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和追求奢华气派的佛朗士比起来,得里至显得传统而又保守,特别是在莫纳赫和帕琳这样的大城市,在贵族的城堡之中,更加显露出一股浓浓的传统和保守的感觉。

事实上瑞博处身其间,有时甚至会产生了某种幻觉,仿佛自己并非在佛朗士七世自由变革之后的年代,而是在佛朗士三世之前那只有在历史书之中才拥有记载的蒙昧时代。

在瑞博看来,这座恢宏而又古老的城堡之中的每一个侍从和仆人都仿佛身上打上了奴隶的烙印,他们虽然未必见得比佛朗士王国的那些侍从更为谦卑,不过在顺从方面显然远远超过。

瑞博甚至想用一些稀奇古怪的命令进行试验,他很想知道这些侍从和仆人是否会按照他那些异想天开的命令去做。

幸好他及时遏制住了自己的好奇心,因为他已然将注意力放在了那位威严的大公的那一群子女身上。

令瑞博同样感到好奇的是,他从那位威严的大公和其子女的身上感到一丝父亲和儿女之间的亲情。

在他看来,这个家庭更像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团,那位父亲无疑是军团的总指挥,而那些儿女们则无疑是听从命令的士兵,那些年纪较长的兄长担当起了军官的职责,军阶的排布完全按照他们的年龄。

这绝对是一个有趣的家庭,不过令瑞博感到惊诧的是,这样的家庭居然并非只有一个。

那些侍从和仆人们显然同样拥有着各自的儿女,令瑞博感到有趣的是,那些侍从和仆人对待他们的儿女,即便不像是长官面对士兵,也仿佛是店铺掌柜和学徒之间的关系。

虽然到达这个地方,仅仅只是半天时间,瑞博已然感觉到时间过得非常缓慢,他实在无法想像这些得里至人是如何在这充满了纪律和约束的环境之中生活。

现在瑞博非常庆幸自己是一个佛朗士人,南港那清新而又自由的空气令他感到舒畅无比,即便那等级森严的京城佛朗克,和这里比起来也有着太多可爱之处,至少佛朗克的穷人能够聚集在一起舒畅地闲聊,在他们之间丝毫没有等级的差别,不像这个地方连管家也分成五个等级,厨娘之中也有一个领班。

这座城堡里面的每一件事情都令瑞博感到莫名其妙,难以理解,当然他同样也非常清楚,在其他人眼里他才是真正难以理解的人物。

那位大公前倨后恭的奇特表现,以及那两位侍卫官回来之后散布的传言,显然已经在这短短的半天之中起到了充分的作用。

事实上,瑞博早已经发现,在这个更像是军营而非是家庭的地方,消息传递的速度和准确性,显然也和军队没有丝毫两样。

事实上他刚刚领教过这种令他感到有趣的速度,那位正显得有些傲慢和他高谈阔论探讨着得里至的伟大的大公的次子,在听到了一阵耳语提醒之后,立刻变得异常恭敬起来,仿佛他在一秒之前所说的那一切都已然成为了过眼烟云,这令瑞博感到好笑的同时,又有些不可思议。

这是一个奇怪的地方,至少他此刻还无法理解这些得里至人,不过他非常清楚他没有太多时间去观察得里至人的生活,一位意外的客人的突然到访,甚至令那位亨利德王子感到措手不及,瑞博同样必须考虑其中有可能引起的变故。

瑞博从来不会忘记当初埃克特曾经提醒他的那些东西,对于一个精心布置好的计划来说,那些令人意想不到的突发事件往往最为讨厌,因为它们永远不会在计划之中,再周密完善的计划也不可能完全包括它们。

同样这些讨厌的东西也往往不肯按照自己的心愿顺利进行,它们就像是轴承里面卡进的石子,不仅仅会令车轴无法转动,甚至有可能令整辆马车翻转过来。

此刻他倒是很希望这座城堡之中那迅速有效的消息传递系统能够尽快将书房之中的密谈传到他的耳朵里面,只可惜,这里并非是佛朗克,在这座城堡之中无论是埃克特,还是他都不曾安插过一根眼线。

漫长的等待显然最为无聊,不过瑞博早已经从埃克特和凯尔勒的训练之中充分掌握了等待的技巧。

而那悠扬的管风琴演奏出来的乐曲,以及那位前来邀请他前往大厅就餐的大公千金,显然证明他的等待即将结束。

事实上,刚才他和芙瑞拉两个人在房间里面的时候,便已然设想过种种可能发生的事情。

商量的结果几乎完全一致,如果晚餐的时候由几位仆人将美味佳肴端到他们的房间里面,虽然这令他们少花费了很多力气,不过那无疑便证明佛斯大公和王子殿下并不希望突然拜访的贵宾得知他的存在。

而此刻大公千金亲自前来邀请,那显然意味着事情进展得比较顺利。

※※※

在那座颇有气势的大厅之中,洛克大公正小心翼翼地留意着每一个靠近的少年,此刻他对于佛斯大公那擅长生育的名声感到有些讨厌起来,因为每当一个少年接近他,便令他不由自主地感到有些紧张,而更令他感到讨厌的是,他已然记不清佛斯大公的儿子们到底长什么样子,而作为贵宾的他又不能够屈尊询问这些少年的姓名和来历。

