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亢龙有悔

孟获大喜,迎接祝融夫人,又吩咐摆酒庆贺首获全胜。

祝融夫人将张翼、王平推进营帐,娇叱道:“你等欺我女流之辈,目中无人,该死之极,来人,将他二人推出去斩了!”

孟获忙道:“夫人且慢!诸葛亮擒我五次,五次放回;我若斩他大将,必负不义之名!宜先将二人囚禁,待擒了诸葛亮,再一井斩杀。”

祝融夫人娇笑道:“我今回生擒蜀军两员大将,必教诸葛亮胆丧也!杀他二人亦不急在一时,便依夫君之意,暂且押囚吧!”

当下蛮兵对祝融夫人的神功十分崇敬,连忙一声遵命,将王平、张翼押入洞中,囚禁起来,孟获心中十分欣喜,席间频频向祝融夫人敬酒,祝贺她首获如此大胜仗。

孔明接报,亦吃了一惊,正思忖间,以侍卫身份仁立帐中的诸葛慧,忽地向孔明笑道:“张翼、王平俩将,必定对祝融夫人心存轻视,一时失手,以至被擒,丞相宜妥为应付。”

孔明微笑道:“噢?那依你之意,如何处之?”

诸葛慧道:“祝融夫人赢了此仗,必心高气傲,以为蜀军单靠诡计取胜;若不向他们还以颜色,教他知道蜀中有能人,只怕难令蛮兵慑服。”

孔明一听,欣然点头道:“很好!四妹的心思开始大合兵法之道了!”他一顿,又断然说道:“四妹!快去请赵子龙来,我有要事差他一行!”

诸葛慧已知孔明的用意,也不敢迟疑,立刻出帐,往中军大营的左翼疾奔而去。

不一会,赵子龙便随诸葛慧进入帅帐。孔明向赵子龙密议几句,赵子龙即疾奔而出。

又过了一会,赵子龙仅率五百精兵,向木鹿洞驰去。在孟获的营寨前,往来冲突,指名道姓,请祝融夫人出来应战。

蛮兵有认得赵子龙的,慌忙入帐报知孟获,孟获接报,不由骇然道:“赵子龙盖世神勇,天下无敌,我怎可让夫人冒险出战?”

祝融夫人却尖声道:“不然!我若不出战,兵将必以为我畏怯蜀军,军心刚振,立刻又陷入颓丧境地!因此我誓要出去迎击!别人畏赵子龙如虎,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是否真有三头六臂!就算他真有三头六臂,我的六柄飞刀,亦足将他头、臂斩了!”

孟获犹豫不决,他问蛮兵,赵子龙到底带了多少兵马!

前来挑战?蛮兵报说,赵子龙仅率领五百骑兵而已,孟获一听,才无奈说道:“赵子龙仅率五百精兵,便敢前来挑战,我军若不敢迎战,必被蜀军更轻视我南蛮了!来人,速传我令旨,发一万大军,待我亲统为夫人押阵,迎战赵子龙!”

不一会,孟获与祝融夫人,以及牛洞主等蛮将,率一万南蛮兵,倾巢而出,前来迎战。

远远地,孟获见赵子龙身边,果然仅有五百兵士,心中这才稍安,暗道:他如此兵微,就算夫人不胜,我一万大军亦必可救援,夫人必可保平安!

孟获心中转念,这才放胆率军上前,令一万蛮兵排列开来,与赵子龙的五百蜀军对阵。

祝融夫人却心高气做,自负她的六柄飞刀利害,天下无人可破。她毫不畏惧,伸手一拍战马,率一千精兵,便骤驰而上,手中长枪一挺,娇喝道:“赵子龙!听说你于百万军中,如入无人之境,我偏不相信,敢与我单打独斗一场么?”

赵子龙目中精光一闪,但见祝融夫人背插六口飞刀,手执丈八长枪,座下一匹黑鬃烈马,俏如芙蓉,却威如雄风,心中不由暗暗称奇。他奉了孔明的密令,对南蛮须以慑为主;他又有点欣赏祝融夫人不愧为女中英杰,因此便暗存三分容让之意。

他银枪一挺,呵呵大笑道:“夫人果然是女中豪杰!但仅凭一腔勇气,决难叛乱成功!夫人还不知机么?”

祝融夫人娇叱道:“赵子龙!不必多言,胜过我手中枪再说!”

