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兮国五十九年七月初七, 天下间人尽皆知深的女皇宠爱的贾宝玉才人,因恶疾不治,香消玉殒。
女皇亲自下诏:
贾氏宝玉贤良卓识, 才华出众, 思媚轨则, 持宠不骄, 乃其之表率, 以著协德之美。朕夙罹不幸,忙于国事疏于恩爱,却不料子有病不治, 造成此难,茕茕在疚。而佥以凤兮传统, 应载在典史, 宜建长秋, 以奉宗庙。是以追述先志,追授贵妃称号于尔, 以告天下。其敬之哉,可不慎欤!
朕黯然神伤,无心国事,将亲临皇家太庙,为贾贵妃吃斋诵经超度七七四十九天, 朝中大小事务, 全部教与大殿下司徒皎月代为处理。
钦赐。
一夜之间, 天地之间, 似乎全都变了。
浪漫的凤凰花不知不觉中全部纷纷雨下, 染红了大地似血海汪洋,残血只不过是迎接斗争的前奏曲, 阴谋在第一场秋雨时,挥洒着炫目舞姿,踏着枯枝的落叶,扭转起,悄悄而来,改变了空气中静谧纯净的芬芳,将美好的乐章踩在脚下,定格在灿烂的过往,繁华已逝,夏去秋来。
一个月后,只不过是又见花落残败,一切的一切似乎都还在原点之上。
凤銮殿最上首正襟坐着一位年轻的女子,头戴玉冠,身着宽袖凤袍,神情淡漠,俯视群臣。
“启禀大殿下,壅淮国太子明日将会到达京都。”
官拜三品,礼部侍郎游小楼正跪在大殿中间,大声汇报。
自从女皇陛下亲自去太庙为贾贵妃诵经超度后,司徒皎月便感谢天感谢地感谢命运,让她终于实现了人生进程中第一个愿望,坐上了皇帝宝座,虽然只是暂时性地替身,但是在其位谋其福利,她不仅不顾大臣的群阻,破格封状元郎游小楼为三品礼部尚书,还大胆施政,做事有勇有谋,立刻与崇川、壅淮两国在短短的一个月之内建立了非正常友好关系,友好的背后当然是建立在利益共存的情况下,使得三国边疆一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和谐,就连西边战事一触即发下的左离歌大将军,也突然莫名其妙地看着崇川国的军队的撤离,还收到皇宫的鸡毛信,就两个字:停战。
更怪哉的是,壅淮国刚刚册立的太子就要在明日到达京都访问凤兮。
虽然,大殿下好男色的本事堪比女皇,可鉴于她这一个月的政绩,大臣们也只能眼皮一耷拉,耳朵一软,听之任之了。
“来得还挺快。”司徒皎月侧着身坐在凤椅上,蹭了蹭,而后又蹭了蹭,她就是喜欢这把椅子,她要一辈子坐在这椅子上。虽然她没有母皇那般有威慑力,但是皇家天生具备的那份傲气,也使得她是一个合格的女皇替身演员,即使她再不济,学也学得几分神似,凤眼一挑,目光落在最前排某个人身上,幽幽道:“那就劳烦永和王与游大人一起好好地接待这位远方来得旧相识吧!”
有一点最大的不同,其实也是最大的相似,那就是司徒家的这仅存的两位女人,都喜欢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看热闹。
殿下,忽然从三个方向同时朝着她射来含义不同的目光。
囧囧有神地。
文雨荷:崇川国太子?旧相识?伊肆善当太子了?不会那么巧吧?
司徒皎月:见了你就知道了。
范思哲:K,那小子还真是回来了?!
司徒皎月:我就喜欢你这个大明白。
游小楼:你想耍什么把戏?
司徒皎月:人多,这场戏才会更热闹。
大殿下眼皮瞪得有点抽筋,袖子一挥便退了朝,她可要好好休养眼睛坐等看好戏呢。
所以说,即使是同一战线,哪怕是好得穿一条裤子的朋友,也会当着你的面,背着你的面,不假思索地给你温柔一小刀。
那滋味,特别的销魂啊——
既然壅淮国太子来访问,那不得不插一句嘴,介绍两句此人的背景。
话说,壅淮国老皇帝膝下共有三子一女,而据不靠谱人士八卦,他老人家是立了第四个儿子为太子,这就奇了,莫不是壅淮国皇帝老儿老当益壮?老来得子?一高兴一拍大腿,便写了遗嘱?立了太子?
