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这又是在说笑了,每一回就只会拿姐姐来打趣。”流萤微笑,似有深意那般看向云嫔。
“等妹妹再长开一些,必定是惊艳六宫,成为皇上那心尖上最顶顶的可人儿。若不然,怎前些日子,皇上还特意到你那明镜宫上,瞧你长开没有,能否侍寝了啊?”
云嫔闻言,却是一下子就羞红了脸,小声嘟囔道:“旻姐姐不也还没侍寝吗?怎的老拿侍寝来打趣我。”
入宫数月,而自己又并不像云嫔这般,是因了年纪尚小而没有侍寝。在她们眼中,自己不过是被寂月凉遗弃掉的可怜虫罢了。
云嫔这笑里藏刀的戳着流萤的“痛处”,那稚气未脱的脸上仍是一片无辜纯真模样。
流萤闻之,并没有一丝恼怒,相反更是笑意盈盈,一派淡然。
“行了,知你脸皮薄,姐姐不说便是。”流萤微微挥了挥袖子,面不改色的往那御花园西亭走去。
“哟,旻婕妤来的可真是快啊。”尚未走进御花园,便听到了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流萤循声望去,便见贤妃、端谨昭仪已落座于那座位之上,此时皆是眉眼弯弯,心情极佳那般望向流萤。
只是那笑容背后有多少厌恶及算计,只怕流萤是数上个三天三夜,也是数之不尽的。
“嫔妾见过贤妃娘娘,昭仪娘娘,两位娘娘吉祥。”流萤露出那恰到其份的笑容,盈盈福身,动作行云流水,一举一动之间皆是风情,煞是好看。
这行礼声一落下,却似石投大海那般,没有了回声。贤妃与端谨昭仪两人皆是像当流萤不存在那般,旁若无人的交谈了起来,竟是没有一丝让流萤起身的意思。
“妹妹今日这发髻,挽得可真好看,水灵的很。”贤妃轻端起桌上备好的茶盏,笑意融融的望着端谨昭仪。
“贤妃姐姐若是喜欢,不若嫔妾便将这梳头丫鬟赠予了姐姐。”端谨昭仪唇角噙笑,眼眸之处尽是得意之色。
“欸,这可使不得。姐姐纵然喜欢,可也知晓,君子不夺人所爱,这一道理。姐姐虽不曾满腹诗书,那礼义廉耻却是懂得的,可不能像某些粗人那般,行为举止皆是粗鄙。”
粗人,何谓粗人?与那一丝一毫皆要讲究礼教的文官想必,放荡不羁的豪爽派武官,便是那孺子不可教也的粗俗之人了。而流萤却正正是那粗人之首的将军府的“二千金。”
这番话,无疑便是在拐着弯骂她呢。
她与贤妃素来无冤无仇,甚少交集,今日却是这边含枪带棒。流萤下意识的便微微抬眸。
果不其然,入目之处便见着了那一片丁香紫的衣袍。原来方才经过的人,便是贤妃。
想来方才云嫔那存心挑拨的那番话被贤妃听了个尽数。贤妃虽不如林妃这般凭着家世在妃位上稳固如当,但听闻当年入宫之时,也是盛宠一时。而寂月凉这般温柔多情俊美无双的性子,谁人不爱呢?!因为那番话无意间便引起了贤妃的妒忌之心,特意在此刁难着她。
流
萤却也不惧这点刁难。不过便是微微蹲着久了一些罢了。生死都经历了几许,这些不过就是雕虫小技而已。
见着端谨昭仪与贤妃作势仍要忽视流萤继续交谈下去,一旁的云嫔却是一骨碌的转了转眸子。
“呀,旻姐姐,你可千万别晕啊!”云嫔轻捂朱唇,作十分惊讶担忧的姿态,低声惊喊出声。
流萤略微抬眸,却见那云嫔不断的眨巴着眸子给她打眼色。
哦,是了。于静心可是一贯身子羸弱的,这般折腾,怎么可能还会如此稳健。
流萤立时领会,不由得放松身子,左摇右晃了起来,竟是就要这般倒下了一般。
贤妃见状,心中不禁咯噔一挑,这春日宴皇后这般隆重,若是真在这个关节上出了什么意外,令春日宴开不成,只怕皇后会怪罪于她。
“快快快,扶着旻婕妤。”贤妃立刻停下话语,连忙指挥着宫人帮扶着流萤,不让她就此软绵的倒了下去。
“你们也真是的,都瞎了不成!见旻妹妹在向本宫行礼,也不提醒本宫一句。本宫这会儿正跟昭仪说着话呢。若是你们提醒一句,本宫也不至于入了神忘了旻妹妹,害得旻妹妹无端受累。”贤妃眼眸一转,竟是对着下首的宫人一顿呵斥。
“若是旻妹妹有些什么事情,你们就以死谢罪吧!若是旻妹妹无事,那自然是好。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你们自是去教习嬷嬷处领罚吧!”