赵子龙呵呵一笑,也不再说话,单人匹马,骤驰上前,银枪一举,沉喝一声:“夫人小心了!”随即银枪一沉,压向祝融夫人的天灵盖。

祝融夫人不知厉害,手中长枪一回,欲挑起赵子龙的银枪。不料长枪刚与银枪相触,便突感一股浑厚之极的力度,从枪尖到枪柄,传上手臂,她如遭电击,手中长枪几乎甩脱而飞!

祝融夫人心中大骇,暗道:赵子龙果然名不虚传!

看来若不用飞刀,只怕难以取胜!她心中转念,便将长枪一缩,娇喝道:“赵子龙!你的神力虽然惊人,但此乃战场武夫之勇!敢与我以武林绝技相斗么?”原来祝融夫人的飞刀术,得自南夷的一位武林高手,她因此对她的“武林绝技”十分自负。

赵子龙见祝融夫人收回长枪,本可趁势一枪挑她下马,但他却将银枪一回,让祝融夫人脱离他的枪势,他闻言呵呵笑道:“妙极!我正欲你等南夷之人,见识中原武学的博大精深!但请仅记,待会夫人能抗则抗,若不能敌,则切记保持心境平和,万勿拼死相抗!”

祝融夫人不待赵子龙话落,忽地娇叱一声,抛掉长枪,左右手疾伸,各执背插的三口飞刀,骤马一回,闪电般一齐向赵子龙射来,破空啸啸,十分尖厉。

赵子龙目中精光突炽,他本欲施展他的银枪击箭枪法,将六柄飞刀挑回,反射祝融夫人,但如此一来,祝融夫人必无法抵挡,死于当场,与南蛮王孟获的仇怨,就越结越深了。

这不但有违孔明的战略,亦并非他的本意。

他心念电转,右手银枪蓦地交到左手,反手抽出他的护身“倚天剑”,默运体内真气,贯于倚天剑尖,又猛地一施一抖,他那天象神剑的“六六无穷”一式骤发而出。

但见一道强烈如金虹的剑光,从赵子龙手中的倚天剑中骤射而出;那剑光一闪,一化为六,迎向祝融夫人击来的飞刀,立刻便将六口飞刀摄人剑光,恍如泥牛入海,了无声息……就在此时,六道剑光又骤生变化,一剑化六,六道剑光化为三十六道,三十六道化作漫天剑光,密如剑阵,炽如电光,挟着祝融夫人发出的六口飞刀,一齐回旋,射向祝融夫人和她四周的南蛮兵将!当真是“六六无穷”,惊世神功!

祝融夫人心虽惊骇,便她尚以为不过是孔明故意施展的幻术,只须收摄心神,便可保平安无恙。不料她身周的南蛮兵将,骤发骇叫,此起彼伏,祝融夫人定睛一望,只见南蛮兵将,被剑光掠过,不是头发被削去一片,便是所披战衣盔甲被击穿一个洞口,而且多半位于胸口之处,剑光只要稍再深入,她身周的南蛮兵将,只怕早已死伤殆尽了!

祝融夫人这才惊觉剑光的厉害,若非赵子龙心存容让之念,千余兵将必无一幸免……祝融夫人心中骇然,正欲疾退。

就在此时,六道剑光,挟着她所发的六口飞刀,已分势回旋射至。祝融夫人此刻手无长枪,亦无飞刀,根本无法抵抗。但她仍不肯服输,娇叱一声,仗着她那手飞刀术的厉害,左右手疾伸,竟欲从剑光中抓回六口飞刀!剑光削铁如泥,祝融夫人的双手只要稍稍碰触,立刻便有双手被斩削之危。

赵子龙目中神光灼灼,祝融夫人的鲁莽举动,早已落入他的眼中,他不由冷哼一声,以真气射音向祝融夫人警诫道:“夫人切勿妄动……否则你,夫人的双手必如断刀!”

祝融夫人耳际忽有劲啸钻入,她闻音犹自不信,却见半空被挟着的六柄飞刀,突然被剑光旋绕绞削,她连眼皮也不及眨动,六柄飞刀便如泥塑木雕,化作碎片,纷纷扬扬,从半空掉落!若她伸手碰触,只怕双手早成肉酱了!

