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到处树立着高大的旗杆,旗杆的顶部悬挂着五颜六色的旗帜。

四周的看台上搭着彩棚,身穿华服衣冠楚楚的贵族们带着全家拥挤在狭窄的包厢之中,他们的脸上满是兴奋和狂热的神情。

狂热的人中并不仅仅只有贵族,侍从们也加入了狂热的人群,那些不在值班的侍从们站在圈外,他们的心随着那飞奔的骏马而起伏动荡。

每当有马超前或者落后的时候,总能够听到看台上发出一片惊喜或者失落的呼喝声。

在正中央的看台之上,一位身着华贵的宝蓝色丝绸外套脚上蹬着一只锃亮的棕色鹿皮长筒靴的年轻人从中间的一座装饰奢华的包厢之中走了出来。

他打了个响指,底下立刻有一位宫廷侍从跑了过来。

年轻人又打了一个手势,那个宫廷侍从点了点头立刻朝远处奔去。

年轻人正要转过身去,突然有人从背后叫住了他:“息鲁普伯爵,您在哪匹马上下了注?”

年轻人回头——看,原来是福科斯伯爵朝着他走了过来。

“尊敬的陛下认为五号选手和他的骏马有希望获胜,因此他将一千金币押在了五号选手的身上。”年轻人微笑着反问道:“伯爵大人,您的父亲是这方面的专家,您看好哪匹马?”

“喔,我对此一窍不通,我倒是更希望这场赛马大会能够早点结束,息鲁普伯爵您知道,我的父亲对此是如此的热衷他现在难以自拔了。”福科斯伯爵摇头叹息道。

“是的,我想今后京城之中可能会经常举办这样的赛马大会了,能够想得出这种念头的家伙真是不简单。”息鲁普伯爵微笑着说道。

“京城之中还有哪个人比你我更加了解那个人?在瑟思堡的时候,我们不是早已经领教过他的高明了?”福科斯伯爵也笑了起来。

“但是,我没有想到,他随便想出来的主意都会起这样的轰动,您能够想到吗?”息鲁普伯爵问道。

“喔,不,我可没有那样的天才。”福科斯伯自嘲道。

“您误解了,我只是想问阁下,有没有想到过他的主意会如此受欢迎。”息鲁普伯爵连忙解释道。

两个人面对面看了一眼,同时哄笑起来。

大笑过后两个人好像感到互相之间亲近了许多,福科斯伯爵凑到年轻人的身边,趴在栏杆上看着远处飞驰着的骏马说道:“息鲁普伯爵,从瑟思堡回来的一路上和您通行的那段日子非常快乐,我原本以为我们之间可以建立起一定的友谊。”

年轻人也同样趴在栏杆上长叹了一声说道:“唉,你我之间身不由己啊,就像当初瑟思堡的小继承人进佛朗克的时候一样,我很想劝谏陛下不要采取强硬的策略。”

“很多情况下,只有真正了解一个人才有可能正确地对待他,我想现在陛下再也不会对瑟思堡轻举妄动了吧。”福科斯伯爵微笑着说道。

“就看看眼前这幅景象,陛下随口开了个玩笑,那少年仅仅是稍微动了动脑子,却成功得俘虏了这里所有的人,听说汨罗万侯爵甚至来不及数金币,宫廷的御用会计根本不够调派,他正在请求纳瓦尔侯爵将财政署的会计调拨给他一些呢,王家狩猎历来都是花钱最多的事情,但是这一次恐怕反而能够大赚一笔,基恩侯爵一辈子都没有做到的事情,那个少年只是动动脑子几秒钟就解决了。还有人打算与他为敌吗?”年轻人又长叹了一声。

“对了,福科斯伯爵,你过来不会只是想要和我闲聊吧。”年轻人问道。

“息鲁普伯爵,我确实想和你成为朋友,仍旧是刚才那句话,我们之间可以拥有某种程度的友谊。”福科斯伯爵微笑着说道:“息鲁普伯爵,我的父亲是我的父亲,我是我,您也一样,您有的时候确实要代表国王陛下,不过您也可以有自己的选择和立场。”

看到息鲁普露出疑惑不解的神情,福科斯伯爵又笑了笑说道:“我的父亲,陛下还有菲利普斯亲王,是上一代人,他们之间的恩怨纠缠,没有必要延续到我们身上,而且他们都已经老了,即便最年轻的亲王大人,他还能意气飞扬多久?更何况从瑟思堡小继承人身上,你还没有得到启迪吗?新的时代快要到了,我想对于这点法鲁尔侯爵也许比您看得更加清楚。”

说到这里他朝着息鲁普伯爵点了点头便转过身离开了。

……

在围栏旁边,瑞博小心翼翼地检视着马蹄的状况,这是一位来自西拜的经验丰富的骑师教给他的,那位老师是海德先生专门从南港物色而来,据说这位骑师在西拜曾经叱咤风云过很长一段时间。对于海德先生做出这样的安排,瑞博自然心知肚明,很显然海德先生对于这次赛马大会是志在必得。