不待其他人说些什么,贤妃就雷厉风行的将这个罪过推到了无辜的宫人身上,并且率先做了处罚,让别人不能因着这事再挑话头。
真不愧是位处于妃位的,哪怕平日再是如何低调,该有的气势与决断却是分毫不差。
流萤借势靠在了紫兰身上,作恢复气力状,心下却是一阵不屑。
“旻婕妤这般柔弱的身子,还是少出来走动的好。万一不小心哪里磕着碰着了,到时候还要赖别人存心害你。”端谨昭仪极为不齿流萤这般柔弱的惺惺作态。
不过当你厌恶一个人时,无论她做些什么,都是极为讨厌恶心的。
流萤抿唇不语,靠在椅背上一副软绵绵姿态,端看端谨昭仪犹如一拳打到了棉花上那般无力的气急败坏。
“嫔妾见过贤妃娘娘,昭仪娘娘,婕妤娘娘。”
须臾,这场热闹的戏份便纷纷加入了许多人,只见黎贵人及安贵人与丽嫔等人悉数到场。
众人齐聚一堂,自又是一番笑里藏刀的唇枪舌战。
待众人都说的有些口渴之时,那宴会的主角,此时方才姗姗而至。
“太后娘娘到,皇后娘娘到。”尖细的嗓音方一落地,西亭下首便已盈盈拜倒一片。
“嫔妾参见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圣体安康。嫔妾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吉祥。”
“行了,起身吧。难得今日个儿这么齐人。”太后凤仪威严,唇角微勾,仅露出一丝笑意的端坐在主位之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下首的众嫔。
皇后轻抚
太后落座过后,方才自行落座。
“方才瞧见各位妹妹说的热闹,不知都在说些什么趣事,不妨说出来,大家一同笑道笑道。”皇后方一落座,便笑意盈盈的看向众位,最后眸光幽幽然的放置在了自来了便甚少开口的梅妃之上。
梅妃见此,却是只微微抿唇一笑,并无开口应答之意。只是精致的眉宇之间,却隐隐闪过了些许无奈。
梅妃不欲生事,但有的人却是耐不住,唯恐天下不乱那般。
“回娘娘的话,嫔妾们也只是打趣玩闹罢了。只是可怜了旻婕妤,身子如此虚弱,只请个安都险些晕倒过去,实在是令嫔妾心有不安啊。您说,这哪一日若是旻婕妤只向嫔妾见个常礼便晕倒过去,这嫔妾可是有苦说不出啊,定是再也不敢叫旻婕妤行礼了啊。”端谨昭仪那糯软风韵的面容上尽是为难之色,还隐隐的带有一些委屈。
“昭仪妹妹,你这话可就严重了啊。虽然大家都知晓旻妹妹身子羸弱,也不至于如你所说的这般严重吧?哪能请个安,便晕倒了呢?!”
皇后微抬凤眸,不甚认同。
“哎,许是因着了寒冬的关系,旻妹妹不经意受了凉,方才会在刚才向本宫与昭仪妹妹请安时,险些晕倒的吧。旻妹妹定然不是故意的,是吧?”贤妃星眸微转,竟是出了声帮那端谨昭仪。莫非云嫔那番话还别有深意?若不然怎惹的贤妃如此记恨?
这明显就是在说流萤恃宠而骄,借由自己身子不适作祟,甚至还作要挟。
“嫔妾惶恐。”流萤立时就惊慌失措的跪倒在地,面上一片忐忑之色。她这般作态,在意不是皇后,而是那主位之上的太后。
皇后对她不喜,她是早已知晓的。既已是敌对,自是不惧。但太后却是不同了,哪怕知晓了太后也不喜于她,可却不能放由事态对自己不利,让太后更寻了由头来厌恶自己。
“方才是嫔妾自己不懂得看时机,一时见着了贤妃娘娘与昭仪娘娘,心中欢喜。竟是没有留意到贤妃娘娘与昭仪娘娘正相谈甚欢,这才导致自己行礼过久,引发身子不适。”
流萤此番话语虽是将罪责全部揽在自己身上,可明眼人却都能从中知晓,这分明便是贤妃与端谨昭仪故意为难。
可那又如何,有谁在乎吗?!并没有。
“好了,你这般惶恐是做什么,贤妃妹妹又没有怪罪于你。你快些起来吧,虽是初春,但地上仍是寒凉。你下一回注意一些,便是了。”皇后面上一片和蔼,甚至还有些略带关怀的嗔怪。
“是,嫔妾知晓了。”流萤虽然知晓结局如此,但却仍是要做足姿态,念此,心下又是一片百感交集。
“这些小事也值得你们这般费口舌。”忽的,太后却是幽幽然的开了口,神情淡淡,但却威严无比令人不敢直视。
“你们要多学学梅妃,知书达理,知晓进退,又恭敬温顺。别整日将心思放在一些琐事之上,将这后宫弄得乌烟瘴气的。早日为皇室开枝散叶,才是最为要紧的事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