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寒宫内殿,寒气森森,冰凝结了一切,造就了如梦似幻的景象,桌椅、床帐、灯盏、箱柜……均是晶莹剔透,散发着冰冷的气息。
殿内虽已是极寒,但站立的一位白面男子更加令人感到绝望的冰冷。他的蓝眸之中冰晶可见,皮肤之下是如玉白冰。他的一举一动均发出冰粒摩擦之音,他正是玉王。
此时,玉王正抚摸着一个栩栩如生的女子冰像的脸颊。
“昕昕,你可知道,纵然一百多年过去,我对你的思念依然丝毫不减。”玉王回忆着,“记得和你初见之时,我便迷上了你,而你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意。那时我是奉命前来剿灭你所在亡灵族的天帝爱孙,而你则是暗杀了西部部落首领漠西的亡灵族首领,本应水火不容地厮杀一场,但你我二人却借着打斗互传了心意。我找了个借口停战,在那段时日里,几乎天天与你偷偷相会,那是多么幸福的一段时光啊……但我渐渐发现,你时常在哀叹,害怕总有一天会失去我。为了让你安心,我不顾一切,成为了亡灵人……我们终于结为了夫妻,之后数月,我们过着如胶似漆的日子。那时我想,如果这是场梦,千万别醒来……但天帝打破了我们的美梦,他亲自率兵前来。你劝我离开,我拒绝了,也许是因为我在梦中呆的太久,竟然单纯地认为,天帝一定会接受我的想法,让生灵人和亡灵人和平共处……在我知道自己失败后,你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要与我同生共死。可恨的天帝杀了你,秘密冰封了我……那些时日,冰仿佛凝结了一切,没有了身体,没有了时间,却难以凝结对你痛苦的思念……”
“首领大人,飞轩大人到了。”殿外守卫的声音打断了玉王的思绪,玉王便宣飞轩进殿。
飞轩在殿外便已感到阵阵寒气,进入殿内更是寒冷非常,若非小魔境界,其已被这寒气侵蚀。
飞轩揭开冰制的珠帘,看到了玉王侧对着他站在冰像之前,心中痛道:“他对姐姐仍未忘怀……”
玉王转过身来,面容似已被冻住,声音冷得发抖,道:“失去昕昕之痛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我,有时我真想痛哭一场,但眼泪已冻在双目,更加难受。”
“这么多年,姐姐冰像你始终带在身旁……”飞轩望着冰像,仿佛姐姐重生一般。他心中不由得回忆着:“那日姐夫前去与天帝言和,姐姐将整个亡灵族交给了我,让我带着亡灵族躲避天帝的讨伐,姐姐说了句“我不在的日子,你要照顾好自己”,便离开了。我如何也想不到这竟是姐姐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玉王望着冰像,叹道:“人已不在,只好以此做个念想……不知这世上是否真的有起死回生之法……”
飞轩叹道:“姐夫莫要执着于斯,暗自愁苦,若姐姐有知,亦不忍看着你这样……”
“虽说如此,但心不可控,我亦心甘情愿如此,至少在没有她的日子里这份痛苦会让我觉得自己还活着……”
“姐夫……”飞轩知道,玉王对姐姐的爱是深到无人可以理解的程度,所以失去她的痛苦亦是不可化解的。
“都怨我,也惹得你不快。”玉王走近飞轩道,“不说这些了,今日唤你前来,是有一事相商。”
飞轩忙问道:“不知何事?”
玉王停顿片刻,缓缓道:“自从天帝……亲手将我冰封在苦寒之地后,我本以为我的时间将永远停止,是尊主找到我、将我从中解救出来,此恩至死不忘。”
飞轩不知玉王为何要提及此事,只听其接着说道:“尊主救我出来后,我助其一统天下亡灵势力,也算是报恩了。此后,尊主与原初有了‘生死约定’,想要亡灵人与生灵人和平相处,真是如我当初一般天真,不管我如何劝说,尊主一意孤行,自此,我和他就再难走到一起了。”
“姐夫……”飞轩欲言又止。
“天帝……我的外祖父,杀了昕昕,只因其为亡灵人!而他对同样是亡灵人的我却网开一面,真是可笑!这让我明白了,在生灵人主宰的世界,亡灵人就该死。在生灵人眼中,亡灵人是他们生存的唯一威胁,所以只要他们有机会,便会杀尽亡灵人,这是生灵人的自私和虚伪!所以当初的我和尊主都是错的,当初的天帝所为和现在的原初所为便是见证!只有让亡灵人主宰世界,统治生灵人,才是我们亡灵人的活路!”玉王的眼中充满了恨意,这是积压在心中多年的话,今日终于说了出来,“我隐忍了这么多年,现在机会终于来了,我们可趁此除掉原初,夺得长生、随心、生域,建立一个由我们亡灵人主宰的世界!”
听了玉王一席话,飞轩更加疑惑道:“姐夫既有此念,为何听从狡闻之言!”
“飞轩,你有所不知,尊主怎会放心将圆梦交于我管理,何况我与他已经有了分歧。”
“难道……”飞轩思索着。
“不错,不止在我身旁的军师狡闻,你昔日的大将军景铄亦是尊主之人。其在我之侧,就是为了防着我。”
“原来如此!”飞轩心中一惊,细细思索,自从其继承亡灵族首领以来,景铄、狡闻并不十分拥护他,常明从暗反,未料到他二人竟背地里投靠了尊主!
玉王接着道:“尊主救我出来,本意是想让我助其一统天下亡灵势力,而在成功后,便对我有了忌惮之心,甚至有除我之意。我若此时执意攻原初,则尊主必会趁机来攻我,景铄、狡闻必反我,那时我将处于背腹受敌之境,必败无疑。但若此时不攻原初,等其休养强大,那时若与之相斗,便凶险了……等到我与原初两败俱伤之时,尊主便可坐收渔翁之利。故在大殿之上,景铄、狡闻反对此时去攻原初,而我依从狡闻之言,正是为了骗过尊主。”
飞轩叹道:“姐夫果然深谋远虑!可是此时攻也不是,不攻也不是,那该当如何是好啊?”
玉王嘴角露出了微笑,道:“我有一计可得,待我与你详细道来……”
皎月如盘,广漠苍茫,长枪烁烁,红袍曳曳。自古踏两军休战以来,穆清为报兵城之仇,夜以继日修练枪法,不敢怠慢,现已疲惫不堪,气喘吁吁,又不觉陷入回忆中……
“父亲对我虽要求严苛,但亦关怀备至,两位师兄平时总争着哄我开心,师叔也对我疼爱有加……我那时不知珍惜,总好奇外面世界是何般模样,常偷跑出去,惹父亲生气,让师叔、师兄们担心,如今他们都不在了,只剩我孤苦一人……那时我应该多陪陪他们啊,现在追悔莫及……父亲,女儿真的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