虽然瑞博并不知道内情,不过他多少也猜测得到一些原因,也许和京城一样,海德先生在南港也下了赌注。

有资格和海德先生赌的人,自然只有麦尔先生,而他们所赌的东西,很可能是南港未来的归属和走向。

既然和这样重要的事情有关,瑞博自然全力以赴。

拥有那匹纯种血统的骏马再加上身体在疾风之中根本就没有重量,因此瑞博并没有见普通的骑手放在眼里,从预赛到现在他总能够超前第二位选于半圈以上的距离。这匹纯种马快跑起来如同飞驰电掣一般,瑞博甚至看不清两旁的标杆,也看不清领台旁边信号手挥舞旗帜打出的信号。

不过令他放心的是,他心爱的坐骑根本用不着他来指挥,便能够做出正确的选择。

这匹纯种马好像天生就是为了在赛场上驰骋而存在的,到了这里它异常兴奋。其他的马好像也认同了这一点,它们见到他纷纷躲避,它则根本不理睬其他赛马,总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唯一能够令它振奋精神的只有两匹赛马,而驾御他们的骑师,也是瑞博本人的劲敌。

看着那位王子殿下在众星捧月之下回到休息场地,瑞博回过头去看了一眼跑道,第二位选手刚刚冲过底线,看他气喘吁吁的样子显然已经尽力了。

正当瑞博左顾右盼的时候,那位王子殿下走了过来,他的手中拿着毛巾擦着汗,远处他的助手正小心翼翼地牵着骏马慢慢溜达作着舒缓运动。

“梅丁伯爵你跑得不错。”亨利德王子殿下微笑着说道。

“王子殿下您不是也赢了?而且领先那么多。”瑞博反问道。

“很想早点和你在决赛上相遇,我甚至已经等不及了。”王子说道。

“可能还有五轮吧。”瑞博估摸了一下。

“梅丁伯爵,有一件事情我想要冒昧地问一下,我很奇怪您怎么会那么迅速地想到这个主意?让赛马大会变成有史以来最奢华的大赌场?国王陛下显然只是突发奇想会询问阁下,阁下事先应该绝无准备。”王子殿下问道。

瑞博搔了搔脑袋,他倒是很想告诉这位王子殿下,瑟思堡就经常举办赛马大会,暗中便有赌博行为的发生,只不过参与者是那些骑师和圈子里面的人物而已。

不过他也知道,将事情揽在自己的身上更可以增强自己的份量。

“王子殿下,这很正常,对于赛马真正有兴趣的只有福科斯公爵,以及他的那些同好,数量极为有限,福科斯公爵为了他的喜好实在是花费了太大的代价,而我本质上来说是个商人,利用所有的资源获取最大的利益,原本就是我们商人的本色,据我所知,国王陛下对于打牌的瘾头绝对不在公爵大人对马匹的喜好之下,而且在陛下的带领下,京城之中喜好此道的人颇为众多,甚至连夫人们也都是这方面的爱好者。”瑞博微笑着说道:“将冷冷清清但是花费了巨大代价举办的赛马大会,和众人喜爱的活动放在一起,想必您也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听到瑞博的话,亨利德王子正打算有所表示,突然间身边传来一阵冷冷的声音:“原来如此,竟然这样简单,天才的智慧好像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嘛。”

亨利德王子殿下根本用不着转头,就知道来的人是他那个爱惹麻烦的宝贝妹妹。

朝着瑞博尴尬地笑了笑,亨利德王子说道:“请原谅我妹妹的无理,她被我和我的父亲宠坏了。”

“公主殿下快人快语,而且她说的都是事实。”说着瑞博牵过马就打算找一个借口离开,他可没有兴趣和那个刁蛮丫头待在一起。

瑞博想得很好,但是那位公主殿下却显然不肯放过他,公主皱紧了眉头说道:“你想要躲开我吗?那条项链的事情我还没有跟你算清楚呢,你还让我卷进了一场危险的搏杀之中,害得我至今心情无法平复,晚上老是做噩梦,你倒是说说怎样弥补我?”

瑞博斜着眼睛瞟了一眼这位刁蛮的公主殿下,对于她说心情无法平复,瑞博倒是愿意相信,不过那十有八九是因为过于兴奋的缘故。

虽然心中这样想,瑞博的嘴里却没法说出来。

正当瑞博思索着应该如何打发这个难缠的小丫头的时候,突然间看台上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色。

众人转过头去一看,只见十匹骏马同时冲出跑道,其中有一匹马明显占有优势,刚刚冲出跑道就比后面的赛马超前了整整一个马位。

“漂亮,骑师的反应,马的爆发力全都是一流的。”亨利德王子赞赏地说道。

瑞博也点了点头,他很清楚虽然自己的爱骑,并不比那匹赛马差,不过比赛开始的时候他绝对做不到超前如此之多。

“我看没有什么,那匹安德罗福芮尔马虽然爆发力相当强劲,不过耐力远没有哥哥你的那匹‘怒涛’好,我已经观察半天了,每到第三圈的时候,那匹马就会渐渐慢下来。”公主殿下不以为然地说道。

