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在也冷的住处，阿拉德换了身衣服，让那位陛下派来的侍从们退下，他从随身带来的皮夹里掏出了一张地图，黑熊给他的，耶莫萨在也冷的情报人员的住处。研究了一会儿，阿拉德趴到门上听了一下，门外没人，住处的侍从肯定要监视自己，不过没什么所谓。这些家伙防备普通人还行，自己可不是他们能控制的了的。
好久没做这种事情了。阿拉德站在门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轻轻的推开窗扇，跳了出去。
在也冷的城市上空窜行比在耶莫萨接受训练的时候轻松很多。这里的建筑物都是平顶的。阿拉德回想起耶莫萨那些三角形屋顶的东方式样建筑还是觉得头疼，那些名为瓦片的东西一碰就会发出很大的声响，还是这种木制和石质的屋顶让人觉得愉快。也许耶莫萨对自己的防卫工作已经延伸到了屋顶？阿拉德按照记忆中的路线来到了目的地的上方。得说，阿拉德在这方面真是没什么天赋。白天那些非常熟悉的道路和建筑在夜里异常陌生，何况是在上面行动。没有很好的方向感可做不了这种事。
沿着屋后的院墙静静的跳进院子里，阿拉德小心的打量四周。耶莫萨的家伙没有一个是普通人，万一自己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就挨上一下可不怎么有趣。
“深夜的访客？你最好把手放到我能清楚看到的地方，慢慢的站起来。我对你保证，这院子周围起码有13个圣十字的密探，你想去和他们亲热亲热？”
切，还是被发现了。阿拉德抬起头，声音是从这栋两层建筑的2楼穿出来的。一个健壮的男人站在窗口，手里攥着什么东西，灯光从屋里透出来，看不清那个男人的脸。
“放轻松，一个朋友。”阿拉德用上了东方的语言。果然很有效果，不是耶莫萨的一员，基本不可能会用这种语言。那个男人点点头，对着阿拉德招了招手。阿拉德转到屋门口，门后传来几句叮嘱，应该是一些必要的防备，然后门开了，屋里站着3个人，其中还有一个是阿拉德的熟人。穆。
“我的兄弟，你怎么来了。”穆开门看到是阿拉德，给了他一个热情的拥抱，的确很热情，阿拉德能闻出这家伙起码10多天没洗过澡了!
推开这个恶心的家伙，阿拉德走进屋里，其他的几个耶莫萨查看了阿拉德的身后，确定没有跟踪者，然后关上了屋门。阿拉德这是已经跟着穆上楼了。
“你怎么在这？不是负责那些老头子的安全嚒？你怎么有机会来也冷了？”阿拉德拽下套在头上的面巾，疑惑的问着穆。
“有大行动，我这样的精英当然不能留在家里陪那些老头子喝茶。”穆笑着拍拍阿拉德的肩膀，拉着他来到2楼的一个房间门口。
“先去见见宋，然后我们再聊。”然后穆对阿拉德微笑示意，停在了门口。
“宋？他都来了？！”阿拉德惊奇的问着，对穆随手把门打开了。果然，宋正在屋里坐着，刚才发现阿拉德应该就是他了。
“欢迎你，阿拉德。深夜来访，肯定有重要的事情吧，不用寒暄，说正经事。”
宋还是那么直接，阿拉德注意到宋的手里拿着一把小小的，水果刀？他练过‘暗器’？阿拉德对这种本领也只是从教导他的长老口里听说过，对于这种需要长久练习，只能近身发挥左右，威力也不算很大的本领，阿拉德是没兴趣的。弓箭比这个有用多了，更何况还有弩。
“呐，我来就是问问，对那位陛下的安排咱们都知道了嚒？我认为你们肯定知道的比我还清楚，我就是来问问，我该做点什么。说真的，我是不是个放在明处的‘靶子’？怎么每次给我的命令都是‘保护那位陛下的生命’。该死的，那家伙根本就不想让我留在他身边！”
“你的任务一直没有改变，阿拉德。继续。没有其他事情的话你可以回去了，今天这样的行动太鲁莽了，不要再这样做了。”
阿拉德看看不动声色的宋，有些恼火，这家伙是什么态度？真对自己仅仅是利用？要是这样，可得好好考虑考虑要不要继续替耶莫萨服务了！
向前走了几步，阿拉德站在宋的面前，拉开他对面的椅子，坐下，看着宋足足沉默了好一会儿，阿拉德开口了。