正当这位大公处于烦恼之中的时候,突然间他身边的那位魔法师轻轻地捅了他一下。

顺着魔法师的目光,洛克大公看到了一个正缓缓走下楼梯的少年,他几乎立刻便确信,这便是那位店主所说的神秘贵宾。

之所以如此肯定,是因为这个少年确实显得不引人注目,他丝毫不像其他少年那样显得有些拘束,甚至没有太多贵族气质,不显得恭敬和谦卑,同样也不令人感觉到傲慢,他的身上甚至没有得里至男孩总是具有的那种刚强的英气。

不过洛克大公丝毫不敢因此而对这个少年有所轻视,这不仅仅是因为在那家店铺之中所看到的一切,更多的是因为刚才他在佛斯大公的书房之中看到的那份资料。

无论是那份精细周密的计划,还是有关这个少年的描述,无不令他感到毛骨悚然,在看完那两份文件之后,他几乎没有多做考虑,便加入了亨利德王子殿下的联盟之中,因为他同样有着和佛斯大公一模一样的想法——亨利德王子显然已经得到了魔鬼的帮助。

和其他国家并不相同,得里至人对于魔鬼的力量从来不感到唾弃,因为他们的祖先曾经花费了无数代价召唤魔鬼,正是这些魔鬼赐予的力量使得得里至王国越来越兴盛。

不过这同样也不意味着,得里至人对于魔鬼并不感到害怕,巨大的利益也无法抹杀心中的恐惧和害怕。

而这正是洛克大公此刻的心情,他看着那位少年,甚至无意识地令自己和他始终隔开相当一段距离。

仿佛为了证明他的猜测,当座位排定下来的时候,那位令他时刻警惕的少年果然排在希娅公主的下方位置,那原本应该是赫赫有名的奥格大师的座位,不过此刻显然没有一个人对此提出疑义。

简单的互相介绍,对于洛克大公来说,只是说出早已经知道的谜底而已,但是对瑞博来说,却又是另外一番含意。

从佛斯大公那显得颇为亲密和热切的介绍之中,瑞博仿佛已然看到了一份签上署名的盟约,这份盟约来得如此轻而易举令瑞博感到惊奇,难道今天对于他们一行来说是极为幸运的日子,曾经的厄运全都已然在那场灾难之中彻底离去?

不过瑞博仍旧保持着一丝警惕,过份的顺利往往也意味着一个精心布置的圈套。

另一个让他感到有必要小心翼翼的原因是这位洛克大公显然远比佛斯大公拥有着更大的势力,毕竟让一个魔法师成为自己的贴身保镖兼顾问,并非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自从离开了瑟思堡之后,他已然知道魔法师所拥有的真正意义和价值,同样也知道了身边跟随着一位魔法师的人往往拥有着什么样的身份。

更何况,这并非是佛朗士王国而是得里至,得里至王国的魔法师七成以上只听命于奥提雷的魔法协会,他们仅仅只是在名义上向得里至国王陛下效忠。

得里至王国本土之中的魔法师数量极为稀少,拥有一个魔法师保镖更显得难能可贵。

在一片悠扬的管风琴演奏的乐曲之中,晚餐正式开始,令瑞博感到惊讶的是,这个出了名的大陆国家的餐桌之上居然拥有着令他难以置信的数量丰富的海鲜。

“尊敬的特使,阁下好像特别嗜好生蚝和牡蛎。”那位洛克大公找寻着话题说道,不过他早已经从那份详细至极的资料之中,知道了这位少年所拥有的那份堪称独特的食谱。

“很多人都对我的饮食习惯感到奇怪,事实上我从来不吃在陆地上行走和在天空之中飞翔的任何东西。”瑞博笑着说道:“不过我却对晚餐之中能够看到如此众多的海鲜而感到惊诧,我几乎要以为自己仍旧生活在佛朗士南方的那个邻近海边的小镇之上呢。”

对于瑞博的惊诧和恭维,餐桌之上的所有得里至人都感到异常满意,那位佛斯大公欣然地微笑着说道:“梅丁伯爵,您难道忘了,得里至虽然号称是大陆国家,不过我们的边境连接着两片海洋。而且得里至王国从来不缺乏纵横交错密布的水网,几个世纪以来,历代得里至人在这片大地之上开凿了两千余条运河,这些运河将两片海洋彻底连接在了一起。巨大的闸门管理着河水的流向,这些闸门令船只得以通行,却又令河流不会因为人为力量的加入而干涸或者溃决,同样这也令水上的通道变得畅通无阻,它们是得里至最有效率的运输方式。

此刻摆在餐桌上面的美味佳肴也许几天之前还在几百公里乃至上千公里之外的地方,但是此刻您却在尽情享用着它们。”

佛斯大公的话令瑞博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因为在此之前无论是书籍,还是埃克特的介绍之中全都没有提到那些运河和闸门,此刻在瑞博看来这些不为人所注意的东西,也许正是得里至王国得以强盛的关键,因为南港的繁荣便是一条强有力的证明。

