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帝之右手
这皇宫真奢侈。
杨洺印象中的皇宫，也就是老家历史上那些宫殿楼阁，了不起来个钢铁结构的‘赛博故宫’。
但谢尔曼帝国的皇宫并不复杂，甚至有些简单。
皇宫模块镶嵌在一个巨型框架结构中，底面面积大概十几万平方米，四面则是可以投影出不同模拟景色的金属幕布。
建筑风格以高大、宽敞为主基调，零散的几个宫殿散落在古铜色的金属广场上，仿佛在诉说着人类与人类的造物在宇宙时空尺度下的渺小。
这几座宫殿，就是皇帝居住、办公、娱乐的场所。
杨洺在路旁看到了地面存在一些数十米边长的黑框，正方形或者长方形不等，似乎是各类建筑，如果皇帝有需要，就会有金属大殿缓缓升起。
肃穆且压抑。
“汉顿子爵，”在杨洺身前的老人扭过头来，尽量压低嗓音，“你很聪慧，我们对你也很放心，但务必注意，不要让陛下对你产生厌恶感。”
杨洺立刻点头：“大长老放心，命重要。”
一行人走了二十多分钟，才抵达一座恢弘的金属大殿前。
老皇帝目光顿时温和了下来。
凯瑟琳突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道：“你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点过来？”
皇帝缓声说着。
“你这家伙真有趣，”老皇帝笑道，“我这个帝星，哪里都好，就是死板、枯燥，到处都是低级趣味，你倒是让我找到了一些难得的乐子。”
随后，杨洺看着侍女们搬来的座椅，略微犹豫，还是迈步走向前，端坐在了大长老等人前面。
大殿内，正在美甲护肤的老皇帝抬手摆了摆，端着美容仪套装的侍女们低头退走。
“是吗？”老皇帝笑着问，“那你说说，这几位元老的观点哪里有问题？”
皇帝轻轻抓了抓右手五指。
杨洺心头一荡，立刻就要低头吻下去。
凯瑟琳轻轻叹了口气，在杨洺胳膊中躺的更舒服一些，柔顺的长发铺洒在杨洺胸前，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不急，急什么。”
“晚上我这里有一个酒会，大概是在十点左右……帝星的时间计算方式，就是银河系的标准，如果你愿意来我的右手，将我给你的徽章挂在胸口，直接到这里，我会给你介绍几个同样很有干劲的年轻人。”
“来的时候我做过调查，皇帝的子嗣虽然大半都堕落于各类欲望，但小部分还是挺不错的。
风平浪静后，杨洺将凯瑟琳抱在怀里，让她光滑的脊背贴在自己胸口，手指逗弄着她的一缕发梢。
杨洺温声说着：
谢尔曼家族的老皇帝眯眼笑着，温声关怀了杨洺几句，那模样像极了邻家老大爷对刚回村大学生的嘘寒问暖。
大殿外包裹着一层伪装影像，里面实际上别有洞天。
“嗯？”老皇帝目光有些锐利。
大长老高呼：“陛下！陛下！白色幽灵汉顿子爵的病情已经没有大碍了！”
凯瑟琳这一声满是惊喜的呼喊，在杨洺脑海中盘旋了很久。
杨洺后面的几位元老松了口气，各自抬头看了眼杨洺。
几名长老老脸有点苍白。
“你是个英雄，保护这个国家的英雄，所以我对你是怀揣感激的。
“你们几个还有事吗？”老皇帝轻声问。
杨洺道：“但很明显，大长老并不了解古神改造实验。”
皇帝和长老院的矛盾，也在他面前揭开了一角。
守时的凯瑟琳选择了违规提前下班，两人在驻地宿舍的套房中，用激烈与温柔的方式，诉说着对彼此的思念。
杨洺踏入门庭，挺胸抬头行了个军礼。
“汉顿！”
“嗯，”凯瑟琳反手向后，手指抚摸着杨洺的脸颊，“我爱你，汉顿。”
杨洺起身行了个礼，转身路过了几名长老身边。
“陛下，基因改造实验本来就具有极高的风险性，古神改造体成功率当前只有一例，就算是武神一号实验体也因自我理智丧失，成为了有着人类形貌的怪物。