此乃后话。
朝堂上脸熟的两男一女,心中各自打着小算盘,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见招拆招吧。
到了第二日正午时分,壅淮国太子的车马仪仗浩浩荡荡地从凤兮京都的中轴线上华丽丽地碾过,这年头臭显摆的人都喜欢走这条路,声势之浩大,威仪之赫赫,足以迷得令凤兮老中青三代女人们眼花迷乱。
而后的数年间,民间一直流传着这么一首描写当时凤兮国大女人们见到崇川男的华丽佳作:
壅淮国的男儿一回头,
凤兮女子口水流;
壅淮国的男儿二回头,
凤兮女子想揩油;
壅淮国的男儿歪歪头,
凤兮女子意吟哦;
壅淮国的男是真的男,
壅淮国的男儿好喜欢。
咳咳,就好比干柴遇到烈火,哈雷彗星撞地球,那瞬间迸发出来得五光十色的火花,像扑不灭的小火苗,迅速蔓延开来,哪怕仅仅只是壅淮国小小的御前侍卫,引能得无数凤兮女子花心乱颤。
怎一个美字了得。
【崇川男:抗议,请不要用美字形容俺们西北汉子!】
【作者:抗议无效。你们乃非主流,女尊地盘女尊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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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幽暗的屋内,圆几之上,在其一角,两盏香茗飘出淡淡的清香,氤氲缭绕,盘旋空中。缓缓的,柔柔的,如绉纱般轻舞悠扬,闻着竟令人有点醺醺然。隔着一层烟雾,隐约可见碎晶连缀的珠帘后,躺椅上半倚着衣衫不整的一对男女。
大殿下司徒皎月微微欠起身子,把玩着手里的和田白玉素扳指,哼唧两声,示意影子继续说下去。
“壅淮国太子已经在驿馆住下,并派人送来了拜帖,他们说,既然皇上不在宫中,他就与特使明日再进宫参建大殿下,今日已晚,他们先行拜访永和王一家子去了。”
影子姿势挺拔,垂首正襟,态度恭谨,如实禀告,不参杂一丝情感。
才短短一个月时间,司徒皎月的势力已经肆无忌惮地发展到明处,到处都是她的影子、探子、眼线,哪怕是宫中的某个角落里掉下一把针,她都能一清二楚地被告之掉了几根。
司徒皎月想,她真的应该好好感谢贾宝玉,他死得可真是时候。
若不是如此,母皇虫也不会置国事而不问跑去太庙念经,让她有足够的时间和机会招兵买马,她也不会轻易地动用自己手上的权利让游小楼顺利地当上礼部侍郎。
她现在美男拥在怀中,已经记不清贾宝玉的长相了,只不过有句话,这些日子以来一直萦绕在脑海里。
那一日,琼林宴开席前,她亲自去找过贾宝玉,给了他一包毒粉,并指天郑重发誓,绝对是最后一次央求他帮忙,若是还不成功,也不会再勉强。
贾宝玉眸含七分情,三分泪,隐忍着内心的万般无奈,柔弱弱地握住她的手,清冷问道:“皎月,这一世,你可曾真正的爱过一次?”
开什么玩笑!她怎么没爱过,她还疯狂地爱着!
她爱整个凤兮江山,爱着至高无上的权利,爱天下美男,更爱自己。
这些难道都不算爱么?
幽幽叹了一声,贾宝玉无言地松开她,莫落地离开。
这一走,便是永远地无法回头了。
只是司徒皎月不知道其背后的故事。
贾宝玉最终还是用了那包毒粉,只不过解决的是自己如痴如醉如花似锦的生命。他要用这个结局让世上所有浑浊之人知道如何去爱一个人,要用生命的逝去告诉司徒皎月,爱一个人并不是完全地占有,不是助纣为虐,更不能盲目地去伤害正爱着和曾经爱过自己的人。
司徒皎月注定找不到自己的真爱,她根本无法看懂贾宝玉生病代价的良苦用心。
但她认为自己不需要懂,懂得太多,反而太累。爱算个屁,不值钱。事实面前,司徒皎月只是知道,贾宝玉死了,死得太对,太是时候了,虽然没完成心中想得目的,但多多少少还是帮了自己。
“大殿下?”
影子不确定地呼唤,把陷入会意地司徒皎月拉回现实。
“知道了。你下去吧!”
若说司徒皎月以前只是个做事浮躁的丫头片子,那么当她坐在最高凤位的那刻起,她已然开始尽心尽力地去扮演未来帝王的角色,这么多年她终于还是从她母亲身上学到一点皮毛,藏而不露捉摸不透。
很好。那个小子来得太是时候了。
这个时候,若真要在游小楼和那个小子之间选择一个长久的合作伙伴,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当初和游小楼搭档,当然只是权宜之计而已。
既然他俩的目的都是文雨荷,那她怎能不乖乖地两手一摊旁观看好戏呢。两者相争必有一伤,无论谁输谁赢,她都是最大的赢家,而胜者自然也会把文雨荷彻底地带走,最好永远地消失在她面前。
少了文雨荷,范思哲必然是床上之物;少了文雨荷,皇位还会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