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书有心不再像往日那般混沌过日子,便开始勤快的在内府里溜达起来。
夏荷身为蔡氏安排在依书身边的得力丫鬟,自然不能对依书到处乱跑的行为置之不理,也劝过依书,让她顾着自己的身子,不要到处乱跑,好好休养才是正经。
依书哪里会听她的话,也不回她。想要出去了,就吩咐夏荷去准备,夏荷也不敢不从。
等到第二日下午的时候,夏荷就有些扛不住了,趁着依书午休的功夫,便去了蔡氏那儿一趟。
蔡氏已然休息。
落禾见夏荷慌慌张张的过来,有些不悦,迎上前去,低声斥道:“怎的做事这般慌张?出什么事了?不知道夫人已经歇息了吗?”
夏荷停下脚步,拍了拍喘不过气的胸脯,“赶快给我禀告夫人一声,三小姐今日上午就没怎么歇过,一直在园子里转呢。”
落禾想到蔡氏的起床气,一时也不敢去打扰她,只细问道:“三小姐又不是第一次出来,想是屋子里憋闷,出来透透气有什么稀罕?也不用如此大惊小怪吧。”
夏荷眉头紧皱,“若只是出来透透气倒也罢了,偏三小姐说下午还要出去四处看看,好好熟悉这个宅子一下,这不是太奇怪了嘛。”
落禾一听,也觉得奇怪,想想三小姐毕竟是蔡氏心头的宝贝疙瘩,若是出了什么事儿,可不是她这个小婢子担待的起的,还是赶紧禀报于蔡氏知晓才是。
便让夏荷在外面候着,自个儿轻手轻脚的进了内室,在蔡氏床前站定,轻声唤了几句。
蔡氏并不是个能睡的沉的人,刚才已经被夏荷慌张的脚步声惊醒了过来,只是没有起身过问。现在听落禾来唤她,便问道:“是谁来了?”
落禾恭敬的回道:“回夫人,是三小姐屋里的夏荷。”
蔡氏忙坐起身,以为是依书那儿出了什么事儿,略微有些紧张的问道:“依书那儿怎么了?可是她身子不适了?”
心里担心依书出事,蔡氏忙起身披衣,想去依书那儿看看。
落禾忙上前帮忙,边解释道:“夫人,三小姐无事的。您不用着急。”
这府里现在也就依书能让蔡氏上心,她如何能不急?
“夏荷可说依书那儿是出什么事了?”
Wωω .TTKΛN .¢O
“夏荷说三小姐自早上就在院子里转着,直到中午才回去吃了个饭,现在正午休呢,说是下午要继续出来转转,熟悉熟悉这个宅子。”
蔡氏顿下手脚,诧异道:“什么叫熟悉熟悉这个宅子?”
落禾摇了摇头,也是不解的很。
蔡氏兀自想了会儿,也不再赶着往宝沁楼去,“去,把夏荷唤进来,我问问。”
落禾依言去将夏荷唤了进来。
夏荷一进屋,就跪在了蔡氏的面前,心知自己没有照顾好三小姐,定要被蔡氏责罚。
蔡氏刚醒,喉咙里还感觉干的很,示意金花与她倒些茶水来。
夏荷紧张的跪在蔡氏的面前,不听她问,自个儿也不敢说话。
蔡氏抿了口茶水,方问道:“夏荷,你在三小姐身边跟了多久了?”
夏荷伏身在地,抖着嗓子回道:“回夫人,夏荷在小姐身边也有五年了。”
夏荷原本也是蔡氏身边的贴身丫鬟,一直是在蔡氏身边侍奉。可是自五年前,依书无意落水,使得病情加重以后,原本依书身边的丫鬟都被蔡氏一怒之下卖的卖,罚的罚,重新换了批手脚伶俐的人去伺候依书。
夏荷也正是那个时候被蔡氏派去依书身边的。虽知道在依书身边好处不断,但坏处也不少,夏荷本不想去,但这种事情哪里是她有选择权的呢?
蔡氏嘭的将茶盏搁在了桌上,吓的夏荷浑身一抖,却听蔡氏依旧轻声慢语的问道:“说,三小姐那边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呢?”
夏荷身子伏的更低,“奴婢不敢。”
蔡氏拧着眉,续问道:“三小姐那边到底怎么了?”
夏荷虽在依书身边当差,但这么多年下来,与依书也算不得亲近,总觉得依书与她们不能交心,似乎有些防着她们。就她也搞不清楚依书到底是在想些什么。
只含糊答道:“奴婢也不清楚,三小姐往日只在楼里看书消遣的,自今日早上起来了,不知怎么就兴起了出去走走的念头。”
听到夏荷这么没头没脑的话,蔡氏心头火起,哼道:“什么叫你也不清楚?我让你在依书身边伺候着,你是怎么伺候的?”
