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随着张敏,黄览将其送回咸阳宫,虽说自己神经比较粗,可是也感到了张敏前后的细微变化,几次欲言又止,终究无奈的垮了肩膀,谨慎开口。
“公公,要是没有别的吩咐,小的就先下去了!”
打断了张敏环顾四周的视线,转身面对眼前人,“这里没有别的事了,你先下去,把刘大人找来,就说咱家有些事情要他去做!”
“是,公公稍候,小的这就去!”说完立马转身跑了。
“这人,跑得这么快做甚?”张敏有些失笑,然而心事泛起,这抹笑容就僵在了脸上,好生怪异。
蒋恩言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此番情景,战战兢兢的将茶水递了上去,同时看到了张敏探究的目光。
“蒋恩言,说来你跟了咱家有多久了?”幽幽细语轻轻响起,蒋恩言浑身一个激灵,哆嗦了一下,动作细微却是落入了那双深潭般的眼眸。
“启禀公公,小的跟了您有六年了。”尖细的嗓音弱弱回答,侧耳倾听,隐含着点点紧张。
“是啊,六年了,岁月如梭,眨眼间你也从那个楞头小子长成了现在的小管事了,你说,这些年咱家待你如何?”
“公公,您待小的恩重如山,要不是您,小的早在进宫净身的那日就死了,是您请来了御医为小的诊治,才留下这条命,不仅如此,您还让小的跟在您身边伺候,和小的同来的那些人不知道多羡慕小的,遇上了您这么好的人!”
蒋恩言回答的同时,悲惨绝望的回忆又重新浮现,无法忘怀。
“说来咱家待你不薄,可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待咱家?毒是下在茶里的么?”
“毒?什么毒?公公,小的实在不知您说的是什么!”慌乱瞬间闪过,蒋恩言迅恢复如常。
望着眼前佯装镇定的蒋恩言,张敏沉默不语,这还是自己当日见到的那个眼神清澈,挣扎求生的少年么?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这番模样,如此陌生?是什么造就了现在的他?深重的失望袭来,张敏颓丧的坐下,直直盯住下属,提出心中的疑问。
“平日里咱家只有你近身伺候,除了你还会有谁?你也不用狡辩,咱家也不会治你的罪,你只要告诉咱家,为什么要这么做?咱家待你不够好么?”
“好,怎么不好,公公待小的可是非常好啊!”听到张敏这般说法,放下心来,随之脱去了恭敬的表情,眼前的蒋恩言音调逐渐变大,语中满含浓得化不开的嘲讽。
“你整日里不是叫我端茶倒水,就是叠被铺床,还有一些跑腿的事物,这就是你对我的好么?这些也就不说了,可是当我可以升任内官监监官的时候,为什么你要从中阻拦,你可知道我努力多久才得到这个机会的?就这么生生被你毁了,换做是你,你甘心么?这就是你对我的好?”
豁出去了,蒋恩言将自己多年积累的不甘,一股脑泄了出来,说完垂着双手,眼中的怨恨重重的刺伤了张敏。
抚摸着杯身的手有些颤抖,几滴茶渍印在案几上,张敏集中心思,望着眼前之人,缓缓开口。
“原来你竟是如此看待咱家的么?不让你高升,是因为内官监中水太深,凭你一介小小宦官,你以为在里面能讨得了好?让你做那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是想磨练你一番,以后好有机会跟着更好的人,你以为这些咱家都没有想过?”
“我感念您当初救命的恩德,可是您说的这些却都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权力,我想要更大的权力,让那些当初不顾我死活的人好好看看,当被他们如此轻贱的我拥有足够权力的时候,他们倒是怎样一副嘴脸!”
此刻的蒋恩言已是状若疯狂,张敏沉默了许久才又开口。
“是谁指使你的?”
“御马监的梁公公说,只要办成了此事就会让我做内宫监的掌事太监,这可是我梦寐以求的机会,我绝不容许再有任何人来破坏,公公,就是您也不行!”
“早该猜到的,早该猜到的啊!”低语一声,张敏抬起头,“吾此生自负不至太过愚笨,谁知竟也是做了一回东郭,当真可笑!”
“咱家已然知晓,然而对于之前的所作所为咱家并不后悔,半生相识,只盼你能得偿所愿,好了,你下去吧!”挥了挥手,打他下去,张敏盖住了脸庞。
看着不愿再见自己的张敏,蒋恩言心中终是记起了当日的大恩,愧疚的开口,“公公,小的仍心存感激,您放心,您去后,小的会给您好好打点的!”
得到的仍是无言的挥手,蒋恩言凝望了一眼张敏,跨出门槛的时刻,心中仍在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没有错,我没错,想要得到我想要的,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公公,您可别怨我!”
黄览看着意气风的蒋恩言,不解的望向身边的刘栋,“头儿,你说这小子吃错药了?平日里可没见他挺直过腰板,怎么今日会这样?”
说完后脑就挨了一记,“你小子,注意这些个做什么?”放下手,刘栋笑笑。
“哎,小的不是好奇么?不过,今日张公公从医馆出来可是有些不对头啊!”抚摸着脑后,黄览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