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在做什么?
盛睿眉头紧锁, 看着自己枕边被他折腾得毫无力气的女人,他刚才是不是对她太过分了?
可,为什么只要是她, 他的眼里就容不下一点沙子。
甚至, 幼稚得连自己都觉得好笑。
他紧闭起眼, 又张开, 侧过头, 然后起身,动作很轻,生怕吵到身边的人。
走出门后, 他小心翼翼地合上房门。
不知不觉走到了乐乐的房门外,他打开门, 从缝隙中, 看着床上熟睡的乐乐。孩子已经那么大了, 鼻子和眼睛都像她。
他浅浅一笑,这段日子, 他努力当一个好爸爸,并不只是为了抚养权,而是,他真想当一个好爸爸。
回忆忽然涌进脑海中,全是苏淼的一颦一笑。
甜蜜却痛苦, 当初的所有, 历历在目。
……
梦如云烟, 苏淼被惊醒, 起来时满额的汗珠, 手腕上的勒痕在提醒她昨晚的一场激战。
而身旁却是空空如也,他到底把她当做了什么?
想到这里, 苏淼脸上弯起一丝嘲讽自己的微笑。
她穿上衣服走到浴室,打开水龙头,热水变成雾气吞噬着玻璃,透过玻璃,她看着自己的身体,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是他的痕迹。
她,整个人,彻头彻尾,都是他的不是吗?包括胸口的刀疤。
她浅然一笑。
合约复婚?
只不过是他变个法子来折磨她而已。
……
洗完澡,她才觉得自己干净。
赶到公司的时候,差点迟到,同事们看着急忙忙冲进办公室的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就是苏淼?”
一个拥有八寸长腿的美女穿越办公桌与办公桌之间的距离来到苏淼面前,俯视着她。
苏淼点点头。
眼前的女人黑色波浪长发和红艳的嘴唇显得她皮肤极白,苏淼还不知道她是新来的市场部总监,柳思。
柳思暗下脸,表情很臭:“你是仗着向辰,所以可以随意迟到是不是?”
这个问题,几乎让苏淼语塞:“…我、我没…”
这话太容易让大家想入非非到之前的八卦消息上去,有了老公还要勾搭别人?
“怎么,总监讲话有你反驳的份?”
在苏淼哑口无言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的确,作为员工,是要配合上级的指示,可是柳总监,现在是上班时间吧?员工是不是该做员工该做的事情?”
苏淼和柳思同时回头,看到穿着灰色西装的郑浩一步步向他们走来。
“你是谁?”柳思不客气地问。
“我?”郑浩笑笑,礼貌地伸出手说:“盛总的特助,郑浩。”
棋逢对手,盛维的人?柳思双手环腰,弯起嘴角一笑,在这个行业里没有人敢得罪,为了向辰的乐淘,柳思也应该收敛。
“郑特助,来我们这,贵干?”
一听就是冷嘲热讽,气氛极度尴尬。
“噢,我是来找苏淼的,我们正有一个开发案想和乐淘合作,不知柳总监介不介意我和苏淼聊几句呢?”
当下,柳思看上去气定自若,其实,早就气炸了。
她冷笑:“呵,请自便。”
……
乐淘楼下的咖啡馆,郑浩和苏淼坐在靠窗的位子,看上去挺像是在商量什么重大商业机密,实则。
“离职?”苏淼十分吃惊从郑浩口中听到这样的要求。
她早就该猜到,郑浩来乐淘绝对不是他口中所说的盛维和乐淘有什么开发案。
“我不同意。”
“盛总说了,如果你不同意,就要签下这份协议。”郑浩从公事包里拿出一份文件。
‘离婚协议’四个字触目惊心。
郑浩继续说:“离婚后,盛睿会继续争夺抚养权。”
这对苏淼不公平,他凭什么又要夺走乐乐,他怎么可以言而无信。
“我不同意,他凭什么?他凭什么这样做?”
苏淼没有意识到自己说话的分贝已经影响到周围的客人。
“也许是太在意了。”郑浩说这话的时候很淡然。
“在意?”苏淼眼中含泪:“他不可能在意。”
“是嘛?”郑浩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继续说:“你都不知道,你离开他的这五年他是怎么过的,我从来没有见过在商场上意气风发的他会变成一个整天为情所困的酒鬼。你也别怪他会变成现在这样,因为太在意,所以怕失去。”
“可,我们已经结婚了,而且当年明明就是他……”苏淼双手合十放在捂住自己的嘴,闭眼沉思,没有继续往下说。忽然,她拿出笔在协议书上签下字,然后起身离开。
走的时候义愤填膺:“自由我也要,孩子我也要,我是不会轻易放弃抚养权的。”
是的,她受够了,什么合约,什么忍受一年,都是屁,他就是想折磨她到死。
……
想起昨天晚上的结局,盛睿微微皱眉,他坐在车上正要赶去某个酒会,街头的广告牌上打上了华丽的灯光,海报上写着“电商界的野心家——盛睿”,这是这期财经杂志的专访封面。
记得那时候,采访的记者还冒然地问他关于婚姻的问题,他的回答得体漂亮,如今他却提出离婚来威胁自己的妻子?
