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三次,赵云来得殷勤得反常,我真的不想相信,他看向我时眸子里时而闪现的担心,竟全是假的。
又是一次,赵云端来了熬好的药,见我喝了下去,收了碗离开。
“阿镜,”我看向一直站在床头,除了我没人能看见的阿镜,有些无奈,有些心酸,“赵云什么都知道吗?他做的这些,都是为了作戏吗?”
“恩?”阿镜笑眯眯的凑过来,“为什么这么问。”
我缩起腿,将脸埋在里面,声音传出来的时候,有些模糊,“因为,如果是我不在意的人骗我,我还接受得轻松些,他越是这个样子,我越是不能接受,真的为了利用我,可以作出这么关心我的样子吗?”
披在身后的长发,感觉到阿镜轻轻的抚慰,“蔚蓝觉得赵云不该这样吗?”
我转过头,对上阿镜温柔的视线,“阿镜知道吗?我对他最开始的观感,其实是很好的,就算不爱如玉,对她也是非常非常好的。我还记得我才作为如玉醒过来的时候,他那么温柔的抱着我喝水。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他教我剑术,我感觉得出来,他是一个相当正直的人,为什么会如此呢?”
“那蔚蓝有没有想过,其实这件事,赵云根本就不知情?”
我心里一喜,忽然又想到什么,顿时沮丧起来,“不太可能,我来自未来这件事,只有他知道,不管怎么说,他也没遵守我们的约定,将我的事告诉他人。”
阿镜轻轻拥住我,像抱着一个孩子般,“蔚蓝啊,你才十八岁,又从小生长在无忧无虑的环境里,你把人心,想得太简单了,有时间人心,是世界上最复杂的东西。并非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好人就是一定是好人,坏人就一定是坏人,”他摇晃着我,轻笑,仿佛喃喃自语般,“所以说遇到这次的事,对你来说,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
又过了几天,这日,赵云面带欣喜的走了进来,“今日,我听说军师好象精通医药,我去请他想想办法,军师上知天文,下晓地理,应该会有办法的。”
经过这几天的磨蹭,我心里已经开始厌倦,也懒得作出高兴的表情,只想这件事赶快了结,回到现代,所以也只微微欠身,“那就有劳将军了。”
赵云大约是觉得我不抱什么希望,张口欲言,却没说出什么,出去一会儿之后,就听到两人结伴而行的脚步声,诸葛亮来了。
我半躺在床上,看着推门而入的人,温文尔雅中带着说不出的书卷气,嘴角微微翘起,带着和煦又温暖的笑意,阳光从他背后透出,为他的周身镀上一层金光,如果是平日,绝对是我看着会流口水的类型,可是,郁闷,他竟是如此算计我的人!
见我怔怔望他,他在对上我视线的瞬间,亦是一愣,随即在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愧疚,很快,如果我不是一直深深的注视着他的话,也许根本就无法发现这点小小的情绪反应,但是一瞬间,我的心情忽然变得无比的好,呵呵,二十岁刚出头的诸葛孔明,还无法做到冷静的算计别人的生死,就算以后可以,现在,还保留着一点名为良心的东西吧,毕竟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虽然是很英雄,要背负的却是千千万万的生命,那也是需要时间来适应的吧。
于是,我对着已经走到床边的诸葛亮,露出一个明媚的微笑,“军师你好。”
“嫂夫人。”徉装不知我的身份般,他拱手为礼,“可否……”
他话未说完,我已经自觉的伸出手去,反倒弄得他愣了愣,阿镜在一旁笑得连眼睛都看不见了。当然,我绝对的装作没看见他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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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亮将手搭在我的手上,把了一阵子脉,脸上的神色渐渐转为担忧,我看着好笑至极,使劲的翻着白眼强忍着不笑出声来,而阿镜还在一旁挤眉弄眼,使劲逗我笑。
忍得好辛苦。= =+
良久,诸葛亮终于放开我的手,一脸悒郁,“嫂夫人的病……”他刻意顿了顿。
“怎么样?”我还没来得及开口,赵云已经略带焦虑的问道。
“恐怕……”诸葛亮摇摇头,话只说了半句。
