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景治四年五月二十九日,戌时——
在广陵城内西北某民宅内,有一位身穿着寻常百姓粗布衣的壮汉正坐在屋内,阅视着手中那封书信。
看此人双目炯炯似鹰,断然并非寻常百姓,此人正是坐在广陵刺客第一把交椅上的男人,万立,江湖诨号[鹰爪万立]。
在他身旁,有一位看似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毕恭毕敬地站着,此人叫做周东,乃万立的手下,广陵刺客的三把手。
自打刚才起,周东便不时瞥眼望向身旁桌上那个布包,时而暗自叹息。
周东很清楚那只看似不起眼的布包内究竟有些什么,那是他们前两日聚众去暗杀一个大人物时所得的东西,整整一百五十万两银票。
当发现这些银票时,周东便意识到,自己广陵刺客盯上的绝非是一般的人物,想想也是,若非是大人物,有谁会随身带着这么一笔巨款,这足足抵地上他们广陵刺客半年的收入。
而更糟糕的是,布包内还有三块制作精细的牌子,其中一块刻着[北镇抚司锦衣卫]字样,而另两块则刻着[南镇抚司六扇门]。
南、北镇抚司……
或许别人不清楚,可消息灵通的广陵刺客又岂会不知,那是大周前皇帝李暨增设的谍报府衙,而如今,更成为现任大周皇帝李寿的直属心腹谍报府衙机构,换而言之,那是深受大周天子李寿信任的密探。
惹上不该惹的人了……
周东心中暗自嘀咕一句,可是他却不敢说,毕竟此刻坐在屋内的广陵刺客大首领面色可是差地很。
“大哥,秦王怎么说?”
“那个狗杂碎!”万立闻言重重将那封书信拍在桌案上,咬牙切齿骂道,“原来先前他早就知道那人身份,却故意不提,眼下这才假惺惺说什么[之前忘却],那厮这是要将我等当枪使啊!”
虽说刺客接单杀人有不得向雇主询问所杀目标身份的规矩,但是万立这会儿却是异常后悔,后悔当初接这笔买卖时应该询问清楚。
“那个人,正是大周朝廷刑部尚书谢安、谢文逸!”似乎是看穿了心腹手下周东的疑惑,万立咬牙切齿地说道。
周东闻言倒抽一口,惊声说道,“谢安?刑部尚书谢安?[炎虎姬]梁丘舞的夫婿?”
“啊,正是!——还是金铃儿那娘们的拼头!”万立的整张脸彻底沉了下来,破口骂道,“李慎那该死的龟孙,竟然诓骗我等,说什么只是朝廷派来的普通特使官员……”
是你自己贪图那三方的酬金好不好……
周东心下嘀咕一句,说实话,他可不认为万立当真一点儿都不清楚那谢安的身份,无非就是如今这场买卖弄砸了,将罪过推到秦王李慎那边罢了。
秦王李慎、太平军伍衡、还有冀京那个不知底细的雇主,这三方人马为了要广陵刺客去暗杀那谢安,总共可是提出了二十万两黄金、两百万两白银的巨额酬金。
起初不说,现在惹出麻烦了才找自己过来商议?
哼!
周东心下冷笑一声,不动声色地说道,“大哥,事到如今后悔也是无用,不如考虑下如何挽回……”
“如何挽回?”万立沉声问道。
周东思忖了一下,压低声音说道,“不若派人与那谢安和解,将此事大事化小!——据消息传来,大周朝廷暗中将数万屯扎在大梁的军队移到了扬州,依小弟愚见,此番那谢安暗访江南,并非是为我广陵刺客而来,多半是太平军……民不与官斗,我等没有必要与谢安那数万大军死磕!”
万立闻言皱眉说道,“可据消息说,那谢安睚眦必报,恐怕不会轻易与我等和解……”
周东微微一笑,说道,“这个无妨,那夜之事小弟也听说了,我等折了三十来个弟兄,可那谢安丝毫无损,就连那三个充当护卫的金陵众与东岭众也逃脱了,只要我等送到重礼,想来也能化解……”
万立闻言狐疑地盯着周东,忽然阴测测地说道,“三弟,你口中所说的重礼,不会是大哥我吧?”