“不懂装懂的小丫头,那个骑师是真正的高手,他很清楚如何让马匹保持在最好的状态,你没有看到第三圈的时候,他已经超前第二位选手半圈以上了吗?没有必要仍旧让马匹保持紧张状态,放慢速度是正常的选择,安德罗福芮尔品种是出了名的烈性马,能够将这样的马训练地如此听话,那个骑师将是我的劲敌。”亨利德王子郑重其事地说道。

听到王子殿下如此一说,瑞博开始有些忧心忡忡起来。

他同样心知肚明,在这场赛马比赛中,真正能够威胁到他的,只有亨利德王子殿下和那位骑师。

和他们俩比起来,瑞博根本没有丝毫的自信,这两个人对于马匹简直是了如指掌,无论是起跑、加速,还是转弯和冲刺,他们都有着特定的章法,能够做到精确无比、分毫不差。

虽然那位来自西拜的冠军骑师也教过自己这些诀窍,但是骑在马上想要控制着那匹纯种马,按照自己的意图做到这些,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和这两位比起来,自己的骑术远没有达到熟练的境界,而他们则已经趋近于完美了。

正当瑞博在那里忧心忡忡的时候,看台上又传来一阵欢呼声,只见那位骑师风驰电掣一般从他们的面前飞驶而过,只留下一串雷鸣般的马蹄声。

他已经将后面的赛马甩得很远了。

看到那位骑师将身体全部倾侧到赛马的一边,他的体重不但没有给赛马带来累赘,反而能够使得赛马更轻松地转弯,瑞博心中的不安感更加浓重了。

甚至连亨利德王子也不由自主地皱紧了眉头,他很清楚,那个骑师是一位强敌。

……

正午的阳光照耀在赛马场上,大多数人正聚集在看台后面的大厅之中,享用着宫廷为他们准备的丰盛午宴。

赛马大会出乎预料之外的成功,以及因此而源源不断滚进宫廷内库的那些金币,令国王陛下兴奋不已。

高兴异常的国王陛下显得特别慷慨大方,正因为如此午宴显得格外丰盛。

不过贵族们的心思显然并没有放在丰盛的美味佳肴之上,他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话题始终围绕着那些赛马。福科斯公爵自然是所有人中最得意洋洋的一个,他成了众人的焦点、瞩目的中心,每一个人都想从他的嘴里听到一些评论,因为他是京城之中首屈一指的马匹专家,同样也因为他是今天赛马大会赢得最多的几个人之一,更因为他提供的赛马和骑师,是这场赛马大会最引人注目的三对组合之一,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冠军十有八九将会在他们之中产生。

正因为如此,午宴上谈论的最多的话题便是冠军最会由谁获得。

宫廷总管汨罗万侯爵宣布的宣布的赔率是一比十一,这原本就在众人的预料之中,即便连福科斯公爵都没有把握明确地断言,哪一位选手将会获得最终的胜利。

在赛马场的围栏之中,瑞博享用着埃克特为端来的午餐,因为还有比赛,因此骑师们都不能够吃得太饱。

生蠓配上柠檬酱汁,确实鲜美可口,不过想要填包肚子却并不容易,四个生蠓下肚,瑞博好像还什么都没有吃过一样,远处另一个围栏之中,亨利德王子殿下和他一样享用着简单的午餐,决赛之前骑师是绝对不会离开自己的赛马。唯一能够显示他那与众不同的王子身份的,也只有那一顶精致华贵的帐篷,和一幅漂亮的镶嵌包裹着银丝边的餐桌。

远处宫廷侍从们正拖拽着沉重的碾轮在那里平整跑道。

瑞博仔细得扫视着跑道,他的脑子里面一刻不停得思索着应该使用的策略。

一个上午的时间,他对于王子殿下和那位骑师已经有了深刻的了解。

他们俩无论从技巧还是经验上来说,都远比自己丰富得多。

自己唯一能够依靠的就是几乎没有任何重量的身体,下午的决赛要跑整整十圈,这对于自己来说绝对是一种优势。

当然瑞博同样也很清楚,自己最弱的地方是在起跑和转弯这两个方面。

起跑的弱势,已经对自己相当不利了,落在对手后面,对手飞扬起来的尘土将会带来极大的干扰,而转弯的弱势又使得自己很难超越对手。

正当瑞博在那里忧心忡忡的时候,一个矮个子,中年人走了过来,他便是那位海德先生费尽心机请来的来自西拜的赛马冠军。

“您的对手相当强大。”他说道。

“他们的技巧比我熟练,经验也比我丰富。”瑞博点了点头说道。

那位赛马冠军看着瑞博点了点头,他叹了口气说道:“我也曾经像您现在这样过,那是我第一次参加比赛。”他瞟了瑞博一眼,嘴角露出微笑说道:“也是我第一次拿到冠军的头衔。”