南港之所以能够达到现在这样的规模和繁荣,海上通道的建立无疑便是唯一的原因,不过那条和瑟思堡连接在一起的通郡大道的修缮同样也有着极大的功劳。

正当瑞博沉浸在对于那些运河和闸门的想像之中的时候,突然间那位洛克大公将话题转到了一个敏感的方面:“佛斯大公,我很高兴能够有幸在第一时间迎接王子殿下的顺利回国,不过想必有些人不会愿意看到此刻的情景。”

没有人对这个问题做出回答,那些原本安安静静地坐在餐桌之上享用着丰盛晚餐的大公的子女们显然全都一愣,都将目光转向了他们的父亲——那位威严刚强的大公。

佛斯大公轻轻地挥了挥手,他的那些幼小的儿子和所有的女儿们立刻端起了自己的餐具,那整齐的动作显然证明这已然不是第一次了。

没有一个人说话,只有那叮叮当当的餐具碰撞的声音,这令瑞博再一次想起了军营,此刻他所看到的无疑便是一场整齐有序的撤退。

片刻之后,原本热闹非常的大厅之中已然显得冷冷清清,那长长的餐桌之上只剩下前面一半座位上还有人,大公的子女之中只有那几位年长的已然成年的儿子留了下来,显然他们已有资格介入这场秘密会谈,而其他人甚至包括大公夫人在内全都没有这个权力和资格。

而两旁原本侍立一旁的仆人们此刻也早已经退出了大厅,所有的门窗全都紧紧关闭,甚至连那厚重的大多数时间只是被用来当作装饰品的帷幔都被拉了起来。

刚才那轻松的晚餐气氛此刻已然荡然无存,这甚至令瑞博感到难以理解,既然晚餐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不事先布置成为只有几个人的宴会,即便不是这样,难道等到晚餐进行得差不多的时候,再令其他人撤离不是更好一些?他甚至有点可怜那些大公的儿女。

无关的人全都撤离之后,奥格大师和那位中年魔法师对里了一眼,然后各自吟诵起自己拿手的咒语,两道用魔法布置而成的屏障笼罩了这座大厅,将有可能存在的窥探的眼睛全部驱散逐离。

“洛克大公所担忧的确实是事实,我们的名单之上已然列有一长串名字,这些人全都值得我们给予充分的注意。”佛斯大公点了点头说道。

“王子殿下受到注意是迟早的事情,这对于我们来说并非完全都显得不利,对于有些人来说,王子殿下所展现的实力有可能是一种必须清除的威胁,不过也许对于另外一些人来说,王子殿下在他们心目之中将会成为最好的国王人选。”旁边的奥格大师缓缓说道。

“恕我直言,此刻王子殿下所掌握的势力太过薄弱,这或许会令他在受到大多数人推崇之前,已然被很多强有力的人物当作是必须和能够首先清除的目标,想必各位对于其中的分寸,把握得远比我和洛克大公更为清楚明白。一那位中年魔法师针锋相对地说道。

显然这场盛宴已然成为了智囊之间的争斗,一心一意替亨利德王子出谋划策的老魔法师同样也丝毫不肯相让。

“正因为如此,我们的当务之急是增强王子殿下的实力,众拢更多人站立在王子殿下的旗帜之下。”老魔法师说道。

“奥格大师,我一向非常佩服阁下的智慧,不过这一次您令我感到有些失望,您显然有些本末倒置,也许这一次您的佛朗克之行令您受到了太多的影响,无疑在佛朗士王国,亨利德王子殿下只要登高一呼,立刻会有无数人主动投入到他挥舞的旗帜之下。但是这里是得里至,您应该非常清楚,只有拥有真正的实力才有权力说话,舞动的旗帜必须在重重铁甲的包围之下才显得强悍有力,要不然那个挥舞大旗的人会成为弩箭瞄准的最好目标,无数箭矢会蜂拥而至的情景,以您的智慧应该能够想像。”那位中年魔法师立刻回敬道。

“据我所知,得里至南方已然树立起了一杆强悍的大旗,虽然那个挥舞着大旗的家伙,没有一丝及得上王子殿下的地方,不过他的手里拥有着令所有人都为之忌惮的实力,即便巴世蒙大公和凯恩大公也不敢轻易对他出手,这便是实力的重要性,除非王子殿下能够以一人之力格杀千军万马。如果真的出现这样的奇迹,我相信无论是巴世蒙,还是凯恩,甚至连强横无比的瓦尔德都会匍匐在王子殿下的脚下。”

对于中年魔法师那充满冷嘲热讽的味道的话,没有人能够反驳,事实上,无论是亨利德王子本人,还是奥格大师全都非常清楚,他们通往帕琳的道路既遥远又艰险,一路之上充满了刀山火海,而那位王子殿下的表兄夏姆大公便是第一个必须面对的强劲对手。

