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江市的冬天总是一如既往的冷,冷得寒而且彻骨。
如破碎的柳絮般,雪花纷纷扬扬地洒下,挂在松树的枝头,落在房顶,停留在水泥地。阳光被密密的云层遮住,不能见一丝光明,于是寒冷便侵袭了整个大地,温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在温度计的零刻度线的下方畏缩着不敢探出脑袋。街上的行人匆匆忙忙的走着,想要早些回到温暖的空调房内,但路边的小贩为了维持生计而不得不在凛冽寒风中顶着满天飞絮,搓着冻得通红的手,扯着嗓子大声叫卖。行人呼出的气流在迎面而来的冷风中,瞬间液化成了一滴一滴的液珠,进而形成了茫茫白雾,飘散在人烟只有零星几点的空旷大街上。
八岁的徐琛迎着瑟瑟寒风向前艰难地前行,却紧紧地裹住自己的大羽绒服,不让一丝凉意灌进衣内掖着的烤红薯。听闻父母终于在百忙之中抽空回到临江市,他高兴地无以复加。七年的分别更是让他对父母的思念日益增长,而今日的好消息促使着他来到大街上买红薯。只想让双亲从尔虞我诈的商业战场上回来之时,能品尝到儿时最为真挚的味道。
卖红薯的小贩或许是因为天气的寒冷而早早地收了摊,这个珍贵的红薯是徐琛赶在最后一秒从他手中夺过来的所以即使红薯炙热滚烫的温度透过薄薄的中衣灼烧着他的皮肤,徐琛也丝毫不在意。
正当他如视珍宝地地捂着衣服朝街道的另一边走时,一阵嘈杂的喧闹声进入了他的耳畔。徐琛是一个从来不多管闲事的人,但当他的目光穿透过人群缝隙触及到那个跌倒在地上的小女孩之时,一股莫名的怜惜之情涌上心头。徐琛也不是一个有着强烈的保护他人欲望的人,但当他拨开层层人群慢慢往事发中心处走的时候,内心的情绪波动却越来越剧烈。
那是一个很秀气的小女孩,身材瘦小,面色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年龄与徐琛相仿,但不同的是她的衣着太过单薄,小小的身体在凛冽的寒风中瑟瑟发抖。小女孩无助地坐在地上,她的面前正双手叉腰地站着一个女人,三十来岁的样子,却是长得尤为惊人。横眉杀气,眼含凶光,香肠唇上的鲜艳口红更是血色般惊悚,浓浓的劣质香水从她身上散发出难以描述的气味,面上涂着拥有城墙厚度的厚厚胭脂,一双铜铃般的牛眼散发出慑人的光芒,她或许是想表现地更加妩媚,说话时扭动着腰肢,却不料这更让她在惨白的冬天里显得格外瘆人。
女人的旁边同样站着一个小女孩,年纪轻轻却打扮的花枝招展,面容也是与她母亲如出一辙地涂满脂粉,正对着坐在地上的小姑娘恶狠狠地笑。此刻她的手上正拿着一件Moncler的羽绒服,心疼不已的拍去上面的积雪:“这种衣服居然会出现在你这种穷酸鬼身上,我告诉你,你不配!”人群中一片窃窃私语,大多数都是指责这母女俩欺人太甚。
见状,女人转身,面对着人群指着坐在地上的小女孩破口大骂:“这个小崽子,小小年纪内心竟然如此歹毒,还想碰瓷我们的车,讹我们的钱!”说完,装作一副楚楚可怜的姿态掩面抽泣,而一旁的小女孩也是更加气愤,一个扬手就要朝小丫头的脸上打去。
正在这时,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住手!”只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从人群里站了出来,嫩嫩的脸上满是愤怒。
徐琛快步走向地上的小女孩,伸出小手拉起了她。小女孩的脸上写满了惊恐,清亮的眸子里蓄满了泪水,此时愣愣看着面前英俊的小男孩牵起自己的手,用袖子擦去自己脸上的泪珠而后转身向面前目瞪口呆的母女二人斥责道:“看得出来你们穷,没想到你们的内心也是如此地肮脏。”
他顿了顿,目光瞥见那件羽绒服:“这件衣服本来就不属于你们,如果你们执意要占有它,那么便是非法侵占他人的财产。请不要用自己狭隘的眼光去看待他人,这位小姑娘到底做了什么,你们自己心里应该非常清楚,而且心知肚明。所以,请向她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