好像是在回忆过去那段经历一般,矮小中年人缓缓说道:“我还清楚地记得,当时最受人瞩目,被认为是最有希望获得胜利的人,是一位连续六年拿到冠军的名人,那时候我还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无名小卒,那位名人确实技艺高超,他对于马匹的驾御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境地,那时候的我还没有这样的技艺。”

“但是你最终赢了,为什么?”瑞博疑惑不解地问道。

“因为我热爱我的马,它也知道这一点,我的马知道我想赢得这场比赛,它也想赢得这场比赛,因此它尽力奔跑……奔跑……最终我们获得了冠军。”那位赛马冠军微笑着说道。

“你的意思是马能够决定一切?”瑞博似懂非懂的问道。

“赛马比的不仅仅是骑师的技艺,也是赛马之间的较量,比力量,比意志,比获得胜利的决心,而这一切并不是骑师能够告诉赛马的。”

说到这里,赛马冠军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看了看跑道说道:“我最后给你一个忠告,跑外线,别跟你的竞争对手争夺内线跑道。”

对于赛马冠军的指点,瑞博有点莫名其妙,这并不符合常理。

赛马冠军显然猜到了瑞博心中的想法,他转过头来说道:“您的马是我所见过最好的一匹,而且它斗志昂扬显然正渴望着胜利,跑在外线看上去会多绕不少距离,但是却可以让它自由驰骋。”

说完这些赛马冠军端起瑞博的餐盘离开了。

看着心爱的坐骑,瑞博好像明白了冠军刚才那番话的意思。

他的马正桀骜不驯得想要冲出围栏,周围的赛马没有一匹敢于靠近它,唯独王子殿下和另外那位骑师的赛马,对此无动于衷,它们被训练得处变不惊。

……

正午的阳光照射在冬季的大地之上,给大地带来一丝暖意。

随着号角声响了几下,看台上渐渐多了喧哗和吵闹。瑞博脱去厚厚的外套,他身穿着丝绸衬衫在围栏旁边跳来跳去,作着热身运动,埃克特正牵着那匹纯种马在围栏之中转圈子。

寒风从衬衫的领口和袖管之中钻进来,确实颇为寒冷。

瑞博一边做着热身运动,一边往赛道上观看。

正如他预料的那样,那位王子殿下也同样脱去了外套,单薄的衬衫硬着寒风飘摆着。

透过轻薄的衬衫,王子殿下身上那结实的肌肉可以清晰得看到,他的胸膛和肩膀宽阔而又厚实,显得坚强有力。

对于这充满了力和美的强健身材,瑞博极为羡慕,也许过几年自己也会和这位王子殿下一模一样。

至于另外那位被认为是夺冠热门的骑师,也同样穿着单薄的衬衫,他瘦削的身躯倒是典型的骑师的身材。那位骑师的脑后并没有结扎着发髻,显然他并不是一位贵族。

除了他们三个人以外,其他人全都穿着厚实的棉衣,显然他们对于胜利并不是那样的执着。

人越来越多,比赛还没有开始,欢呼声已经此起彼伏。

看台正中央的铜锣很有节奏得敲击着,敲击声越来越急促,那是在提醒众人赶快下注。

周围围拢着大批侍从,他们手中拎着钱袋,是为主人下注来的,铜锣前简直是人山人海。

几位宫廷侍卫正捧着满手的金币往放在一边的箱子里面倾倒,那位年迈的宫廷总管站在一边笑得连嘴都合不上了。

铜锣声变得越来越急促,几乎连成了一片,那些手拿赌注的侍从们更是拼命往里面挤,他们得在停止下注之前完成主人的吩咐。

不过瑞博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时间欣赏他的杰作了,埃克特将他的坐骑牵了过来。

那匹纯种马的身上微微有些潮湿,粗重的呼吸带了白色的雾气。马好像也知道就要上场了,它显得异常兴奋。三声号角声响起,悠长而又嘹亮的声音传递得很远很远。瑞博骑上赛马,在埃克特的牵引之下来到跑道前面。