夏荷都快被蔡氏问的哭了出来,三小姐的心思摸不透,让她这个丫鬟能怎么着?总不能也去逼问三小姐到底是怎么想的吧。
还是落禾念着以前夏荷与自己是一处当差的,有心帮她解围,重新倒了杯茶水与蔡氏,边帮她揉捏着肩膀,细声道:“夫人,您先别急,好好问就是了,当心自个儿的身子。”
蔡氏也知自己是急了些,夏荷是自己身边出来的,什么样的人她最清楚,断然是不敢有事瞒她的。
蔡氏心知落禾是有心帮夏荷开解,只白了落禾一眼,又对夏荷道:“好了,先起来回话吧。”
夏荷忙压低了头,连道不敢。
蔡氏也不再都说,半靠着床沿,抚了抚额,“说说吧,三小姐今儿早上在哪些地方逛了?”
夏荷如实禀报,“三小姐上午就在院子里走了走,也没去其他地方。”
蔡氏继续问道:“有说下午想去哪儿看看么?”
夏荷摇了摇头,依书并没有说下午要去哪儿,只说下午要继续出来走走。
蔡氏顿了会儿,面色有些不郁,又问道:“这几日三小姐那儿可有什么反常的?或是谁在她面前提了不该提的事儿?”
夏荷想了想,三小姐一向是深居简出,往日并不能见到谁,除了几个姨娘跟小姐会去宝沁楼那儿看看她以外,三小姐平日并不能见到另外的人。
忽然,夏荷想到了前几日依画在宝沁楼的所作所为,但立刻又排除了开去。
若是三小姐是因为四小姐而有此想法,那么早该出来走动了,也不会等到今日。
蔡氏一直注意着夏荷的表情,见她刚才似有所悟的样子,知道肯定是宝沁楼出过一些她不知道的事儿,“说吧,到底宝沁楼那儿出过什么事儿,你最好都实实在在的跟我讲了,不然明日也收拾东西出去吧。”
蔡氏说的好听,是收拾东西出去。但五年前早有先例,但凡出去的,是没有一个好下场,她哪里还敢瞒着。
依旧有些不确定的道:“不是奴婢瞒着,只是奴婢刚才想起一件事情,可又觉得不可能,若是三小姐真是因为那样的,就不是今日才出来走动了。”
蔡氏眼角一挑,威仪自露,“你先将那件事说予我听听。”
夏荷便将那日依画在依书面前的所作所为都讲了出来。
往日,依画虽有行为过分的时候,但依画一向在蔡氏面前也是乖巧的很,在蔡氏心里也有一定的地位,因此夏荷也不敢在蔡氏面前妄言,深怕自己没有讨到好处,反而惹得一身骚。
蔡氏眉头紧皱,双颊气的抽搐,猛的将手中的茶盏掷在了地上,怒道:“好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我待她好,她还真是无法无天了。”
破碎的瓷片蹦到了夏荷的身边,吓了她一跳,就怕蔡氏将气撒到了她身上。
做丫鬟的,总是逃不了出气筒的命。
蔡氏骂完,又安静了下来。
整个屋子没有一点声息,夏荷抖的越发慌张。
守在外间的银华忙去找了蔡氏的陪嫁丫鬟杨妈妈来,这个时候,也就杨妈妈的话,蔡氏能听上几句了。
杨妈妈从蔡氏是姑娘家的时候就伺候着她,后来又跟着蔡氏来到秦府,自然是蔡氏身边最为得力得心的人。在秦府,杨妈妈也帮着蔡氏管着府里的人事和财务。
杨妈妈听银华说蔡氏发了很大的火气,忙赶到了蔡氏房里。
见满地的瓷器碎片,蔡氏兀自坐在那儿生着气,夏荷则抖着身子跪在那儿。
杨妈妈走至蔡氏身旁,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蔡氏的神情,又道:“夫人何必跟个丫头生气?平白让自己受累。”
蔡氏瞅了杨妈妈一眼,知道这事儿怨不到夏荷头上,脸色阴沉的扫了夏荷一眼,道:“行了,起来吧,赶紧去宝沁楼伺候着,若是三小姐有个好歹,你自个儿也知道是什么下场。”
夏荷忙领命而去,再也不敢在蔡氏面前多待。
杨妈妈刚才着急,也未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好歹劝蔡氏先消消气才是。现在才问道:“夫人刚才是为何生气呢?不妨说出来让奴婢给您分担一下。”
这屋里也就杨妈妈贴心了,到底是跟了自己多年的丫头。
蔡氏心里如此想到。
便挥手示意旁的人都出去,只留了杨妈妈在身边。
屋内众人忙退了下去,远远的在外面守着。
蔡氏气恼的哼了两声,这才将刚才夏荷说的事情与杨妈妈讲了。
“你看看,平日里我待依画差在哪儿了?我本以为她也是个乖巧可用的孩子,谁曾想她倒是会装,竟然背着我在依书面前使坏。我往日里只道她爱占些小便宜,却不知她压根就没将我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