“不想跟我说实话嚒？宋。别说那些可笑的东西了，你肯定知道那位陛下要做什么！耶莫萨参与了！他亲口承认的！我要告诉你们，那位对耶莫萨也有企图，你们小心点！那句怎么说来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就这么把我打发了？宋，耶莫萨对我到底是什么态度，如果你们觉得我这样一个外人不值得信任，何必搞这么多事情，杀了我不就得了？我就在这里，在你面前，这里每个人身手都比我强吧，随便！”
宋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着，又过了一会儿，宋看着面前一直恶狠狠的看着他的阿拉德，叹了口气。
“这样做对你不好，阿拉德。你该明白，有些事情不是‘无关’者该探究的。”
“我在也冷，我在那位的身边，怎么会和我无关！”
“你决定了？！从此一直跟我们站在一起？背负骂名，被仇恨，身处危险之中也不后悔？”
“笑话，要不我几天过来干什么！”
“我一直认为你对我们的忠诚是靠‘药麻’维系的。也许我错了？”
宋对阿拉德说了一句很有含义的话，阿拉德心底松了一口气，耶莫萨到底是需要自己的。宋能对自己说这种话，表明耶莫萨不仅仅是把自己当成‘弃子’来使用的。那就好，阿拉德有信心在以后从耶莫萨这里得到更多的东西。
“黑熊那家伙肯定告诉过你们了吧，我有摆脱‘药麻’的打算，而且我也有一定的把握！我又没特意隐瞒什么。”
阿拉德装成随意的说着，私下很用心的观察着宋的表情变化，黑熊这家伙到底对耶莫萨坦白到什么程度了
呢？虽说不上恨，能给这家伙惹些麻烦阿拉德还是很高兴的，让这家伙敢替自己拿主意！
“嗯，先不说这个了。我明白了你的来意，担心自己的未来？还是说你认为我们始终没有把你当成我们的一员？！这样的怀疑可不好。阿拉德。”
宋站起来，走到阿拉德的身后，阿拉德全身的汗毛都乍起来了，最顶尖的刺客站在自己身后，这种压力可非比寻常，而且他还说着这么吓人的话。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出于习武者的本能，阿拉德就想转身过去，努力按捺自己，忍着越来越剧烈的心跳，阿拉德维持原来的姿势，没有转身。
“你和其他的兄弟不同，阿拉德。”宋的手搭上了阿拉德的脖子，阿拉德差点就要掏出怀里的匕首向后面捅过去！在耶莫萨锻炼过的意志力让阿拉德忍住了这种冲动，但是身上的汗水可忍不住，阿拉德觉得一瞬间就全身都是冷汗了。“你的才能不仅仅是杀死对我们有威胁的敌人，阿拉德兄弟。”宋的手离开了阿拉德的身体。随后传来了一阵水声，一杯热茶递到了阿拉德面前。“喝点吧，茶可比酒要好的多。我希望你也养成喝茶的习惯。”
把茶递到阿拉德手里，宋也端着一杯茶坐回椅子里。意味深长的看着阿拉德。
“你泡的太浓了。”阿拉德皱着眉头喝了一口，然后立刻就放下了。还好还好，刚才自己要是真做点什么——后怕啊。
“是西方人喝的太淡，真不明白，为什么这些西方人要在茶里掺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尽管这些不是非常新鲜的茶叶，但是还是简单的冲泡最能让人品味茶的原味。是不是？阿拉德。”
“东方开始的时候喝这种饮料也会放好多的调味儿品吧？喝清茶不是最近才从那些商人那里开始流行的吗？我认为是因为这些东方的商人在船上找不到那么多的东西，才勉强喝清茶。宋，我们不需要事事都跟着东方学习吧？也许你不喜欢听，耶莫萨毕竟还是耶莫萨，不是东方人！”
“说的好，阿拉德！耶莫萨毕竟是耶莫萨！我也这样认为。东方是令我们向往的家乡，但是我们是时代生活在这片沙漠之中的！既然我们已经没法回到东方去了，你觉得我们可以融入西方世界吗？”
“领导戴贝人不是挺好的吗？说这些做什么。”
阿拉德暗自高兴，要说重点了。看来自己分析的没错。耶莫萨要动了！
“戴贝人啊——按照血缘，他们也可以算是我们的兄弟，可惜，戴贝人和耶莫萨之间有太多的差别。尽管如此，耶莫萨长久以来都努力的维持戴贝人生活的幸福，安宁。同样，戴贝人把我们当成父兄，当成保护者，当成神！我们对戴贝人是负有责任的！这和耶莫萨无关，阿拉德你要明白，即使戴贝沙漠回到那个混乱的时期，耶莫萨的生活仍然不会有多大的改变。看看你的四周！这些西方的贵族是怎么统治他们的子民的！难道耶莫萨不比这些贵族更加仁慈，更加公正！！我可以自豪的说，戴贝人在耶莫萨的领导下远比这些西方贵族统治下的平民生活的幸福的多！和以前所有耶莫萨的领导人一样，我希望就这样一直继续下去，直到我老去，把这副重担交给一个更加年轻，更加强大的耶莫萨手里！天不遂人愿。我不得不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是让戴贝人在平静中接受越来越贫穷，困难的生活还是带领他们用刀剑和鲜血争取一个更加适合生活的地方！一个不是贫瘠沙漠的所在！”
