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到家里,钟碧霞让父亲找出鹦鹉香客店刘掌柜记下的大泰山的家庭住址,钟碧霞记忆中大泰山的家就是驻马店徐家庄。打开一看,果然不假,大泰山的父亲姓徐,字伯达。
钟碧霞连夜赶到大将军府,告知石敢当,石敢当感慨道:“果然是老奶奶保佑。明天我们陪恩人上山,一并给老奶奶上香磕头。”钟碧霞点头称是。
第二天,按照约定,石敢当和钟碧霞早早地来到石头香客店,陪同恩人王长河,先游东岳庙再登泰山。途中,钟碧霞又询问了徐家的情况,王长河知之甚少。王长河道:“我是个粗人,但我把徐家庄这三个字牢牢地刻在了心里,我想啊,人生七十古来稀,老人家想得我这个徒弟的济是不大可能啊,但是,等我的徒弟长大成人之后,我一定要让他去给老人家上坟磕头,不是亲奶奶,胜似亲奶奶啊!”王长河不由自主地摇起头来,“临别之际,老人家虽然装着若无其事,我看老人家是肝肠寸断,悲痛欲绝!”
游过蒿里山神祠,王长河便要回家,钟家挽留不住,于桃源春饭庄设宴送行,为了感念恩人的恩德,三家凑银百两相赠,王长河推辞不得,只好收下。第二天一早,王长河不辞而别,把一百两银子又留在了石头香客店的客房里。
王长河走后,石敢当告诉钟碧霞说要外出数日,石敢当不说去哪儿,钟碧霞也不问,道:“什么时候走?”石敢当道:“明天一早。”钟碧霞道:“什么时候回来?”石敢当道:“大约十天半个月吧。”
第二天一早,将军府大门开启,石敢当带着两名亲兵,出了将军府打马前行。过了泰山坊,钟碧霞骑在马上,挡住了去路。石敢当看到钟碧霞笑了,心有灵犀一点通,道:“路途遥远,所以没打算让你去。”钟碧霞道:“老人家是钟家的恩人,我怎么能不去?”随即,一行人打马上路。
晓行夜宿,三天后石敢当和钟碧霞一行人赶到了驻马店徐家庄。进了庄便打听徐伯达的名字,村民说,徐伯达已于三年前病逝了。再问徐家老母亲,村民说,半年前去世了。石敢当和钟碧霞心情十分沉重,尽管已有思想准备,但面对现实,心中亦是万分伤感。经人指路,来到徐家宅院,徐家宅院正在翻修,一打听,宅院已卖与他人。
石敢当和钟碧霞买了贡品、香纸来到来到了徐家墓地,找到老人家的坟,摆放好祭品,然后烧纸、焚香、磕头。钟碧霞哽咽道:“徐家奶奶……谢谢您老人家收养了泰山……您放心吧……泰山已经回家了……徐家奶奶……您一定也惦记您的亲孙子吧……他就在我们家……他很好……徐家奶奶……您放心……我……钟碧霞和石敢当一定会照顾好他的……让他读书……练武……中状元……”
触景生情,石敢当也流下了伤心的泪水,泪光中小师妹霍莹那甜甜的笑脸,又浮现在眼前……
离开墓地时,钟碧霞抓了坟丘上的一抷黄土包在手帕里收起来。
回到徐家庄,石敢当和钟碧霞径直去了里君家,里君家高门大院,看情形非富即贵,颇有势力。家丁一看石敢当和钟碧霞气度非凡,且有兵士护卫,不敢怠慢,慌忙进去通报。过了一会,家丁领着一位六十岁左右年纪的老汉迎了出来,老汉看到石敢当和钟碧霞,眼前一亮,忙紧走几步,热情地让进家去。
里君姓徐名忠,石敢当说明此次来徐家庄的用意,徐忠跺脚慨叹:“可惜啊可惜!一家子都是好人,就是命不好!前几年孙子丢了,老人家大病一场,可谓死里逃生。儿子孝顺,花钱又买了一个孙子,徐老太太待他和亲孙子没有什么两样。偏偏儿子又没啦!徐老太太一点私心也没有……”徐忠讲完徐家的故事,三个人不觉都已泪水涟涟。
徐忠走进内室,片刻之后出来,手里多了一个红色绸布小包。来到石敢当近前,把小包郑重地递给石敢当,道:“伯达一家人丁凋零,四代单传,因此老人家临终之时便将后事托付于我,这是三十一两银子,其中的二十两是木匠托我转给老人家的,另外十一两是处置的徐家的宅院和地,发送了老人家后余下的。这银子是老人家留给孩子的,让孩子读书和进京赶考用的。我说,如果孩子不回来呢?老人家说,那个孙子丢的时候小,不记事,这个孙子已经记事啦,一定会记着他这个奶奶的,一定会回来看她的。老人家还说,自己一辈子没有做过一件坏事,连个坏念头也不敢有,泰山老奶奶一定会保佑她这两个孙子的。一定会让她的孙子回来看她的……”
石敢当收下银子,让兵士将带来的泰山特产核桃、栗子、何首乌、赤灵芝,赠与里君徐忠,便告辞返回。徐忠留饭,石敢当心乱如麻,执意不肯。徐忠送到门外,石敢当上了马,徐忠方才想起忙乱之中,竟然忘了问这壮士姓名,忙道:“壮士,请问尊姓大名,明年去泰山进香也好登门拜访。”石敢当迟疑了一瞬,道:“在下石敢当。”
徐忠一愣,立即扑通跪下磕起头来,朗声道:“里君徐忠给平魔大将军磕头啦!”石敢当忙下马将徐忠扶了起来,客套了几句,翻身上马,疾驰而去。徐忠跺着脚,懊悔不迭:“嗨,我真是老糊涂啦!跟着军兵不是官人难道还是百姓吗?”