祝融夫人骇然间,六道剑光又猛地一回,恍如六道电光。

向她骤奔而来!她本欲有所动作,或抗或逃,但耳际又钻入劲啸音道:“夫人若想保命,切记不可妄动!”祝融夫人心灵连受此压逼重创,不由斗志全消,仰天叹道:“中原武功,博大精深,果然决非我等南夷人所能抵抗!”她身子向马背一伏,不再作任何反抗,束手受缚。

随祝融夫人出战的近万南蛮兵将,眼见赵子龙威如天兵神将,剑如电光,连祝融夫人亦斗志尽失,束手受缚,早已发一声惊呼,如鸟兽遇虎,狼狈逃蹿而散。

赵子龙也不去追杀,他不费一兵一卒,兵不血刃,便将祝融夫人生擒活捉,而且是甘心束手就缚,从此之后,“赵子龙”三字,在南夷地域,便有如九霄惊雷,轰轰响动。就连赵子龙的子孙后人,也极受南夷人的景仰。

当下赵子龙也并不难为祝融夫人,亲自替她松梆,扶她上马,然后一同返回中军大营。

孔明接报,也下令在中军帐设酒宴,招待祝融夫人,又亲自向她敬酒压惊,并恳诚的对祝融夫人说:“夫人一身上乘武功,宜为保国安民效力,若肯降顺,我可破格对你为蜀军女大将军。”

祝融夫人道:“我若不肯降顺呢?丞相如何处置我?”

孔明慨然说道:“我征南目的,欲求与南夷彼此相安,共保蜀川和平,因此我六擒六纵南蛮王盂获,又岂会为难夫人呢?夫人若不降,我放你回去,收拾兵马,再来一战便是!”

祝融夫人见孔明意态恳诚,绝无虚伪;她对赵子龙的惊世神功,他的仁义之风,又深为钦佩。她一跃而起,离席拜伏于地,俏目忍不住流泪,道:“丞相和赵将军如此大仁大义,神功盖世,犹如大兵神将,祝融夫人虽乃一介女流,亦不得不倾心拜服!丞相又肯放我回去,我必劝服夫君,向丞相降顺。”

孔明一听,双手扶起祝融夫人,道:“夫人既有此心,足见夫人深明大义,这便请回去本洞。”

祝融夫人向孔明又拜了一拜,才一跃而起,骑马驰返木鹿洞地域去了。

赵子龙闻讯,入帐问孔明道:“丞相,为甚不以祝融夫人,交换王平、张翼两将呢?”

孔明微笑道:“我知孟获夫妇,均非奸诈之人,因此甚得南夷人拥戴。若我提出以祝融夫人交换两将,便有失我慑服祝融夫人的本意了。而且我料祝融夫人,心生醒觉,她此番回去,就算不能劝服盂获降顺,亦必定释放王、张两将……我因此乐得做足人情。”

赵子龙有点疑惑,暗道:南夷人未经教化,怎会如此讲信义,肯轻易放回王、张两将?

木鹿洞孟获的营寨中,孟获接逃回的蛮兵报讯,知祝融夫人被蜀军大将赵子龙生擒活捉,押返蜀军大营。孟获不由大惊,正欲派人到蜀军大营求情,愿以蜀军两将,交换祝融夫人。

就在此时,却报祝融夫人已安然返回。孟获正惊喜间,犹自半信半疑,未知是否孔明的诡计,祝融夫人已疾奔而进。

孟获迎住祝融夫人,心中大喜,忙间起夫人在蜀军中的情形。

祝融夫人将被擒的经过,坦然说出,未了长叹一声道:“蜀国文有孔明之智计,武有赵子龙的神威,非我南夷人所能抗拒的!夫君不如趁彼此尚留一份情面,先释放两蜀将,再派人向孔明议和吧。”

盂获犹豫不决,道:“虽然如此,但木鹿洞主已答应出动兽兵相助,他所统率的兽兵天下无敌,我等就算欲议和,也须先胜孔明一仗,否则必被蜀国轻视我南夷啊!”盂获正欲说下去。

忽报木鹿洞主,已率带他的兽兵,赶到营寨十里外,只是因他统率的兽兵太惊人,恐令南夷兵将惊恐,不便直接靠近,在寨外驻扎,专候盂获的命令,便向蜀军大举进击,此仗必获全胜!