他冷笑,看着手上的离婚协议书下,苏淼一手秀丽的签名让他失望透顶,这个女人最终还是选择了这样的方式。
夜晚,路灯照耀着空档的街道,冬天了,呵一口气都能成雾,苏淼一个人走在路上。
妥协?她思考了一天的问题,她不想妥协,也许这是唯一可以证明自己可以和他抗衡的地方吧。
可是想到早上郑浩和她说的话,她又有什么理由迟疑呢?苏淼连连叹气,也许,她应该让步?
思绪拉回时,苏淼站在路边正在等红灯跳绿,刚要拿出口袋里的手机,正要打电话告诉向辰,一辆电瓶车忽然向她开来,撞到她的手肘,手一滑,手机飞了出去。正要上去捡,迎面而来的大光灯伴随着刹车声戛然而止。
玻璃的碎片震得一地。
“怎么回事?”猛地刹车,让坐在后座的盛睿往前一倾。
“我下车看看。”坐在一旁的郑浩说。
原来是一辆电瓶车闯红灯,幸好司机刹车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小姐,过马路要看红绿灯,好不好?”
倒在地上的人撑起身体,她带着低低的鸭舌帽,车篮子里的便当翻得一地,她压根没理会郑浩,只顾着倒下的车和东西。
她大喊:“我的便当!”
连道歉也没,这人实在太没礼貌了,郑浩摇头。
停在一旁的车摇下车窗,露出一双眼睛,“郑浩,怎么样了?”
“噢,人没事。”
“那快上车吧,我们要迟到了。”
“好。”
走的时候,郑浩留了一张名片给地上的人说:“这是我的名片,你要是有事,就打上面的电话。”
看着车子缓缓离去,陈可真才把自己的电瓶车和便当捡起来,打翻两个,这下又要被老板骂了,她捏着名片,看都没看就胡乱塞进口袋,嘴里嘟囔着:“有钱了不起阿。”
盛睿看了看手腕上的表说:“快来不及了,司机绕一条路,郑浩,把等一下的资料再核对一遍。”
郑浩拿出文件边看边说:“盛总,几个APP都在搞线上活动,我们今年的业绩下滑了十个百分点。”
“我们务必在今年年底进入融资前提高业绩额,一会酒会,我会争取几个金融公司的投资人站在我这边。”
……
“来了来了!便当来了!”陈可真把便当送到医院时,柜台上的护士一脸你总算来了的表情说:“医生都进手术室了,你才来。”
陈可真连忙道歉:“真不好意思,真不好意思,路上出了一点意外。”
“哎呀,你受伤了?”一个胖胖的护士说:“快快过来,帮你涂点药水。”
被胖护士照顾的陈可真一脸不好意思,说:“便当打翻了两个还要麻烦你们照顾我,真是不好意思。”
“哎呀,这没什么。”胖护士用棉签沾了一点药水抹在陈可真手臂擦破的地方继续说:“以后出门要小心,不要为了赶时间闯红灯,还好你运气好,可里面那个就没那么好运了。”
“没那么好运?”
“是阿,你来之前送来一个女孩子,满脸都是血,车祸撞伤,这辈子,估计是完了。”
听到这,陈可真毛骨悚然,还好刚才那辆车刹车及时,否则,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嗫嗫:“老天爷眷顾。”
“医生,手术病人怎么样了?”向辰赶到医院时,一个医生刚好从手术室出来。
“人保住了,脸估计……”医生摇摇头,拍了拍向辰的肩膀。
重症病房,整张脸被纱布层层裹住的苏淼,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昏迷中,她呼喊着一个人的名字,盛睿。
向辰穿着隔离服站在苏淼边上,起搏器一格格跳动着她的心跳,
要不是刚才苏淼的最后一通电话是打给他,医院也不会通知向辰。
你就那么爱他么?你都已经躺在这里了,傻子。
向辰半俯身体,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苏淼,他竟心疼得眼里泛出一丝湿润,他拉着苏淼的手说:“我一定会请最好的医生帮你恢复。”
在现在这个那么现实的社会里,居然还会有这样痴情的男人?送完便当的陈可真刚巧在重诊病房外看到这一幕。向辰的一举一动全都被她看在眼里,此时此刻,她羡慕极了躺在床上的人。
真是应允了那句‘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向辰看着苏淼,俯下身,抱着她,在耳边轻声说:“无论发生什么,我都在你身边。”
……
因为担心今天的酒会,所以,离婚协议是在酒会结束后,郑浩才交给盛睿的。
苏淼一手秀丽的签名在协议书上,让盛睿失望透顶,这个女人最终还是选择了这样的方式。
连孩子都不要了是吗?
不知道打了多少通电话,但应答永远都是‘对不起,您打的电话无法接通。’
可恶的女人,总有一堆理由来去自如地消失在别人生活里。
盛睿把杯子丢向墙壁,原来,他还是会为之疯狂,自欺欺人?呵,他从鼻腔发出一阵冷笑。
苏淼!苏淼!你到底去哪里了?
想着,想着,盛睿心头一阵酸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