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如此美丽,让他魂牵梦萦!林韦兴从未如此清楚自己的感受,从未如此肯定自己的需求。他要她!他一定要倾尽全力将她留在自己身边,以妻子的身份!尽管他现在还搞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可是这无疑是命运对他的眷顾,命运也不愿她就这样离开他的身边,它也同意将她和他绑在一起……
待二人穿好衣服来到林夫人面前时,林夫人的脸色依旧冷如凝霜,只瞟了他二人一眼,便叫林韦兴去祖宗前跪着思过去,只留下苏默梨一人。
苏默梨木讷地低着头,一副魂不附体的模样,似乎还没想明白。她等待着暴风雨的来临,可林夫人的平静却让她始料未及,禁不住红了眼眶。
“梨儿,娘只问你一句话,你与兴儿这般有多久了?”
“娘,梨儿与兴儿清清白白,断无苟且之事!”苏默梨声音哽咽,听林夫人这般质问,不禁辩驳道。
林夫人视若无睹,依旧用毫无情绪的声音问道:“你觉得女子的清白是什么?”
“女子的清白……”苏默梨重复着林夫人的问题,无言以对,只能默默啜泣。是呵!她还有什么清白可言!即便她与林韦兴真的没有做苟且之事又如何,她的清白终究还是毁在了他的手上!
“你若有心进我林家的门就该是安安分分地等着邦儿娶你进门,你若无心,当初就不该允婚,更不该与兴儿纠缠!你到底想怎样?你到底想要我林家什么……?”
林夫人冷若寒冰的声音还在她耳边继续响起。
苏默梨依旧无言以对,抽泣着,无力地辩解:“娘,梨儿从来没有……图林家什么……梨儿只是想报答娘的恩情而已……”
“报答?”林夫人冷笑了声,尖酸地质问:“你所说的报答莫不是对我的吩咐百依百顺,只要他们兄弟俩需要,便可任他们予取予求,是非对错、道德伦理全都可以不计较?”
苏默梨的心刹时似被硬生生撕裂般疼痛,突然间觉得自己的任何话语都变得苍白无力,再也无法令座上的妇人动容一分。她的泪大滴大滴地从眼眶里滚落,几近悄无声息地落在地上,就如她无力的争辩那么卑微,不能再令人动容一分。
这一边,林韦邦和林韦兴都规规矩矩地跪在林家的祖宗前,两兄弟第一次显得如此疏离和陌生,谁都没搭理谁。
林韦邦的心情很烦躁,他无暇去理会自己的弟弟到底因犯何事而被罚跪地思过,也无暇去揣测自己的的弟弟为何突然之间变得那么深沉,不再因被罚跪地思过而闹脾气……他整副心思都用在了想苏默梨知道他酒后失态后的反应,在想她是否已经知道了他的背叛……在想她知道后,会有什么样的感受……是不屑一顾,还是因此伤心难过?
那个知性淡然的女子,那个一旦作出了决定便不会轻易反悔的女子,怕只怕她已将全副身心放在他身上,而今他俩还未成亲,他就做出了如此伤害她的事……
林韦兴也不搭理自己的哥哥,他的心思同样在苏默梨身上,在想她此时的感受,他娘会如何对她,会不会刁难她……她该有多么无措,身边没有一个人可以依靠。
他很想回去帮助她,却不知该如何应付此际怒不可遏的娘亲。他瞟了一眼一旁的哥哥,脸色不禁一沉。他的哥哥向来持重懂事,很少会做出不合他娘意的事,可是他现在怎么会跪在这里呢?他到底犯了什么错?
见林韦邦一副歉疚不已的模样,林韦兴心底蓦生一股莫名的怒意,脸色变得更阴沉了。难道他做了让姐姐伤心的事?否则为何如此懊悔?
似乎察觉到林韦兴的敌意,林韦邦的注意力稍微移到了自己的弟弟身上,他在瞪着他,似乎这样便能将他看透,那眼里有着让林韦邦费解的怒气。
林韦邦不明白自己的弟弟为何会突然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仿佛已经知道他做了什么错事似的。
林夫人面无表情地盯着哭得梨花带雨的苏默梨,眼里是难掩的厌恶和烦躁。她知道一切的错不该全归结在这个看似无辜的女子身上,只是她实在想不透自己还不通男女之事的小儿子怎会与她裸呈相对,睡在一起……她若未主动挑逗林韦兴的话,林韦兴即便是再离经叛道,怎可能会……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当初三番五次提醒过你,你既不听,也别怪我今日给你脸色。难怪兴儿越发不听话,原是你在背后使坏……”
“娘,梨儿真的没有……梨儿一直谨记娘的教诲,也从未在兴儿面前说过娘的任何不是……”
苏默梨的心已被林夫人尖酸刻薄的话语刺得千疮百孔,她仍旧极力辩解着,不去理会自己的辩解是否有用。
“还真会狡辩,玉竹那狐狸媚子莫不是你带出来的,竟敢爬上邦儿的床!待我弄明白若真是如此之后,我不打断她的腿才怪,看她还敢不敢再在邦儿身上打鬼主意!”
苏默梨刹时呆若木鸡,还未反应过来林夫人话里的意思,好一会儿,她才慢慢反应过来,眼里净是讶异。昨晚,在她无缘无故睡到林韦兴床上的时候,玉竹爬上了林韦邦的床……那个跌跌撞撞、慌慌张张的背影蓦然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她突然间好像明白了什么,油然而生的悲哀感几乎将她吞噬。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那样?她到底何处得罪了她?为何要毁了她的清白?为何要让她百口莫辩?
