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原郡,九原县城之外,小麦成熟,放眼望去,金光灿灿,麦穗随风摆动,何等壮阔景象。
几个人影,在这麦田之中边走边看,满脸喜色。
“道准,清元,你二人当真是功不可没啊,这五原郡各县,半年前还是荒野之地,毫无生机,如今却是如此繁荣景象,若我大汉处处皆能如此,则百姓幸甚,社稷幸甚啊。”
钱理和詹廉对此,也是甚为得意。
经过他们半年多的辛苦奔波,虽然两人饱经风霜,可是总算让五原郡各个县城,基本恢复了农事。尽管荒地还有许多,城中也有诸多问题,但总算是开了一个好头。
“有了这次收成,再加上商行的运作,本郡多数百姓,皆可做到自给自足,虽说主公免了赋税,但好歹也能省下大批赈济粮食。”
钱理给刘赫说着五原郡如今的情况,语气之中,颇为自豪。
刘赫看着眼前的丰收景象,心中感慨万千。
“诶,对了,名良和文德哪儿去了?莫不是还在朔方郡?”
钱理连忙回道:“回主公,并州各郡之中,论草场,当属朔方郡和上郡最是辽阔,因此他二人带着汉胡共上千名擅长畜、牧之人,多在这两郡奔走,选取合适的草场,五原郡南北之间有阴山山脉纵横隔开,城池尽在南部,草原却是北部,因此以阴山山脉为界,南部各县耕种,北部草原放牧。如今那里也或蓄养,或放牧着一万多匹马,八千多头驴,牛羊共计三万多头,数量不多,放眼望去,颇显空旷。”
“不久前这两人似乎想到了什么,听石广元说,二人带着几个鲜卑老牧民,还有汉人中对养马多有经验的百姓,秉烛夜谈,通宵达旦,第二天一早,一群人个个开心得跟孩童一般,随后就一起跑出去了,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好点子。”
这话引起了刘赫的兴趣。
“哦?能让他二人都如此欣喜的,只怕和宝马良驹有关了,既如此,那便不用去打搅了。他们常年要在这方圆数百里的地方来回奔波,委实辛苦,回头传我命令,着他们每日可宰杀牲畜吃肉,你们也是一样,不必吝惜。汝等皆有大才,日后必为国之重器,还需保重身体才是。”
“多谢主公!”
在城外转了一圈之后,众人打道回府。
“对了,张世平先生,这几日正在城中胡市交易,不久前刚刚来了一批鲜卑部落的人,带来了八千匹战马和一些牲畜,商行挂出了生意之后,被张家接下了,主公可要去见见?”
刘赫一听张定来了,那自然是不可不见。
“道准为何不早说,张家伯父在此,理当拜见,速速带路!”
几人匆忙进城,在钱理的带领下,一路来到了城中一处十分显眼的位置。
此处之所以说显眼,是因为这里立着一块牌坊,上面写着“关市”二字,而牌坊之后,是一个巨大的圆形花坛,中间有一颗高耸粗壮的雪松。
在花坛的两侧,各有一幢高大的建筑,都属安汉商行的产业,挂牌、交易、拍卖等等,都在这两栋建筑之中进行。
再往前,便是一条漫长的街道,两侧都是各种店铺,有客栈、酒楼、小饭馆、杂货铺、皮毛铺、铁匠铺、布匹铺子等等,不一而足。
这整个关市之中,人头攒动,穿着汉人、鲜卑人,甚至匈奴人服饰的各式各样的人,都集中在了这里,同时有一队队带甲卫兵来回巡逻,守护着关市的治安。
钱理说道:“主公,张先生就在商行之中,与那两个鲜卑部落的首领,洽谈交易事宜,是否要通知他出来拜见?”