周东的眼皮不觉挑了挑,笑着说道,“大哥说的哪里话,小弟如何会将大哥当成是重礼?”
“……”万立眯着眼睛注视着周东半响,忽而点了点头,叹息说道,“是大哥多疑了,想来兄弟也不会做出那般不讲道义的事!——事到如今,即便是骑虎难下,我等也只能一路走到底了……”
话音未落,屋外匆匆奔入一名广陵刺客,抱拳急声说道,“大首领,三首领,有弟兄已打探到那日目标的下落!”
“在何处?!”万立急声问道。
“启禀大首领,广陵城北有一户王姓人家,女儿姓王名馨,前些日子有人瞧见她背着一个重伤的男人回到城内,还到城内请去医师……”
“很好!”万立闻言大喜,沉声说道,“吩咐弟兄们,带上家伙,今夜我等定要替前些日子牺牲的弟兄们报仇雪恨!”
“是!”那名广陵刺客匆匆离去。
转头望了一眼周东,万立轻笑说道,“三弟,总算是查到了谢安的下落了,只要我等下手干净利索,不就怕官府追查到我等,三弟以下如何?”
周东心中咯噔一下,思忖一下,笑着说道,“大哥所言极是,只要能尽快将那谢安铲除,我广陵刺客行馆倒也安然无恙……容小弟回去准备一下!”
“三弟,你是个聪明人,可莫要自误……”
“是!”
告辞了万立,周东离开了那处民宅,瞥了一眼西头缓缓落下的夕阳,他不禁有些头疼。
刑部尚书谢安……
那可是大周皇帝李寿最器重的权臣啊,据说二人名为君臣,实则交情亲如兄弟一般,如今自己广陵刺客去找那谢安的麻烦,这岂不是被大周皇帝惦记?
看来只能去找那一位了……
“啪啪!”站在一条不起眼的小巷口,周东拍了拍双手,当即,前方黑影处闪出一个人,抱拳叩地。
“我眼下走不开,你去联络二首领,就说……我广陵刺客前番所接的单子,乃刑部尚书谢安!”
“是!”
望着那人消失在小巷尽头,周东暗自叹了口气,召集了二十来个手底下的广陵刺客弟兄,打算跟着万立今日去撞撞运气。
如果那谢安当真是在那处民居养伤,那自然是最好,一刀杀了他,也省得这个睚眦必报的家伙日后来报复,事后只要推地一干二净,小心从事也没大事,问题在于对方如果不在那里,那就比较麻烦了……
要是那谢安伤好之后一怒之下将那数万大军调来广陵,自己广陵刺客日后就根本别指望再有任何生路,更何况对方也有许许多多厉害的刺客散布在江南,除非自己等人彻底投向太平军……
想到这里,周东不禁皱了皱眉。
说实话,他有点看不起东岭刺客与危楼刺客,理由无他,只因为这两个刺客行馆如今已彻底投靠了朝廷,成为了朝廷的爪牙,这实在有违刺客行馆的宗旨。
尽管这些年来,广陵刺客与太平军甚至是秦王李慎暗中也有联系,但那不过只是合作,并非是从属关系,而在他看来,东岭众与金陵众,如今已成为了朝廷的鹰犬,而如今,轮到他广陵刺客了?
该死的!
暗骂一句,周东还是决定先跟着万立去撞撞运气,如果杀不了那个谢安,再另作打算,反正杀谢安又不是他接的单子,他也不怕被谢安惦记。
再者,他也没打算对谢安那一伙动手,之所以带着二十几个心腹弟兄,无非是向万立表表忠心,毕竟后者方才为了隐瞒此事可是对他露出了一丝杀机。
对于周东的识趣,万立自然欢喜,带着那几十个广陵刺客,趁着夜色悄悄摸近了王馨母女二人的屋宅。
而就当他们悄然翻过围墙时,王家屋宅的大堂内,有一位全身包裹在黑色夜行衣中的刺客缓缓睁开了双眼……
“走,进去!”站在王家的屋宅院中,万立压低声音催促着手底下的弟兄们,继而先闯入了屋宅,来到左侧的卧室,举起手中的匕首狠狠朝着床榻的被褥上连戳几下。
没人?
