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语课,我们上了《孔雀东南飞》,讲师在黑板上协议四句话: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芦苇,磐石无转移,蒲苇韧如丝。我苦涩地笑笑,原来感情可以这样,所以我坚定自己的心不可以忘记。不管怎样,当时我的心就那么坚定,坚持就是胜利,我始终相信那是不会错的。
人家说,如果一旦人没有了信念,就会活得行尸走肉般。
在以后的那段时间里,我没有再和陆涛争吵过。一是我再也没有了争吵的力气,二是就算争吵了,最后的结局也是一样,他最在乎的那个人,永远都不会是我。
我们就那样平平淡淡地过着,我依然给他买东西,依然给他写纸条,依然会问他那些他觉得无聊的问题,但是,他不再动不动就不理我,我想那不是来源于他对我的在乎,而是来源于他不想被别人的口水淹没。我觉得那样挺悲哀的,但是我无法改变那样的局面,因为我的眼泪,陆涛突然间开始憎恨我了,只为他说过,他不喜欢别人议论他。
跟陆涛在一起之后,我就变得落寞了许多,伤感了许多。那段时间,我简直就像进入了地狱,觉得什么都不顺心,说话也变得尖酸刻薄,特别对于那些让我心堵的人。
陆涛唯一给我买过的东西就是那次和梁暮一起买的那只狗儿,我每天对它悉心照料,弄得就像真的一样,也是这样,我才会经常给它洗澡,弄得邋里邋遢的,和罗小饶的那只一对比,简直就是判若两狗啊。
“大脑壳,你看你的够,怎么变成这样了?你看人家罗小饶的,多好看啊。”
听这话,我就不高兴了,一直以来我和瞿梦瑶都没有什么过节,只是因为陆涛,我对他有些阻塞,而罗小饶就更不用说了,为了梁暮,我就没怎么喜欢过她。
“我又没人家的能耐,怎么和人家比。”想到没想,我就脱口而出。以前的我虽然不能说是游刃有余,但是也没有得罪过朋友,人人对我都一样好。
但是最近真的是着魔了,我竟然说出那样的话。
不止我一个人吓到了,她们也吓到了。
瞿梦瑶看着我,接着说:“我们都是说了完的,怎么说话那么刻薄呢?”
我没有理她们,把那只狗一扔,就走出了寝室。
“你们别见怪啊,她最近心情不好,有些奇怪。”
李欣虹在后面帮我解释,随后也跟我出了门。
我倚在阳台上看着外面蓝蓝的天空,天空中小朵的白云就像我心里的尘埃,很小,但是却抹不掉。是的,我就是那么刻薄,第一次知道吗?
导师果然是说话算数的人,竟真的将那次“惊天之举”告诉了我妈妈,因此妈妈在临近期末的时候再一次光临了我们班。
当导师告诉我的时候,我很开心地跑出去,妈妈就在那儿等着我呢。
“妈,你怎么来了?”我跑过去拉着妈妈撒娇。
“你们导师跟我讲了你的事情,我就回来了,等你考完试,接着回山城去看看。”她心疼地摸着我的头说。
“那我可以自己回去啊。”
“我也想回来看看你外公姥姥。”
“哦,那你这两天住我们寝室吧。”
“那你住哪?”
“我跟同学睡。”
虽然有些担心,但是见到妈妈,我还是很开心的。妈妈给我买了很多吃的,我全拿去分他们吃,大家也都挺高兴的。
只是我没有想到的是,妈妈这次下来不只是为了看外公姥姥,还为了另外一件足以改变我人生的事情。
当我考完试的那天中午,妈妈把我叫到了无人的地方。
“娜娜,其实妈妈这次下来,还有一些事情想要跟你说清楚。”
“什么事啊?”
我觉得妈妈很奇怪,有什么事情要她亲自下来。
“我把我们的摊位给转了,我不卖了,而且搬到了城里。”
什么?这是怎么回事啊?妈妈在那儿呆了八年,一直都不舍得离开的。
“为什么啊?”
“你要先答应妈妈,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要生气。”
妈妈这是怎么了?以前说话那么直接,怎么这次吞吞吐吐的啊?
“吗,你是怎么了?有什么事你直接说啊。”
“呢个,就是你二姨给我介绍了一个人,我觉得他也挺好的,我的情况,你们的情况我都跟他说了,他也很喜欢,觉得我们可以在一起。我跟你哥他们都说过了,他们都同意,现在就只看你的意见了,如果你不同意,妈妈也不会勉强。”
什么?妈妈要嫁人了?我不同意?我会吗?一直我都觉得妈妈一个人最孤单,我都会想,如果有一天,遇到了一个很好的人,我一定会帮妈妈的,但是妈妈说,等到我读大学的时候,她会跟我一起去,我们一直都不分开,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就代表着不能履行当初的诺言了?
“娜娜——娜娜——”
“哎——”
只顾着乱想,竟然忘了答复妈妈。
“你觉得怎么样啊?”
我抬起头来,笑着对妈妈说:“我同意,只要对你好,我们就觉得好。”
妈妈一直紧张地看着我,听到我说这样的话,不免轻松了许多,“这就好,妈妈还担心你不同意呢。”
我对着妈妈一直笑,笑得那样的心酸,从此以后,妈妈再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了?
