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米禽牧北与七斋周旋的时候,红鸾早已赶到将军府,此时府里的守卫大多被赵简元仲辛等人吸引,剩下的对红鸾也造不成威胁。她的任务,便是竭力将赵王爷从将军府带走。这场策划的重心其实根本不在于七斋,而在于红鸾。而赵王爷也根本没有跟元仲辛他们出府,此时的他正被安抚在群龙无首的将军府里。
七斋他们用的计谋,便是利用红鸾作为障眼法迷惑米禽牧北,真正的目的是为了调虎离山。
红鸾到将军府的时候,正暗自奇怪,这府上怎么一个守卫都没有,她也没有多想,毕竟现在时间紧迫。赵简在行动以前,将赵王爷藏在了府上一处隐秘的屋子,红鸾顺着赵简给的线索,在柴房里找到了正担心着的赵王爷。
赵王爷并不知道七斋的计划,他认为出了府后赵简便会与他会和,却没想到赵简做这一切的目的都是为了将赵王爷带回宋。
二人正准备出府离开,不料红鸾刚踏出房门,屋外就突然惊现了一众护卫,来势汹汹,数量繁多,各个手持兵刃,完全不像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红鸾愣住了,她是万万没有联想到这一变故的,难道米禽牧北自始自终根本就没有相信过红鸾吗?
事故横生,反转连连。红鸾也被米禽牧北底下的人擒住了,就连带赵王爷也被带到了西夏秘牢。
此时牢内,七斋六子与红鸾、赵王爷八人竟以最不如意的方式重聚了。
几人正心烦着,红鸾无赖似的蹲坐在地上,十分纳闷,嘴里振振有词的念叨着:“真是奇了怪了,我这卖主求荣的戏码演得挺像那么回事儿的啊,怎么还能被米禽牧北识破了。”她是万万想不到,这将军府居然早就设下了埋伏,就等她和赵王爷钻进套里。
“那个丫头,你别讲话了行不,”衙内怼了她一句,“你没见大家都烦着呢吗。”衙内说的没错,他们这一圈都心事重重一言不发,尤其是赵简和元仲辛,更是烦躁不安。
红鸾见状,嘟囔了几句,也不再自讨没趣。
“其实你的戏演的已经很好了,只可惜,”未见来人,先闻其声,众人不自觉的紧张了起来,米禽牧北刚进秘牢便听到红鸾的抱怨,“你们太小看我了。”
七斋起身,警惕的望着米禽牧北,只有元仲辛仍靠在地上,他挨了米禽牧北一脚,现在还未缓过神来。
米禽牧北并不理会旁人,只缓缓走到元仲辛面前,望着他那一副吊儿郎当的无畏模样,带着一抹胜利者的嘲笑,居高临下的宣告道:“元仲辛,你又输了。”
元仲辛并不因米禽牧北的挑衅而生气,他只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朝米禽牧北问道:“你是怎么识破我们的计划的?”
米禽牧北有一个毛病,喜欢故弄玄虚,他偏偏不直接回答元仲辛的问题:“元仲辛,你忘了吗,我最大的本事,不是带兵打仗,而是揣摩人心啊。”
红鸾几次三番的给米禽牧北暗自送情报,赵简不可能一点端倪都没有发现,她却从来没有怀疑过红鸾。所以,米禽牧北笃定,红鸾并没有背叛赵简。他做的这一切,不过是将计就计、配合他们演一场戏罢了。
说来也奇怪,自打米禽牧北来了这秘牢后,似乎刻意避着赵简,不与她说话,甚至没有一个目光对视。
他刚与元仲辛交谈完,便换了一副温润的模样,笑着转身向赵王爷说道:“岳父,秘牢潮湿,还请移步卧房。”
说罢,不等赵王爷回应,便吩咐将士将赵王爷带走了。
“将军,那剩下的,如何处置?”秘牢中的侍卫作揖,问道。
“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米禽牧北冷言说道,“记得做干净点。”
“是。”侍卫回答道。他自然米禽牧北的意思,将军下了这样的命令,七斋的人今日怕是要命丧于此了。不过,让侍卫感到奇怪的是,素闻将军对夫人情深义重,怎么今日会下此毒手,莫不是恩断义绝了?
