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吗?”他缓慢地问着,眯起眼眸审视着她涨红的脸蛋,完全没有留意自己说话的时候唇间泛着微酸的味道。
“是……是他亲口说的……”她迎视着他的目光,他手上的力道丝毫没有减少,能吸进肺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艰难地问着,“你要的商业资料……是什么……内容……”
她说话的声音嘶哑得像即将垂死的人,他像是突然意识到了这一点,手劲一松,极度缺氧的她终于吸到了新鲜空气,拍着胸口大声地咳嗽着,“咳咳……我一直不知道是什么商业资料又怎么……帮你拿到……”
他骤然坐回到了驾驶座上,深幽冰冷的目光静静盯着前方,陷入了沉默,过了好长一会,他才缓慢地轻启唇线,“曾玄铭手上有即将与一家公司签订信息开发研究的方案,你把那份资料拿到手。”
她嘴里叨念着用心记下了这个信息,随后轻轻吸了口气,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如果我偷到这份资料,你就遵守那个交易条件,放我自由吧?”
她暗自寻忖着,反正他原本就很讨厌她,现在又让她接近曾玄铭,只要她拿到了他需要的东西,对于他来说她就没有了利用价值,他没理由就撕毁约定。
车厢里光线微弱,他脸上的表情恍惚难辩,瞧不真切,转过头冷冷地注视着她,唇边勾勒起似笑非笑的弧线,“你觉得我会么?”
这句话在她耳里听起来有两层含义,一是在说她不应该怀疑他,他绝不会食言,到时肯定会放她自由,另一种是他根本就是在故意用障眼法。
她定定地盯着他阴暗的俊容足足有几十秒,才用一种不确定的口吻试探性地说着,“我觉得你……不会。”
“听起来你倒是很了解我。”他不置可否,狭长的冷眸里隐隐有抹稍纵即逝的光亮。
“我知道你的心气很高,不会做像玩弄我这种小人物的无聊把戏。”她语带双关,巧妙地把他反悔的话堵死。
“聪明的女人。”他锐利的眼眸在她无畏的脸上巡视,手指突然粗鲁地压在她粉红的唇瓣,“你懂得怎样用这张巧嘴为自己谋得全身而退的机会。”
她索性大大方方地承认,“我想任何人都会这么做,这是人在面对困境时所做出的本能反应。”
他挑起眉,被她眼里的坚定和睿智神采吸引住了,毫无温度的冷眸不自觉地漾起了波痕。
他承认自己之前犯了一个低级的错误,这个女人的头脑远远不像二十岁左右的年龄的人一样愚钝,她看似柔弱,温和如水,却个性刚烈,头脑灵活机智。
他几乎控制不了自己,开始用一种全新的,带着点欣赏的目光打量着她,可又有一个理智的声音同时在心里提醒自己,她不过是个女人,尽管有点特别,但她终究只是一个女人。
女人,他只当成寄托思念的工具,其它毫无用处。
见鬼!她嘴上说曾玄铭只在房间里待了一点时间,可天知道他们出去约会的时候究竟做过些什么,不可否认他似乎对她迷人的身体依然无法产生抗体,但她太赃了,他根本不屑于再碰她。
让她去偷那份方案只是个搪塞的幌子,他还不会没用到要用一个女人来替他和曾玄铭斗法。
“我尽量找准机会在今天完成任务,如果不行,我会以最快的速度拿到那份资料。”
她紧握着掌心,在他眼里轻易捕捉到了厌恶的眼神,那是一种直达内心深处的憎恶,她清楚他从始至终都嫌她赃,为了得到自由,被他误会或许是最好的结果,这样他就不会再碰自己,她安全了。
她这么急切就是想摆脱他吧,一眼看穿了她的意图,他烦躁地低吼着,“滚出去——”
她仅愣了一秒,随即推开车门,像飞出笼子的鸟儿样飞快地跑出去,在跨出车子的一刹那,唇角突然忍不住上扬起来。
或许这是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下一次再见的时候,她会带给他他想要的东西,而他会给她解开束缚的绳索。
到达志瑞大楼的时候,她已经做好了被董尧轰炸的心理准备,果不其然,见到足足晚了一个多小时的她,董尧像看见仇人一样分外眼红,足足轰炸了她半个小时。
即将摆脱那个魔鬼使她的精神完全处于亢奋状态,几乎没听清董尧在骂什么,她只顾低头做自己的事。不过令她最担心的是董尧会一气之下扣她的薪水,她悄悄私下问陶姜,然后得到的是没有,她这才放下心来。
志瑞模特经纪公司旗下分四组模特,像上次展示曾氏新产品的模特就是一组,每组大约有二十多个人,分别负责接不同的工作,今天这一组是在排练唐盛集团旗下的L&K化妆品最新系列的发布会。
经过上星期六一天的摸索和陶姜好心的指点,絮儿已经能熟悉一切事务,去设计部确定图样,去服装服查看服装制作进展,外带给董尧端茶递水。
下午五点多,好不容易忙完了,所有的模特全下班了,尧哥也跑得没影了,她揉着酸痛的腰一点点挪向公交站台。
明天上午本该是没课的,可学校这个学期给她们系特意安插了两节计算机应用课,她打算不请病假,直接跷课,反正那个教授是个三十多岁体弱多病的男人,平常根本不点名,系里好多同学都是直接逃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