“你该在外面多待一段时间的，”凯瑟琳沉吟道，“马上就要进行超改者的思想烙印重铸计划，所有超改者都要分批接纳新的思想烙印，思想烙印内容会修改为，必须对帝国以及皇帝陛下无条件效忠。”
艺术嘛，都这样。
“不如就来我的右手，我会给你你无法想象的东西。”
“在某种意义上讲，汉顿子爵的身体就潜藏着巨大的隐患，不能排除失控或者自我崩溃等意外情况的发生可能性。
杨洺离得近了，才发现这里的蹊跷。
……
“是，陛下，感谢您的关心。”
一直躬身的大长老，把头埋的更低了些。
老皇帝慢慢放下了刚才抬着的腿，坐在那宽敞的座椅边缘，低头看着杨洺，伸出了双手。
凯瑟琳说的这些，杨洺来之前已经在布莱那里得到了准确的答复。
“总之，我来了，你就好好陪着我，不要多操心这个了，让他们自生自灭。”
杨洺笑道：“我的精神力，并不在布莱之下，这种思想烙印伤害不到我，而且，我不一定会去参加这次计划。”
“看我的右手，汉顿。”
“几位元老费心了，”老皇帝笑呵呵地说着，“既然是病人，来人搬个座椅，摆在这……汉顿快进来吧，站在外面干什么？”
杨洺轻声说着：
杨洺自然听懂了老皇帝的意思。
水池后才是真正的大殿，看着方方正正，殿前摆着的艺术品全都加起来都凑不齐一件上衣，男性与女性的标志在这里似乎出现了混杂。
杨洺发现，皇帝的视线定焦，其实是在杨洺背后，这几位长老院元老身上。
两人在帝星表层的城市街头热烈拥吻着，紧紧地拥抱着彼此，就像是经历了生离死别。
“所以我们可以同时把握两种截然不同的东西，比如说，我这只手握住的是阳光，另一只手握住的就是阴影。”
“但当我……当我看到，那些曾在战场上与我战斗过的战士，被俘虏、被贬为奴籍，遭受帝国贵族无下限的侮辱，这是我最不能接受的。
“不要乱说，”大长老皱眉道，“伟大的陛下不会随便冤枉一个好人。”
“长老院会采取强制措施。”
杨洺含笑点头，又补了个军礼，转身缓步离去。
这恐怕，是故意说给长老院的几个老家伙看，明显是有敲山震虎的意味。
老皇帝话锋一转：“汉顿，刚才大长老的话伱听到了吗？”
这有什么可乐的吗？
老皇帝接着道：“知道我喊你过来，是为了什么吗？”
杨洺温声道：“布莱不是可以不受思想烙印的影响吗？”
“我之前就考虑过这个问题。”
抬头看去，杨洺看到了十分逼真的蓝天白云，感受到了恒星的光与热。
低了。
自己的舔臣属性还是太低了。
皇帝看了眼下面的这几名长老，笑道：“我的禁卫骑士康复了？”
“长老院一直催我。”
三位元老低头告退。
杨洺站在大殿外，几位长老用深呼吸压住喘息声，动作整齐地整理身上的长袍，低头跨过了那几十公分高的门槛，低头冲了进去。
“陛下，我已经做好了做个巡逻小兵的准备工作，”杨洺正色道，“超改者组织都在保卫帝星，我也该加入他们的行列！”
“没事可以回去休息了，”老皇帝笑道，“一个个年纪比我都大，身子骨还这么硬朗，也是真不容易。”
走过那层虚拟薄膜，迎面而来就是一座喷泉、两排花圃，十几阶白玉质地的阶梯通向了真正的皇帝办公建筑。
“凯瑟琳，这就是帝国。”
他要搞隶属于皇帝的秘密部队，握住一把阴影中的利刃，来巩固自己对帝国明面势力的掌控，消除异己、压制不服。
老皇帝双眼眯了下，随后哈哈笑了出来。
“实际上，古神基因与人类基因融合试验，一例都没成功，”杨洺正色道，“古神生命体很可能是高维文明的生物兵器，我们的融合试验相对于高维文明掌握的技术来说，实在是……太浅薄了。”
“我知道的，所以我选择躲开了。”
“不要着急做决定，汉顿，我尊重你。”
“听到了，陛下，”杨洺点点头，“大长老说的其实有道理……”
老皇帝眯眼打量着元老们的表情，在杨洺即将离开殿门时，又开口道了句：“对了汉顿。”
