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书阁,无论哪门哪派,都少不了这么一个机构,天浩宗山门里,大大小小,称得上藏书阁的,就有七八处,而除了在主峰内那个最名正言顺的主殿外,齐云峰内这个分阁便是最大的了。
有大的书阁,自然也就有着寻常处没有的大规矩,别的记不清,可流云还是清楚的记的一条,元婴期以下弟子,没有师长手令,不得进书阁翻阅;金丹期以下弟子,只能由其师长借出书参阅,本身不得进入藏书阁!
违者,废其功力!
这是一条极其严苛的条律,其中自然也就着一段血泪不清的故事,具体事情怎么样,哪吒也记不清,可这条例下的牺牲品,却是实实在在的,就在哪吒上这齐云峰上第一个年头,就有一个灵寂期的师兄私入藏书阁,第二天就被废了功力,送下山去了。
在这种震慑下,山上这些顽皮孩子虽然对近在咫尺,就在同心殿旁的藏书阁垂涎三尺,可也没一个人敢越雷池一步,真的进去一游,任由那些无良的师叔师兄们用一种诱惑之极的语气描述着藏书阁中的无尽宝藏!
当然,这些人中绝不可能包含着胆大包天的哪吒!
这藏书阁虽有这么大的规矩,可修真之人,却也没有一群人整天里没事,就围着这藏书阁巡逻的道理,事实上,这书阁只有白天有个看守的师兄,晚上却是由一些禁制阵法围着的,那位灵寂期的倒霉师兄,就是刚进藏书阁没几刻,就被一堆禁制围的动弹不得,最后被闻信赶来的师兄师叔们轻松抓住,受了门规处罚。
这种程度的事件,足以使一般的小朋友噤若寒蝉,然而却对哪吒这种存在来说,却只能提醒他下次去偷看的时候小心些。
可世事总是那么难料,哪吒虽然有着玉虚一脉真传大道,有佛门之中也算高绝的法门,还从代表截教二代弟子阵法最高水平的那一伙人那里学了不止一星半点的阵法道理,可毕竟这一世还是一个真法不过筑基,修真不过旋照的人物,虽然几经苦心,大体弄明白了那藏书阁的禁法道理,可这天浩宗作为一个传承数万年的门派,明里暗里的手段,又哪是这么一个修真刚入门的弟子能接触的。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不知是哪一次,哪吒进入藏书阁的时候,竟被李方宇他们用“分光留影镜”看的一清二楚,而名头里就有着“留影”二字的那面镜子,显然不是浪得虚名,忠实的将这一场景再现到了张流云眼前,并且号称还有再现到老师皮眼前的可能。
在观看了哪吒神乎其神的进入藏书阁的镜头后,心神大震的张流云显然对于手持“分光留影镜”的李方宇再兴不起动手的欲望,而气势大震的李方宇、王德阳一行,虽然刚来的时候被他连说带打的占了不少便宜,可此时显然却有了再试张流云身手的想法,一片乱战,或者说挨打中,张流云也晕头转向的不知被谁点破了“云海”,这才让双方冷静了下来,等闻讯而来的师叔把事情交到田萧宁手里,事情才告一段落。
“哦?田萧宁听了你们这些说法,没往下问,而是就此反把你们各打五十大板,都罚了一顿!”哪吒听完张流云的话,面色如水,口中喃喃道:“他还是抓着你先功法的事,没罚李方宇他们,没管你‘云海’的伤势,只是让你静修,只是让他们山中禁足!那田涛和我说进,也只说你选择功法的事,这么说,呵呵,好啊,好啊……”
“哥,你竟然对我用“撼神术”!”张流云没了哪吒眼中精光晃动,一阵迷乎之后,旋即明白过来,大叫道:“太过份了,太过份了,你弟弟我可是病人啊,你怎么忍心再对我用这种法术!”