“你别光顾着享用海鲜的美味,此刻正需要你那灵活头脑的帮助,不是连巴世蒙大公都未曾放在你的眼里,你所提出的那个计策足以令他几十年来积攒起来的好名声化为乌有,甚至背上伪君子的称号和头街。想必你对付那个贪婪成性的吝啬鬼,更不在话下。”瑞博身边的那位公主殿下突然间说道。

对于这位公主殿下,瑞博只想离开她越远越好,在他看来,贪婪成性显然更加合适安在她自己的头上。不过对于这个贪婪的家伙,他丝毫没有办法,因为此刻他和亨利德王子显然正坐在一条船上,而这条船偏偏又破又烂,随时都有沉没倾覆的危险,但是四周却又风大浪急。

但是令瑞博感到犯愁的是,他对于那位夏姆大公并没有多少了解,即便埃克特给予他的那份资料之中,对于这位大公也只是提到他的头衔而已,显然这位夏姆大公颇受前任国王的信任,因此得以统率南方军团,当然这其中有很大一部份原因是因为他和得里至王室拥有着表亲关系。

或许在乎安无事的情况之下,这位夏姆大公永远不会点燃过度的野心,他也许会恭顺地和王子殿下保持最为亲密的友情,并且在王子登基的时候,第一个站出来成为新国王的拥护者,不过这一切都随着国王的猝死而彻底改变。

亨利德王子还来不及接受移交到他手里的权力,而且在国王猝死的时候并没有待在权力的中心,这无疑给予了所有人一个最好的机会,几乎每一位大公都看到了登上王位的机会,而能够遏制住自己点燃的雄心壮志的人,却没有几个。

“我听各位说了半天,显然那位夏姆大公并不受人欢迎,不过我对于他却一无所知,在没有资料的前提之下,我根本无法做出任何判断和抉择。”瑞博说道。

对于瑞博的回答,显然早已经在众人的预料之中,作为主人,佛斯大公立刻详详细细地介绍起有关那位夏姆大公的一切情况。

这是他早已经准备好的,事实上,刚才在餐桌之上的两位魔法师的针锋相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仅仅只是在演戏,这番表演的真正目的就在于要从这个来自佛朗士王国的小魔鬼身上压榨出足够的邪恶智慧来。

让魔鬼来对付吝啬鬼,几乎是他和亨利德王子在一开始的时候便已然确定下来的计策,而洛克的加入给予了他们一个更加完美的开局。

瑞博一边听着佛斯大公的介绍,一边思索着对策,以他从埃克特那里获得的训练和判断对手是否难以对付的标准来看,这位夏姆大公并非是很难对付的人物。

瑞博一直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埃克特对人性拥有着更多了解,同样他也绝对确信不会有第二个人能够像埃克特那样一眼看穿人性之中的弱点。

事实上,埃克特所制订的计策几乎从来没有发生过差错,之所以这些计谋全都能够取得成功,正是因为他无比准确地捕捉住了猎物的弱点和要害,隐藏在人性和心灵之中的弱点无疑最为致命,而且无论如何严密的防护都无法将那里保护起来。

因此那些真正难以对付的人物,肯定全都像海德先生和杀手之王凯尔勒那样,他们将自己的心灵隐藏得极深,根本就无法看清,更别说命中要害。

而其中杀手之王凯尔勒根本就连人性都已然泯灭,瑞博始终记得埃克特曾经对凯尔勒做出的评价,这位杀手之王是唯一一个他从来不曾看透过的人物。

听着佛斯大公介绍着那位夏姆大公种种令人难以置信的贪婪和吝啬,瑞博的脑子里面对于这位即将对付的目标的轮廓越来越显得清晰明白。

瑞博一直牢牢记着埃克特曾经教过他的那些东西,对于一个骗子来说,有两种人无疑是最好的下手对象。

其中的一种便是性格街动的人,这样的家伙只要稍微引诱便能够令他们的情绪产生巨大的变化,而一个心情激动的人无论是内心充满了喜悦,还是怒火直冲脑门,都会令他容易做出错误的判断和决定。

正因为如此,鲁莽的粗汉永远是骗子最为喜欢的目标,而且他们的性格往往令他们一再受骗上当,甚至可以设置一连串的陷阱令他们直接滑向那永不见底的地狱深渊。

至于另外一种最令骗子喜欢的目标无疑便是贪婪成性的家伙,他们那饥渴的贪婪欲望往往令他们能够轻而易举地吞下藏有锋利钢钩的诱饵。

即便这些家伙之中有人天生狐疑,对于任何事情都不轻易相信,甚至怀疑天上的陨石会掉下来砸中他的脑袋,不过他们那贪婪的本性最终仍旧会令他们走向灭亡,因为欲望总是会蒙蔽他们那谨慎的眼睛。

“佛斯大公,据阁下所说,那位尊敬的夏姆先生手中所拥有的最大,同时也是最有力的王牌便是他所率领的南方军团?”瑞博问道。

“是的,一点没错,如果没有这支南方军团,夏姆大公在得里至南部郡省之中,顶多只能够称得上是二流的角色。”佛斯大公皱紧了眉头说道。

“从您刚才的介绍之中,我还听出了一件事情,那便是,您对于南方兵团的强大并非最为担忧,真正令您束手无策的是,按照得里至王国一贯的法令,统率南方兵团的指挥官在紧急的状况之下有权向南部郡省征收军饷。”瑞博问道。

