这些记录在我的笔记之中传给我的子孙后代。”

说到这里,那位大公轻轻地摸了摸纽的头顶,用异常和缓的语气说道:“我亲爱的孩子,我一直都对你极为青睐,因为我相信你肯定能够干出一番大事业来,看起来你并没有令我感到失望。”

“非常幸运,你已然得到了最好的启迪,你和那位少年特使的意外相遇或许是命运刻意做出的安排,这是你必将超越我成为一位伟人的证明,朝着那条命运为你指正的道路坚定不移地继续走下去,我相信你的前途将远比任何一个人都显得远大和光明。”凯恩大公用极为悠长的语调缓缓说道,他虽然对于那“意外”相遇有些不以为然,不过倒确实相信,这一次相遇是命运的安排。

不管那位少年特使怀有何等居心叵测的想法,凯恩大公至少对一件事情感到高兴,那便是指点了纽一条正确而又光明的道路,这是用多少代债甚至是联盟都无法取得的。

正因为如此,这位大公绝对不打算放过这个天大的机会,他同样也非常清楚,用什么样的方法,能够令一个少年朝着某个方向前进,与其用棍棒和皮鞭在背后驱赶,还不如以对未来的憧憬,让他们自己往前狂奔。正如凯恩大公所预料的那样,此刻的纽已然因为兴奋和荣耀而涨红了脸庞,他的眼睛里面仿佛闪烁着光彩。

显然是为了进一步坚定外甥的决心,那位大公摇了摇摆放在书桌上面的钤铛,立刻一位文质彬彬的秘书打扮的青年走了进来。

“比姆,从今天起,一切家俱的采买全都交给纽去完成,对于他所需要的一切,你们尽可能加以满足,如果你们无法决定,绝对不允许拖延甚至搁置,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让我得知。”凯恩大公神情严肃地说道。

这番话对于那位秘书无疑是巨大的震惊,而对于纽来说,恐怕没有什么能够比这更令他感到喜悦。

“好吧,我最亲爱的外甥,去进行你的工作,我会请你的父亲考虑,是否再给你一块领地,雄鹰需要广阔的蓝天去伸展他的翅膀,而对于你来说,一块真正的领地而并非只是一座庄园,才能够令你真正施展手脚。”凯恩大公笑着说道。

和兴奋得几乎有些忘乎所以的纽形成对比的是那位秘书,他无比惊诧地看着凯恩大公,如此的恩典是从来没有过的,这显然早已经超出了他能够想像的范围。

已然有很长一段时间,凯恩家族没有举行盛大的晚宴了,几乎每一个人都在揣测着家主此刻的心思。

现在绝对不是进行庆祝的时刻,家族中刚刚去世了两位受人敬重、地位颇高的人物,此刻很多人正沉浸在悲痛之中。

正因为如此,当凯恩大公出现在正座之上的时候,几乎每一个人都显得小心翼翼。

长长的餐桌两旁坐满了人,令所有人都感到惊诧的是,凯恩大公的右侧第四个位置上坐着他那位受到宠爱的妹妹。

而这位夫人是唯一出席晚宴的女性,事实上甚至就连大公夫人也不曾出现。

这令所有人感到不可思议,同样也令他们疑惑不解。

“吉安,你对我中午的提议有什么看法?”凯恩大公问道。

“家主,您对于纽是否过于宠爱?我担心这会令他变得骄纵。”那位被提名的中年男子说道,他坐在他的夫人身边,显得有些拘束不安。

“不,我相信纽已然得到了正确的引导和指点,在这一次前往南方的旅途之中,他聿运地遇到了这个世界上最为优秀的导师,我相信他的人生将因此而改变。”大公淡然说道。

不过这番话显然令每一个人都悚然动容,因为这里的每一个人都非常清楚,这位严厉的家主很少称赞某个人,这样的赞颂更是绝无仅有。

“我实在无法想像有谁能够当得起这样的称赞。”纽的父亲惊诧地说道。

“你是否听说过教导者这个称谓?”凯恩大公神情严肃地说道。

“教导者?”餐桌之上立刻传来了一片惊呼,显然这个称谓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感到震撼?唯一对此无动于衷的就只有那位夫人。

“您所指的不会是佛朗士王国的教导者吧!”纽的父亲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错。”大公回答道,这简短的回答令他的问题更显得强劲有力。

“我所能够想到的就只有灾难、噩梦,我相信每一个得里至人听到这个称谓的感觉都差不了多少。”纽的父亲回答道:“除此之外还能够想到的,恐怕就只有大魔导士开米尔迪特这个名字。”

这一次就连那位夫人也吓了一跳,显然她同样也知道开米尔迪特意味着什么。

“大家是否知道,就在几个月之前,佛朗士王国宣布又任命了一位教导者?”凯恩大公无比严肃地说道。

这一下餐桌之上发出了一片轰然,每个人的脸色都有些改变,此刻内乱已然足够令他们感到烦心,而佛朗士王国又出现了一位教导者,更令他们感到雪上加霜。

“教导者?纽?难道纽遇到的那位指点他人生道路的正是那位教导者?难道佛朗士王国的教导者已然来到了我们得里至?”纽的那位美艳的母亲立刻问道。

她的思绪显然比在座的男士们迅速和灵敏许多,不过她的见识和听闻显然阻止了她提出更加高明的见解。

“这怎么可能?难道是传闻中的那位少年特使。”显然有人在这位夫人的提醒下想到了唯一的可能性。

“王子殿下,亨利德王子殿下,天啊!”有第一个人受到启迪,必然会有第二个人找到问题的关键。

这一下,餐桌上的每一个人都已然明白,为什么家主在此时此刻郑重其事地将所有人召集到这里来。

“安妮,请你离开一下,我们有正事需要商议。”大公淡然地说道。

那位夫人立刻站起身来端着自己的餐盘朝门口走去,这是得里至的规矩。

“纽非常幸运,他所受到的指点是我和这里任何一个人都难以给予他的,而且那位教导者显然是个智慧和阅历超群非凡的人物,至少我曾经看到过和听到过的人之中没有一个能够与他相提并论。受到他的影响,纽已然张开了他的翅膀,我相信他肯定会比我们在座的每一个人都飞得更高更远,而我所需要做的仅仅只是尽可能地托他一把,此刻的我或许还能够做到这一点,不过不久之后恐怕就很难说了。”凯恩大公难得地露出了微笑。