石敢当一行人刚出了徐家庄便听到庄内传来嚎啕大哭声,隐约听到,有人一面哭,一面喊着“老爷、老爷!”。马疾驰而去,喊声渐渐隐去。
三天之后的深夜石敢当和钟碧霞回到泰安,两人约定,暂时保守这个秘密,以免大小泰山知道后,情绪不安。
第二天一早,武伟勇刚进县衙大门,便被两名兵士拦住,道:“武县丞,石将军有请!”武伟勇一惊,忙道:“石将军回来了?”兵士道:“石将军昨晚回来的。”武伟勇道:“石将军去哪儿啦?”兵士道:“不知道!”武伟勇一脸讪笑,道:“两位小哥,石将军找我何事?”兵士道:“不知道!”武伟勇碰了一鼻子灰,没办法,进去向石知县汇报了一声,忐忑不安地跟着两位兵士去了大将军府。
进了平魔大将军府,武伟勇的腿就发抖,进了中堂,只见石敢当端坐着,一侧坐着泰安著名画工司徒明。武伟勇来不及多想,急走几步,来到近前,扑通跪下,磕起响头来,大声道:“泰安县丞武伟勇拜见平魔大将军。”石敢当不说话,武伟勇磕了九个响头后,停下来,跪着。
石敢当道:“武县丞,你能确定舍身崖的那个道士就是我师傅吗?”武伟勇道:“大将军,基本确定!”石敢当道:“好,你听说天庭上仙吕洞宾来泰安了吗?”武伟勇道:“没听说。”石敢当道:“这两年吕上仙一直在传授我武功,我最近突然想起霍师傅这件事来,我始终不相信那个黑衣道士就是我师傅,所以我想了一个办法,你把黑衣道士详细地描述描述,让司徒明师傅画下来,我拿给吕上仙,请吕上仙帮我缉拿那个黑衣道人。”
武伟勇一听这话,吓了个半死,故作镇定道:“小人谨遵大将军命令……不过……今日衙门公务繁忙……可否请司徒画工跟我回衙门完成此事?”石敢当答应了,武伟勇领着司徒明回了县衙。
晚上,司徒明回到大将军府把画好的道士的像呈给石敢当,石敢当一看,与师傅极其想像,怒火中烧,送走司徒明后,把画像撕了个粉碎。
晚上,武伟勇来到石世宇家,忐忑不安地讲了石敢当让画道士像一事。石世宇大吃一惊,沉思片刻后,道:“你如果能确定那个道士就是霍道一,大可不必惊慌,如果压根就不能认定那个黑衣道士是霍道一,你只有自求多福了。了凡道长道业不可谓不高深,石敢当轻而易举就把他搞定啦!那时他才多大?现在呢?大将军啊!”武伟勇忙道:“石知县,我也是一把年纪的人啦,岂能信口雌黄,绝对是霍都头,差不了的。”
石世宇笑而不语,武伟勇告辞而去。他本来是想请石世宇给他出个主意,或者劝劝石敢当不要追查此事了。没想到石世宇兜头给了一盆冷水,其他的话便不能说了。坐以待毙吗?想想了凡道长弥留之际那个惨像,便不寒而栗。置之死地而后生,为了这荣华富贵的前程,豁上去啦!武伟勇心里有了主意。
吕洞宾和碧霞元君一起奔赴北疆,探一探肥遗的底细。到了北疆两个人便扮作兄妹穿街过市,所到之处,民众凄惶,富贵人家纷纷南迁。无奈留守家园的穷苦民众,一有个风吹草动便东躲西藏,依然不能逃避被荼毒的命运。魑山魔、魅水魔、魍土魔、魉风魔和他们的徒弟杀人放火,奸淫掳掠,无恶不作,人神共愤。
某日两人正悲愤在走在一集市之中,突然,一阵浓烈的香风袭来,两人正自惊疑,一位浑身缀满鲜花的清纯少女站在面前,女子巧目流盼,吕洞宾眼前一亮,正欲盘问,那女子倏然跃上了半空,碧霞元君惊道:“洞宾,你的宝剑!”
吕洞宾下意识地伸手向腰间一摸,只剩下剑鞘,斩云剑已丢啦!忙起云去追,碧霞元君紧紧追随。
集市上的百姓目睹了这一幕,大乱。
“魔头又来啦!快跑啊!”
“快跑啊!魔头这次变成了一个大闺女,挺漂亮!”