宋的话很混乱，阿拉德听出了，戴贝人遇到了麻烦，耶莫萨决定对西方世界下手，和自己预料的差不多。说的好听，这么多年，耶莫萨也没彻底禁止戴贝人抢劫商队，不就是让他们保持野性，在需要的时候能得到训练有素的士兵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啊，宋，我都被你搞迷糊了。”阿拉德做出一副迷茫的表情。
“得了，阿拉德。你我都不是傻瓜，你今天来到这里不就是为了将要发生的那件事吗？”宋低头喝了口茶，笑咪咪的看着阿拉德，第一次见到这家伙笑，还听和蔼啊。
“呐，隐约猜到一点。”阿拉德也笑了，实话实说其实更轻松。“那位陛下要对洛汗下手，我们要趁机对那位陛下下手？”
“我们是耶莫萨，不会首先做出背弃盟约的事情。但是盟友如果要背叛我们，就得付出足够的代价！阿拉德。你这样做其实并不好，你的行为提高了我对你的评价，但是降低了我对你忠诚的期待。谁透露给你的？辛蜜拉？”
“我没那么笨吧？骆驼身上的跳蚤，明摆着的事情，我毕竟是耶莫萨的一员，对耶莫萨的了解可比那位陛下要深刻的多！西方的计谋啊——我没学过那些的话还真不知道自己以前是多么幼稚。”
“仅仅是站在胜利者一边，不是对自己身份和意识的认同？这样做只能让我更加的防备你，阿拉德。”
“我可不想真的像个傻瓜一样在事情临头的时候在胡乱做个决定。有备无患！耶莫萨教给我的！所谓考验忠诚？你不觉得有些可笑？人的心就像沙漠里的风，总是不断变换的。我是个没有根的人，宋。如果耶莫萨真心接受我，那么耶莫萨就是我的家。如果耶莫萨对待我像陌生人，那么我对待耶莫萨就是陌生人。将心比心，哈，也是耶莫萨教给我的。”
“也许教的太多了？”宋笑的更加开心了，阿拉德耸耸肩，接着说：
“我很感动能在那座城市里得到了全无保留的教育。真的，宋。我喜欢那样的生活，轻松，随意，不需要防备身边的人，不需要考虑阴谋诡计。所有人平等的生活，大家吃的一样，用的一样，不管是平常的耶莫萨还是像你这样的首领。你最多也就是比我多那么一点点配额。”阿拉德伸手比划了一个很小的距离，“一点点。如果说耶莫萨想要走出沙漠，我会说，很好。就像你说的，耶莫萨统治这些西方人不会比他们原来的统治者更加残酷。也许对
西方的平民而言，这反而是件好事？至于说战斗和牺牲，得了，圣十字的士兵已经出现在亚兰了！洛汗应该已经派兵进攻卡多路了!我原来所处的国家可是战乱不止！士兵们既然选择了用刀剑谋生，那么死在刀剑之下就不算什么。但是！宋，你要给我一个理由，一个可以说服我的理由！耶莫萨应该不会毫无缘由的就要进攻西方世界！哪怕你以后要处置我，我还是要说，我是一个西方人！我能从理智上接受耶莫萨进攻圣十字和洛汗，不代表我能从感情上接受！我刚刚才回忆起来，我是个洛汗人！戴贝人要进攻的是我的家乡，我的祖国！”
“你坐在我的面前，不就代表你已经接受了？阿拉德，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好，你已经是个耶莫萨了。也许你会告诉自己，站在我们这边是为了更高的地位，是受到药麻的控制，诸如此类。但是你心底是明白的，你是我们的人，你是个耶莫萨！理由？重要吗？”
“也许吧，也许。你还是要给我一个理由，就当是满足我的好奇心？”
“好长的故事啊，阿拉德。”
“我有时间，你好像也有。”