无论是佛斯大公,还是洛克大公都紧紧皱起了眉头,显然这正是他们所最为担忧的事情。

佛斯大公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道:“夏姆大公已然委婉地递交给我一份相当过份的清单,但是我却偏偏无法拒绝,要不然我将面对浩浩荡荡开拔而来的南方大军。”

旁边的洛克大公突然插嘴道:“唯一能够避免夏姆大公滥用手中权力的办法,便是南方郡省全都联合起来反对他,如果造成如此巨大的声势,即便南方军团气势再强盛,也不敢轻举妄动。不过联合其他郡省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在南部有些大公和夏姆沆瀣一气,恐怕还没有等到结成联盟,南方军团已然踏平了发起人的领地。”

听到这里,瑞博微微点了点头,显然这同样已然在他预料之中。

事实上,他从来没有将希里寄托在一个松散的联盟之上,海德先生和麦尔先生曾经共同出生入死,而且拥有着同样的守护南港的热切愿望,他们之间的联盟关系仍旧显得颇为紧张,瑞博非常清楚,海德先生私底下早已经准备好了一连串对付麦尔先生的计划。

只有依靠自己的力量解决一切麻烦,盟友只能够成为助威者,或者是用来牺牲的肉盾,这是瑞博早已经深藏在内心深处的至理名言,而此刻他同样没有将希望寄托在那些甚至还未必有可能站在他们阵营之中的大公们身上。

“这样说来,真正显得贪婪无比的并非是夏姆大公,而是南方兵团。”瑞博笑着说道,他非常清楚这番话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因为他知道得里至人将军队看得有多么神圣。

正如他想像的那样,佛斯大公的脸上已然显露出不悦的神情,而他的那三个儿子则涨红了脸,其中的一个更是怒气冲冲地站了起来,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兄长紧紧拉住他的袖管,显然一场争执在所难免。

“我相信得里至王国的军人绝对不会拥有贪婪和怯懦这一类为人所不齿的行为,贪婪的只可能是夏姆大公这种根本就不配身为得里至人的人物,他甚至没有通过见习骑士的考验,他能够拥有今天,除了国王陛下的信任,就得完全归功于他那位姨妈——我们的王后陛下。”

佛斯大公抑止住自己的怒气说道。

“那么我还想问另外一个问题,夏姆大公向两位所要求的款项,对于南方军团的开支来说是否已然足够?”瑞博微笑着问道,仿佛丝毫没有感受到佛斯大公的不悦。

“单单只是给我的那份清单,已然足以令南方军团度过整个春季,想必洛克大公同样也收到了一份清单。”佛斯大公说道。

“以各位看来,夏姆大公会将收缴上来的税款之中的多少份额交给南方军团?”瑞博说道。

此刻显然餐桌之上的所有人都已然明白这个来自异国他乡的小魔鬼正打算在这上面做些文章。

佛斯大公稍微犹豫了一下,朝着王子殿下看了一眼,又看了看另一边的洛克大公,然后一边盘算着,一边说道:“以夏姆贪婪无比的性格,他顶多会给南方军团能够度过一个春季的军饷。反正等到夏天来临的时候,他还可以再一次向我们伸手,即便南方郡省大部份领主这一次全都联合起来反对他,他仍旧已然拥有了支撑到秋季的军饷,在这几个月里面足以令他踏平一两个郡省,而其他领主想必再也不敢联合起来反对他,南方各郡省将从此受到他的奴役和压榨,成为他的钱袋和仓库,让他予取予求。”

旁边的洛克大公也一个劲地连连点头,显然夏姆大公的贪婪早已经为他们所共知。

同样这一切也早已经在瑞博的盘算之中,他淡然地说道:“佛斯大公按照您刚才所说的那样,那位贪婪而又吝啬的先生肯拿出来的恐怕连十分之一都不到,他显然将一切希望都寄托在无尽的压榨之上,而他所仰仗的便是南方兵团。这令我想起了贵国的一则寓言,曾经有一个同样贪婪而又吝啬的猎人,他养着几条极为出色的猎犬,这些猎犬每一次都为他带回丰硕的成果,但是他总是不给那些猎狗吃饱,他的理由是吃饱的猎狗总是不肯干活。有一天,他仍旧和往常一样出去打猎,但是却被封锁在了大雪之中,这场大雪并不是很大,原本那个猎人能够等到天气晴朗之后回到家中,或者等待别人的救援,但是当雪停了之后,众人前去救援他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然只剩一具残缺的骸骨,他那几头猎犬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当时几乎所有人都以为这个猎人不幸遇上了黑熊,而他的那些猎犬也已然丧生熊口,但是不久之后,众人便知道,他们的猜测完全错误,因为山里突然间出现了一群凶悍的狼群,它们远比其他狼群更加凶悍和狡诈,甚至知道猎人有可能对付它们的所有伎俩,很多猎狼的人反而丧生狼群之口,只有一个人幸运地逃了回来,而他正好认出了其中的一头狼,它正是那个贪婪而又吝啬的猎人所养的狗。”

