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觅心中似有百花齐开一般,那些小别扭也都烟消云散了,“小鱼仙倌,其实,我并非生你的气,只是每每见到邝露神色怪异的看着你,我心中都十分不舒服,又想到自己这般普通,深知自己与你之间差距甚远,所以,我总是患得患失,我虽知你心中有我,可是一想到会有其他女子要嫁与你,我便难受的这里痛。”锦觅一边说一边指着自己的心口位置。
润玉站起身来,把锦觅拥进怀中,“觅儿,你可知我有多欢喜,我自幼生的丑陋,与人不喜,日日与寒夜为伴,众人见我恭顺,不过是因为我是先帝长子,心中是何想法我自是一清二楚,我从不曾奢望有人能理解我,可是觅儿,唯有你,只有在你眼中,我才是无所不能的小鱼仙倌,而你的小鱼仙倌,不能没有你。”润玉一边轻轻抚摸着
锦觅长发,一边柔声的说道。
二人相拥在静谧的夜色中,感受着彼此的心跳。
忽然,锦觅似是想到什么,猛的抬起头,忐忑的说道,“小鱼仙倌,你,你是不是嫌弃我长得丑。”
润玉颦了颦眉,不知她为何没头没脑问出这样一句,“觅儿,此话怎讲?”
锦觅郑重其事的说道,“你这般好看,还要说自己自幼丑陋,那不是暗示我长得丑吗?”
润玉突然语塞,旋即笑出声来,这便是锦觅无疑,总是这般心思跳跃,并且,看重他。
“觅儿,若你长得丑,这六界怕是再无美人了,你的爹爹曾经稳坐六界美男的头把交椅,而你娘亲的美貌,则是这数万年来再无人超越过,一直是六界的传奇,若要说生出一个丑女儿来,我倒是有些稀奇。”润玉促狭着打量着锦觅,笑着说道。
眼前的少女身量已经长开,发似流泉,衣如蝶翼,眉不画而黛,唇不涂而朱,最妙的是一双点漆般的双眼,大而幽深,仿佛盛满了星光一般,天上神仙均貌美,在润玉眼中并无不同,而似锦觅这般风骨皆无法描摹的女子却从未有过。润玉心想若是以后二人有了子女,应该是也是玉雪可爱吧,这样想着,竟不自觉的露出一个微笑。
锦觅见他一脸心向往之的模样,只道在他眼中自己确实是极美的,便也很开心,却不知润玉已经想到了那么多。
此时这般美好宁静,真如那凡间所说一般,不羡鸳鸯不羡仙,润玉不想破坏这份静谧,本想问旭凤之事,却又压在了心里。
第二天润玉下朝回来的早,把公文带回了璇玑宫, 此时锦觅已经去了姻缘府,殿内很安静,只几个仙侍来回收拾打扫。
润玉见邝露侍立一旁,便放下手中的笔,看了看邝露,正色道,“邝露,上次你父亲说到你的婚事,本座觉得他所言有理,你在璇玑宫伺候了几千年,若你看上哪个神仙,无论是谁,我定为你做主便是。”
邝露没想到润玉会与她说这些,急忙说道,“陛下,上次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邝露此生不嫁,只愿陪在陛下身边。”
润玉知他今日若再心软,日后必定会麻烦不对,锦觅这个小醋坛子不知道又要逃到哪里去。于是便开口说道,“我已与你说的很清楚,你不必误了自己前程。”
邝露眼里含着一包泪水,强压着心内的惶恐,急急说道,“邝露深知陛下心意,从不敢妄想,只要陛下不赶邝露走,邝露便心满意足。”说完祈求的看着润玉。
润玉心中无奈,想着这事还是要和太巳真人谈一谈。于是冷声说道,“邝露,你执意如此,本座无法勉强你,只是你还是好好想想清楚罢。”
邝露挺直脊背,缓缓达到,“邝露只求留在璇玑宫,生生世世,绝不相离。”
润玉默然无语。锦觅进来听到的便是邝露这样一番话,锦觅知道这不是润玉的错,但是她说不出为什么,就是心中酸涩,这样一个人,打不得,骂不得,赶不得,生生世世和你的生活绑在一起,而小鱼仙倌,也不忍强命她离去,锦觅觉得这世间真的会有这样的事情,你只是无能为力。
锦觅恹恹的回了寝殿,也没去理润玉,心里满满的都是心事。
润玉听到外面的动静,知是锦觅回来了,怕是也听到了刚才邝露所言,叹了口气,这邝露如此执迷不悟,倒甚是为难,还是要尽快召太巳真人前来,尽快解决了这件事情。
想着便来到锦觅的寝殿,见锦觅闷闷不乐的坐在那里,便走上前去,轻轻握着她的手,温柔的说道,“觅儿,莫要不开心,我自会解决此事,你放宽心便是。”
锦觅知道润玉心中只有自己,自是不会怀疑他,只是觉得这邝露甚是顽固,便把玩着自己的衣襟,也不说话,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润玉心里一直装着旭凤的事情,每每见了锦觅游离的神色便想到旭凤,他想问个清楚,又怕听到自己不愿意听的答案,于是踌躇了半天,才缓缓开口道,“觅儿,能答应我一件事情吗?”