皱了皱眉,万立又带着那些人来到右侧的卧室,却发现这个卧室内也是空无一人。
怎么回事?不是说那谢安就在这里养伤么?
就在万立暗自猜疑之际,他忽然听到院中传来几声惨叫,惊地他慌忙带人闯出屋去。
只见此时,院中数十名广陵刺客如临大敌地张望四周的黑暗,就连起初在旁冷眼观瞧的周东与其手底下二十来个广陵刺客亦是一副凝重神色。
“怎么回事,周东?”万立惊怒问道。
周东缓缓摇了摇头,一脸凝重地打量着四周,仿佛这片黑暗中潜伏着什么致命的可怕猛兽。
有高手!
连带着万立与周东在内,所有广陵刺客的心神下意识地被吊了起来,隐约间,他们瞥见好似有一道黑影从面前掠过,消失在夜幕之中。
“啊!”一声惨叫,一名广陵刺客竟然消失在众同伴的视野中。
“啊!”又复一声,又有一名广陵刺客惨遭杀害,然而众广陵刺客却见对方的身影都没看清。
整整几十个广陵刺客啊,竟然被对方在黑夜中连番猎杀了数人?
那厮的暗杀之术,可要远比前两日撞见的东岭众四天王[影蛇]苟贡更加厉害!
究竟是什么来头?!
难道是[鬼姬]金铃儿为了自己的拼头亲自出马?
不对啊,那个娘们应该还在冀京看孩子啊……
就在万立又惊又怒之时,他忽然听到脑后传来一股恶风,想也不想,回头用匕首挡了一下,只听锵地一声,火星四溅,万立终于看清了那个站在围墙上猎杀他们的刺客模样。
那是一个全身包裹在夜行衣中,就连面容也裹着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外地刺客,而叫万立震惊的,是对方手中所用的兵刃,那是一把连着长长锁链的链刀。
东岭众四天王,杀人鬼[镰虫]漠飞!
竟然是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恶徒!
万立心中狂跳,要知道在大周无数刺客中,被冠名杀人鬼的也仅仅只有两人,一个就是金陵危楼刺客前当家[鬼姬]金铃儿,一个便是东岭众四天王的[镰虫]漠飞,此二人皆以高超的暗杀之术得名。
随手将手中的匕首射向漠飞,万立当即喝令众弟兄小心防范,继而冷冷说道,“想不到竟然是东岭众四天王的[镰虫]漠飞亲自出马……漠飞,给朝廷当狗的日子想必是很有趣吧?”
只见在黑夜之中,众目睽睽之下,漠飞毫无波动地轻轻甩动着手中的镰刀,一双仿佛不带任何感情的冷漠眼眸淡淡地望着面前那数十名广陵刺客。
倘若是萧离、徐杰,甚至是东岭众另外一位四天王苟贡,他们碰到着数十名广陵刺客,也只有转头逃命这一条出路,但是漠飞可不同,他可是东岭众最擅长暗杀的刺客,暗杀术当初比起金铃儿也只差一线,更别说如今金铃儿给谢安生下了女儿妮妮,武艺荒废年逾,而漠飞则为了超越在他看来天下第一刺客的陈蓦而精于练习,此消彼长之下,论武艺恐怕连金铃儿也非是他对手,又何况是眼前这些家伙。
尽管是一样是刺客,但是档次差地太远了,虽说面对面漠飞恐怕也不是这数十名刺客的对手,可在如此深夜,这几十个广陵刺客也无非就是被漠飞盯上的猎物罢了。
“不知死活!”淡淡吐出一句冰冷的话来,漠飞冷笑一声,一个后跃消失在夜幕当中,叫王家院中院外那数十名广陵刺客一动都不敢动,毕竟他们也是刺客,他们很清楚漠飞的打算,无非就是突然藏匿身影,叫他们心中胆颤,好方便下手逐个暗杀罢了。
“撤!”万立一咬牙,压低声音说道。
