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鹤形术的蜕变——先天一炁!
徐青研究了一会,心中隐隐抓住了什么,却始终不得具体。“在这里修炼,不如在梧桐小院时能进入‘阴阳协调’的状态。此间的事步入正轨,短时间应该没什么波折了。回去之后,请刘参将那边开个文书,在此地设置一个剿匪的营寨,由张队正在名义上把手,私下却是我的人,先过渡一段时间再说。”
徐青暗自做下决定。
魏国公府既然只敢派禾山道这种南疆的旁门道士过来找茬,足见是心中存有对朝廷的忌惮,不愿意再多生是非。
乌鸦道人纯属于送过来的炮灰,有效果最好,没效果那边估计也只能认了。
徐青往深处想,隐隐觉得,如果魏国公老谋神算,按理说是不该有清风观和乌鸦道人两波人过来送命的。
虽然先前拷问清风观活口,其中魏国公府的一个管事交代是魏国公府小公爷私下的行动。
可是一个正值盛年的国公,会不知道自己儿子的小动作?
第一次是忽视了,总不至于乌鸦道人的事也忽视过去。
他换了个角度想了想,发现自己杀了清风观的人,算是折了魏国公的面子,再杀乌鸦道人,等于魏国公府两次吃瘪。
归根到底,魏国公府没有伤到根本,却在外人看来吃了亏。
“等等,如果魏国公后面不再动手,忍下这口气,谁还能说魏国公府是无冕的东南王,也不能指摘国公府飞扬跋扈了。”
徐青站在魏国公的视角来看,两次吃瘪,正好是个借口,让魏国公府从带头对抗朝廷的漩涡中摘身。
徐青品味出其中的玄妙,随即心想:“到底是朝廷势大,哪怕魏国公府树大根深,在中枢态度强硬的情况下,也选择了暂时隐退。这是一种妥协,也避免了更大的损失。”
“权谋终归是小道,若是魏国公府能真正在南直隶一手遮天,投鼠忌器的便是朝廷。”徐青理清思绪,反而有种见心明性的感觉。
接下来除去修炼的事,便是好好准备恩科的乡试了,只有中了举人,甚至拿下南直隶解元的头衔,才能让身边的人心真正安定聚拢。
现在是四月底,乡试在九月初,满打满算,也就四个月出头的时间。
…
…
回到梧桐小院,徐青好好睡了一觉,用过黄粱米饭,然后开始服用清风观搜来的秘药——身净丹。
身净丹的药力远不如灵狐血肉,甚至还不如黄粱米饭,却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能给身体排毒,略微还有点清新脏腑的效果。
配合徐青初阶的虎豹雷音,效果意想不到的好。
因为虎豹雷音能更好地将药力吸收消化,达到“身净”的效果。
这自然是连清风观的人都想不到的好处。
除此之外,清风观内还有安神香。对于修炼神魂的人,有宁心定神的效果,但徐青有“绝对专注”的状态,所以安神香对他是可有可无。
关于身净丹和安神香,徐青都搜出了配方,直接交给徐福去研究。
其中还包括清风观的观想法门。
这个观想法叫做清风明月观想法,从观想法的层次来看,属于比较低级的,跟苏怜卿修炼的莲花观想法相比都颇有不如。
好处是,有安神香的辅助,入门比较简单,而且修炼进度十分缓慢。至于有多缓慢,看清风观便知道了,只有一个老道士,神魂勉强到了驱物的层次,而且神魂制造幻象的能力都十分薄弱。
正是因为神魂制造幻象的能力差,也使其心魔滋生的幻象恐怖程度很一般。所以没啥走火入魔的风险。
观想法也不是越高级越好,譬如徐青的玄天观想法,乃是道家顶级的周天星辰观,对心境要求很高,稍不注意便可能走火入魔。
徐青反而因为修炼五大魔神,提前将自己的恶念、杀念观想成夜叉王、罗刹王,削弱了玄天观想法滋生的心魔幻象。
何况徐青的底子,也远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之所伏。
修炼五大魔神观想法,固然有魔神失控的风险,但另一方面,却有利于修炼顶级的观想法。
另一边,禾山道的乌鸦道人身上还有禾山道的一些东西,不过缺乏最核心的秘药、蛊虫等。
蛊虫正是乌鸦道人,控制那些可以制造幻象的黑乌鸦的关键。
好在,这些东西,足够让徐青对禾山道这种旁门有了深刻认知。免得日后再遇到,一无所知。
算是增长了见识。
随后,徐青摒弃杂念,专心用虎豹雷音激发身净丹的药力,待得身心洁净之后,再次取出修罗王的观想图。
他的注意力依旧先放在方阁老留下的字上。
这一行字,有种说不出的玄机在里面。
徐青隐约感觉,参悟之后,必然大有裨益。
“专气致柔,能婴儿乎。”
他一身所学,若说纯正的道家功夫,当属家传的鹤形术和金光咒。
徐青心中一动,鹤形术有炼精化气的效果,这个“气”与方阁老所写的“气”,会不会是同一个?