孟获一听,大喜道:“夫人!我得木鹿洞主相助,必可打败蜀军,届时再与他们议和,好教蜀国不敢轻觑我南夷呀。”

祝融夫人见此情势,知孟获必不肯就此降服,她无法令他回心转意。她只好道:“夫君执意如此,我亦无话可说,但我再无面目与蜀军相对,因此请恕我再不参战了!而且孔明待我等仁至义尽,他将我放回,夫君为甚不释放王、张二将回去呢?”

孟获见祝融夫人不再阻挠他与蜀军再战,不由大喜,他也不怒她的退出,事实上他亦不想夫人抛头露面,犯险出战。

孟获呵呵笑道:“玉、张二将乃夫人擒回,夫人认为放了,便放他二人回去吧!也教孔明知道,我孟获亦是讲究仁信之人!”

孟获于是下令,释放王平、张翼二将。祝融夫人又赠两匹战马,让王、张二将乘骑返回蜀军大营去了。

王平、张翼二将,返回蜀军营寨。赵子龙醒悟,孔明对南蛮的攻心战略,已经开始收效了。

一连两日,南蛮兵均毫无动静,蜀军大营中,孔明也按兵不动,似在等待什么。

到第三天的早上,蜀军营寨外面,忽然传来一阵虎吼狮啸的可怕叫声。

萧侯仪的前军大营,恰好位于蜀军营寨的最前面,他接报前面五里,蛮兵驱赶大群猛兽及大批骁勇蛮兵,前来挑战,他不由叹道:“诸葛大哥教我按兵不动,以便奇兵突出,慑服蛮兵,看来一切果然不出他的判料!”

萧侯仪有孔明的密令在身,他毫不犹豫,即点前部先锋一万大军,出营布阵,他经孔明的悉心教授,对兵法布阵,已十分精练。

前军营寨前面,早已扎下一座高台,台高二十丈,巍巍直插云霄,台周亦无梯级,等闲之辈休说登上高台,便望见也心怯。

萧侯仪率一万精兵,出到寨前,在空地上分为二队排列。

前排五千人,各执八种兵器;后排五千人,各执刀、枪、绳索,准备擒绑蛮兵。

就在此时,大队蛮兵,已蜂拥而至,人人不穿衣甲,赤身,面目狰狞,人人手执两把尖刀作武器。为首一员蛮将,浑身赤红披挂,骑着一匹大象,疾奔而来。

蛮将直驰到蜀军阵列前一里路,才骤然停下,厉声大叫道:“蜀军主帅诸葛亮出来见我。”

萧侯仪见状,知蛮将骁勇,必有所恃,便有意向他先施下马威,默运真气,贯于音线,向蛮将疾射而发:“来将通名!堂堂蜀国丞相,岂会轻易见你!”萧侯仪的声音,犹如百道利箭,向蛮将疾射而去。

蛮将的耳际,但感一阵刺痛,每一字每一句分明听得十分清晰,但身边的蛮兵,却无一人可闻。他不由一阵骇然,暗道:蜀军怎有此高人?……但他自恃身负异术,也没丝毫退缩,亦张着如狮大口,轰轰的回应道:“我乃南夷木鹿洞洞主!

今率十万雄师,前来向蜀军挑战!诸葛孔明自夸天下无敌,敢出来与我决一死战吗?”

萧侯仪纵目望去,但见蛮将木鹿洞洞主,所率蛮兵不过三五千人,暗道:他自称的“十万雄师”不知是否夸大?若非夸大,如此庞大之军,又隐匿何处呢?……萧侯仪自得孔明悉心教授兵略阵法,他的心思已越来越填密了。

他面对兵微将寡的南蛮军,却丝毫不敢轻慢,牢记孔明所传授的遇弱敌须视之为强、遇强敌须视之为弱的临阵兵法,作好应击强敌的准备。

萧侯仪手中的令旗向下一挥,他身后的五千蜀军,立刻依令成半月形状展开,作好布阵的准备。

萧侯仪自己却单人匹马,连他的青龙偃月刀也不带,身插八面令旗,赤手空拳,便骤驰上前,与木鹿洞主相距不到五丈,做然的呵呵大笑道:“木鹿洞主!你想谒见蜀军主帅,先过了我这一关再说吧。”

木鹿洞主向萧侯仪身后望去,但见蜀军不外万余人,且分作前后两排,前排之兵不过是五千余人。他不由轰然大笑道:“来将是谁?竟如此大胆,以万余兵力,迎战我十万雄师。”

萧候仪笑道:“我乃无名小辈,在蜀军中比比皆是,现暂代前部先锋之职。木鹿洞主,你那十万雄师,怎地还不敢现身?莫非怕了我万余之兵吗?”