因为他已经意识到,那谢安好似早已猜到他会再度带人前来暗杀,是故早已带着那王馨母女二人溜走,之所以留下漠飞,无非是叫漠飞好好教训一下他们罢了。
平心而论,万立自己可不怕漠飞,他虽然没跟漠飞交过手,但是却跟金陵城的金铃儿有过几次小冲突,但问题是,他手底下的广陵刺客兄弟,可防不住漠飞那等大刺客的暗杀,再逗留下去,恐怕会被漠飞独自一人猎杀干净也说不定,毕竟刺客间的交锋可不同于沙场上武将间的对抗,可不是人多就一定占据优势。
眼睁睁看着万立保护着手底下的广陵刺客缓缓退走,潜伏在院外树上的漠飞冷哼一声,缓缓显出身形来。
[……漠飞,杀几个挫挫他们锐气就行了,可别杀完了,本府还思忖着,待伤好之后好好跟他们玩一玩……]
脑海中响起自家大人谢安吩咐自己的话,漠飞也就作罢了追上去的心思,一来是谢安吩咐过他,二来嘛,广陵刺客中也不是就没有高手,一旦被那几十人围攻,他漠飞也不敢保证是否能活着回来。
“还是差很多,跟那个男人……”望了眼手中滴血的链刀,向来面无表情的漠飞罕见地叹了口气。
他不由地想到了陈蓦,想到了那位太平军第三代主帅。
不可否认,在此之前漠飞想要超越的刺客无疑是金陵众的[鬼姬]金铃儿,毕竟他曾在冀京时输给这个女人,然而自打碰到那个叫做陈蓦的男人后,漠飞便对超越金铃儿失去了兴趣,毕竟金铃儿是个女人,兼之如今又生下女儿后武力大减,漠飞实在没有什么兴趣跟她比较,只有那个男人,那个叫做陈蓦的男人……
作为如今谢安手底下最擅长暗杀的刺客,漠飞迫切希望自己日后能够与陈蓦较量一下,不过就如今而言,他实在没有什么把握。
“如果是那家伙的话,这些人恐怕是一个都回不去吧……”
有些不甘心地叹了口气,漠飞一点足消失了夜幕中,继而悄然落在数百丈远的一所民宅中。
还未推门,漠飞听到屋内传来一声压抑的哭泣。
“不,你胡说,我娘会好起来的……”
微微一愣,漠飞推门走了进去,见屋内苟贡与萧离二人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腰后的匕首,他连忙说道,“是我!”
“漠头领啊,差点吓死我……”萧离拍了拍胸口,对于漠飞藏匿身形的本事,他由衷感到佩服,这不,漠飞推门进来之前,屋内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气息与脚步声。
“三弟越来越厉害了……”苟贡有些尴尬地称赞了一句,虽说他并不是以暗杀见长,但是看着自家结义三弟如今变得这么厉害,他不由也有些压力。
善意地对苟贡这位结义二哥点了点头,漠飞疑惑地瞧了一眼眼眶通红的王馨,继而走到谢安床榻前,抱拳说道,“不出大人所料!广陵刺客方才又纠集了数十人打算加害大人,幸亏大人棋高一着……”
“唔!”谢安点了点头,心中更加痛恨广陵刺客,好言赞道,“多亏你及时赶到,漠飞,要不然本府心中可没底……”
“应当的!——早知如此,卑职应该随同大人一起来广陵……”可能是想到了日后免不了要被长孙湘雨重斥一番,漠飞的话中隐隐带着几分发憷,他可是相当畏惧那个腹黑的女人的。
正所谓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漠飞那本是自责的话,不过在萧离与苟贡二人听来就有些刺耳了。
“漠头领这是什么意思?”