刘赫摆了摆手:“我是以晚辈身份来见伯父,而不是以朔方太守身份来见一个商人,自是该我去拜见才是。走,随我进去。”
一行人走入了商行,马上就有小厮凑了过来,这小厮不认识刘赫,却是认识钱理,正准备叫掌柜出来,却被钱理拦住了。
“不必劳烦了,我等此来,是见张世平先生,不知他在何处?”
那小厮忙道:“张先生刚刚谈成了一笔大生意,此时已经去交易结账了,估计很快便会回来了,几位不如先去雅间稍坐?”
钱理看向了刘赫,征询着他的意思,刘赫点了点头。
在小厮的带领下,一行人来到了位于这栋建筑最高一层,被引入了一个名为“寻金阁”的雅间之中。
一进雅间,刘赫差点被眼前的布置给惊呆了。
这雅间算不上大,不过数丈见方,可是其中却是应有尽有。
地上铺的是上好的地毯,十分软和。两排共六张桌案上,摆着各色瓜果,最里面还有一张温香软塌。
而最奢侈的是,在房间的正中,放着一个炭炉,不过说是炭炉,又不准确,因为这里面装的不是炭火,而是冰块,使得房间之中的温度,明显比外面那炎炎夏日要凉爽了不少。
“呵!这安汉商行可够奢侈的,连我平日都不舍得用冰块消暑啊。”
刘赫颇有些吃味地说着。
钱理笑道:“原本这些商人,身份低贱,如何有资格享受这等物什。不过主公一改前弊,使得治下商旅兴旺,商行为了提高吸引力,就设置了不同级别的接待雅间,只有最高级的甲级贵宾商户,才能进入这等夏冰冬炭的雅间之中休息。如此布置也是为了吸引胡人,如今不少鲜卑部落的贵族都想破脑袋要多来交易,提升贵宾等级呢。”
“哦?想不到区区一个雅间,竟然也有平胡之效,妙哉妙哉啊。这是道准的主意吧?”
钱理连连摆手:“主公抬举了,这是属下和石广元、孟公威一同商议后通知商行的李掌柜,经他修改完善之后才有如今效果,非是属下一人功劳。对了,这间寻金阁是张先生在此处的休息之处,那小厮见我等是来寻他的,故而将我等引来此处。”
安汉商行之中,针对商户的交易规模、信用等级等等情况,综合评定了积分制,积分达到不同数额,对应不同的贵宾等级,最高的甲级贵宾,据说目前也只有四家而已,其中三家自然就是张、苏、甄三大商户,另一家据说也是中原一个大商户,不过刘赫一直没有留意是谁。
自从开了关市以来,这三家在马匹、牲畜、皮毛、瓷器、丝绸、布匹、盐铁、粮食等方面的交易额,那是直线上升,今年半年三家做的生意,就超过了去年一整年,可把三大家主给乐开了花。
“也好,今日就沾沾张伯父的光,来,大家都坐吧。”
刘赫开口了,钱理和詹廉也没有客气,坐了下来,拿起瓜果就吃了起来。
三人正享受着呢,门外忽然一个声音传来。
“刘贤侄在哪儿呢?快,快带我去啊!”
紧跟着,雅间的门被推开,几个人影涌了进来,为首的一个两鬓斑白,却是满面红光的来着,不是张定张世平,又会是谁?
张定一看见刘赫等人,惊喜不已。
“哎呀呀,刘贤侄既来了九原县,为何不早叫人传老夫啊,老夫好摆宴席招待啊!”
刘赫大笑道:“伯父客气了,你我皆是一家人,何必谈这些虚礼。倒是伯父,红光绽放,看来财运滚滚啊,小侄先贺喜了!”
“全赖你这位刘太守治理有方,我等商贾方有商机啊。这半年,我张家买卖的战马和牲畜,就已超过去年全年。过往我和苏兄都在凉州、并州、幽州各地采购战马,颇为麻烦,如今只在并州一处采购的战马就已足够运到冀、青、徐、兖、豫等地贩卖,可比以往便利许多了。”
张定一脸喜色,谈起这件事的时候,语气之中难掩其高兴与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