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清风叶寒,一轮明月挂在宫檐。夜竹昙不知开了多少,淡淡的香气萦绕在宫殿之中。
守在殿前的宫女暗地里嘻嘻闹闹,竟然看到外头隐约着细密的萤火,不知是谁偷拿了团扇,提着裙摆就跑了出去。
殿外一处欢喜,殿内半分旖旎。
涵白暗暗使了力道,越垂阑却抱着她不放手。
“涵儿,你若是心不甘情不愿,便把这不甘不愿都说给我听,能做到,我便为你做到。”越垂阑拥着她,低头看着怀中垂眸不语的涵白,嗓音轻柔。这声音许久她也不曾听过了,第一次,好像还是那个夜里,越垂阑只身来到寇府,用箫声把她引到庭中。
那个时候,恐怕就是那个时候,他就笃定了自己会走到这一步。
于他十年运筹帷幄,一步一步都不曾有任何闪失。无论是用计用人,他都对此了若指掌。
万卷书,万里路……
当年她怎么就没有多放一份心思呢?
英雄气短,儿女情长,终究是情长啊!
“寇家和皇室……是谁?”涵白启唇,略带迟疑的抬眸望了他一眼。
“你真的发现了?”越垂阑扬眉,朝她勾起唇角。
“什么意思?”涵白蹙眉,分明是这男人口口声声说她会懂得其中复杂,可如今她问出口,他却一副惊讶的样子。
越垂阑抬手碰了碰她的面颊,忽然俯首抵着她的额头,不等她反抗,偷得一吻便挪了开来,“我原以为你只发觉了寇府的事,没想到,你还能猜测到宫中。”
涵白恼羞的嗔了他一眼,忍住面颊的燥热,力持冷淡的开口:“寇府这段时日的不安太过于明显,若是连云哥都要查上几宿的账定然有问题。若不是爷爷叮嘱,恐怕云哥也会当做一切安好,这账若不是假的,就是改动的极其细致,能做到这样的,寇府不过三人。”
“难道就不能是舒云筝能力不济,疏忽了吗?”越垂阑面色一沉,听到涵白对舒云筝的称呼,不由自主的冷哼道。
“不可能,云哥的能力我清楚……”
“我看也不过尔尔。”越垂阑收紧环在涵白腰上的手臂,想到舒云筝看待涵白的眼神,眸中的幽暗又沉了沉。
涵白没听出他话里的意
味,只是奇怪的瞥了他一眼:“你为何对云哥如此?”
按理来说,越垂阑只为山河,犯不着去去调查舒云筝,商贾之家,又何必扯上权势?莫非越垂阑对云哥也有惜才之心,想收为己用。
思及此,涵白望着他,轻声道:“以云哥的性子,绝不会扯上皇权,所以你大可放心,不用从云哥拿下手。”
越垂阑冷冷一笑:“他扯上皇权与我何干,只要他不扯上……”话到唇边,越垂阑忽然顿住。
“扯上什么?”涵白蹙眉,思来想去,也不明白究竟还有什么会让越垂阑忌惮,睁着眸直视他,涵白有些焦急的问了出来。
自然是扯上你!
越垂阑哑然失笑。
他在做什么?迁怒?失去理智?
话说的好好地,怎么就扯到这上头来了。现在不能让涵白对他的抵触太多,即使这姑娘聪慧,定能从中寻道丝丝缕缕猜测个十之八九,可是剩下的一二,难保不会成为他们之间的鸿沟。
可是他不能允许这一丝一毫的鸿沟出现!
“涵儿,既然寇府和渭郡皇室之中隐藏的动乱你都清楚,还要这么决绝么?”越垂阑抬指捏住她的下颚,盯着她的眼眸问道。
涵白抿唇,望着面前这个相伴五年却迟迟没有办法了解的男人,眸中闪过挣扎。
答应又如何,不答应又如何,到头来都在越垂阑的掌控之中,她注定没有办法反抗。
如果答应,会不会还有机会触碰到他的内心,或者这样……两个人能够更进一步?
“我……答应。”话刚出口,她沉痛的闭上了眼眸。
“好女孩。”越垂阑扬唇一笑,心中竟然也如落了块石头,涵白这话说出口,他才知道自己内心的忐忑。
是自己年纪尚轻,心思还未安定么?
越垂阑选择忽略,俯首在那柔软的唇瓣上印下一吻。
烛光暗了暗,夜风从窗缝里吹了进来,桌上的晚膳的香味四处飘散。越垂阑忽然抵着涵白的额头,低低的笑起来。
“用膳吧,怕都凉了。”
涵白听了这话,又止不住羞恼。
分明方才她让他用膳,偏偏这人就是逗着她,现在倒好,逗完了,便正经起来。
推开越垂阑的手,涵白从他膝头跃下,抚平裙摆上的折痕,坐到离他最远的地方,抬起碗筷,自顾自的用起膳来。
越垂阑见她的模样,唇角的笑久久不曾散去,慢条斯理的拿起筷子,他悠悠开口:“如有吃不习惯的,便叫她们撤了去。”
“不用!”硬声回了一句,涵白再也没有看他。
晚膳之后,越垂阑也没多留,只是临走前拉着她在怀中相拥一会,吻着她的长发,低声说道:“涵儿,记住你说的话。”
说完之后,他便转身离开。
涵白看着他的背影,不言不语,就这么静静的注视着,直到不弃走上前,察言观色的小声道:“小姐,不起伺候您更衣吧!”
“恩。”涵白淡淡应了一声,由着不弃把她领进寝殿里室。
换好了衣裳,涵白止住不弃要为她梳头的动作,对着镜子里的她扬唇一笑:“不弃,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静一静。”
“可是……”不弃迟疑的看了眼手中的梳子。
“去吧。”涵白语气不变,却多了几分不容置喙的味道。
“是。”不弃脸色微变,放下手中的梳子福身退下。
涵白敛着眼眸把玩着手中的步摇,听着她的脚步渐行渐远,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把手中的东西搁在桌上,起身走向软榻。
榻上铺着裘褥,都是一些极其珍贵的东西,就连点在香案上的沉水,都是皇族专属的。
这么对她,若是不心软,还能如何?
还能……如何?
“出来吧!”涵白坐在榻上,对着外头轻声喊道。
好一会儿,柱子那才跳出一个身影。
“你怎么知道是我?”青遇笑寻了张椅子大大咧咧的坐下,挑眉打量着坐在那的涵白,“他还真不舍得亏待你,怎么,这些日子,都是你折磨他去了?”
“师姑多虑了。”这师姑二字涵白微微加重,听在青遇笑耳中,总觉得浑身不对劲,她连忙摆了摆手,一脸嫌弃:“你可别阴阳怪气的,有了个陛下,还得从多个帝后,我可吃不消。”
“是吗?”涵白微扯唇角,“太傅之女……在哲漱地位果然不一般,想必那位名满哲漱的青玉公主,就是您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