瑞博说到这里,微笑着用目光扫过餐桌之上的每一个人,这是当初海德先生的习惯,这令海德先生显得异常莫测高深。

瑞博刚才所说的那番话显然已经令其他所有人全都明白了他的意图,唯一还不明白的恐怕就只有具体的步骤和计划。

“看起来你已然胸有成竹,那么就明明白白地将你心里已经想好的计策说出来。在我看来,你根本就用不着提到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寓言,或许你已然准备好赔偿我感到害怕和恐惧的损失。”那位公主殿下立刻说道。

不过对于这个刁蛮丫头的话,瑞博丝毫都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他已然知道此刻他拥有着绝对的主动,现在是这些得里至人在求他,而并非当初在佛朗克自己还立足未稳时候的情景。

瑞博对于这个家伙根本不理不睬,不过他同样也知道,现在是他说出自己已然想好的计策的时候。

“两位尊敬的大公,你们应该对那位夏姆先生最为了解,我相信两个人必然知道,如果你们按照夏姆大公交给你们的清单之上的罗列,缴纳那一大笔款子的话,这笔钱会经过哪些人的手。”

看到佛斯大公正打算开口的样子,瑞博连忙摇摇手阻止了佛斯大公的发言,继续说道:“对于详细的情况,我并不需要知道,我只想知道,这笔款子流经的路途之上是否有一个对于夏姆大公来说绝对无法割舍的人物。”

无论是这里的主人,还是餐桌另一边的洛克大公都连连点头,那位洛克大公抢着说道:“有,确实有这样一个人,格瑞德伯爵正是您所寻找的对象,他是夏姆公爵的小舅子,他替夏姆大公打理一切私人财务,而他另外一个身份正是南方军团的军需长官。”

听到这个头衔,瑞博感到相当满意,事实上一个更加完善的计划突然间从他的脑子里面跳了出来。

他悠然地微笑着说道:“想必在得里至王国克扣军饷是一条大罪,不知道这个罪名将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这个问题显然是明知故问,佛斯大公回答道:“我不知道克扣军饷还能够拥有第二种下场,唯一的区别恐怕就只是在绞首架和断头台之间进行一项选择,或许还有可能让罪犯跳上一段邦恰舞,这就得看法官是否足够严厉了。”

瑞博微微点了点头,这正是他所需要的回答,不过他的真正目的并非在这上面,他继续问道:“如果有人阻挠对克扣军饷的罪犯的审判,这是否同样也是一条大罪?”

显然此刻每一个人都已然知道了瑞博的计划,这些人不禁为之而拍案叫绝,因为这显然是一个无法甩脱的圈套,而夏姆大公十有八九会钻进这个精心为他准备的圈套之中。

“阻挠审判已然是一项很严重的罪名,不过在非常时刻最高长官和地方领主拥有停止审判继续进行的权力,但是和军队有关的一切事情却不在这个行列之中,只不过大多数时候,军团之中的其他人不会公然对抗军团最高指挥官。审判虽然不会停止却有可能被无限期地拖延。”佛斯大公详详细捆地解释道,他非常清楚任何疏忽和对于得里至王国法规的不了解,都有可能令那个充满邪恶智慧的智囊做出错误的判断和选择。

不过瑞博显然并非像他和其他人所想像的那样,仅仅只是纠缠在这一小件事情之上,他微笑着问道:“如果有很多迹象证明,最高指挥官同样也参与了克扣军饷的罪行,那将会怎么样?”

这同样也在众人的预料之中,佛斯大公沉吟半晌,然后说道:“如果这件事情涉及到最高指挥官,一般来说军团之中的其他军官将会要求总参谋部派遣专门调查组审理这起案件,但是现在总参谋部恐怕自顾不暇,最后的可能也许是南方军团不再听从夏姆大公的任意指挥。”

其他人也在那里连连点头,显然这正是他们所希望的结局,用一笔巨款来摆平一个贪得无厌之徒,也许这已然是最好的选择。

“果真是绝妙的计策。”洛克大公首先鼓起掌来。

但是令他感到惊讶的是,他身边的那位中年魔法师稍微思索了一会儿,突然间插嘴问道:“想必阁下还有所隐瞒吧?”

