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原小生的突然拜访,王云平似乎有些始料未及,当原小生敲了敲,王云平的办公室,然后大大方方地站在王云平的面前的时候,王云平一直看着原小生,却半天才道:“是小生啊,坐吧,坐吧。”说着给原小生分派了一个比较靠近自己的位置。这也是王云平的一贯作风,她办公室就那么几张沙发,什么人应该坐在什么位置,全在她的掌控之中。比如像张慕云、南振海这些同僚过来,她一般都会安排在左手的沙发上就坐。因为左手的沙发距离她的大班桌相对要远一些,但还是要比正对面的沙发近一些,从那个位置往她坐的方向看,眼睛正好对着窗外光线,会比较刺眼,而且她的脸正好背光,就不容易被人看清楚她脸上表情的变化。更重要的是,坐在左手的沙发上,感觉上并不是那么的正式,无形中会给人一种亲切的感觉。
像一些来河湾县投资的人和下面的一些科局级干部来了,王云平则会让他们坐在自己正对面的沙发上。沙发是相对王云平自己坐的大班椅,要矮一大截,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人,看着王云平说话,无形中就形成了一种仰视的姿态。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讲,仰视更容易让人产生心里上的震慑和压抑。不过这也正是王云平想要达到的目的。
王云平右手的沙发,一般是不会让人坐上去的,除非是一些冒失鬼,进来不等王云平发话让座,就一屁股坐下来的。不过换了的结果肯定是,你无论有什么事情,都会被王云平三言两语给打发掉。原小生今天算是个特例了。
这也算是一种“官场方位学”或者“官场距离学”吧。这种学问到底重不重要,身处其中,就会一目了然。其实不光是王云平,大多数的领导都会有这样的讲究,只不过王云平把他发展到了极致而已。
“小生有事吗?”原小生落座后,王云平就放下了手中的工作,将双手交叉在一起,放在胸前,然后将身体深深地靠进了大班椅里面,用她那惯常的笑容看着原小生亲切地问道。只不过,原小生今天却感觉王云平的笑容中似乎有着某种说不出来的别扭,好像是故意装出来的一样。
原小生今天是有备而来,却不想跟把自己想要说的事情,马上给说出来,就绕了个弯子首先从湾子乡的工作情况开始给王云平汇报开了道:“王县长,你上次建议我们跟孙书记沟通一下,让交通局解决资金的问题。前两天骆乡长专门去找了一趟孙书记。孙书记的意思是县里这段时间给交通局的压力非常大,他也不好再开这个口了,希望县府这边能把湾子乡的开发,纳入全县的开发计划中,从财政上抽出一部分资金,来解决修路的事情。”
原小生以为说完这番话之后,王云平起码要对孙一民这种踢皮球式的工作方法做一番评论,不想王云平坐在那里想了想,就把身体坐直了,问道:“你的想法呢?”
这话问的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仔细想一下,就不难听出,王云平这是在问原小生,是不是愿意把湾子乡的整体开发,纳入到全县开发的计划中。当然一旦将湾子乡的整体开发纳入到全县开发计划中,就要受到全县整体计划的制约。乡里几乎就没有什么发言权了,而且干成之后,也完全成了王云平和县府的功劳,跟湾子乡不能说完全没有关系了,但相对而言,关系就不是大了。
如果按照骆当仁的想法,倒是完全可以接受孙一民的这个安排,但要是换了原小生,孙一民就料定了原小生是绝不会答应。他这么说无外乎是想给好大喜功的王云平提供一个捞取政绩的线索,从而将王云平和原小生的矛盾激化。王云平去尉南乡的事情,孙一民不可能不知道。既然知道了,就不可能不采取一些措施。王云平跟老爷子的关系过于亲密了,无疑会变成他孙一民前进道路上的障碍,他想借助老爷子再往前走一步的几乎极有可能落空。而破坏王云平和原小生的关系,就成了阻止王云平和老爷子接触的最好办法。
“湾子乡的整体开发,本来就是县里开发的一部分……”原小生本想委婉地谈谈自己的想法,马上想起,这似乎跟今天来见王云平的关系不大,就故意沉默了一下,将话题引导了孙一民的身上道:“但是我总觉得孙书记好像还有别的意思……当然了,或许是我过于多心了吧。”
