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方家被一把火烧了?”
梵音惊愕的咬了舌头,捂着嘴还忍不住继续道:“怎么会这样?到底是
为了什么?”
张文擎本欲张口要说,可突然间停住脸色很难看,他看了看钟行俨,事清还真像钟行俨所说,是宇文侯府的宇文杰怀疑方静之和温熙云之间有不清不楚的瓜葛,而且还是今天在路上遇到……
所以才派了护卫去把方家给砸了个稀巴烂,而后一把火给烧了。
也幸亏钟行俨的护卫见势头不妙,把方静之给藏了起来,若是方静之早一步回了方家,宇文杰亦或许会派人把他给打死。
张文擎结结巴巴不肯说,倒是把梵音给惹急了,“能不能说?多大的事还憋着藏着的,快说!”
梵音发了火,倒是把张文擎给吓到了,他印象中的梵音都是温柔娴淑的模样,何时有个母夜叉的形象?
“是宇文杰怀疑温熙云与方静之有瓜葛。”张文擎说的很含糊,梵音挑眉纳闷,“这时候还翻旧账?他有病吧?”
“乖,宇文杰被你一通嘴巴抽的现在都不允出仕,当然是有病了。”钟行俨安抚着梵音,问向张文擎道:“方青垣和方夫人死了吗?”
张文擎摇摇头,“没死。”
“谁救的?”钟行俨的目光严峻几分,张文擎低下了头,“是我,是我进去把他们拽出了火堆,然后我就回来了。”
“你为什么救他们?为了之前的情分?”钟行俨的质问让张文擎长舒口
气,面色艰难的道:“我也不知道我这么做对不对,不过我救了他们俩并不是为了什么情分不情分,我跟他们之前也根本没有情字可言,我是不想让静之丁忧三年,那样的话,他整个人就废了!”
张文擎最后一句话从心底吼出,说完便蹲在地上揪着头发,“再有一次狗话,我还会这么做!”
“做的好!”钟行俨拍拍他的肩膀,“现在要想的是为方静之收拾离京羽的物件,山路难行,带的太多是行不通的,’『鬓婆子要找身子壮的,护卫再多加十位,待方静之安顿妥当了再回。”
张文擎的眼中闪现一分感激,“没想到你还能做得这么大度。”
“少废话,快去。”钟行俨说着便瑞了张文擎一脚,“我还忙着送媳妇儿回家,没空搭理你。”
张文擎黑脸一张,只觉得这人就不能给好脸色,可心底急着方静之的事,也无心在这里跟他一斗嘴个没完,拍拍身上的土便立即离开了邱月楼。
梵音仍旧目瞪口呆的看着钟行俨,“是因为温熙云?”
钟行俨点了点头,“吃惊么?”
“的确很吃’惊,若是不提起她,我都忘记了这个人了。”梵音想起温熙云就能回忆起她每次趾高气扬与自己争吵一斗嘴的模样,如今都已经嫁去宇文侯府还出来招人讨厌惹麻烦,她这个人压根儿就是土豆粉的属性吧?天生就是勾人的!
钟行俨看她撇着嘴,也没心思再耽搁时间,叫了伙计结账,随后便带着梵音回家。
梵音并没有要求去帮方静之准备离京的行囊,只让彩云和冯妈妈劳累些,跟着钟行俨离开钟家去忙碌此事。
她并不是为了避嫌,害怕钟行俨会因此多心亦或不高兴,而是觉得她若去的话,会忍不住告诉方静之他的家被烧了。
她可以有十成把握,方静之若知道家里出了事,一定会选择留下,哪怕是他会过的很痛苦、哪怕是他会遭到宇文杰的报复……
钟行俨和张文擎的做法是完全从方静之的角度去考虑,亦或许方青垣和方夫人的死活他们根本都不在意,不过从一个子女的角度去想,方静之恐怕无法放下这个包袱吧?
可她也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给方静之,因为宇文侯府的人歹毒狠辣是出了名的,她期望方静之能活着。
梵音独自一个人躺在床上无心睡,柞着小脸在床上左思右想,夜空中的暗色逐渐的变淡,天边涌起一抹清亮,让笼罩在夜空中的景物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钟行俨带着冯妈妈和彩云回来时,公鸡都已经打过了鸣。
终归是年纪大了,熬上一宿不睡,冯妈妈体力不支,梵音赶紧让她和彩云去补一觉,钟行俨活蹦乱跳好似一点儿事都没有,看着梵音乌黑的两个眼圈和担忧的神色道:
“送走了,临走时还没醒,我便留了一封信,等他醒来时让护卫交给他。”
“还没醒?”梵音上下打量了钟行俨许久,皱眉道:“你不会是与他说清楚方家没人来送他,身边的长随丫鬟婆子也都是陌生面孔,更是怕他有心回家再看一眼没法给他彻底的撵走,又给他灌了酒,让他离开京城再
醒吧?”
