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觅急忙凝结灵力,将翊圣玄冰锻成冰珠,一颗蓝幽幽的冰珠在锦觅掌心散发着柔和的光芒,锦觅好像看到水神慈爱的看着自己,觅儿,跟着你的心走。
锦觅来不及多想,催动灵力将冰珠送入润玉体内,奇迹出现了,那些涣散的灵智正在慢慢聚集,润玉的身体也逐渐清晰,不再是先前透明的样子,锦觅松了一口气,但是急火攻心,还是伤了心肺,鲜血不停的从嘴角渗出。
润玉还是紧紧闭着双眼,并无醒来的迹象,慢慢的,一尾银白色的龙尾慢慢出现在锦觅眼前,润玉的手慢慢化成龙爪,一道白光闪过,一条白龙腾空而起,白龙摆了摆尾巴,迅速飞入殿外的星河中,最后只能隐隐看到一截龙尾在星河中摆动。
锦觅追出殿外,迎面撞上邝露,邝露知道润玉可能会受到天地极刑,也看到锦觅跟着润玉进了璇玑宫,便先去前殿协助处理战后事宜,现如今看锦觅慌慌张张跑出璇玑宫,以为润玉已经灭道,不禁泪流满面。
“水神殿下,陛下他~”邝露抓住锦觅,连声问到。
“邝露,小鱼仙倌化作白龙飞进星河了,他飞走了。”锦觅一身的狼狈,唇边挂着血,衣衫上也是斑斑血迹。
“陛下他,他没有魂飞魄散?他还在?”邝露不敢置信。
“我用爹爹给我的翊圣玄冰注入他体内,护住他的元神不散,但是他却化作白龙飞走了”锦觅一边哭一边说。
“化作白龙飞走了,陛下连用上古禁术,不知道还会有何反噬,但是只要元神尚在,那便好,那便好”邝露喃喃自语。
锦觅跌坐在璇玑宫门前,痴痴望着星河,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星河一片璀璨,从前便是润玉最喜欢的去处,锦觅呆呆的望着,好像看到润玉坐在水边,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润玉,闲散,冷清,回头一笑,却温暖至极。后来呢,后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无情无爱,懵懂之下答应了和润玉的婚事,又与旭凤产生感情,再后来,爹爹惨死,旭凤被自己所杀,陨丹破碎,自己一夕长大,终于懂得情爱的滋味,可是却伤了一个又一个爱她的人。想到前一夜自己决绝的从润玉手中抽回自己的手,冷冰冰对他说,不要再为我伤害你自己了。我爱的是旭凤。锦觅的心就像被刀子在慢慢的割,一丝丝的痛,连着筋骨,带着皮肉,她好像又看到霜花在对她微笑,锦觅,锦觅,你看清楚自己的心了吗?
锦觅傻傻的回想这些往事,她知道,有了玄穹之光,旭凤再无大碍,此刻她不是应该欢喜的去找凤凰吗?可为何,心却如此之痛,舍不得离开这璇玑殿,舍不得离开这一片星河。
锦觅不顾邝露的劝阻,一个人在璇玑宫外坐了一夜,星河渐渐平静,润玉没有再现身,锦觅此时内心像裹在大雾中,从前她不懂情爱,肉肉离开时她也很难过,旭凤死在自己刀下,陨丹破裂那一刻,她只觉得心肝都要碎了,满脑子都是她竟然杀了凤凰,却从来没有想过,其实,一直陪在她身边的,是润玉,而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对旭凤渐渐不同了呢?大概是旭凤如火一般,从不掩藏自己的心思,满心满眼都是她,可是,从来没有人告诉过她,她不能与旭凤亲近,因为,她早已和润玉有了婚约。
而润玉,一向都是清冷自持,在自己懵懂无知的时候,提出要与他灵修,虽然那时自己只是为了增长灵力,并不通男女之事,可是,润玉满脸尴尬,自此再未提起,也许从那时候起,自己便觉得,润玉并不愿与自己过多亲密,那婚约,大概也只是因为是先帝与水神早就定下,顺势而为之吧。再后来,自己与旭凤愈加亲近,润玉也总是宽容冷静的样子,自己的一颗心渐渐被旭凤炙在火上烤,所有的一切就这样发生了,偏离了原来的轨迹。
