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子旋在香港转机时,他回了厦门,我回了S城。
踏上S城的一瞬间,貌似有了一点亲近的感觉,但是仍然些许疏离,只是比在旧金山的一年里稍微真实些。我并没有告诉少凯来接机,独自乘机场大巴回到南国佳园的别墅。
通过过去很长一段时间的积累今天终于也可以扬眉吐气,但是我内心深处依旧没有幸福的感觉,彷徨不定的心一直只是为了妈妈和苗苗而存在和悲喜。
现在已经晚上八点了,家里没有亮灯,看来少凯不在家,走到车库望不到宝马的踪影,瞬间甚至猜想这一年里不知道有多少个夜晚只剩下我的红色本田孤独地呆在车库里,我又回到房间,并没有拨通他的电话,潜意识里有没有他其实已经真的不太重要。
“爸!你好吗?”我把电话打到了厦门的庄府。
“好!你回国了?”爸平淡的声音听不出什么兴奋,自从有了苗苗在他们身边陪伴,他们二老不再像以前那样排斥我,虽然我没有实现诺言将少凯留在他身边继承事业,但是他终于认命和宽容。
“苗苗睡了吗?”我敏感地神经抽动了一下,生怕他多心说我只关心孩子,这或许也是他们一定要把苗苗留在厦门的原因之一,无形当中风筝的线拽在他们的手里。
“没,等下,我给你叫去,这小东西最近没有什么胃口!吃的很少!”电话那端爸叫着苗苗的声音非常宠溺。
“快来,妈妈的电话!叫呀!”爸在电话边教着在电话那端喘气的苗苗。
“苗苗!我是妈妈,你还好吗?”眼泪婆娑下来,精神近乎崩溃,在我心里,除了苗苗,没有任何事能把我击垮。
“。。。。。。。。。。”那边仍然无语,转而好像跑开了。
离开她的一年里,每次都只能在电话这端倾听她的喘息声,孩子没有在电话里叫过我一声妈妈,尽管这样,我并无法放弃对苗苗的牵挂和宠爱,哪怕听见她在那端自然地和爷爷奶奶撒娇,我也羡慕和开心不已。
“她跑了,平常天天在家指着你的照片叫妈妈,叫她接电话又好像有些怕生吧!”爸爸解释道,仿佛生怕我误会是他们教的孩子不认我一样,语言中尽是委屈。
“没事,你和妈身体好吗?等我过段时间就回来看你们!我还带了些礼物,让子旋捎给你们了!他到了吗?”
“到了,吃饭后就到书房去了。”爸爸淡然地语气怎么都不能让我相信他曾是一个怎样阴险的人,时下已经年过半百,老人的心已经没有余力再斗争了。
“妈妈的身体好吗?”我关心地问,真像是关心自己的亲生母亲一样,但是言语中怎样都缺乏底气和感情。
“好,最近少凯的生意很不错吧!”爸爸扼腕这样的局面不是在他的集团里开花结果,语言中能听出他的叹息。
“我还没有见到他,具体情况还不清楚呢!”
“有空回来看看苗苗,上次手术后,她一直吃的很少,医生说最少要调理好几年!”爸爸对苗苗的爱依然能感觉到他的慈爱。
“嗯,我想明年把她接到S城来,现在又条件把她带在身边了,我也回国了,可以好好照顾她,你们也很累!”我小心翼翼地试探着爸爸的态度。
爸爸在那端停顿了一会,并没有对我的想法发出正面的意见,我知道他们肯定不愿意我这样做,孩子在他们身边三年了,有了很深很难已割舍的感情。
“那你们先休息!我挂了啊!”我尴尬地挂断了电话,每次一提到接苗苗来S城,爸爸都说我们没有足够好的能力给苗苗医病,而且孩子也非常眷恋他们二老,所以老人就更加不悦我们提出这样的要求。
我真是个非常失败的母亲,女儿吝啬地连一句妈妈的称呼都不愿意给我,在她的记忆里,我仿佛已经不复存在了,是什么导致她幼小的心灵如此绝情?
记得刚查出我怀孕的那天,我和少凯才来到S城,囊中羞涩,我再次坚决要拿掉孩子,少凯说我们不能再错过生命中最重要的孩子,因为上一次上帝已经给我了一次机会,如果我们再不珍惜,倘若从此失去了做父母的机会,那么我们会为此追悔莫及,所以孩子就在那不适合的时间来到了我们中间。
严重的孕吐使我只剩下骨头,少凯天天要焦虑公司的事,一开始的每一件事都要经他的手,我只有想办法分担,而不是做一个娇弱的孕妇。当怀孕的第四个月时,有一天晚上,我们躺在床上酝酿着给苗苗取名字,孩子在身体里第一次踢了我一脚,或许是她感知到那样的名字不中意,所以她时不时地在子宫里不同的位置踢动,那就是医生所说的胎动,第一次作爸妈的少凯和我慌乱了手脚,看着怀胎十月的指南一步步地认真地学习,细心地观察着孩子每一个时段在我身体里的变化是否正常。
直到现在我仍然经常回忆起孕育这样一个生命的奇迹,少凯加倍的呵护让我第一次感觉到他性格里最温暖的一面,这或许就是男孩转变成男人的差异,通过岁月的磨砺,不管你有多尖锐的棱角,都能变得圆滑和自然。
当我知道自己怀孕的消息时第一时间告诉了我远在F市的妈妈,我想让她彻底地放心,女儿已经长大了,尘埃落定在异地他乡,生命一样可以精彩和平安。
第一次当妈妈方才知道母亲的伟大和艰辛,我甚至在孕后的第二个月坚决回去F市看望妈妈,做孩子的不能如此薄情寡义,因为体会到作为一位母亲要把这样一个生命孕育到世间,实在痛苦到极致,为了感谢妈妈孕育了我这样的一个生命,我回家甚至跪拜在妈妈的膝前,发誓要为了我的母亲和孩子,坚强地生活,不管遇到多么大的艰难险阻,我都要迎难而上。妈妈抚摸着我的头语重心长地说我的可欣终于长大了,我也放心了。
我方才觉得选择少凯是对的,虽然现在的我并不幸福,但是最少我给了妈妈一些慰籍,她终于可以放下一直为我操持的心。
但是温馨的日子不长,当我快到孕期七个月时为了能让孩子有个好的条件降生,庄爸爸和妈妈执意要接我回了厦门,从那以后我的生活有了很大的改变,表面上我像个少奶奶,每天有专门的佣人侍候我的起居和饮食,可是我却整日郁郁寡欢,这一切都因为他的背叛!
看看今天,孩子根本不能领会妈妈的痛苦,毕竟她还很小,何况她的身体岌岌可危,我曾无数次地告诉自己一定要让她快乐的生活,可是现在孩子胆怯到甚至不情愿叫我一声妈妈,也许这就是她对我的惩罚,就像当初她在我腹中所受的无辜委屈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