“大脑壳,大脑壳——”
楼上有人叫我。
我抬头一看,是张平浵。
“导师让我们到班上开会。”
“知道了。”
我说完跟妈妈说了一句,接着让她到寝室等我,就去了班上。
每一个讲师都会有一个毛病,就是啰嗦。
这放假了还那么多废话,什么时间晚了,要回去的要签名,并晚上让家长给讲师打电话报平安,别的明天再走,我还好有妈妈在,什么事情都省了。
我一直心不在焉地听着讲师的碎碎念,想着刚刚妈妈讲的事情,这要我回去了怎么面对啊?
终于说完了,要是再碎碎念下去,不疯了才怪呢?
我刚要站起身来离开,就被梁暮叫住了。
“那天不是说好了,晚上我们一起去玩吗?”
我想了想,好像是有那么一件事情,但是就是再怎么说好,在我妈妈来的那天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喂,说好了,给我过生日的。”孙岩不依不挠了。
“你们也看见了,我妈就在寝室里等着我,我怎么跟你们去啊?”
“你可以跟你妈说啊,我想你妈会理解的。”
“会理解?你不是不知道,上次她答应我跟你们出去,发生的那些事,不知道她怎么知道的,我被她扇了一巴掌,我还不想第二次被她扇呢。”
这件事,我只跟梁暮一个人讲过,那次我妈让我跟她去我舅家,我说我不想去,就想呆在那儿和同学玩,我妈火了,就扇了我一巴掌,说:“你是在想你家哪个野汉子啊,你看你,把身体弄成这样,一天哭丧着脸。”
那是妈妈第一次扇我耳光。
大家好像都对这个消息很惊讶也很好奇。
“怎么回事啊?你妈怎么会打你呢?是不想让你跟我们玩吗?”
“这也倒不是,只是我的身体不好,所以,抱歉了,孙岩,我想你的世界里,有我没有都一样吧,所以下次了。”
自始至终,陆涛都没有说一句话,虽然我不可能再留下来了,但是可以听到他的一句话,那也会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啊。
我看了他一眼,他一点表情也没有,那种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我一狠心,就走了,他们怎么说都没有用。
回到寝室的时候,妈妈正在收拾东西。
“开完了?”
“恩,我们走吧。”
我帮助她把东西全部收拾好,接着拿着就要出门了。
出去跟大家打了一个招呼,在他们遗憾或者其他眼光的注目中,毫不留恋的离开了。
当我跨出大门的那一瞬间,心里有一种奇奇怪怪的感觉。
一年,很快地又结束了。
当地上再一次被白色的大雪覆盖的时候,新年的钟声想响起。
这一年,真的结束了。
不知道我的感情会不会也随着流年逝去?
这是我最苦闷的一个新年了,以前即使只有我跟妈妈两个人过,我也觉得开心,因为那是真的开心。
可是今年,换了一个新地方,换了一个新气氛。
“娜娜啊,等会见到他的时候,你要叫爸爸,知道吗?”
回来那天,妈妈是这样跟我说的。
当时我就在想,妈妈这是怎么了?她不是最了解我的吗?怎么会逼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呢?明明知道,这八年来,“爸爸”这个词对我来说,什么也不是,就是藏在心底里的一座尘埃。
“叔叔。”见到他的时候,我随口叫了一句,任母亲怎么烦我,我都不理。
“娜娜啊,你不要傻,要知道这是缘分,你要叫他,他才会高兴,接着给你钱,对你好。过年的时候,你们一起去你姥姥家过,在叔叔阿姨面前,还有爷爷姥姥面前,你一定要叫,知道吗?不然你妈妈对没面子啊。”
过年的前一天,二姨苦口婆心地教我。
我都快被他们烦死了,只会着顾着他们,有没有想过我啊?
不过后面的那句话倒是让我放在了心上。
过年那天,我坐在姥姥家看着他们。
这个姥姥倒是对我好,以前的姥姥对我们特别的差,我一直都不喜欢他们。听闻这个姥姥对女孩子特别喜欢,一进门就对我嘘寒问暖,我也真实感受到了他们的喜欢。
只不过看着桌上的菜,我再一次怀念起了以前的生活,虽然孤单、贫寒,但是过得其乐融融。
“娜娜,这是给你的压岁钱。”
他把一个红包递给我。
“谢谢,爸爸。”
我极不情愿、极小声地说道。
但是相信大家都听见了,不然也不会那么开心。
我才不是愿意的呢?我也为了我的妈妈,不然才不会叫他呢?
等大家茶余饭后的时候,我们又回到了那个我所谓的家里。
我一个人趴在窗户上看着外面的一阵又一阵的烟花,既羡慕又伤感。
烟花再美,也是过往云烟,一切不都是虚幻吗?今后的生活该何去何从呢?
在那个所谓的家憋了几天,我多不容易啊,还别说,住在那样的房子里,比我跟妈妈以前住的那个舒坦多了,就是我还是不太习惯,特别这么多年来,第一年过得那么轻松,居然不用再去大街上摆摊,接着从早到晚,捞不到一点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