林夫人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决定鼓起勇气找自己的小儿子谈一谈,于是叫刚好回来的茗冬将苏默梨送回房先软禁起来,自个儿走去找林韦兴。走到门前,里边的情形却让她着实一惊,林韦兴正用悻悻的眼神瞪着自己的哥哥……
莫非他们已经撕破了脸?林夫人忐忑不安地揣测,再看林韦邦的神情,一脸愧疚,没有一丝怒意,注意力也不在林韦兴的身上,根本不像知道自己未婚妻被抢的人……
这让林夫人稍微定下心来。想不到她费尽心力让自己死心眼的大儿子摒弃对苏默梨的兄妹之情,以一个正常男子对待自己未婚妻的心态对待苏默梨,让他真的把一颗心放在了苏默梨身上,而今却发生这种事……
现在事情变成这样,真是一发不可收拾!
林夫人开始有些恍惚了,怀疑自己是否在作茧自缚。
现在能梳理这一切关系的只有林夫人自己。林夫人有些紧张,她心底有些忐忑不安。如今事情的主导权在她手上,她却不敢轻举妄动!
的确。进是举步维艰,退已无路可退。只要林夫人下错决定,稍有不慎,便可能将他们兄弟俩的感情摧毁,甚至连他们对她这个娘的尊敬之情也会瓦解……任何糟糕的结果都可能会发生!
林夫人慢慢走到俩人身后,瞟了林韦兴一眼,然后盯着林韦邦,故作镇静和严肃地开口。
“绣坊不能缺少管事的人,别跪了,快到绣坊顾着吧!”
林韦邦听罢,慢慢站起身,朝她行了个礼,然后不紧不慢地往外边走。兴许是跪得太久的缘故,他的脚步有些蹒跚,像个醉汉。不过如果真让他知道了自己的弟弟和自己未婚妻所做之事,他怕是恨不得一醉解千愁,只是他现在还不知道,他现在只是在为自己的背叛而忏悔……
林夫人见林韦兴变得那么规矩,她不叫起他便真的跪着一动不动,心不禁放宽了些,和颜悦色地盘问起他话来。
“兴儿,娘问你,你与梨儿这般多久了?”
同样的问题,林夫人很想知道自己的儿子是怎么回答的,是否与苏默梨的回答一模一样,还是……
不过,结果却是出人意料,却也在林夫人的意料之中。
“那日玉竹拿嫁妆画给姐姐时,兴儿刚好也在,玉竹把画放好后,走时硬是拉着我一起走……后来我实在是好奇画的内容,便再折回去找姐姐要画看,姐姐也不在意,把画从箱底拿了出来……”
“我们见四下无人便照画里的指示试了番……”
林韦兴说到这时,用眼角的余光观察了一下林夫人的神色,却见她面如死灰,既不生气也不难过,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心里不禁有些不安。
半晌,林夫人面不改色地开口问:“你与她试过几次?”
从“梨儿”到“她”,这个疏离的称呼,让林夫人对苏默梨称呼的转换正如她对苏默梨的看法的转换一样,显而易见。
“就四五次……”林韦兴咬了咬牙,脸色发红地回答,在林夫人面前似乎觉得有些难为情。
林夫人面如凝霜,但还是很平静地继续问下去:“你说的可是实话?你的说法怎么和她的说法不一样?”
“自然是实话,我哪敢再欺瞒娘!”林韦兴斩钉截铁地答道,脸上看不出一丝端倪。
林夫人依旧无法作出判断,于是继续追问:“她说的却是与你无半点苟且之事……”
“娘,难道两情相悦也是苟且吗?”林韦兴打断她的话,不予苟同。
林夫人一阵心凉,感觉自己的小儿子真的变了很多,变得那么陌生!虽是依旧如此离经叛道,甚至有过之无不及,可是她感觉他对她这个娘的芥蒂似乎越来越大,越来越难以忽视……
“枉你读过圣贤书,男女授受不亲之礼,你难道不懂?”林夫人痛心疾首地瞪着他质问着,极力遏制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这一刻,她恨不得没有生下他这个儿子,原指望着他将来能光大门楣,如今他却在败坏林家的门风,跟她叫板……
“娘,请你让我娶姐姐好不好?”林韦兴对她痛心疾首的质问置若罔闻,反而要求道。
“兴儿,你莫不是受了她的蛊惑?”
尽管已经有心理准备自己的小儿子会跟她提出这样的要求,但当他真的说出口时,林夫人依旧无法承受,依旧那么痛心。
“娘难道不喜欢姐姐了吗?”林韦兴毫无顾忌地质问着自己的娘亲,定要问出个所以然来。“即便是嫁给兴儿,她不也还是娘希望的儿媳吗?”
林夫人突然很想狠狠地给自己的小儿子一个耳光,将他打醒,可是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却不听使唤,僵住了,唯一还能自主的便剩下一张在此刻几乎毫无用处的嘴巴。
最终,她只能放下了气势,无奈地问:“那你要置你哥哥于何地?你还能用心念书考取功名吗?”
林韦兴的眼底迅速掠过一抹沉重,脸色缓缓沉了下来,没一会儿,似乎作了什么决定似的,摆出一副豁出去的模样,反问道:“难道娘就可以继续装作若无其事,将姐姐嫁给哥吗?”
林韦兴的质问掷地有声,正中林夫人要害,让她刹时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