“锦觅,锦觅,你看清楚自己的心了吗?”锦觅似乎又看到霜花在对她喃喃耳语。我的心?我现在只想让润玉恢复人形,润玉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我,而我,在懂爱之后,未曾给过他一丝情义。小鱼仙倌,是我对你不起。
天已微明,锦觅缓缓站起来,步入璇玑宫内,红线,龙鳞,婚书还静静躺在案前,好像在等着它们的主人回来,锦觅摩挲着婚书,心里又痛起来,他想起前一夜她拒绝抽出自己的手,润玉伤心欲绝的表情,在写下这各别两宽的放婚书时,润玉是何心情,又有多痛,但最后还是想成全她,锦觅想着想着,禁不住潸然泪下。
默默的收好这几样物件,却不小心碰落了一本典籍,梦陀经,几个大字飘在眼前,锦觅急忙捡起来,细细翻阅,终于看到净灵术,原来如此,竟是这般,原来润玉并非无救,只是不愿勉强她罢了。小鱼仙倌,你总是这样,内敛沉静,把守护和爱,都给了自己自己珍惜的小葡萄,却从未想过以占有的姿态得到她,毕生所求,不过是她能陪他永远。而陪伴永远这件事情,两情相悦便是人间那大团圆的话本,可自己却从未珍惜过他的爱,即使有婚约在身,也从未想过陪伴他到永远,心里所想,只是与旭凤厮守,可是,自己与凤凰中间,隔着各自母神的死亡阴影,背叛了与自己有婚约的小鱼仙倌,而这婚约,也是水神爹爹临死之前自己亲口应下的,若自己执意与旭凤在一起,便成了不忠不孝之人,以前不懂这些,可是现在,却不能不想这些。
战后很多事情需要处理,此时润玉不在,邝露只能与众仙言明天帝陛下因战消耗过多灵力,要闭关修行。所幸魔界刚刚战败而归,暂时不会再动乱,可是陛下现在隐身在星河中,是生是死无人知晓,也未再现身,邝露心里无比焦虑。
却看到锦觅向殿内走来,润玉在位之时,纵着锦觅,并不限制她去何处,所以锦觅可以随意出入天界任何宫殿。此时看到锦觅走进来,眼睛红肿,悲痛无比,邝露虽然心下不满,却也没再多说什么。
“邝露,我想问你,我是不是真的很冷血无情,小鱼仙倌这样待我,我却害他如此。”锦觅看着邝露,满眼都是说不出的哀伤。
邝露心下一叹,陛下,如我所言,水神殿下并非对你无情,只是你始终晚了一步。
“水神殿下,想听邝露实言吗?”
“邝露,我此时心绪不宁,想着从前与旭凤亲密,现在本该去找旭凤,可是那天你一席话,却让我醍醐灌顶,无论如何,我都曾与陛下有婚约在身,实是不该与旭凤亲近,可我那时,真的不懂。”
锦觅眼中一片迷茫,那些过往,一帧一帧在脑海中回放,越想,心越是痛。
“水神殿下,陛下对你,一往情深,我在璇玑宫侍奉多年,陛下向来冷清,凡事都沉稳,算无遗漏,可是唯独对你,总是放弃自己的原则。”邝露缓缓的走到锦觅身前,看着锦觅容颜绝色的脸庞,此刻布满泪痕。
“陛下还是夜神之时,便以出尘的风姿和温和的脾性享誉天界,并非没有仙子倾慕于他,只是他从来未动过心而已,直到遇到你,你带给他的,不仅仅是一段情爱,也改变了他毕生的轨迹。你还记得你在下凡历劫之后与火神灵修之事吗,其实陛下都知道。”
锦觅不语,心内却知这事必定是狠狠伤了润玉的心,也正因为如此,自己才觉得更加不能接受润玉的心意。虽然那时陨丹未破,自己并不清楚这件事情会带给旁人多大的伤害,可是当她通晓情爱后,对润玉,除了拒绝,不知道该怎样面对他。
“那一夜,陛下彻夜未眠,自己饮酒流泪于夜昙花边,我第一次看到陛下如此失态,可是后来陛下和我说,没有关系,我知道觅儿她不通情爱,此举在她看来,只是为表达喜爱的一种方式而已,邝露,我的心像被撕碎,又被缝合,可是我不怨她,只要她还愿意陪着我,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把它做成一个梦,封存在披香殿内的无极鼎内,然后,忘记它。”邝露一字一句说的很慢,锦觅好像可以看到润玉满面悲切安慰自己时,有多无奈又有多心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