至于金光咒的气,要到第四层,才有所谓的“先天一炁”,徐青目前正是卡在这一关口,不得其门径。
他沉下心,开始修炼鹤形术。
恍惚间,将自己代入一只无忧无虑的白鹤。
“专气致柔,能婴儿乎。”
婴儿?
赤子之心!
徐青有绝对专注的状态,很快进入一种毫无杂念的境地。鹤唳自然而然在神魂里发出,与梧桐老树的呼吸交融。
阴阳协调,浑然忘我。
不知不觉间,修炼鹤形术的热气产生。
不知何时,方阁老写的八个字,出现在徐青的心神中,流淌而过。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调动体内的热气,一口浑浊的气息喷了出去,浑身清爽,宛如莲叶那样,一尘不染。
随即,徐青忍不住发出一声长啸,啸声直入九霄,经久不绝,好似鹤鸣九天云外。
“练得身形似鹤形,千株松下两函经;我来问道无余说,云在青天水在瓶。”徐青脑海里闪过一首诗。
他现在心情无比畅快,有种畅游天地的闲适之感。
他拔出羽衣刀,使出五虎断门刀的招式。刀声沉闷有力,宛如滚雷,与羽衣刀的轻薄形成强烈的反差感。
滋滋滋!
院中的木人桩明明包裹了铁皮,却在他一刀之下,化为两截,露出整齐的断面,光滑如镜。
羽衣刀纵然吹毛断发,达到这种效果,也颇为令人震惊。
因为他刚才挥动羽衣刀,那种举轻若重之感,格外明显。羽衣刀本来适合施展轻灵一脉的招式,他借此施展五虎断门刀,反而通过“举轻若重”的刀法境界,发挥出意想不到的效果,而且刀身无损。
除此之外,他明显感觉到一丝气息附著在了刀身上,形成气膜。
这是?
徐青观察自身丹田中,出现了一个很微小的气流漩涡,不断有神魂之力和气血汇入其中。
小小的气流漩涡好似恐怖的深谷,不断吞噬神魂之力和气血精气。
于是乎,他身体经脉运转气血之时,有种说不出空荡感。
当真是如谷之虚,如竹之空。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这气流漩涡,便是先天一炁。亦是鹤形术的蜕变升华。”
徐青观察“青铜镜”,明白了一切,
鹤形术炼精化气,其实大部分气都没有被徐青真正吸收,而是潜藏自身。
他通过方阁老留下的字,明悟了“赤子婴儿”的境界,将鹤形术蜕变,从而使金光咒水到渠成进入第四层,孕育出了先天一炁。
这先天一炁,便是道家内丹法的炼丹之基,亦是道经所言的“道生一”的“一”,亦是阴阳二气相冲的和气。
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也!
“果然要在阴阳协调状态下,才能真正领会这一行道经文字的妙谛,从而助我成功修炼出金光咒的根本——‘先天一炁’出来。”
有了这“先天一炁”,他不但可以凭此附著外物,使其产生意想不到的变化,还可以凭此修炼雷法,譬如金光咒入门的神通“掌心雷”,其对付神魂的效果,比武道气血爆发对神魂的克制效果要强许多。尤其擅长破除法器、符箓之类的事物。
道家法术,到了高深处,一法破万法,便是说的“雷法”。
“光从这一行字的境界,便可以知晓,方阁老的神魂修炼,已经到达负阴抱阳的境界,阴阳并济,天人化生,绝对能反馈肉身。他衰老的模样,不过是一种装饰,像是我们普通人穿一件破烂衣服一般。”
“可惜,人的肉身和神魂皆不能如天地一般长久。方阁老年过八十,到底能活多久,谁也不知道。”
徐青想起被青铜镜评价只有三年多的寿命,顿时冲淡了修成先天一炁的喜悦。
从始至终,青铜镜的评价都没出错过,寿命一栏,自然不会出什么问题。
不过这个寿命,始终给他一种宿命末劫的感觉。
他活不了很久,并非身体或者神魂出了问题,而是源于原身的宿命末劫。
“我现在身份不足以行使太多圣德教化的活动,还是要等乡试过后,起码有个举人身份,讲学才更有效果。”
如果是南直隶的解元,论逼格已经堪比一般二甲进士了。
尤其是南直隶的士林中,若是解元,互相介绍时,哪怕已经是二甲进士,也往往称呼解元。
这是独属于南直隶士大夫的一种殊荣。
毕竟南直隶乡试的难度,号称天下第一。大虞朝两百年以来,还没听说过,南直隶的解元会试名次落到三甲的事发生。
“听严山说,这次各大书院,都派了精英弟子来参加本次恩科乡试,想要力拔头筹。这一科乡试的难度,比往年还要大。凭我的水平要中举容易,想要考中解元,光凭那篇易经心得,怕是还不够十拿九稳。”
“可惜老吴七月就要从巡按御史离任了,不知道新来的巡按御史是谁。巡按御史乃是南直隶文官体系第四巨头,话语权自然不轻。虽然影响不到主考官,但同考官往往是本地的官员,自然要看巡按御史的脸色。”
虽然乡试的文章会由专人重新誊写,看不出笔迹,不过文风这些东西,一眼都可以看出来的。再严密的制度,玩了两百年,哪怕不断打补丁,只要是人来执行,总有办法。
只是这个办法的门槛很高,寻常人用不上。
所以乡试大体上还是很公平的。
徐青不担心自身水平的问题,但是要防止有人坏他事。他自然需要提前未雨绸缪,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
而且乡试是有排名的,要是有人故意恶心他,将他这个小三元排到中后段,也足够恶心了。
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大。
哎,却也不小。
他得罪了魏国公府,即使魏国公退让一步,也把徐青弄到了风尖浪口,加上那篇改稻为桑的奏章,稍微打听便知是谁的手笔。
徐青现在看似在江宁府十分威风,实则在整个南直隶,属于地方势力的一朵奇葩,他大约是被本土派敌视孤立了。
甚至可以把“大约”去掉。
走到这一步,他也没得选。
这就是小人物的悲哀。
哪怕借势,也是身不由己。
他能呼风唤雨,那也是因为上面有人需要他呼风唤雨。不是他有这个神通。
“若得我命皆由我,方能火里种金莲。”
道家的理念里,个人的命运是可以通过自我的修行和努力来改变的。
徐青当然不会甘心情愿做一颗任人摆布的棋子。
紫微星的命,是不认命!
