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别的事,父王自然会选择相信羽妃,但偏偏是这样的事,结果可想而知……”黎湛皱着眉头,难得面色深沉。他紧抿的薄唇,和那皱起的英眉,都显示出他对结果的不满和愤怒。
“可是不对,”秦无衣皱眉,“就算先王一时间被奸人扰乱了试听,也不至于闹到那等惨死的境地,她的死究竟……”
“这便是我接下来要说的了,”黎湛揪着眉头,“羽妃的死同姬夫人的死如出一辙,且都出自同一拨人之手。你想问的大概就是这个。其实,你应该早就怀疑到那样的死法不该尸妃之间宫斗的伎俩。不错,其实那种死法,是姬氏一族族人的的死法……”
“姬氏一族?”秦无衣这才将当日黎湛在姬府对她说过的话联想起来。姬氏一族,传说中不死之族类,身有异能,故而受到普通人类的排挤和联合诛杀。
“你可曾记得我对你说过的苍梧?”黎湛从宽大的水袖中取出一块天青色的水仓玉,此刻发着淡淡的荧光。
“苍梧,我记得,姬氏一族的长老。”秦无衣看着黎湛手中的那块水仓玉,总觉得那半个巴掌大小的水仓玉十分眼熟,遂从怀中掏出在秦泱的时候黎湛给过她的一块水仓玉,说是给她救了叶飞霜的谢礼。
秦无衣莹润的指尖,那水仓玉仿佛润过了水,那荧荧的光泽如同繁星划过,诱人眼球。
“姬氏一族长老不只一个,除了苍梧,还有你的师傅苍术,”黎湛将那天青色的水仓玉搁在桌上,“每位长老手中都有这样一块水仓玉,作为同圣女之间通信的信物。而这水仓玉,只有在遇见圣女的时候才会自动发出荧光,这便是这些玉为何时而发光时而不发光的原因。”
秦无衣将手中的水仓玉放在桌上同黎湛的并排,但见这两块水仓玉除了颜色之外,几乎一模一样。而且从前她没有仔细看,现在一看才发现,原来这水仓玉中间发光的地方,竟然是一个流动的图案--但见玉的中心先是一轮弯月,随后月上一朵花苞,渐渐地绽放开后,形成了莲花托月的形状。
“我的师傅是苍术,你怎么知道?”秦无衣抬头,她从来没有同任何人说过这件事。
“你可记得你在贵祥酒楼同我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黎湛仿佛想起了当日秦无衣的可爱模样,那穿着男装的伶俐模样,那转着精致纸扇的飒爽模样,都仿佛近在昨日,又仿佛隔了一个世纪那么远。
他看着面前的秦无衣,仅仅是几个月的时间,秦无衣的身上却悄然生成了一种成熟的味道。
“当然记得,当日你一上来便同我说给我十分之一的酒楼分成,我一开始还想着你怎么这么大方,现在想来,原来你都是计划好的……”秦无衣想起了那阵子不知世事的日子,那时候还做着做上贵祥酒楼大厨的美梦的,可现在的她,好像卷入了一个洪大的秘密之流,想要脱身,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黎湛轻笑着摸了摸鼻:“我说的倒不是这件事。你可记得你当时一口便尝出了我泡的茶水?”
“可不,”提起那些事情,秦无衣的神情变得有些轻快,仿佛回到了那样无忧无虑的时光,“想不到你一个天黎的王,泡的茶那么好喝。我还以为,像你这样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天之骄子,该不懂得这些才是。”
黎湛轻笑,并未搭腔:“你当时便说了,你的师傅在天黎的话。也多亏了战北冽让叶飞霜闯了秦宫,你救了他,也让我更加确定你的身份。这两样事情加起来,便可推断出你的师傅了。何况你的师傅苍术,本就是我姬氏一族的长老之一。”
秦无衣点点头,随即又奇怪:“那同我娘的死又有何关系?同羽妃的死又有何关系?”
“你难道不觉得奇怪,既然我姬氏一族这般强大,号称不死,那些俗人又是如何将姬氏一族几乎灭绝的?”黎湛看着秦无衣清凌凌的眼眸,那当中闪出的思索的光芒,像是最吸引人的秋潭。上回同秦无衣讨论这事,她还不是很放在心上,希望今日这番,她能听进心里去。
毕竟这些事情,换做旁的常人,大概是不会轻易相信的。
“你是说……”秦无衣将在重衍宫暗室见到的场景同两次黎湛给她说的话结合起来,脑中灵光一闪,难以置信地道,“你的意思是说,母妃的死,羽妃的死,还有那些惨死的人,都是姬氏一族的族人,且都死在黑长老苍梧的手下?!”
乾安宫中,沐浴过后的雪玉被人剥光了,扛进暖阁之中,那燃着的红烛一根又一根,已经燃出了满室旖旎的芬芳。
大而宽敞的龙,早已有一名男子偎在那儿,枕着后脑勺看着天花板,明黄色的薄薄的里衣也难掩他健硕的身材。
那人清浅的呼吸在这旖旎的暗室中透出一丝的味道,那墨色的长发黑丝在烛光中仿佛也泛着流光。而他紧实的喉结轻轻一动,仿佛一只小兔子蹿动,惹人心跳。
那胸前紧实的肌肉如同最具有力量的磐石,却又带着一丝又一丝红烛耀出的光华,轻轻在那胸膛滑动。
再往下,便是明黄色盘丝绣龙的锦被,随意地掩着,散漫而随意,又仿佛刻意,刻意让人想看见,却什么也看不见。
他此刻盯着纤纱做成的床帐顶端,一眨不眨,神情严肃,不知在想什么,却又好像什么也没想。那紧紧地抿着的薄唇,带出一丝冷然的味道。
雪玉被人扛着放在了龙,那人依然未动半分,连眼眸都依旧保持着微眯的状态。
宫人锚身行礼后下去,带上房门,独留下这屋中龙凤。
关上门的宫人们纷纷用袖子擦了擦汗,偷偷地道:“你们说这也奇怪,这大王的性子,从来都是白天同晚上不同。白天那般温柔,到了晚上便这般冷硬,吓得人话都不敢说的。”
“嘘--”旁的宫人们忙止住,拖了伙伴走得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