这令所有人感到大吃一惊,唯一没有显露出惊讶神情的只有希娅公主和那位老魔法师。

“确实如此,事实上我的目的原本就不是令南方军团和夏姆公爵之间失去信任。”瑞博看了一眼那位刚刚认识的魔法师,这个人的敏锐和智慧令他感到警惕。

“在那个完全的计划之中,一切将从佛斯大公您所收到的这份清单开始,如果您不和夏姆大公就这份清单讨价还债,反而显得虚假和不够真实,如果您不曾和王子殿下结盟,想必和夏姆大公讨价还价的结果就只有用刀剑钟甲来代替一部份金币。”

瑞博看了一眼那位威严的大公,而佛斯大公感到那一瞥令他毛骨悚然。

“这些刀剑将成为最好的道具,整个舞台将以它们而渐渐拉开帷幕。据我所知,一把精良的武器和一把劣质刀剑的价钱有着天地之别,想必佛斯大公绝对不会给予夏姆大公精良的武器,粗糙的刀剑将分发到南方军团士兵的手中。”

令瑞博感到诧异的是,那位大公突然间愤怒地拍了一下桌案,猛地站了起来,大声吼道:“你这是在侮辱我的人格,没有一个得里至人会做出如此可耻的行径。”

旁边的那位王子殿下连忙站起来扶住愤怒的佛斯大公,他转过头来神情严肃地说道:“梅丁伯爵,也许您受到了太多佛朗士王国的传统的影响,您也许不知道,在得里至,军队是多么神圣和崇高,即便佛斯大公对于夏姆大公有多么痛恨和不耻,他也绝对不会在提供给南方兵团的武器上面偷工减料。更何况,得里至王国的军队拥有着极为严苛的验收武器的步骤和规章,劣质的武器绝对不可能出现在士兵们的手里。”

听到王子殿下的解释,瑞博连忙站起身来向那位大公表示道歉,而佛斯大公也欣然地接受了这份歉意,毕竟冷静下来的他立刻想到自己还没有做好和这个少年进行一场决斗的心理准备,对于生命他仍旧拥有着深深的留恋。

“我得承认这确实是我对于得里至王国的不了解而差一点产生差错,如果无法降低给予南方兵团的武器的品质,那么只能够用另外一种比较破费的方法来实现我的计策。”瑞博故作姿态地皱紧眉头说道,他显得非常不甘愿的样子。

“佛斯大公,您是否能够令交给南方兵团的武器刚好符合验收标准,太过精良的武器实在会令我的计策彻底失效。”瑞博问道。

“这我倒是完全能够做得到,事实上,这还能够给我省下一大笔金钱。”佛斯大公直截了当地回答道。

“那么您是否能够再打造一批相当精良的兵器,它们必须能够在对战之中砍断您为南方军团的刀剑。”瑞博问道。

这一下,众人终于琢磨出一些阴谋诡计的味道来。

“完全可以。”佛斯大公斩钉截铁地说道。

“那批相当精良的武器数量不小。”瑞博提醒道。

“绝对没有问题。”佛斯大公同样决然地说道,语气之中甚至微微带有一丝兴奋,显然他已经猜测到将会发生些什么。

“将那些精良的武器混杂在普通武器之中,一起上缴给夏姆大公,并且仿佛是无意识地告诉那个贪婪成性的吝啬鬼,因为来不及打造这批武器,因此佛斯大公您将以往打造的一批高质量的兵刃搀杂其间,您是否能够想像,夏姆大公会如何去做?”瑞博微笑着问道。

“那个家伙肯定会派人将那些精良的武器挑选出来,装备自己的领地卫兵。”洛克大公抢先说出了答案。

“如果我猜测得没有错误的话,那么接下来必然是一场由阁下亲自导演的争斗。”亨利德王子殿下问道,显然此刻他已然猜到了这位天才少年的真正意图。

“刚才阁下提到,那些精良的兵器必须能够砍断其他的刀剑,想必您打算令这场争斗以血流成河的结局收场。”佛斯大公小心翼翼地问道。

“原来阁下并不是想让夏姆大公失去南方军团的信任和拥戴,而是想让夏姆大公背上一笔沉重的血仇,想必对于那位军需官大人的清算,将在夏姆大公背上血债之后立刻发生,怪不得您刚才说,那些一砍就断折的刀剑,是您所布置的这一连串圈套之中的关键。显然它们不仅仅是令夏姆大公背上沉重血债的原因,同时也是点燃那令夏姆大公烈火焚身的熊熊大火的最初一点火星。如果没有这场血仇,那么南方军团只可能不再听从夏姆大公的调遣,但是现在,他们将会像阁下刚才所说的那个寓言之中的猎犬一样,将贪婪吝啬的主人吞噬啃食。”

那位中年魔法师用极为冷酷的话语缓缓说道。

听完这一切,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暗自倒抽了一口冷气,如果说刚才那条只说了一半的计策令他们拍案叫绝的话,那么此刻他们听完整个计划之后,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从他们的心底深处油然而生。

计划已然做出,接下来便是具体完善的步骤,而这却并非是瑞博所能够做到,因为他对于得里至南方几乎一无所知,这个任务被委派到佛斯大公的三个儿子头上,不过从他们的表情之上绝对能够看出,这并非是一件令人愉快的工作。

而此刻在临时布置好的卧室之中,洛克大公和他最为信任的那位中年魔法师正在密切商议着。

“我很高兴,你能够一眼看穿那个少年仍旧隐藏着另外一半计策。”这位大公显得有些兴奋的说道,此刻他对于自己的这位智囊更加充满了信心。

“这并不困难,您想必同样也感觉到了,他最初的那一半计策给人的感觉,和那两份文件之中所显露出来的东西完全不同,太过平淡,太过温和。正因为如此,我才确信那个少年还隐藏着另外一些东西,那些东西才是他计划的精华所在,您想必同样也承认,仅仅只是一些小小的不起眼的补充,就令整个计划变得面目全非。”那位魔法师说道。