木鹿洞主见萧侯仪自称无名小辈,以为萧侯仪轻视于他,不由大怒。他也不再发话,忽地在象背上一跃而起,挺立象背,仰天长啸,声震四野。

萧侯仪见状,勒住战马,凝神戒备,以防木鹿洞主弄甚阴谋诡术。

就在此时,木鹿洞主忽地摸出一个铜铃,猛力摇动,铃声十分尖厉,射向四野十里内外。

萧侯仪但感铃声入耳,他虽然内力高深,亦感心神一荡,在马上身子微微一晃。战马受惊,四蹄乱踏,马身急剧摇动,几乎脱缰而奔。萧侯仪不由暗吃一惊,暗道:幸好我一人上前,否则我的部属必抵受不住如此的铃音,未战先败!

……他本欲以内力发啸鸣,压制木鹿洞主的铃声。

就在此时,忽地狂风大作,飞沙走石,急如骤雨。在狂风沙石之中,虎豹狮狼,毒蛇恶蝎,成千上万乘风而至,从四面八方冲了过来,张牙舞爪,十分凶恶!

萧侯仪后面的前排蜀军,见状均一片惊呼怪叫,十分惊惶。

萧候仪亦不由大吃一惊,深知若属下兵将一旦受惊而退,木鹿洞主必乘势驱赶他那十万兽兵雄师冲将过来,他便决难再约束得住,不但前军营寨将被冲毁,连孔明所在的中军大营亦被波及,后果将不堪设想!征南之役,说不定会坏在自己手上!

萧侯仪猛一咬牙,策马回奔,快如电闪,抢在木鹿洞主的兽兵雄师前面,驰回前军营寨前面。他也不停留,就在马上飞身一跃,施展他自创的捕风捉影绝世轻功,犹如一枝闪电利箭,射向二十丈高的插天台上。

他猛地拔出令旗,将其中的一面赤旗向下一挥,在下面前排的五千蜀兵,立刻依旗令布阵,各按方位,各执旗号,各握兵器,迅即布成了八大阵势,分别是乾、地、山、水、风、雷、火、泽八阵。

原来孔明授于萧侯仪的阵法,又不同于昔日白帝城下鱼腹滩所布的八门石阵,而是孔明新创的以阴阳两仪为根基的八封阵,孔明的八卦阵变幻无穷,且十分奥妙,比之八门阵有过之而无不及。

萧候仪平日己刻苦训练蜀兵,蜀军先锋部队中的五千人,即萧侯仪亲自演练的八阵兵团,专门用来对付作战时所遇的邪术,此时刚好派上用常只见八阵兵团,一经布好阵势,便如中流砒柱,在滔天浪涛中亦巍然而立,绝难撼动。

木鹿洞主所驱的兽兵雄师,眼见如怒潮般冲来,已到达蜀军的八阵兵团前面百丈处,却忽地被八阵兵团中突然射出的八彩烟气震慑,狮豹虎狼,毒蛇猛兽,均戛然不动,在阵前或蹲或伏,似乎十分畏惧。

木鹿洞主策象狂奔而来,此时不由大吃一惊,连忙勒住战象,审察敌情。

萧侯仪手执令旗,挺立于二十丈的插天台之上,忽地呵呵大笑道:“木鹿洞主!你虽有兽兵雄师,敢破我的八卦大阵么?”

木鹿洞主审察眼前八大阵势,但见八阵中射出八道杀气,分别为赤、橙、黄、绿、青、蓝、紫、白八色,冲天而起,十分炽烈,触之生畏。他心中亦不由一阵寒凉,暗道:中原之人,果然博大精深,眼前八阵,我在南夷,便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啊!他心中虽然生寒,但又绝不甘心,暗道:这八阵虽厉害,但不外是万余蜀军所布,我所统之兽兵,有十万之众,便以十敌一,也将此八阵冲垮!

他转念又暗道:我之兽兵,最善跟风而动,十万之众,但有其中一类退缩,其余必畏怯跟随,因此才有此眼前这万兽齐伏的结果。我若是以万虎、万狮、万豹、万狼、万蛇、万豺、万象、万狐,作精兵突击,轮番而冲,且看你这八阵怎么抵御!