还好,徐青平时叮嘱过,自己修炼时,有什么异象,不要大惊小怪,所以刚才长啸,也没有人来询问,何况秋香等婢女正守在外面。
至于邻居。
反正扰民也已经扰了,明天送点礼物赔罪便是。
徐青经过此事,也考虑到,寻找什么隔音的阵法,来掩盖梧桐小院的动静。
到了第二日,徐青收到消息,吴巡按来了江宁府,目前正在天香院等他。
巡按御史,本就要在南直隶各处巡查,当然,也可以选择派人代替自己走访各处,然后收集汇总,得到准确情报,再实地查验。
说白了,巡按御史最大的作用是一把利剑,悬在南直隶大小人物的头顶,让他们知晓天子的威严。
剑出不出鞘不重要,知道有剑就行。
…
…
“学生拜见恩师。”
一番见礼之后,吴巡按道:“公明,这次剿匪和设立税关的事,十分顺利,我已经向朝廷请功,举荐你叔父做江宁府的外委千总。另外,我七月就得离任了,我在京城有位吏部的故人,问我对接下来的前途有什么考虑。那边说我这次功劳不小,可以直接去督察院,也可以去北直隶做个知府,或者出任南直隶以外的一个肥缺,更或者在吏部、户部安排一个位置。公明,对此你怎么看?”
这些官位都是好去处,虽然权势比不得巡按御史,但都是让普通官员抢破头的位置。
徐青猜想吴巡按那位吏部故人,显然位置不低,大概率是侍郎的位置。
原先吴巡按和这位故人自然交情不深厚,但这次吴巡按做了一任巡按御史,立下功劳,前途自然不同,那边当然比以往亲近许多。
吴巡按也急需要靠山,双方算是郎情妾意。
“恩师,想听实话,还是想听好话?”
“当然是听实话了。”
徐青拱手道:“实话的话,不怎么中听,还请恩师恕罪。”
吴巡按撚须道:“常言道,忠言逆耳利于行。还请公明以实言教我。”
徐青道:“恩师问我,是不是心里已经想著去做京官。甚至是进督察院,成为清流。”
“是有这么一点想法。”
“学生斗胆猜测,不知恩师这么想,恩师那位故人,怕是也有这个意思。”
“嗯,督察院清贵。我进了督察院,等于从浊流转为清流,虽然钱……咳咳,反正为师还年轻,仍有为天下生民立命的志向。”
徐青:“恩师,请恕学生直言。你要是进了督察院,便是上面的一杆枪,人家叫伱参谁,你就得参谁,根本容不得你自己做主。”
他说到此,轻轻一叹:“恩师,请恕学生斗胆再直言,京城水深,非恩师一个三甲进士且毫无家族背景的人能把握的。”
吴巡按老脸一红,好一会,吴巡按长长叹一口气:“公明,你说的道理我也清楚,我就是忍不住去想啊!”
徐青:“恩师若是信我,这回听学生为你谋划便是,管教恩师三年之后,再进一大步,甚至有望九卿或者六部侍郎的位置。”
吴巡按听徐青画大饼,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觉得理所当然。徐公明就是如此神奇的人。
他能从一个附郭府城的小知县,混到南直隶巡按的位置,甚至马上官升数级,绝对离不开徐公明这雏凤的运筹帷幄啊。
“公明,吾之卧龙凤雏也。为师对你一向都是言听计从的,你有何谋划,且说来听听。”
…
…
京城,首辅府邸,偃月堂。
“南直隶下一任巡按御史,不知恩相属意何人?”
“七月入秋,当起金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