哪吒回过神来,两眼一翻:“我不用这手段,你会说实话吗?哼,这倒是长本事了,你哥我的事,什么时候还要你来顶了,想顶,你顶的住吗?这回还好,那李方宇火候不够,这一下只是让伤了“云海”,最多半年就能恢复如初,要再过几年,凭你们的手段,嘿嘿,你要是还这么愣,这一下就等于毁了你修行路了,到时候……”
“这不是还没事嘛!”张流云见哪吒一脸气极败坏,知道他是真生气了,便也再多说些俏皮话,脸色正经起来,扶着他哥的肩,沉声道:“哥,你进藏书阁,这事终究是被李方宇他们知道了,你不在,他们自然是来找我,我是你弟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更何况我也知道,你去那地方,还不是就为了我选功法的事,上上个月,那十几天,你就去了七八次,这还不是都为了我!他们要是只打这一顿出出气倒还好,就怕他们还不依不饶的,告到老师那……”
“哈,告?他们想告,让他们自然去告好了!”哪吒听了流云的话,笑了一声,静默半晌,突然便血气上涌,冲的眼睛也红了一圈,暴跳起来,拍着桌子道:“你什么脑子?你长的什么脑子?我和你说过,我早和你说过,我得了前古仙人道统,我有无尽的本事能耐,这齐云峰算什么,这天浩宗算什么,什么田萧宁,什么张紫阳,他李方宇的爷爷,那个活了千多年还不敢渡第三次天劫的家伙,他们都是些什么,猪狗一样东西!我留在这齐云峰是干什么,我还呆在这天浩宗是干什么?还不是想你们能好好的过!惹得我不高兴了,我自下山潜修,过个三五百年,我灭他们满门,我杀的他们齐云山一只狗都活不下来你信不信!委曲求全?什么人佩让你委曲求全,他李方宇是个什么东西,你就这么让他打,那要我干什么,我活这一世是要干什么!”
“哥!”张流云也是头一次见哪吒挣得脸红脖子粗的形象,被震的呆了半晌,方才反应过来,拉过哪吒的手,强笑道:“哥,我知道你心疼我,可也不用说的这么吓人吧,要让别人听见,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又要气得打我呢!”
“打你?哼……”哪吒说完这通话,闭眼调息了下,让脸上血色消了些,才冷笑道:“我恨的牙痒,要不是看你这惨样,还真起打你一顿!话我也不想再说了,这屋子我早布下“隔音障”,你在这儿好好修息,我去去就来!”
张流云一听不由失色,拉住哪吒的胳膊道:“哥,你不会是想找李方宇他们吧!”
“你以为呢!”哪吒脸上血色渐消,眼神却是越见暴戾,冷笑道:“怎么,你还觉的我刚才那是说笑呢!”
刚才那一阵话,哪吒说的当然是痛快,流云听了自然也明白哪吒的心意,可说实话,他还觉的没到那种地步,不过是打了一场架,不好好想想解决那藏书阁的事也就罢了,可怎么还能再上门去把他们打一顿呢!
眼见这时哪吒又要发疯,张流云不由脸色发白,哪吒的性子,他自然是清楚的,这会儿怒火攻心,当真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到时候一打起来,却是真的就再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你呀!”哪吒见流云脸色变幻,就知道他还是和前几天被打时一样想法,不由又气又恼,朝流云脑后一敲,道:“你就在这好好反省吧!”
张流云应声而倒,毫无悬念的失去了劝阻哪吒的机会。
“唉,大意了,大意了啊!”哪吒看着流云昏迷中才显平静的脸,喃喃道:“竟然被这些孩子们看到,看到也倒罢了,却还能用法宝留影,这事,不太对头啊!”
“不过,也没什么好说的,废我功力?嘿,废了倒好,这倒是省得我再找理由了!”
安排好流云,哪吒口中低语不断,反手撤了早先布下的“隔音障”,自言自语中,就往李方宇他们禁足的地方走去。
“李方宇,杀?不杀?唉,怎么做都有道理,这还真是伤脑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