十匹骏马并排站立,瑞博被安排在比较靠外面的位置,王子殿下和那位骑师则紧紧地挨在一起。

那位骑师弯着腰身体贴着马背,还不时得提起臀部显然在做最后的准备。

王子殿下则显示出一幅王族的矜持,他神情庄重沉稳,威风凛凛如同指挥千军万马的元帅一般。

又是一阵号角声响起,瑞博将心思收转了回来,手拉紧了马的缰绳。瑞博的眼睛紧紧地盯住前方那个挥动旗帜的发令官。

突然间发令官高举手中的旗帜用力往下一挥,瑞博想都没有想,一松缰绳身体往前一付。

他的马就像是箭失一般飞射了出去。

在瑞博的感觉中,这次起跑相当成功,他没有丝毫的迟疑和停顿,几乎就在旗帜落下的刹那间跑了出去,但是当他仰起头看了看旁边。

令他感到惊讶的是,王子殿下和另外一位骑师已经超出他整整半个马位了,他们连齐头并进在队伍的最前列。

在看台上,人们一阵狂呼,起跑的一刹那,马匹与骑手的优劣已经一览无遗。

对于跑在最前面,紧紧追赶着的那三匹马,谁都小敢下定论,但后面的马显然已经被淘汰出局了,刚刚跑完半圈他们已经被甩得老远。

那个骑师和王子殿下跑在最前面,两个人齐头并进,两个人你争我夺好不激烈。

瑟思堡的小继承人则紧紧地跟随在他们右后侧的外道上,每当飞驰在直道上的时候,就会赶上来一些,到了弯道又会拉大距离。

骑在马上,瑞博将臀部抬离了马鞍,身体几乎平躺在马背上,马身上肌肉的每一次跳动,他全都能够清晰得感受到。

他很清楚自己心爱的坐骑正在尽力飞奔。

但是仍旧无法拉近和前面两匹马的距离,和预赛时遇见的对手完全不同,前面那两个人确实是高明的骑手,而他们的坐骑也是不逊色于自己爱骑的名马。

瑞博感到自己有点急躁起来,他同样也感觉到爱骑心中有一种不甘。从来没有哪匹马能够在它的前面飞奔,它从来不曾有跟在别人屁股后面跑的经历。

瑞博已经忘了他和他的爱骑已经跑了几圈了,只是感觉到前面那两匹马突然间加快了速度。

这是从来不曾有过的事情,自从比赛开始以来,那两匹马到了比赛中途总是会渐渐放慢速度,从来没有发生过加速的现象。

难道是他们极力想要摆脱对方?抑或是自己的马开始跟不上了?

正当瑞博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间他感到自己的坐骑也加快了速度。

白色的雾气随着粗重的呼吸猛烈得喷发出来。

爱骑发出猛兽呜鸣般的声音,瑞博猛然间觉得自己的身体往上一拽,狂乱的风好像要将自己毫无重量的身体,吹向半空中一样。

瑞博不敢拉紧缰绳,因为那会令爱骑减慢速度,瑞博也无法抓紧马鞍,用柔软的皮革制作的专门用来赛马的鞍子并没有抓握的地方。

万般无奈之下瑞博只得紧紧地夹住爱骑的腹部,这是对他的体力和耐力的考验。

一寸……两寸……一尺……两尺,距离越拉越近,瑞博的脸上被飞溅起来的泥土打得生疼。

前面那两匹骏马显然也已经感到了身后追赶者渐渐逼近的步伐,它们同样也加快了速度。

三匹马越跑越快,看台之上已经没有人发出任何声音了,所有的人都瞪大了眼睛,身体前倾着死死盯住跑在最前面的那三匹赛马。

“弯道,快到最后一个弯道了。”不知是谁第一个尖叫起来,众人纷纷站直了身子踮起脚尖,仿佛这样能够更加清楚得看清在最后一个弯道,决定胜负时的那一刻。

瑞博同样也知道那是胜负的关键,他好不容易追赶上来,如果失去了这个弯道,那么他恐怕没有力量再追赶一次了。

但是情况对于他来说相当糟糕,他比前面那两个人落后一个马头的距离,而且他在外线,弯道对于他来说,实在相当不利。

弯道越来越近,瑞博清楚得看到跑在前面的亨利德王子已经摆开架式要抢插内道,他显然要在这里和另外那位骑师决定胜负。

还没有等到瑞博反应过来,他的身体已经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正要将他从马背上甩出去。瑞博将身体尽可能得向内侧倾侧,他甚至已经能够感觉到前面那两匹马和两位骑师身上散发出来的体温。

所有的人都清楚得看到,在进入最后一个弯道的入口,三匹赛马紧紧地挨在一起。

突然间瑞博感到腿部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王子殿下和自己擦肩而过,他的左脚和王子殿下的右脚被夹在两匹马的中间。

金属的马镫碰擦在一起,皮革互相摩擦。

瑞博很清楚这并不是故意的冲撞,不过他更加明白,王子殿下那强壮身躯,令自己显得多么脆弱和单薄。

瑞博好像感到左腿被撕裂了一般,剧烈的疼痛令另感到眼前发黑。

瑞博蒙哼一声,他的脸色变得刷白。

当他稍稍从疼痛中恢复过来,感觉到腿骨并没有折断的时候,他突然发现,王子已经从弯道上出来了。

现在他正和王子殿下齐头并进,那位骑师却已经被挤在了后面。虽然三个人之间仅仅相差一个马头的距离,差距没有拉得很大,但是瑞博的心中却无比快慰,他总算追赶上来了。

心中的喜悦好像抹平了肉体上的伤痛一般,一时间,瑞博忘记了左腿刚刚遭受到重创。

那匹纯种马好像也预感到胜利的来临,它更加拼命得快跑起来,它要将最后一位劲敌远远得甩在脑后。

瑞博加快了速度,另外两位骑师自然也不甘落后,特别是落在最后的那位骑师。

刚才在弯道处他和王子殿下你争我夺的结果,居然以他的失败告终,这已经很令他难以接受了,更令他难以接受的是,乘着他俩争夺第一位置的空档,原本落在后面的瑟思堡小继承人竟然会超越他的位置,而赶到前面。