“好了，你的身体看着还有些虚弱，先去休息吧，我听说你女朋友也在帝星，你们两个也可以好好聚聚了，精力旺盛的年轻人。”
“是的陛下。”
老皇帝顿时笑眯了眼。
“并没有完全康复！”
杨洺立刻转过身来，满是严肃地看向老皇帝。
“地表被他们称为乐园，但也有很多皇子公主拒绝进驻乐园，一直生活在内二层，那里的风气应该还比较不错。
老皇帝注视着杨洺渐行渐远的背影，知道杨洺走出了那片幕布，消失在了模拟景色中。
“如今，帝国暂时没有外敌，你这份武力不该白白浪费。
“但我左手握住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军部、长老院、各个政务部门、发展神教、行省总督、几千万贵族……汉顿，你现在被摆在了这里，这里太拥挤了，太多人盯着那有限的荣誉，想要借此来映照自身存在的价值和意义。
“你看这儿，汉顿，每个正常人都有两只手，对吗？”
“不用担心，长老院现在一堆麻烦。”
杨洺在殿外微微撇嘴。
皇帝继续道：
“因为这是你，汉顿，你是一个强大的战士，对帝国作出了卓越的贡献，我觉得你完全可以成为帝国更加耀眼的明星，得到你应有的荣誉。
杨洺一眼就看出，这套美容仪应该还是新联邦产的。
大殿中，老皇帝心情愉悦地哼起了小调，座下的沙发飘了起来，飞向了左侧的娱乐区。
“陛、陛下，您请三思……”
“心情恢复一些了吗？”
“之前我负责保护那些亲王、皇子的安全，他们竟然一个比一个荒唐，一个比一个让人感觉恶心。
杨洺还是第一次，在外人面前，看到这位超改者队长如此失态，她平日里在外人面前，也是一贯的强势和冷静。
大长老低声道：
“是的，虽然他一直宣称他的烙印是健全的，但因为烙印本身就是一种由机器达成的强心理暗示，对于精神力、意志力都无比强大的布莱，思想烙印是没办法发挥作用的。”
大意了，没想到这些老狐狸让他装出一幅大病未复的样子，也是想拿他当枪使。
“我简直快崩溃了，他们是帝国权力的最顶层，却从没有想过如何去为帝国最广大的民众做些什么。”
“看不惯帝国的那些贵族，就不必多理会他们，帝国的这种问题，不是凭一两个改造人就能去解决的。”
“这里空空荡荡，只有极小部分如你这般出色的年轻人，被我放在了这里。
杨洺想到了老皇帝的话，想到了那份徽章，想到了老皇帝缓慢晃动的右手，笑道：
“我也会是他们的麻烦之一。”
她像是梦呓般呢喃着：
“嗯？是吗？”
“陛下，人类本初的身体，才是自然界的赐予，您的身体更是代表了人类这一物种的巅峰。”
“我看过了你跟女武神的交手记录，你从弱小一路变得强大，到现在，拥有了逼近绝对值的武力，我很珍视你这份能力、很欣赏你不畏强敌的品行。
杨洺表情保持着严肃。
老皇帝笑道：
“你是个聪明人，你能寻找出这里面的不同，思考自己的利益得失，我不会逼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我们完全没这个必要。
杨洺：……
十多名花枝招展的美丽侍女，神态迷醉地在水池旁或趴或坐，旁若无人、自我陶醉，应该是这里景观的一部分。
“我一直觉得，帝国虽然在体制上相对落后，但这也是有数万年的历史原因在，而且帝国不断完善、更改自身制度，虽然保留了帝权，却把帝权关在高阁中，用帝权去约束贵族特权。
凯瑟琳不明所以。
银河系标准时间，晚九点半。
凯瑟琳已筋疲力尽的沉沉睡去，杨洺开启了几层防护预警装置，在衣柜中找了半天，还是选择了一身帝国军服，并将皇帝给的徽章戴在心口。
他倒是想看看，这位利维·谢尔曼的子孙，葫芦里面到底卖的什么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