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就是这样, 惑了心智,失了信心,变得不像自己。
因为爱情而勇往直前, 也因为爱情而踟蹰不前。
所谓痛彻心扉, 所谓辗转反侧, 所谓夜不能寐, 说到底, 不过是因为一句我爱你。
邵励勤看着眼前颓丧无比的男人,失去了往日里的骄傲,像是一只没了斗志的狮子, 脆弱无比。
他沉了沉声,道:“对于你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 我是个外人, 不好评述。但也正好因为我是外人,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说几句。”
“很多事情我的确不懂, 就像我不明白你明明喜欢,却不去争取,甚至,还要一再的推开阮阮。”暗夜里的灯光在邵励勤的眼底堆积,凝成惊心动魄的潋滟:“你现在所有想的, 都是你的自以为是。你有没有去问过阮阮, 问过她是怎么想的?!”
看着他遽然变换的脸色, 邵励勤心里跟明镜似的:“你没有, 你就在这里打着为她好的幌子, 自以为是的做着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却没想过,这件事原本就是两个人之间事情, 你自己一个人做决定,对阮阮不公平。”
“再多的我也说不出来,但我给你提个醒。阮阮那丫头我从小看到大,她有多勇敢就有多烈性。你这样一味躲避,她要是真狠下心来,你这辈子都甭想在和她有什么。周佑生那次,教训的你还不够吗?!”
夜色迷离,邵励勤猛地将杯底最后一口酒喝干。
为了爱情生生死死的,可爱情到底是他妈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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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劲,很不对劲,今天的boss像是中了邪似的,不对劲哦!
Mark觑着霍岐城的脸色,试探性的问道:“boss?”
“嗯?”霍岐城看也没看他。
“你,昨晚上没睡好吗?!”其实这只是一个委婉的问法,他更想问的是,boss,你欲`求不满了。
脸色黯淡无光,眼睛里布满血丝,黑眼圈已经坠到了下巴,看上去萎靡不振。最重要的是,boss一天犯了很多个不该犯的错误。
不是没有睡好,而是根本就没有睡。霍岐城将手里的文件递给Mark,疲惫的拧了拧眉心:“把这个交给辛锐,让她尽快着手准备。”
“是。”
“顺便,再给我冲杯咖啡。”
Mark退出了办公室,整间房间里安静极了,只有加湿器和空调的嗡嗡声,显得房间更加安静。
霍岐城把自己往椅背里重重一摔,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气。
搁在桌子上的手机嗡嗡的响起来,他拿起来看了一眼号码,迟疑了一瞬,然后按下接通键。
电话那端的人说英语,但是带着浓浓的口音。她问,请问是霍岐城先生吗?
他定了定神,沉声道是。
跨洋电话的信号断断续续,但好在那端的女声很温柔也很有耐心,让霍岐城听懂了这个电话的来意:她是土国坦布尔西郊一座小镇的邮局人员,她们那里有一张明信片,是寄给他的。她很抱歉,这张明信片是去年十二月份的,但是因为当时土国国内政局的混乱,这张明信片未能按时寄出,又因为中间各种各样的原因,这张明信片丢失了。直到今天,他们在整理的时候找出了这张明信片,幸好上面有电话,她们第一时间和他取得了联系,希望确认明信片上的地址能不能收到。
柔软的女声结束,是长长久久的沉默。女人以为电话中断,很是疑惑:“喂,先生,hello?”
霍岐城心底抖的厉害,像是回过神来,嘶哑了喉咙问她:“我能问一下,这张明信片,是谁寄给我的吗?!”
“让我看一看。唔,”女人似乎是在思考这个汉字读什么:“叶,哦,树叶的叶。感谢老天,这个汉字在我所学范围之内。先生,这张明信片,我们要给你寄过去吗?!”
“是的,请按这个地址给我寄过来。”他有些急切的说道:“以最快的速度。”
接下来的两天,好似尤其漫长。等到包裹送到手上的时候,他甚至有些喘息不过来。
他不知道为什么,只是本能的,觉得这张明信片,将会在他的生命里掀起惊涛骇浪。
窗外大雨倾盆,浇灌着这座古老的城市。窗内一隅,霍岐城颤抖着手用美工刀打开外层的信封,轻轻一扣,掉出一张明信片。
映入眼帘的字迹再熟悉不过,几乎一眼,他就确定了,那是阮阮的自己。
上面没有什么多余的字迹,也没有什么祝福的话语,只有他的简要信息,和她的名字。
再翻过来,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星空旷野,交织成夜色之中最闪耀的风景。
那一年在湘河,他对她说耀眼瑰丽的星空,约定未来的某一天,两个人要一起去。
只是时光流转,造化弄人,诺言空许。
邮戳上的时间是2015年12月28日,那一天,她该是怀着怎样的心情,给他寄出了这张明信片,用一种隐晦而虔诚的态度,期待着他的回应。
只是不曾想到,所有精心安排的一切,都敌不过命运的巨轮。
这一刻,霍岐城只想抽自己一巴掌。
他霍岐城何德何能,让叶阮阮软下身段放下自尊的追求!而他,又是何等的怯懦与卑微,因为内心的那点灰暗的想法,置阮阮于不堪的境地。
说什么不能再伤害她,岂知他现在做的一切,已经对她造成了巨大的伤害!