“等等。”一直沉默着的赵简忽然开口,七斋的诸位疑惑的看着她,不知她作何打算。
然而米禽牧北却显得沉稳许多,他之所以放出狠话,是因为他知道,赵简一定会阻止自己。这样一来,他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米禽牧北暗自不怀好意的笑了,虽说赵简的举动在他意料之中,他却缓缓转过身,略带疑惑的问道:“怎么?赵姑娘有话对我说?”
赵简也不理会米禽牧北这贱兮兮的模样,毅然说道:“米禽牧北,我们做个交易。”
虽落败至此,赵简的却异常的眼神坚定决然,毫不畏惧,似乎这世界所有苦难都不能压垮她的骄傲。
见状,米禽牧北轻轻贴近赵简的耳畔,如恶魔般喃喃道:“有什么话,来我房间,我们俩慢慢聊。”
米禽牧北是故意的,既是为了调戏赵简,更是为了刺激元仲辛。他就是想让赵简与元仲辛心生芥蒂。
“好。”赵简知道他的目的,却并不与他计较,只安抚住此刻怒火攻心的元仲辛:“放心,不要听他挑拨。”
说罢,赵简跟着米禽牧北出了秘牢,到了他的房间。米禽牧北撤退下人,吩咐他们关上门窗,继而率先开口问道:“你想说什么?”
“放了他们。”赵简开门见山,直言不讳。
米禽牧北当然知道她说的是谁,却装模作样道:“他们,他们是谁?红鸾,王宽?还是薛印?”
赵简白了米禽牧北一眼,并不想跟他动怒。然而米禽牧北却也不打算进入正题:“哦,是元仲辛吧。怎么,赵姑娘这是心疼情郎了?”
赵简总觉得,米禽牧北说话时的语气有几分酸溜溜的。说到底,米禽牧北还是因为赵简今日替元仲辛挡剑一事耿耿于怀,然而赵简却并不在意。
“你闹够了没有。”赵简吼了一句。
米禽牧北的脸色顿时暗沉了下来:“怎么,赵姑娘的心上人,我还说不得了?”因为元仲辛,他居然被赵简吼了。
赵简也算是明白了,米禽牧北就是故意说话膈应她的。她气了:“你能不能正经点。”
米禽牧北也不再卖乖,忽然严肃了几分,心中却更不是滋味,他问道:“好,那你说说看,我为什么要放了他们。”
“你放了他们,我留下。”赵简大义凛然的说道。
闻言,米禽牧北却笑了:“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就算不放了他们,你也逃不了。况且,七斋的实力不可小觑,若是有朝一日在大宋得势,便是我最大的仇敌,你凭什么认为我会为了区区一个你,放虎归山?”
赵简一时无法回应,她知道米禽牧北说的是事实,况且这最后一个问题,确实让她不知如何作答。
片刻沉默后,赵简说道:“你不是要帮宁令哥称帝吗?只要你愿意放过七斋,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赵简回想起在大宋的时候,米禽牧北曾威逼利诱过她转为他做事,目前看来,如果这是救七斋的唯一办法,在不损害大宋利益的前提下,也未尝不可一试。毕竟,又不是说不可以反悔。
赵简自认为已经做出很大牺牲了,不料米禽牧北却嘲笑道:“这种事情我不需要旁人帮忙亦能大获全胜。我在大宋对你说的那些话,不过是为了把你骗到西夏来而已,你还真是天真。现在目的达成了,我也没有必要再编那些谎话了。”
“你!”闻言,赵简有几分气急败坏,“那就是没得沟通咯?”
见赵简这副模样,米禽牧北竟有几分开心,他意味深长的朝赵简说道:“你怎么就不想想,我最想要的是什么呢。”
“你什么意思。”赵简提高了警惕,不安的看了一眼米禽牧北。
米禽牧北凑近赵简的身边,笑道:“算算时间,你来西夏也有些日子了。是时候该考虑一下我们的婚期了。”
闻言,赵简忽然居然全身发冷,仿佛霎那间掉入了无间地狱。米禽牧北的话一瞬间断送了赵简所有美好的梦想,她仇恨的望着米禽牧北,却说不出话来,更无法抉择。
在赵简为元仲辛挡剑的那一刻起,米禽牧北突然想明白了。赵简是他灰暗生命里唯一的光,光,是抓不住的;光,是不会愿意停留在深渊的。所以,米禽牧北不会做逐光之人。他要做的,是吞噬这抹光,要让这抹光永远的被困于最黑暗的地方。
宋公主说对了。米禽牧北就是想要毫无保留的将赵简揉碎了融于血骨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