“乡亲们注意啦!这次是两女一男!”
……
片刻之间,赶集的乡亲们逃了个一干二净。集市上各种货物丢了一地,鸡鸭猪羊成了集市的主角,招摇过市,它们俨然成了这集市的主人,瓜果梨桃、美味佳肴成了它们的战利品,肆意扫荡着。
那女子驾云一路北上,忽高忽低,忽快忽慢,吕洞宾和碧霞元君追得十分辛苦,吕洞宾十分恼怒,杀心顿起,想起宝剑在她的手中,只怕自己杀她不得,心里又惶恐起来。她显然是在戏弄我和元君,她是谁?武功之高,匪夷所思,是魔头吗?
那女子越过一片广袤的沙漠,在一处碧波荡漾的湖泊前停了下来,吕洞宾和碧霞元君按落云头落下,只见那女子正笑吟吟地看着他俩,斩云剑就插在她的脚下。妙龄女子周身辍满了白色的鲜花,有牡丹花、菊花、牵牛花、梅花……让吕洞宾大吃一惊的是,经过长时间的飞奔,那女子身上的鲜花依然整齐有序,这得需要多强的功力啊?
碧霞元君猜出这女子的来历了,怒道:“你是肥遗的什么人?快快通名报姓!”那女子嫣然一笑,转身之际一挥袍袖,斩云剑飞起,追随着她奔向湖中,那女子踏波而行,向湖的对面奔去。碧霞元君迈步便欲奋力去追,吕洞宾一把抓住她,运力起云向湖的对面飞去。
到了对岸,按落云头,发现那女子正站在一块巨石旁,笑吟吟地望着他们。巨石上镌刻着三个遒劲的大字:“青鹤湖”,湖的对面矗立着一座巍峨的宫殿,远远望去,格式形制与灵霄宝殿一样,金碧辉煌。
吕洞宾心中慨叹不已:遇到强手啦!若真是肥遗的人,那肥遗的武功之强,不敢想像!此时,碧霞元君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峻,眼前这个俏丽的女子恐怕自己与吕洞宾联手也奈何她不得。
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声音耳熟,是肥遗。吕洞宾和碧霞元君不约而同地循声望去。只见大殿前,露台之上,伫立着一个高约千尺的大汉,正是肥遗。
那女子立即转身飞奔至露台,跪下叩头道:“师傅,我已奉命将吕洞宾和碧霞元君带到。”肥遗道:“好,九姑办事就是好!去把你师娘请来。”
吕洞宾和碧霞元君仰视着肥遗,肥遗道:“洞宾、元君,有请啊!”吕洞宾和碧霞元君走上露台,看到大殿悬挂的匾额书有“青云殿”三个鎏金大字。
这时九姑扶着青鹤走出青云殿,一看到青鹤,碧霞元君高兴地喊道:“青鹤!”青鹤甜甜地笑着,注视前方,仿佛碧霞元君压根不存在一般,碧霞元君想起天虎所讲之事,勃然大怒,喝道:“肥遗,你把青鹤怎么啦?”
肥遗倏然恢复本像,把青鹤拥在怀中,冷冷地说道:“闭嘴!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对青鹤最好!”碧霞元君道:“胡说八道!你对青鹤最好,为什么让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肥遗冷冷一笑道:“你不懂!青鹤是圣洁的,我不愿意让她看到尘世上这些肮脏的东西。”碧霞元君一脸鄙夷,道:“此地无银三百两!你不做那肮脏之事,青鹤到何处去看?”
肥遗的脸痛苦地抽搐了几下,道:“元君,你还是那个老样子,世人枉尊你为老奶奶,一点长进也没有。”碧霞元君正要反驳,肥遗手一挥,露台东南角的一个巨大石瓮飞向碧霞元君。吕洞宾正欲出手相救,九姑已经到了近前,斩云剑压在脖颈上。
吕洞宾眼睁睁地看着石瓮倒转将碧霞元君扣在底下,碧霞元君竟然毫无反应。石瓮本来是盛满水的,此时全流了出来。碧霞元君气急败坏地吼道:“肥遗,你这个恶毒丑陋的臭长虫!快放我出去!”南天门那一幕霎时又涌进了脑海中,肥遗目露凶光,举右掌对准石瓮便欲发力。
吕洞宾大骇,道:“肥遗,万万不可!手下留情!”肥遗手掌轻推,石瓮迅疾地移到露台的东南角,恢复原位。肥遗吼道:“元君,你若再说一句话,我立即让你化为齑粉!”吕洞宾道:“元君,且忍一忍吧,肥遗将军是说到做到的。我现在也是刀压在脖子上啦!”碧霞元君果真不吱声了。
肥遗暴怒的脸色和缓下来,道:“九姑,不得对吕上仙无礼,把宝剑还给吕上仙!”九姑清脆地应了一声,收回斩云剑,双手高擎,嫣然一笑,娇声道:“吕上仙,九姑得罪了。”吕洞宾正欲接剑,目光刚一落在九姑的脸上,顿时呆啦!九姑这张脸流光溢彩,那双眼睛逼人魂魄,吕洞宾忙用定力,仍就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