不过这番话并没有令在座的人感到振奋和高兴,反而是那一连串颂扬令每一个人感到恐慌,对于这些熟知历史的得里至人来说,教导者意味着什么自然非常清楚,而越高超的教导者无疑越发可怕。

“家主,亨利德王子显然正在接受那位教导者的指点,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应该如何选择对应之策。”立刻有人提出了这个问题,显然此刻人人都感到有些恐慌起来。

凯恩大公对于能够拥有如此效果感到相当满意,他此刻再也用不着担心,会有人站出来反对他施加在纽身上那特殊的恩惠,同样也不会有人固执己见地阻止他和亨利德王子的暂时联盟,在近千年的岁月里面,那三位佛朗士王国的教导者给予每一个得里至人带来的恐惧和威胁,令所有人的意见都自动被压服了下去。

“在这个问题上我希望听取大家的建议。”凯恩大公淡然地说道,不过他非常清楚,眼前的这些人将会给予他什么样的建议,让这些人争先恐后地提出联盟的建议,远比他制订好方向,然后费尽心机一个接着一个去劝说每一个人遵从他的意思要来得高明得多。

“是否能够在那位教导者真正对我们构成威胁之前将他彻底除掉?”突然间有人插嘴说道。

这显然并不是凯恩大公所希望听到的提议,虽然这同样也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不过相对此刻的形势来说,这一步跨得实在是太大了一些。

“你好像忘记了一件事情,在你的记忆之中好好搜索一下,那些教导者可并非是普通人。”凯恩大公冷冷地说道。

“只有最为强大的魔法师才能够担当教导者,事实上,除了第一位教导者大魔导士开米尔迪特之外,其他两位教导者全都是当时最为强大的魔法师。”旁边的一位接口解释道。

“那个少年难道同样拥有着强大的魔法力量?”刚才提议的那个人显然并不十分相信他的提议存在错误。

“我从纽那里听到了一些非常有趣的事情,各位是否听说过佛朗士王国有一位堕落的圣骑士?”凯恩大公问道。

“塞尔奥特?那是个足以和瓦尔德和福斯特一较高下的人物。”立刻有人回答道,而其他人自然也能够想像这位堕落的圣骑士拥有何等实力。

“堕落的圣骑士已然死亡,他正是被那位教导者所格杀。”说到这里,凯恩大公扫视了一下四周,众人那惶恐而又茫然的神情,令他感到满意:“杀死堕落的圣骑士的并非是某个不可思议的魔法,而是一柄穿透胸膛的利刃。”

看到在座的每一个人倒吸了一口气,凯恩大公用更为低沉的语调说道:“还有一件事情我必须告诉各位,那场战斗之所以发生,是因为堕落的圣骑士奉命行刺那位少年教导者。”

“这件事情是否已然得到了证实?”立刻有人神情凝重地问道。

“当纽离开我办公室的时候,我已然派出了信使,今天晚上停留在逞境的眼线便会穿越防线,他会在两三天后带来我所需要的消息。但是我相信在三天之后做出决定,我们恐怕已然太晚了。就在昨天,在码头之上,在我去迎接归来者的时候,遇到了守候在那里的瓦尔德男爵,我几乎能够确信他的使者恐怕已然在昨天晚上踏上了前往莫纳赫的路程。嗜血兵团的快马能够连夜兼程,明天早晨当我们起床的时刻,那位使者就将到达莫纳赫,我们已然只剩下一个夜晚的短暂时刻。”凯恩大公缓缓说道。

“家主,那位刺客是否已然被证实拥有着嗜血的力量?”一个人问道。

其他人显然同样关心这个问题,几乎每一个人都伸长脖子,竖起了耳朵。

“维英德大师彻夜未眠,即便此刻也仍旧在他的实验室里面研究那个样本,不过他已然肯定一件事情,那个刺客的肉体经过魔法的强化,而且看上去和嗜血的力量非常相似,相似的程度在七八成之间。”凯恩大公回答道。

“这会不会是瓦尔德所布下的圈套,想让我们和巴世蒙门个两败俱伤,又或许那位教导者同样也已掌握了嗜血的力量,是他在幕后布置了一切?”又有人问道。

“瓦尔德并不擅长阴谋和诡计,不过进一步的答案必须由维英德大师给予我们,而那位教导者如果能够制造出嗜血的力量,他根本就用不着将如此重大的机密用于这样的小把戏,我相信有许多更好的方法来运用这股强大到令人恐怖的力量。”凯恩大公冷冷说道。

这下子,餐桌前的每一个人都陷入下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其中的一个人用低沉但是很肯定的语调轻声说道:“联盟,在瓦尔德男爵做出他的选择之前,首先和亨利德王子联盟,只有这样才能够今我们在任何情况下不会遇到灭顶之灾。”

没有人发出其他声音,只有那轻微的点头,证明了他们的看法。

“好,那么就这样决定下来,我将立刻传递消息给留在莫纳赫的人,我们将比瓦尔德男爵早几小时的时间,我相信这几小时足以改变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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