说完就看着王云平,半天不说话了。王云平就呵呵笑了起来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要是将湾子乡整体开发纳入县府的计划中,估计你能把我一口吃掉。”说着脸上微微地红了一下,却摔了一下头发给掩饰了过去。
“既然我们的孙书记把皮球踢到我这里来了,我就尽量给你们想想办法吧。”王云平今天似乎显得非常和蔼,说着将脑袋又靠在沙发上,突兀地问道:“明天……不,后天吧,你天你有时间吗?我想让你陪我去市里走一趟。”
也不知道是王云平故意的,还是无意的,总之将脑袋靠在大班椅靠背上的脸色,显得有些模糊,让距离并不算太远的原小生都有些看不清晰了。这就原小生半天猜测不透王云平到底意欲何为。
“有事吗?”原小生只好笼统地问道,眼睛却因为看不清楚王云平的脸色,而不由自主地落在了王云平那突兀的胸部上,猛然间觉得,王云平其实也是非常性感的女人,只是被她平时职业化的穿戴给掩盖了而已。透过那白色的衬衫,绝不难体会到王云平那圆润的肌肤和淡淡的体香,再加上王云平本身那种成熟女人的气质,不管对什么年龄段的男人都会是一种很大的诱惑。
这让本打算过来挑拨是非,好从中取便的原小生的思维一下子陷入了停滞的状态,目光也显得有些不自然了起来。他似乎已经忘记了,虽然自己看不清楚王云平靠在大班椅靠背里的脸色,王云平却对他此时此刻的表情一览无余。
王云平笑了笑道:“也没什么事情。只是这段时间心情有些压抑,想随便转转。当然了,你要是没时间的话就算了。”王云平似乎长了一双火眼金睛,一下子就看穿了原小生的心思。当然也是原小生恍惚间表现的实在太明显了,要不然,也不会被王云平看的那么真切。
不过作为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对于身边异性的把握还是有一定道行的,更何况,王云平整天就是跟一帮男人打交道,这种事情怎么可能逃得过他的眼睛呢。
“哦,”原小生稀里糊涂应了一句,发现自己已然失态,却又发现王云平正用一双几乎是在戏耍的目光看着自己,心中难免一阵嘀咕,定了定神,口气也变得别有用心了起来道:“既然王县长有命令,我哪儿敢不从命呢,就算再重要的事情,也要放一放嘛。”又故意问了一句:“就我们两个吗?”
这话明显有些问的不够尊重了,王云平也不介意,点了点头道:“就我们两个。”又问道:“你今天过来,不会就是给我汇报你们乡里的事情吧。”
原小生放开了,看着王云平笑一下道:“王县长真是目光如炬。我今天过来,确实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想给你汇报一下。湾子乡的整体开发,之所以会进展这么缓慢,其实还有一个非常重要因素。本来这个问题我是不打算给你说的。但是现在不说恐怕是不行了。”停顿了一下,继续的道:“陈书记因病在家修养的事情,你是知道的。但是自从湾子乡开始修路之后,陈书记就一直非常关心这件事情,多次给骆乡长打电话,强调让骆乡长要服从县委和县府的安排。这让我和骆乡长感觉非常困惑。湾子乡整体开发是经过县委和县府批准的,陈书记却还要一直强调这个问题。我们就想,陈书记这么说,是不是还有别的意思呢。毕竟陈书记现在还是湾子乡的书记,他的话,我们还是要听的,但又不知道怎么听,又不能明确地问,就只好跑到你这里来讨圣旨了。”
王云平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沉默了半天才道:“这个陈引生,我也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你是给我当过秘书,才跑到我这里来问情况了。要是换了别人恐怕就要作难了。这一作难,乡里的工作估计就没办法干了。其实我在常委会上曾经多次提出,既然陈引生生病,就应该给乡里重新安排书记,群龙无首,下面的人没办法工作嘛。”
王云平说到此处,戛然而止,下面要说什么,是再明白不过,肯定要将责任全部又推到孙一民的身上。陈引生是孙一民的人,这一点,在河湾县是人尽皆知的事情。而且下面还流传说,陈引生是因为将自己的老婆献给了孙一民,才当上这个书记。其实也未必尽然。历史的东西,经过多少年的沉淀之后,就会慢慢失去他原本真实的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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