那位骑师的心情无论如何难以平复,瑟思堡小继承人并不擅长弯道,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如果没有王子殿下和自己苦苦争夺内圈,这个弯道将会成为瑟思堡小继承人彻底失败的地方。

但是现在落在最后的反而是自己,那位骑师怎么可能甘心?他大喝一声,催动赛马奋力追赶。

听到那位骑师的呵斥之声,瑞博和王子殿下也不约而同地齐声大喝。三匹马如同离弦之箭一般朝着前方冲去。

顾不上强烈的寒风灌进嘴里有多么难以忍受,更顾不得脚上的伤痛正在一分分得削弱自己的力量,越来越难以夹住马鞍,瑞博所有的注意力都贯注在正前方。

跑道正中央一位宫廷侍从不停得挥舞着蓝色的旗帜,这是一项危险的工作,因为他很有可能被狂奔的赛马踩扁,但是那挥舞的旗帜却告诉瑞博,那里就是终点。

已经用不着节省任何体力了,无论是骑师还是赛马都将所有的力气都放在了这最后短短的一段跑道之上。

“驾……”几乎在同一时刻,三位骑师发出了呵斥之声。

赛马用它们前所未有的速度飞奔着。

七位评判全都挤到了底线前面,他们紧张得等待着骑手通过。

带着一阵急速的狂风;三骑赛马如同闪电一般飞过底线。

在那一瞬间,瑞博的心好像停止了跳动一样,但是等到他冲过底线之后,心又狂跳不已。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赢得了胜利。

但是他至少知道一件事情——他太累了,体力已经透支了,而且脚上的伤痛也变得难以忍受起来。

作为助手,埃克特立刻飞奔过来,当他看见瑞博左边小腿旁边的裤子上染满了血迹,他立刻高呼道:“牧师……哪有牧师?快让牧师到这里来。”

随着他的呼喝,宫廷侍从们急急忙忙朝着远处的营地跑去,那里有值班的神职人员。

在看台之上,那些评判们正愁眉苦脸得聚集在那里。

对于谁是冠军,他们根本无法确定。

“你们总得给我一个结论吧。”宫廷总管在那里急得高声嚷嚷。

“汨罗万侯爵大人,亨利德王子殿下和梅丁伯爵几乎是同时到达的,用我们这些凡夫俗子的眼睛根本就没有办法区分胜利者。”其中一位评判诺诺得说道。

“您说得轻松,但是这样的回答,您叫我如何禀告国王陛下?”宫廷总管瞪着眼睛气势汹汹得问道。

“那么我们就用老办法吧,侯爵大人您应该很清楚,国王陛下将赌注押在哪一位先生身上。”另外一位评川笑着说道。

“好主意,阁下打算看到我被一群人撕碎,讨陛下欢心要看时机,这只会惹麻烦,那么多人在他们俩身上下了重金赌注,如果有确凿证据那还好说,想要用欺瞒的手段,你们到底是打算看我的笑话呢?还是看到陛下成为众人指责的对象?”宫廷总管愤怒得说道。

那些评判们当然知道,现在的局势有多么微妙,几乎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境地,宫廷总管所担心的事情,确实不是杞人忧天、空穴来风,这件事情弄得不好,确实有可能撼动国王陛下原本就摇摇欲坠的地位。

想到这里,那些评判们再也说不出话来了,谁都不想成为众矢之的。虽然没有人知道最终的赌注到底是多少,但是只要看一眼那堆得满满的整箱的金币,就可以想像宫廷总管大人身上的压力了,这些箱子中的任何一个都能够将个最强壮的大汉压得奄奄一息。