“三弟这话二哥就有点不爱听了……”
漠飞一双眼睛疑惑地望向面带不悦之色的萧离与苟贡二人。
“行了行了,漠飞的性格你们不是不清楚,争辩什么?”没好气地瞥了一眼萧离与苟贡,谢安转头望向依旧坐在床榻旁抽泣的王馨,心下暗自叹了口气。
昨日,谢安叫苟贡替恩人王邬之妻、小丫头王馨的娘亲唐氏诊断了一番,此后又请来一位城内有名的医师,两人皆到唐氏病入膏肓,药石不灵,可是小丫头却死活不信。
今日下午,谢安又叫苟贡去请了另外一位医师,结果诊断之后,还是这个结果,于是乎,小丫头便一直哭,哭地谢安心酸不已,别说他的劝说,就连其母唐氏的劝说也不听。
从这一点说,谢安有些佩服王馨的母亲唐氏,毕竟这个女人在得知自己的病况后相当淡然,仿佛早就清楚这一切一样。
想想也是,重病数年,却因为钱的关系用药断断续续,平日里又没有什么好的滋补之物,病情一直拖着,如今能彻底医好才怪,要不人怎么说[养病如养虎、虎大要伤人]?
如果谢安能早两年,甚至是早一点碰到这对母女,唐氏的病情或许能够医治,但是现在,太迟了,据请来的医师言道,就算是细心修养、用各种名药拖着,唐氏这辈子恐怕也无法恢复往日的健康了。
“哭什么?”用唯一能够动弹的左手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谢安轻笑着说道,“那两个医师确实是说你母亲恐怕好不了了,但也没说你母亲就会离你而去呀,你这丫头在听什么?——只要用那些珍贵药物细心滋补,虽说治标不治本,却也能依旧陪伴在你身边,对不对?”
“可是那些药好贵的……”小丫头带着几分哭腔说道。
“那怕什么?哥哥有的是银子,照顾你们母女二人不成问题……”
“那可是要好多好多银子的……”小丫头怯生生地看着谢安,试探着说道,“哥肯花那么多银子给娘亲治病吗?——我只是哥的小妾……”
谢安清楚地瞥见漠飞的眼神微微颤了颤,难以置信地瞥了一眼小丫头,连忙咳嗽说道,“蠢丫头又胡说八道,你是我认的干妹妹……”
“可是我都跟哥睡了……”
眼瞅着屋内萧离、苟贡、漠飞三人面色微变,谢安抬手狠狠敲了小丫头脑门一下,呵斥说道,“蠢丫头再给我胡说八道!——好了,别哭了,擦把脸到隔壁去陪你母亲聊聊天,哥哥这里有事要跟这几位大人商议!”
“又打我……”嘀咕一句,小丫头闷闷不乐地看了一眼谢安,到隔壁房间去了。
望着此女离开的背影,萧离、苟贡、漠飞三人对视一眼,很诡异地没有说话,这让谢安不由也有些尴尬。
“小丫头片子,实在不会说话,”讪讪说了句,谢安岔开话题询问漠飞道,“漠飞,据你估计,丁邱他们何时能够抵达广陵?”
见谢安提起正事,漠飞眼神一正,抱拳沉声说道,“卑职侥幸撞见萧头领时,其实正往广陵赶,听说此事后,卑职当时身边几个弟兄便到各处联络众弟兄,算算丁邱头领的日程,最少三日,最多十来日,应该能到齐百余人……”
“很好!——那就等丁邱等后抵达之后,本府再好好跟广陵刺客算这笔账!”
谢安想的不错,尽管他的双腿以及右手并不能在这短短十余日内复原,可这怕什么?有漠飞与丁邱那两百多东岭众与金陵众刺客在,他还会怕广陵刺客再弄出什么事来?
至于行动不便,完全可以叫人打造一辆轮椅嘛,叫苟贡等人推着嘛。
可谢安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半月后丁邱等人赶到广陵,当他兴冲冲地带着一干手下去找广陵刺客的麻烦时,他发现广陵刺客好似消失了一般,完全没了踪迹。
很显然,对方怕了,藏起来了,可问题是,他们躲起来可不代表谢安会就这么善罢甘休,毕竟对于敢加害自己的家伙,谢安可从来不会手软,势必要除草除根!
于是乎,两百余东岭众与金陵众刺客,在这偌大的广陵城内,与广陵刺客们玩起了兵与贼的游戏……
前者气势汹汹,后者龟缩不出,气地谢安真恨不得调来大军将整个广陵翻个底朝天。
直到有一日,谢安忽然听说了一个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