钟行俨笑的很狡黯,“我在你心里就这么坏?”
梵音很认真的点头,“没有最坏,只有更坏。”
“还是媳妇儿最了解我,也能发现我的坏,我就对你一个人好!”钟行俨笑着把她抱在怀里,梵音挣扎几下推开他,“这话让伯夫人知道可伤心死,你信不信我告诉她?”
“那你就去啊。”钟行俨不顾梵音的调侃,笑着就把她稳在了床上,
去之前先跟我温存一下。”
“不许往脸上亲,没法子出门啦,呜唔,……”
方青垣一直看着自己的府邸从富丽堂皇变成灰渣一堆,残破的墙、破碎的花池和假山、瘫倒的树木将房屋的脊梁压塌,瓦片遍地……
丫鬟婆子们的哭声已经没了,因为夫人的屋子被烧的更惨,她们在其中挑拣着剩下的珠钗玉器以及被烧的没了踪影的金饰物件。
方青垣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自己内心的悲凉和愤怒,更无法形容他自己如今的惨状。
“哈哈哈哈……”方青垣突然仰天大笑,笑的歇斯底里,笑的悲凉落泪,他突然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小丑,一个主人家养活的5皮狗,哪怕是稍惹主人不悦,便是一通鞭打脚踢。
他好歹是堂堂的京衙县令,如今家宅被放火烧了,大理寺和京衙的县承、主簿却没有一个人过来问候一句,即便出现了,也都是感慨天灾无情,一定要想开一些。
他这个官帽有什么用?
就是一根拴在脖子上的狗绳子!
天色逐渐的亮了起来,方青垣瘫在地上艰难的爬起,他觉得自己这辈子最大的错误就是娶错了妻,若是换成一个小家碧玉并非是高门出来的媳妇儿,哪怕是在庆城县做一辈子的县令都比如今的日子更舒服吧?
自己这是怎么了?
方青垣目光阴狠的看向方夫人,她早已经昏倒在地,口中一直念叨着“静之静之”。
可他们的儿子到现在都没有露出踪影,亦或许早就离开京城,躲灾避难去了
虽然自己的家被烧了,宇文杰派来的人也说明了为何要烧掉方家,但方青垣最懂自己的儿子,他是绝对做不出巴结温熙云的事情来,如若他当初有这个心思,就不会发生后续的一系列事情。
方青垣突然痛恨起方夫人,若不是她当初执意想让儿子娶温熙云,怎么会出现后续一系列的恩怨仇恨?
方家与温家到现在还是仇敌一般的对峙,温勇与他在宇文侯面前一也是轮番争个高低,却谁都没有占到半点儿便宜。
太阳逐渐的从地平线升起,阳光和煦普照下来,映的方夫人微微睁眼,虽然还没有看清眼前的物什,她的口中仍然在念叨着:“儿子,儿子你在哪里?儿子……”
“儿子?哼,你不是威胁你儿子要自杀吗?你现在怎么不举起刀了?怎么不举了?”方青垣的喝斥让方夫人转过身,待看清眼前烧毁的屋子,她的眼泪哗的一下子便流了下来,“没有儿子,我可怎么活啊,儿子,你在哪里?你到底在哪里啊!”
方青垣看她那一副苍老厌恶的面孔便生气,扯起她的头发发狠呆呆的道:“你不是当初最期望你的外甥女来当儿媳妇儿?如今可倒好,就因为她,咱们的家被烧了,我的官印都已经毫无踪影,成为了全京城最大的笑话,现在你满意了?你满意了吧!”
“这怎么能怪我!”方夫人满脸怒气,顾不得破碎焦黑的衣衫,站起身看着方青垣便道:“都是那个杨志远和杨怀柳搞的鬼,若是没有杨怀柳,静之一定会听我的话,若是他娶了温熙云,熙云怎么可能会嫁去宇文侯府,就没有今天的事情发生!都是杨怀柳,都是她!”
“啪!”
方青垣狠狠的抽了方夫人一个嘴巴,“你到现在还敢随意的吵嚷,你是想害死一家人是吧?”
方夫人捂着火辣辣的脸颊仍旧大喊着道:“我没有错,就是杨怀柳,我做鬼都不会放过她!”
“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不死!”方青垣的谩骂,方夫人并不在意,转
过身去找寻她儿子的踪影,方青垣恼怒攻心,举起地上的石头狠狠的砸向了方夫人的后脑。
“砰”的一声,方夫人倒地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