“下一句,怕是要说,不过……”阿镜凑到我面前,在我耳边轻轻道,说着,还眨眨眼,“另一个肯定要说,不管用什么办法,只要行得通,请军师明言。”
阿镜话音未落,就听得赵云道,“军师请讲。”
诸葛亮道,“虽然确实非常严重,不过……”
“不管用什么办法,只要行得通,请军师明言。”
我转向阿镜,不去看那两位,使劲咬着唇忍了又忍。
大约是见我咬唇强忍,像是非常伤心的样子,诸葛亮忙出言安慰,“嫂夫人不必担心,并非完全没有办法。”
我低下头,忍笑忍的两只肩不停的颤抖,看着像是伤心欲绝的样子,“军师不必安慰奴家,自家的身体自家知道……”不行了,说不下去了,再说下去包准笑出来。
“虽然有些困难,但是……”诸葛亮话说到一半,眼睛越瞪越大,惊骇欲绝的看着我,捧着肚子在床上笑得滚来滚去。
良久,我好容易止了笑,刚抬头看到诸葛亮和赵云目瞪口呆的样子,又是忍不住一阵狂笑,这两个,该不会以为我被自己的病笑疯了吧。
笑得肚子生疼,才渐渐控制住了笑意,再这样笑下去,真的要笑死了,不过还可以含笑九泉,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一边为自己揉着肚子,我笑着望向后面托着我,防止我笑滚到地下去的阿镜,“他们两位真的很搞笑耶。”
“呵呵,是很有喜剧天赋。”阿镜笑着敲敲我的头,“不过你也要忍着点,毕竟人家这样辛苦的演戏呢。”
我呵呵的笑,转向另一旁大约从未如此失态过的诸葛亮和赵云两人,指着已经显出身影,让他们二人可以看到的阿镜,“我家阿镜。”
“……”两人明显还没反应过来呢。
我摆摆手,做个歉意的手势,“两位实在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这么笑的,本来这计策很好的,如果我是个流落异乡的可怜女子,难保不为你们所用,而且是心甘情愿,可是,”我扫了一眼神色有些复杂的赵云,“我已经说过了啊,我是旅人,孤身出外旅行怎能没有一点安全防护措施,况且是到如此危险的地方,所以,”我勾唇,“那毒,不提也罢。”
尴尬,诸葛亮的脸上,怕是这辈子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出现这种表情,看着,真的很有趣,呵呵,难道,我已经传染了阿镜腹黑体制?O0O
……
怎么可能,摊手,我可以很善良的。
随即,这样的神情从他脸上隐没,他轻轻一笑,朝我和阿镜一拱手,“不知有高人在场,在下得罪了。”
好气魄!
我不由得暗暗欣赏,就冲他这份敢于承担的勇气,我就不得不佩服他。这样的人,让我忍不住想要接近,不过还是算了,我想二十一世纪的一切了,灵魂穿越就是麻烦,连牙刷都没得带,而且,留在这里的话说不定什么时候又被他算计了。或许,我就是把一切都想得太过于简单了,不过,有时候,事情其实就是这么简单,想简单一点,人生的快乐会多很多很多点。
于是,我有礼的从床上下来,敛裙为礼,“不管怎么说,谢谢两位这段时间来的照顾,我要告辞了。”
“要走了吗?”诸葛亮含笑。
“恩,”我答应一声,忽然想起什么,一击掌,“赵云将军,我还有答应要回答你一个问题,你有什么问题,请问吧。”
赵云头有些低,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得他的声音有些低沉,“抱歉。”
“安啦安啦,”我大力的拍拍他的肩,全当报仇了,“你也教了我剑术,就当学费了。有什么问题要问吗?”
他抬头,眼中有些许的期盼,“还会见面吗?”
我挠头,“这不是问题吧。”
他摇头,“就是这个。”
“会吧。”我不甚肯定,天知道阿镜的能力怎么回事,反正诡异得很。
“你不……”话未说完,他自己停了下来,顿了顿又道,“没什么,一路顺风。”
诡异的话,我看了他两眼,算了,这些人的心思哪个是我能猜度的,回去,真好啊,挥挥手,我握住风月宝鉴,再见了,三国。
“学姐,我已经确定,周瑜是死于心脏病!”阿镜告诉我的,他看过周瑜,已能如此肯定。所以当我从沉睡中醒来,拉开门就大声叫道,谁知刚喊了一句,就见到一对相拥的男女,听见声音,两人猛地分开,面对我的那一位男子,像是一个梦,一个美到极点却虚幻缥缈的梦,捉不住,握不着,却让人在一见之下便几乎不由自主的身陷其中的梦,我不由得瞪大眼睛,怎么是他?!
下一刻,我唇角漾开一抹微笑,为他们带上门,看来,不管什么消息,他们,已经不需要了,他们的幸福,已经在这里,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