更何况,外面骚动声越来越响,贵族们甚至开始争吵起来,他们挥舞着手中凭证,坚持自己押注的选手是比赛的冠军。

一时之间,国王派系,长老院派系消失得一干二净,好像一时之间所有的恩怨都无影无踪了一般,取而代之的是支援瑟思堡继承人和得里至王子的两大派系。

每一个派系都振振有辞得宣称,自己那一方是真正的胜利者。

“再让他们俩比赛一场不就可以了?”一位评判说道。

“瑟思堡小继承人在比赛中受了伤,不可能再次比赛。”宫廷总管不以为然得说道。

“请教会和魔法协会帮忙怎么样?我们凡夫俗子的眼睛无法分辨胜利者,也许能够请神灵和充满这个世界的神秘力量帮忙。”另外一位评判建议道。

“肯定会有人置疑最终判决的,你以为我没有这样想过吗?”宫廷总管一口否定了这种办法。

评判们绞尽脑汁苦思冥想起来。

……

冬季的黄昏特别寒冷,那漫天火烧一般的晚霞并不能够给人们带来丝毫的暖意。

站在高高的平台之上,瑞博看着眼前那位浑身包裹在厚厚的长袍之中的国王陛下。

他甚至不愿意去碰放在旁边的那个铸造精美、雕刻精细的冠军金杯。

金杯的顶部镶嵌着一块晶莹剔透的红宝石,那原本是宫廷宝库中的收藏品。

看着这个价值不菲的金杯,瑞博寻思着这个金杯如何能够和王子殿下共同持有,难道是锯成两半,抑或是折价兑现。

不过瑞博立刻想到那个刁蛮无理的公主殿下。

他摇了摇头,几乎已经肯定,这座金杯最终将会成为那个野丫头诸多奇怪收藏中的一件。

对于金杯,瑞博其实并不如何看重,反倒是冠军的头衔令他兴奋不已。

嘹亮的军号声响起,台下嘈杂喧闹的声音突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国王陛下走到台前清了清喉咙缓缓说道:“我最忠诚的臣民们,在这个特殊的日子,我要对你们的忠诚勇敢、勤奋表示感谢……这是一次盛况空前的典礼,是我……福科斯公爵、汨罗万侯爵为了筹办本次典礼花费了无数心血,在此我深表感谢……找还要感谢得里至特使亨利德王子殿下……”听着国王陛下滔滔不绝得说着那些陈词滥调,瑞博感到很没意思,他百无聊赖得等待着国王陛下将话说完。

“在此,我将最高的荣誉,本届赛马大会的冠军称号颁发给亨利德王子殿下和梅丁伯爵,同时拥有两位冠军,这在历史上也是绝无仅有的事情,对此我深感荣幸,能够作为荣誉的授予者参与这拥有纪念意义的事件。”国王陛下说道,他装出一副兴奋的表情。

瑞博和那位王子殿下朝前走了两步,走到国王陛下的身边。那位至尊的陛下伸手捧起放在旁边的金杯,看他费劲的样子,瑞博猜测那东西必然很沉。

正当瑞博想要伸出手去,和王子殿下一起接过那座金杯的时候,突然间,他感觉到一丝异样的魔法波动。

就在那一刹那间,一种莫名的危机感向他涌来,这种危机感并不是第一次出现,无论是巴特森林遇到袭击那次,还是受到罗贝尔德伯爵围攻,都曾经感觉到过这种危机感,可以说这种危机感已经好几次拯救了他的性命。

瑞博将注意力集中在那丝异样的魔法波动之上,他的发现令他感到毛骨悚然。

强大而又密集的火精灵的力量,就凝聚在那个金杯之中,随着国王陛下颤抖的手轻轻摇动,这些火能量仿佛是杯子里面的水剧烈得晃荡起来,正是这些因为摇晃而泄漏出来的魔法波动引起了自己的主意。

瑞博连想都没有想,一抬手臂将亨利德王子殿下挡了下来。那位得里至王子绝对是个反应极为灵敏的人物,瑞博稍有举动他便感觉到有些不对头。

但是至尊的陛下却没有这样迅速的反应,他正在为瑟思堡小继承人无理的表现而感到惊讶不已。

瑞博原本打算让国王陛下将金杯轻轻放在地上,但是,突然间他感觉到原本凝聚在金杯之中的火的力量激烈翻滚起来,仿佛是油正在沸腾一般。

“趴下。”瑞博大吼一声,一把抓起那座金杯,猛地扔了出去,百忙之中他来不及选定目标,只好往人比较少只有一些宫廷侍卫骑士的右侧扔去。

听到瑞博这声大吼,亨利德王子立刻反应过来,他一伸手将国王陛下拉倒在地,并且将那颗至尊的头颅紧紧地按压在地上。

对于亨利德样子的意外举动,以及瑟思堡继承人的吼声,国王陛下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的眼睛里面流露出畏惧的目光,显然他正在担心这两位赛马冠军想要联手伤害他的性命。但是紧接而至的一声巨响,将他心中的疑虑彻底打消了。

那声轰鸣宛如一道来自九天之上的雷霆霹雳就在耳边炸开了一般,滚滚的雷声将一切都淹没了,随着雷声响起,一股灼热的气浪如同风暴一般骤然而至。

几乎所有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惊呆了,随之而来的气浪更是给那些措手不及的大人物们以沉重的打击。

站在最靠近平台的那些贵族全都是佛朗克最拥有权势和名望的豪门世家的代表,爆炸的气浪将他们滚作一堆,无论是公爵还是侯爵都无法保持他们原有的雍容气度,小姐和夫人们同样狼狈不堪,到处是惊叫声和哭嚎声,这些高贵的大人物受到惊吓的时候和普通人没有什么两样。