洛克大公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说道:“不错,血腥、阴险、狠毒,我只能够想出这些显得颇为贫乏的词语来形容这个计划,我甚至已然开始替夏姆大公感到可怜,他非常不幸地已然落入了一个魔鬼的手掌之中,他将在地狱的烈焰之中饱受煎熬。说实在的,我现在越来越庆幸前几天的心血来潮,如果不是因为这一次的莫纳赫之行,如果不是前往那家店铺,恐怕我仍旧无从知晓,魔鬼已然降临到我们身边。”

那位魔法师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缓缓说道:“我只想提醒您,您最好提高警惕,谁都说不清,那个如同魔鬼一般的少年会在什么时候将他的同盟者吞噬干净,和他比起来,那个寓言之中的噬人的猎狗显然要可爱许多。”

“难道您至今仍旧没有发现其中还隐藏着另外一些没有被他公开的秘密?”那位魔法师紧盯着洛克大公,这令洛克大公感到更为恐慌和害怕,仿佛魔鬼就站在他的身后一般。

那位大公轻轻地哆嗦了一下,凑近灯下,然后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师,请您明白地预示我,您到底发现了一些什么?您对于我所拥有的那浅薄的智慧应该知道得非常清楚。”

那位魔法师犹豫了一下说道:“您是否想到过,为什么那个小魔鬼设下如此阴狠的圈套,难道这仅仅只是他那邪恶的性格和血腥的喜好所造成的结果。”

那位魔法师缓缓地摇了摇头,说道:“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一切都是在替亨利德王子殿下开路,一旦夏姆大公被愤怒的南方军团所吞噬,他的领地和南方军团指挥官的职位由谁来继承最为合适,难道这件事情,您从来未曾想过。拥有南方军团,再加上夏姆大公事先已然费尽心机让南方各郡省结成联盟,如果当一切变得不可收拾的时候,王子殿下突然间站出来登高一呼,以他的身份,再加上佛斯大公和您的支持,想必夏姆大公多年苦心经营的一切都将为他所有。虽然我们曾经说过,没有实力突然间站出来,只可能令自己变成众失之的,但是如果王子殿下迅速收拾好残局,那么他将藏身于南方军团和南方郡省联盟的严密护卫之下。如此轻而易举地便做到了别人苦心经营几十年都未必能够得到的实力,那位王子殿下恐怕会在瞬息之间被得里至人看作是一颗冉冉升起的璀璨明星,而他那合法继承人的地位,更是替他铺平了登上王座的道路,他唯一需要做的就只有击败几个挡在他前进道路之上的对手。”

听到这些,那位洛克大公此刻才显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他看了一眼身边的魔法师,突然间无可奈何地重重叹息了一声。

而此刻在另外一个房间里面,另外一位魔法师同样在详详细细地分析着当前的局面。

那位年迈的老魔法师看着年轻的王子说道:“如果我猜测得没有错误的话,梅丁伯爵的计划之中想必还隐藏着其他内容,夏姆费尽心机从南方郡省各位领主那里搜刮来的那巨额军费,只要将这笔军费分成两份,一半给予南方军团,而另外一半返还给各位领主,做这件事情的人立刻便能够拥有来自两方面的拥戴。想必梅丁伯爵早已经拥有了这样的打算,他所制订的这个计策,正是令您能够最迅速地拥有夺取王位的实力,如果再加上已经效忠于您的狂风,和那个邪恶阴险至极的诋毁巴世蒙大公光辉名誉的计策,事实上您已然拥有了极大的胜算。”

看到亨利德王子显得越来越兴奋的神情,那位老魔法师突然间长叹了一声,继续说道:“不过我必须提醒你,只要你按照这两个计策去做,你就永远也无法摆脱那个少年的控制,当你带上王冠的那一刻,你将背上无比沉重的罪名,这些罪名足以令你坠入地狱深渊,而所有的一切都牢牢控制在那个少年的手中。”

说到这里,那位老魔法师如同喃喃自语一般沉吟:“你是否还记得梅丁伯爵在餐桌上所说的那个寓言,你是否记得那个寓言的结局?结局并非以那个贪婪吝啬的猎人的死亡作为结束,而是以那些猎犬变成不受控制的狡猾狼群作为完结。但愿南方兵团不会成为那失去控制的猎犬,不过我对此异常担心,如果在这件事情上沾染上太多血腥,恐怕人性将会变得险恶和丑陋。”

听到老者这样一说,那位王子殿下缓缓地曲起一条膝盖单腿跪在地上,神情严肃同时又充满恭敬地说道:“大师,我从来不曾忘记历代得里至先王的教导,我虽然不得已和魔鬼打交道,不得不借用魔鬼的力量和智慧,不过我绝对不会将自己的良心和灵魂彻底出卖给魔鬼。”

“这样就好,我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了。”那位老迈的魔法师缓缓地点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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