“嗯，得从那位陛下联系我们开始说。但是最根本的起因还是戴贝沙漠。长久以来，戴贝人是靠什么生活的就不用我多唠叨了，随着生活平静，物资丰富，戴贝部族的规模越来越大，人口越来越多，需要的东西也就越来越多，耶莫萨一直是靠不断提高东方商品的差价来维持戴贝人的生活，可是，你得明白，这种提高不是永无止境的！事情已经到了某个临界点，当然不是那么迫切，但是我们不得不做出改变了。特盖尔给了我们一个可能，戴贝人为什么不能离开那片沙漠呢？东方的贸易？其实早就可以把贸易延伸到圣十字。那个港口早就没了以前的重要性。东方商人选择和我们交易可不是因为他们最远只能到达我们那里，这方面你该明白。然后，我们需要准备，西方对我们一无所知，其实我们对西方的了解也不是很多，一个小小的情报网络，戴贝的雇佣兵，我们需要了解西方人是如何生活，如何思考的。你的出现是个惊喜。以前隐瞒了一些，像蓝这样的人不是没有先例的，但是一个学习过我们的传统的西方人是个例外。我的承认，耶莫萨不太适合出现在前面，我们需要一个代言人，一个可以被西方人接受的人，间接的进行我们的管理。”
“等等，你们直接统治他们不就行了？代言人？我可以理解在战争中需要一个‘投降者’的典范，一切结束之后还需要这样的人？”
“耶莫萨不能出现在众人面前，一个刺客组织失去了神秘和威严就代表着灭亡的来临！人是经不起诱惑的，你尝过权利的滋味了，你能相信那座城市里的人一下从舍身的刺客变成了高高在上的贵族会是一种什么情况吗！为了耶莫萨自身，一个代言人是需要的。让你高兴一下，我们很希望你能担任这个位置。”
“我？不可能吧？”
“嗯，仅仅是考虑，其实刚开始我们很属意特盖尔，王室的身份，足够的野心和能力，我们的协议本来是一起夺取洛汗，然后戴贝人可以自由的在洛汗定居，你明白，减轻了人口的压力，我们的情况就能好很多。不过那位的野心比我们估计的还要大的多！他想连耶莫萨一起吞下去！做替罪羊可不是耶莫萨的习惯。我们当然要有更多的打算。好消息一个接一个，你的女人，辛蜜拉，给我们带来了一个非常非常好的消息，经过谨慎的接触，我们的行动得到了雀空人有限度的支持。”
“代价呢？”
“沙漠。戴贝人整体迁移。沙漠以后就是雀空人的。”
“开玩笑吧！！洛汗和圣十字不可能一下子接纳那么多的戴贝人！！！”
“戴贝人以前可以依靠洛汗和圣十字产出的商品生活，以后一样可以，戴贝人不是要夺取圣十字和洛汗人的土地啊，房屋啊诸如此类，他们需要的仅仅是可以容身的地方，高山，密林，在贫瘠的沙漠里都能生活，这种地方起码要比沙漠好的多吧？”
“还是不可能，戴贝人以前是依靠贸易，离开了沙漠，他们——”
“一样是贸易。”宋露出了该有的狡猾和睿智“我们答应雀空人离开沙漠，把所有的一切都留给他们，但是东方商人要和谁交易可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了的。戴贝人离开沙漠之后会作为商人与士兵继续在洛汗和圣十字生活。”
“谁的计划？这简直，简直是——”
“就在你的面前，作为所有耶莫萨的领导者，我对自己的智力还是有点信心的。你明白为什么需要一个代言人了吧？”
“背负罪名，承担辱骂和仇恨。”
“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开头都是艰难的，一个认同我们的西方人是很重要的，我们观察，考验，然后决定，你认为怎么样？”
“我觉得和敌人同归于尽是一件幸福的事。”
“权利和地位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到手的，何况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人物，很值得。”
“地位肯定不错，权利？”
“耶莫萨有限的指挥权，如果你愿意在身边留一个或者几个‘女人’，我们可以允许你自己利用圣十字和洛汗的资源组织一只部队，夺取任何你能夺取的土地，我们乐见于此，不过分的欲望也没关系，我们只要洛汗和圣十字。并且我保证，你的子嗣一直会在那个位置，当然，他需要在我们的教育下长大。”
“公开的血誓？”
“血誓！”
“很诱人，我能——”
“考虑考虑，时间不多。我明白其中的艰难，要面对什么样的情况，你如果退缩我也能理解。”
“有其他人选？”
“软骨头到处都是。我个人更希望你能接受，我更愿意相信你，阿拉德。”
“好吧！我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