锦觅抬起头,应声道,“你且说说看。”
“觅儿,能不能答应我,以后不要再见旭凤了。”润玉说出这句话,觉得心头也轻松了许多,只是期待的看着锦觅。
锦觅正为邝露的事烦恼着,虽知不是润玉的错,但心中就是不痛快,就想找润玉的别扭,于是无可无不可的答道,“那凤凰是你弟弟,为人也很爽快,相貌也俊美,做个朋友也极有面子,小鱼仙倌你何必这般介意。”
润玉满脑子都是二人坐在凤凰树下的情景,根本没听出锦觅话中的酸意,只道她是舍不得旭凤,再想到那寰谛凤翎,心头真像被那净火焚烧一般。
润玉心里也有些气恼,但是又舍不得苛责锦觅,只是自己闷闷生气,他勉强压下心中的酸楚和愤意,平静的说道,“觅儿,我也不苛求你,只是,你莫要忘了回家的路。”
锦觅见他讲话颇有深意,一时也不得解,便伸手想拉住他,谁知润玉走得极快,锦觅堪堪只碰到他的衣角,人便走远了。
那背影挺拔的像一棵翠竹,一袭白衣翩飞,“除却君身三尺雪,天下谁人配白衣。”锦觅脑子里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大约是在哪个话本里看到的,此时看着润玉的身影,便出现在脑中,这般一个清雅高贵的一个男子,也难怪那邝露如此恋恋不舍,锦觅突然有点理解邝露,但是理解是一回事情,要把自己的心上人分一半出去却是另一回事情。
况且邝露的事情还没有完结,看小鱼仙倌那副样子也不是能下了狠心之人,只是锦觅一想到日后要与邝露朝夕相对,心里便不痛快。
忽然,她心思一动,见润玉对旭凤那般紧张,难道是,吃醋?可是自己与旭凤之间并没有什么啊,不过,倒是可以利用一下。锦觅心中觉得自己有些坏,但是又没有别的办法,只暗暗道,凤凰啊凤凰,你可别怪我,我也不会拿你怎么样,你就当是帮帮我吧,对了,小鱼仙倌说婚后我便是你大嫂,你要尊老啊。
这般想着,锦觅倒盼着与旭凤早些见面,她想着这种事情也不便诓他,还是与他说清楚比较好,免得他误会。还有那寰谛凤翎,便先在自己这里放几日。
锦觅这个性子本质上还是心思大条,自己想通了便也不难过了,想着去找润玉,但是见润玉刚刚离开时颇为不快,便也不想放下自尊心,只等着润玉来哄她。
润玉回到自己殿内坐立不安,奏章也批不下去了,想到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解决,也是很烦闷,从前他一心一意为锦觅付出,不求回报,也觉得心满意足,现下二人情投意合,反而愈加患得患失,怕她再次爱上旭凤,怕她离开。他忽然想起从前二人在天河边,锦觅赠他昙花子,他说,“见过热闹的人,才知什么是孤寂。”
此时,却是这般应景,尝过了两情相悦的甜蜜,才知道从前的奋不顾身有多凄苦,他本以为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自己已经勘破了,若锦觅能幸福,自己远远看着也觉得幸福。
可是,这一刻,他才发现,不是这样的,锦觅的幸福,他只想自己给,所以,“觅儿,不要再离开我。”润玉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