阮阮,阮阮,他急切的掏出手机按下那个熟悉到极致的号码,电话那端回应他的,却是机械的女声。
阮阮关机了。
他伤害了她,现在所承担的一切都是罪有应得。只是无论如何,他都要找到她,亲口告诉她那些他一直想对她说却不曾开口的一切。
他霍然站起来,颀长的身躯投下长长的阴影,眼睛里闪耀着耀眼的光芒。这一刻,他好似浴火重生,退却之前的暗淡与隐晦,他又成了以前的他,骄傲而耀眼,令人夺目。
他简单的收拢的办公桌上的明信片,刚想给Mark电话让他打听出阮阮现在所在的位置,办公室的门猛然打开,Mark略带难色的看着他。
他心头一凛:“怎么了?”
“刚刚山庄那边给我电话,说一个小时以前叶阮阮离开山庄。但是,现在联系不到她。”
这个时候,Mark无比庆幸自己当初的决定。
这件事是一早就定好的,阮阮会到城西的温泉山庄进行拍摄。因为她和霍岐城之间不一般的关系,所以Mark一早就和温泉山庄那边的经理取得了联系,让他尽一切努力,满足阮阮提出的任何要求。
就在刚才,他接到山庄经理打来的电话。说阮阮上午在山庄进行了拍摄,下午三点从山庄离开。
但是今日京城有暴雨,她堪堪离开就下了起来。经理眼见雨越下越大,甚至没有停的意思,念及Mark的嘱咐,给她打电话,电话那端却是关机状态。
经理心下不安,从山庄出去的路并不好走,这么大的雨,又担心很有可能出意外。思来想去,他将心里的不安告知了Mark。
霍岐城的脸在这一刻变得铁青,透过窗户,他凝视着不断冲刷着的巨大雨幕,心头一片恐慌:“立刻备车!”
大雨如注,很多主干道已经有了积水,而且很多道路已经瘫痪。
霍岐城的车龟速一般的行驶在环线上,车窗外的暴雨已经有减小的趋势,但依旧不小。
手机响起,他迅速的接听,挂了电话的瞬间打开车门冲进雨幕之中。留下Mark的疾呼,但他充耳不闻。
六子在路口等着他,一辆黑色的哈雷停在路口,拉风极了。如果忽略车上那个穿绿色雨衣像一只青蛙的男人,这个画面会更美好。
六子把钥匙递给霍岐城,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含糊道:“你着急忙活的让我把车开过来,到底是怎么了?!”
霍岐城没有理他,拿过头盔戴上,横跨上车,车子很快消失在巷道之中。
留下跳脚的六子,一脸卧槽。马蛋他出门没带钱好不好!?现在他要怎么回家?走回去吗?!
霍岐城是土生土长的京里人,正是拜这个优势所赐,他对于这个城市很多的小巷道很是熟悉。毕竟年少轻狂的时候,他可是一双脚踏遍京里每一寸土地的少年郎。
车子七拐八拐,竟然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就行上了往山庄而去的必行干道上。
雨滴穿透了他的衣服,贴在身上冰凉的厉害,连手指都开始发抖。他一路行驶,不敢开的太快,视线逡巡在路边,希望能够发现阮阮的存在。
行驶了很久,就到周边城市的影子渐渐退却的时候,他终于看到了阮阮的身影。
大雨倾盆,她缩在道路一边的公交站牌下,牛仔裤挽到膝盖,衬衣的袖子也被卷了起来。头发被雨水打湿,沾在脸庞,衬得眉眼精致如画。
她似乎狼狈,却又有一种被暴雨摧残过后的美丽,亭亭如玉,让人移不开眼睛。
他调转车头,吱嘎一声在她面前停下。
她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讶,双手抱在胸前,眼睛里瞬间充满了警惕和不安,仅仅的盯着遽然停在她面前的人。
霍岐城下车,几乎是急不可耐的摘下头盔,随手扔掉,迎着阮阮因为惊讶而不自觉睁大的眼睛,长臂一伸,将她紧紧的搂进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