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站起来,看看死清只有唱歌时才会露出的自信的微笑。
我睁开双眼可周围还是漆黑一片,我摸索着站起身来,刹那间我仿佛被铺天盖地的眩晕感所击倒,我模模糊糊听到死清的歌声,小语和墨尘呼喊着我,而我却像被一块沉重的石头所击中,瘫倒在地,无力反击……
漆黑,依旧是漆黑;宁静,可怕的宁静;漆黑与宁静连成一片。
我的灵魂像是被一个冗长的梦魇捆绑,捆绑在这片宁静的漆黑中。
梦?是梦吗?在连缀成片的漆黑中,我仿佛看到一个光点。
光点像是有魔力一样把我吸引过去,我走近,穿过光点。
我看见一个一席丧服的清朝少年,在榆钱纷纷飘零的榆树下站立着,手握毛笔,在身前桌子的宣纸上,写着“泪咽却无声。只向从前悔薄情,凭仗丹青重省识。盈盈。一片伤心画不成。”的悼词。
原来他就是纳兰性德,我注视着他。
泪水从他的眼眶中流出,从眼眶划过脸颊,从脸颊滑倒下颚,与下颚分离后在空中飞旋,最终坠落在墨迹未干的宣纸上。宣纸凝结着墨水与泪水,在一片湿润中晕开。
身穿丧服的他,让人忍不住的心疼。我轻轻的唤着他的名字:“容若…”,他缓缓抬起双眸,黝黑的眸子里倒影出我的模样。
棱角分明的颚骨,温润如玉的瞳孔,温厚的唇,微张:“亦儿,最近过的还好吗?”
他到底是谁?为什么长得和吴雨择一模一样?这是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目不转睛的注视着他的瞳孔“你…你…你…你到底…,到底是…是谁?”
我想气宇轩昂的告诉他没有你的日子我过得特别好,我想严厉的质问他到底是谁,可颤抖的声音却出卖了自己。
又是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感,我仿佛在他的瞳孔中看到了曾经的自己,我看见我低着头行走,很无畏的样子,长发被风吹起我不知道我的发上是否插上了雏菊,但我闻见了花的香气,萦绕在发梢,张扬的纷乱。
灯光沿着我光洁的额头流下去,连同和吴雨择牵到一起的手,我们像上了发条的玩偶,一直一直走下去,可被前面一片汪洋大海挡住了去路。
在月光的照耀下海洋泛着粼粼的波光,我看见,我和吴雨择在海边的沙滩上追逐嬉戏。
我随手抓起沙滩上一抔金黄色的沙砾,轻轻的向身后的雨泽丢去。
我看见,我和吴雨择快乐的日子。我们坐在小溪边的草地上,身后是一株株葵花,颜色明亮绚烂得好像是梵高的油画。
我看见,我和吴雨择一起看成套的小说。
我看见,我和吴雨择一起追邻家的小狗疯跑。
我看见,我对吴雨择说“真希望这样的日子不会有尽头……”
我看见,我和吴雨择在公园里荡秋千。
每次我必须借助外力,吴雨择却可以越荡越高,整个人好像要飞起来。
我和吴雨择此起彼落,最终擦肩而过。
我看见,我看见在某个雪夜吴雨择说他要去找王洛雪,便松开了紧牵着的我的手,就这样丢下了我。
留下我一个人看着你的背影远去,看着身后呢片留下两行脚印的雪地,看着在空中轻舞飞扬的雪花。
看到我和吴雨择的曾经
,看着看着就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一个人,从陌生走进我的世界,然后再到陌生,这是一种怎样的悲哀。
吴雨择,曾经的你,会带我坐半个小时的车陪我吃我最喜欢的冰激凌;会在我发烧时,从宿舍的窗户跳下去去药局给我买药。
现在吴雨择的身边应该摆满了我和他热恋时买的手机挂件之类的小东西,我想这些东西早就被王洛雪扔了吧。
可现在,除了我的心里,任何地方都不能让你在容纳我。
吴雨择,不是我不爱你,而是不能爱你,亦没有资格爱你。过去的种种,为何你如此轻易的就忘却了,而我却如此刻骨铭心。
一次次的要放弃吴雨择,一次次的要忘记吴雨择,可又一次次的为吴雨择掉泪。自己明明累了,不想让自己在受伤,可为什么我的心里还有吴雨择?
为什么安慰必须在身边才行,可伤害不管距离多远都行?
又一阵眩晕感袭来,瞬间眼前闪过无数人,纳兰性德、吴雨择、墨尘、王洛雪、死清、小语……
像梦,像一个冗长的梦魇。在这个可怕的梦魇里,我痛到窒息。我发疯似的挣扎,双手在空中胡乱的挥舞。
让我醒来,让我醒来,让我醒来好不好。我不想再看到吴雨择。
我用力想要把眼睛睁开,可眼睛就像是被强力胶黏住一样。
让我醒来,让我醒来,让我醒来吧,好不好?吴雨择就像是我的伤口,一旦触及,便痛不欲生。
我像是一个需要人关怀的孩子,不停地乞讨,乞讨…
让我醒来,让我醒来,让我醒来好不好?让我醒来吧,好不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