木鹿洞主心念电转,终于悟出一条破阵的妙法。他十分得意,轰然大笑道:“你这八封大阵有甚可怕?且看我的兽兵雄师,如何将你冲毁!”

木鹿洞主话音未落,手中铜铃向上猛地一摇,又发出一阵十分威猛的啸叫,犹如狮吼。

四下本来蹲伏不动的狮子,突然如闻号令,均一跃而起,万狮狂奔,向蜀军原八阵兵团冲去!其势如惊涛骇浪,其力似捣海翻江,十分可怕。

插天台上挺立的萧侯仪一见,毫不犹豫,手中的黄色令旗猛地一挥。

下面的八阵兵团,立刻一阵翻跃,迅即分出一个阵势,阵色为黄,张开阵口,严阵以侍,但见阵中黄云翻滚,犹如九霄天际,一派浩瀚无极,幻变无穷。

万狮狂奔而入,阵中突然响起一阵惊天动地的狮吼,黄云四面翻涌,突然向中央收紧。狮吼立变凄鸣,雄狮似已受重创,片刻之间,突见黄云向两面乍分,阵口再度张开,一群狮子,惨叫悲号,狂奔而出,身上多半鲜血淋漓,已受重创。

奔出之后,惊惧如丧家之犬,向四野逃蹿,眨眼之间,万头雄狮,竞如烟消云散,全部消逝!

木鹿洞主见了,不由心胆俱寒,他的驱兽术乃以驱狮为首,他为向蜀军施展下马威,开始便施展他的最厉害的杀手铜,不料一触即溃,片刻烟消云散!木鹿洞主不禁惊叫道:“喂!蜀军先锋,你以何阵破我驱狮?”

萧侯仪大笑道:“狮乃万兽之王,我自然以黄旗迎之,黄者王也。而狮子虽为万兽之王,但乃天地所生,对天地十分惧畏。我因此以黄旗为号的乾天大阵迎击,万狮见天地已生畏怯,再受大阵威力重创,还怎敢顽抗?早已斗志全失,烟消云散也。”

原来萧侯仪刚才所布,便是八卦大阵中的乾天阵,以乾天浩瀚无极的威力,慑服万狮的兽性,令万狮心生畏惧,很快便狼狈逃奔,而将木鹿洞主的驱狮杀手锏击灭。

萧侯仪虽然坦然说出阵法的名堂,但其中的无穷奥妙,木鹿洞主也决计不会明白。他不由又惊又怒,仍不服气,随即又施展驱虎,策动万头猛虎,向萧侯仪的八阵兵团发动进攻。

萧侯仪毫不犹豫,以孔明所授的坤地大阵,击破驱虎。此乃利用虎落平原被犬欺的原理,万虎进入坤地大阵,犹如落入广阔无垠的大地,虎威尽失,很快便溃逃跑走。

木鹿洞主再以驱蛇进攻。万蛇奔荡,十分可怕。

萧侯仪红旗一展,立刻化出天火大阵,顿时烈火如天如海,向万蛇卷去。蛇最畏火,未等烈火逼近,早已四下蹿跳,再也不听木鹿洞主的驱使。

木鹿洞主此时几乎技穷,他仍不死心,暗道:这八卦大阵十分奸诈,我以万狐之狡,必可破阵!

于是木鹿洞主以驱狐之法,策动万狐,向八阵兵团进犯。

狐狸果然狡猾,而且是万狐之狡,集聚起来,便充满诡诈。但见万狐由先头十只引领,走走停停,狐目四射,待确证亦无凶险,才向后尖叫呼唤。大群狐狸,分作十队,鱼贯而进,不徐不疾,不急不慢,十分狡猾,果然极难将其一下困祝萧侯仪在高台之上,目睹万狐进犯,他不由微哼一声,暗道:木鹿洞主仍不服输,竟然连狐狸也驱赶上阵,视诸葛大哥的奇阵如兽阵……他心中生气,冷哼一声,手中黑色令旗猛地一挥!

八阵兵团突然改变,演化出一个最轰烈的风雷大阵。但见眼前黑云翻涌,漫天盖地,随而狂风大作,劲如奔马,强卷而出。狐狸虽然手足敏捷,却寸步难行。但依然俯伏贴地,不肯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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