瑞博小心翼翼得探出了脑袋,他的脊背仍旧被灼热的气浪熨烫得阵阵疼痛,胸口更是被那声轰鸣震得发蒙。

突然间他感到平台有些倾斜。

倾斜变得越来越明显,甚至能够听到嘎吱嘎吱的金属摩擦声。

“平台要塌了。”瑞博的耳边传来了亨利德王子殿下的吼声。只见那位王子殿下以惊人的速度爬了起来,一手抱起已经瘫软的国王陛下,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平台边沿飞身跳下。

被王子殿下一提醒,瑞博也急匆匆得跟在王子殿下的身后。但是当他刚刚走到平台边沿,还来不及发力起跳的时候,平台已经轰然间坍塌了。

瑞博站立不稳,身体直往下面掉落下去。

慌乱之中,瑞博还记得当初凯尔勒传授给他的逃命本领。伸出右脚用力往旁边的一块坍塌的石板上一蹬,身形往旁边飘了开去。

在一阵惊呼声中,瑞博重重得掉落在地上,平台的高度还不足以使得他的身体变得轻盈,因此这一下摔得不轻。不过当瑞博艰难得坐起来之后,浑身上下搜索了一遍之后,他幸运地发现自己并没有受伤。

和他比起来,亨利德王子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从高台上跳下来,手中还抱着一个人,他的腿骨显然无法承受这样强力的冲击,那向外弯曲的脚面显然证明了这一点。但是令瑞博惊讶的是,那位王子殿下显然对于这一切毫不在乎,他的神情凝重而又严肃,丝毫看不出疼痛的样子。

更令瑞博吃惊的是,王子殿下并没有像自己这样坐倒在地,他仍旧笔直地挺立在那里,威严地指挥着那些手足无措的贵族们。

慌乱的人群之中,仍旧能够保持平静的只有拉贝尔和基恩侯爵两个人,在平台坍塌的那一刹那,两个人并没有像其他贵族那样远离平台四处逃窜,反而跑到平台跟前。

那时亨利德王子殿下正好从平台上跳落下来,浑身上下没有丝毫伤痕的佛朗士十六世陛下看上去却是所有人中状况最糟糕的一个,他的脸孔发白,嘴唇显露山淡淡的灰色。“侍卫,快拿水来。”拉贝尔厉声吩咐道。

那些同样被惊呆了的宫廷侍卫这才如梦方醒。

将国王陛下小心翼翼得抬回寝帐,将神职人员和护卫魔法师召唤来之后,众人这才注意到得里至的王子殿下和瑟思堡的小继承人。

神职人员慌忙跑到他们俩的身旁,王子殿下腿部的伤势立刻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和亨利德王子比起来,瑞博的伤势要轻得多,不过两个人的样子看上去正好相反。

瑞博坐在地上,他的身上蒙着厚厚一层灰土,肩膀、后背和左腿上往外渗透着血迹。

宫廷侍卫们七手八脚得将他们俩抬上了担架,远处那位得里至公主朝这里挤了过来,她的脸上充满了担忧的神情,在她身后紧跟着芬妮和莉丝汀。

对于公主殿下,宫廷侍卫们并不敢阻挡,但是他们却将芬妮和莉丝汀拦了下来。

“请让我们通过吧,求您了。”芬妮小姐苦苦哀求着,但是那些宫廷侍卫并没有为之所动。

“公主殿下,请您带上我们。”莉丝汀急忙向那位公主殿下求援。

那位原本神色慌张的公主殿下,突然之间变得冷静了下来,她瞟了瞟芬妮和莉丝汀,又看了看远处担架上的瑟思堡小继承人之后,转过头水对宫廷侍卫说道:“放她们过去,一切由我负责。”

“这个……在下难以从命……”一位宫廷侍卫站出来说道,不过没有等到他说完,他的脸上便狠狠得挨了一记耳光。

“没有能力保护好自己的君主,却只会在事后装模作样、狐假虎威,如果你在得里至的话,早已经被我的父王砍下了脑袋。”公主殿下恶狠狠地说道。

说完这些,那位公主殿下手一挥,说道:“跟我过来,我看谁敢阻挡。”

芬妮原本还有一份畏惧和担忧,但是被莉丝汀一拉,她也身不由己地跟了过来。

“您好威风啊。”莉丝汀不由自主地对那位公主殿下赞叹道,不过她的神情立刻变得黯然下来,因为她已经看到躺在担架上的瑞博。

“我不会有事的,只是一些擦伤。”瑞博笑着说道。

但是那两个小丫头显然认为心上人只是在安慰她们,因此脸上显露出担忧和哀伤的神情。担架在神职人员的护送下渐渐远去,两个丫头默默得跟在后面。

在另外一张担架旁边,公主殿下同样静静得跟随着,原本那副刁蛮任性的样子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现在只是一个忧伤的担心哥哥伤势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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