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哪位”一句问,自画扇口中冷冷溢出,借着堂前灯火明媚,画扇清楚地看清了这个人的容貌,道是不着浑色,翩翩公子,也毫不过份,玉树临风处,只见倜傥,未显风流。
嬷嬷在旁,暗观颜色,见两人各自清高之意,适时地,出来打圆场。一脸笑意曲迎,对着画扇道:“这位是宰相府的大公子,是今晚邢公子的坐上宾。”
“哦!”画扇挑了挑眉,“原来如此。公子好雅致啊!”
那男子,望着画扇,却是一笑,“烟花之地,浊气过重,何谈雅致,本来就不抱什么好心情来这,是被硬拉前来的!”
画扇一笑,却是讽刺的,摆明了说:来到这种地方,还装什么清高。
然而,那男子洞察之锐,又怎会看不出画扇此刻嘲讽呢,却见他道:“不过,这‘嫣红院’倒是让我大开了眼界,特别是你这位传说中的花魁姑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哪!”
“公子特地来此说这一番话给画扇听么?”画扇笑着问,眼神中,却丝毫没有脸上显露出来的半点笑意,反之遗留下的,却是一晚的劳顿与悲伤情绪,而这些,全都落在了这个男子的眼底。
“我叫洛尘!”那男子微微道。这时,自他身后,却又走来一人,却是熏熏醉态,手里还拿着一壶酒,就连走路,也是扶栏靠墙。直到走近,画扇才看清了他,就是嬷嬷口中说的那个幸公子,这里的常客。
只见他,一见到画扇,便直呵呵的笑个不停,指着画扇道:“你,跑哪去了,害本……本公子白等了你一晚上,该罚……该罚!”说罢,便拉起画扇的手,将手中的酒壶凑近画扇,作势往下灌。
“邢良公子,你醉了……”画扇推开那邢良,望着他的模样,却是一脸的不悦。
“没事,我好得很,……,我没醉…………”他说着,便又作势上前去,这次,却被身后人一拉,他有些许怒气的朝后望去,却见是那洛尘,他才转笑道:“洛兄,怎么样,我介绍你来的不错吧,这花魁,可是全京城独一无二的!”一口的酒气,随着话熏扬而出,就连那洛尘,也不得不扇了扇,道:“不过邢兄,你在这也玩了一夜了,我们该回去了。”
“诶……”那邢良一把推开洛尘,道:“这画扇姑娘才回来,我们就走,那空等的一夜,不白等了!”
“……”洛尘正待说什么,画扇却开口了,道:“邢公子,画扇今日累了,想先歇息,就恕我不陪了!”说罢,转身便走,也不理那邢良此刻的表情。
借着酒醉,那邢良冲着画扇远去的身影喊:“我爹是当朝国舅,……我来找乐子,你还不肯,你装……装什么清高!”
在旁的洛尘,看着邢良此刻的小人嘴脸,却也显露出鄙夷的神色,只有一旁的嬷嬷,还在拍着邢良的胸脯,尽说着好话。但也趁着形良此刻酒醉,洛尘命下人将邢良送回国舅府,一场如是闹剧的闹剧,也到此收场。
撑起伞,踏着雨,洛尘缓缓步上街道之上。遥望漫天烟雨迷蒙,黎明已到,顿时更添几分清寒。
萧索长街,几无一人,无度的落雨之声,敲打在雨伞之上,噼里啪啦的,却显得此刻,无比的静谧。洛尘闭着眼,吸了一口冷空气,似乎,很是享受,也很是喜欢这样的雨天。
远远,却见烟雨蒙蒙之尽,却站有一人,站在雨中,任雨嚣嘶,她却似无觉般的,麻木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却是未寒!
在未寒的身边,还有那青丝,却是打着伞,一步也不敢走近未寒。望着未寒的眼中,尽是哀愁。她知道,她家小姐此刻心中,满是愁苦,然而,跟了她这么多年,她也了解了,她此刻需要清醒清醒一下。
在她苦苦撑着这个意志寻找了这么多之后,猛然发现一切只是徒劳,这个信仰,瞬间破灭,她确实该让自己清醒了!
“啊……”未寒冲着天,居然,居然竟是一声嚎叫声出,冲天怒喊:“老天,为什么你是如此的不公平,你早该告诉我的,我就不用这么辛苦的找了这么多年,她不想回家,你早该让我知道的,现在算什么?我又算什么?奶奶怎么办,死去的姨母和我那也遭株连的满门又该怎么办,你告诉我,告诉我啊!”
雨,滂沱依旧,滴滴在心,泛开了一层比冰雪还要寒冷的寒,冻结着她。
“天若有情,天亦老……”一道声音,在雨中打破了她的哭泣,映入眼帘,那男子,——洛尘,正如绝尘般,步近她的跟前,为她遮去那雨。道:“姑娘,还须善待自己才是啊!”
“姑娘,……”未寒意外的抬起了头,这么多年来,第一个这样叫她的人,却是一个陌生的男子。她忘了,她此刻披头散发,不再是往日那个翩翩公子,而是一个淋在雨中的女子。
泪,再度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