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烈从台阶上跑了下去,柳双双一见,便知道这位应该就是名不见经传的宋家老太太,她的婆婆了。
柳双双跟着宋烈的脚步缓慢的走下台阶,她故意走成小碎步。这一来,是走慢点让她婆婆觉得她是个大户人家的小姐。二来呢,她是在不想与这位未来的婆婆有啥瓜葛,能少见一分钟便少见一分钟。
宋烈走到老太太的面前,老太太一见儿子,脸上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露出了老太太们独有的欣喜的微笑,那一笑,柳双双看到她的后槽牙上沾了一片韭菜叶。
“大娘,一路还顺利吧?”宋烈微笑着问。
“顺利,顺利。你可好?”老太太高兴的拉住了宋烈的胳膊,柳双双看到她的手指上套着两个金戒指,一双手干枯的像是干枯的树枝。
柳双双带着下人婆子们走了过去,面带微笑的看着宋老太太。宋烈不急着回答宋老太太的问题,转过头来,指了指柳双双,微笑的对宋老太太说道:“大娘,这是你儿媳妇。”
“大娘。”柳双双面带微笑的上前做了个万福。
宋老太太上下打量了柳双.双一番,眨了眨那不大的眼睛,忽然伸手拉住了柳双双的手。
“好俊俏的姑娘,和我们烈儿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哎,也就是你爹能给你张罗一房这么漂亮的媳妇。若是我,断然不能给你张罗一房这样的媳妇。你瞧瞧你嫂子,哎……”宋老太太这话里,也说不清楚是充满啥味道。若说是欣慰吧,却还掺杂着一股子酸不拉几的醋味儿。
宋烈也听出了这话里的意思,.便笑了笑说道:“先进去吧,大娘也累了!”
“哎……好!”老太太像是下定决心一样,柳双双本想上前.搀扶,不过,被宋小妹抢先了一步。宋小妹出来乍到,难免有些紧张,就像是离开了娘就会被人拐卖了一样,她死死的贴着宋老太太。
柳双双笑了笑,便上前引路。绕过了影壁,进入正堂.以后,晓彤等人端来了茶。
宋老太太眯着眼睛瞧着每一个姑娘,她自信哪.个丫头能生儿子逃不过她那双眼睛!都以为是屁股大的才会生儿子,实际上,是屁股又大又圆的才是生儿子的好料!
“哎呦呦,这老四.还真是享福。你们这的丫头,个顶个的漂亮。咱们村子里的王姑娘,十里八乡都说她是一枝花。可是,要放到你们家,连个打杂的都不如!”宋老太太又是喜欢又是心酸的说道。
喜的是见到了如此多漂亮的姑娘,心酸的是,过去自己都没享到这般的福!
柳双双站在一旁,端茶递水,作为儿媳妇,她自然不能跟婆婆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她就是个半大的下人,小柔递来茶碗,她接过来,接着放到宋老太太和宋烈的跟前儿。
宋烈低头用手指轻轻触碰茶碗,多年未见,这一时间之间,他似乎也不知道跟宋老太太说些什么。这一来,他是不知道宋老太太的脾气,生怕说错了话。二来,是实在找不到共同语言。他倒像个外人一样,觉得十分的尴尬。
另外一个尴尬的,是宋小妹。
她娘刚才这样一夸下人,宋小妹就低下了头。没错儿,她是长得丑。可是,那能是她的错儿吗?她这张脸还不是爹娘给的?可都说,宋小妹是捡来的。宋家人个顶个的漂亮,就她一个脸像是一出生时被人拿屁股坐了一样。
宋小妹平日里最忌讳两件事儿,第一,别人说她丑。第二,是别人在她面前夸赞旁人漂亮。
柳双双瞧出了宋小妹的尴尬,赶紧端来一盘子葡萄,放在宋小妹的面前,笑着说道:“小妹来尝尝葡萄,很甜。”
宋小妹头也不抬,反正漂亮的都是她的仇人。
宋烈皱了皱眉,她不了解这个妹妹。这妹妹当着下人不给柳双双面子,这可是件大事儿。
柳双双也不跟她多计较,回身又去张罗别的了。才过了一会子,刘嫂就过来,说是,可以开饭了。
柳双双张罗着,将饭菜摆上桌。哎,打今儿起她过去的好日子就算是结束了。婆婆这一来,吃饭都是问题。
作为儿媳妇,她不能和丈夫、婆婆同桌吃饭。这一点规矩她明白,光看《红楼梦》就能看的出来,平日吃饭的时候,王夫人和凤姐只有在下面伺候的份儿!哪儿能上桌和婆婆一起吃饭?
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琢磨出的这种规矩,甭管多香的菜,当儿媳妇的只能吃剩的。娶个媳妇,和娶个泔水桶有什么区别?
柳双双自然不愿意受这份闲气,甭管别家是咋样。她可不是圣人,天天吃剩饭,谁受得了?
不过,柳双双也没打算跟宋老太太死磕。饭菜上来的时候,她还得帮忙张罗着。像个半大的下人一般,忍受着宋老太太挑剔的眼光。
“双双,坐下吃饭吧!”宋烈趁着没大家没端起饭碗之前,对柳双双说道。
柳双双就等着这句话呢,她手里拿着布菜用的筷子,感激的瞧了瞧宋烈。
“哎呦,哪儿那成!宋家是大户人家,哪儿有儿媳妇跟丈夫同桌吃饭的道理!别犯浑!”宋老太太赶紧说道。
柳双双差一点没被这句话气晕过去,敢情你是不吃剩饭。宋老太太一进宋家大门,就因为不赡养公婆与宋家人差一点闹翻了。这也就是,宋四爷为什么到死都不愿意让宋烈回家的主要原因之一。
“咱们家没那么多的规矩,都是一家人,不必做样子。双双,你坐吧!”宋烈看似漫不经心的说道。
柳双双在心理舒了一口气,她是打心眼儿里感激宋烈的这句话呀。宋烈这一句话,解决了她后半辈子吃饭难的问题。
宋老太太的脸立刻沉了下来,儿子当着众下人的面不给娘脸,这叫什么事儿!要是放在宋老太太半天前的脾气,一定张口就骂出来。
不过,她老头子宋老大在她临走时千叮咛万嘱咐。这次去扬州城的主要目的,就是让儿子接纳他们这一家老小。往后,就要跟着宋烈享福。要不然,宋老四赚下的那大笔大笔的银子只让宋烈一个人花,实在是浪费了。有福大家同享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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