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淳歌”阿史那狂暴的语气,对于淳歌来说更像是天籁,导致阿史那失去理智的则是那个不知死活的方远。方远自幼便与阿史那相依为命,他俩之间是君臣,更像是兄弟,彼此都是彼此的羁绊。
“可汗何须动怒。”淳歌淡然一笑,说道:“方将军还好好的呢。”
阿奴押着方远,以斩首的姿势将人的脑袋放在城墙上头,左手提着一把大刀,搁在方远的脖间,威胁的意图非常明显。
但阿史那却在短暂的停顿后,变得冷静,他招来一旁的士兵也不知是说了句什么,便冷冷的看着淳歌,城楼与阿史那有些距离,但你阿史那还是一眼就盯准了淳歌所在的方位,由此可见阿史那是恨极了淳歌。
过了一会,阿史那的大军前有一个衣衫褴褛的人,被人押了出来,这是北夷的朝中大臣,北夷人民都知道阿史那极为重用这个人,但只是前些日子却不知何故,这人被阿史那扣在牢中,连阿史那出征都不忘带上这人。
淳歌一眼就认出城前的那个男子,那个格外狼狈的人,他是淳歌打入北夷内部的李秀才,怪不得淳歌联系不到人,原来早就被阿史那识破扣押在侧。
“官淳歌,这人你不会不认识吧。”阿史那指着李秀才,问道。
“认识又当如何。”淳歌不曾有一丝动容,除了北夷。也就只有他阿奴阿九三人曾见过李秀才,所以无论他做什么决定,在有苏士兵的眼里都是理所当然的。
“本汗想与你做个交易,如何?”阿史那同样让李秀才以与方远相样的姿势出现在众人眼前。仿佛只要淳歌说一个不字,那落在李秀才脖间的刀就会应声落下一样。
“不必多说,换人便是。”淳歌果断地让人撤下方远,即便大家伙都不知道李秀才是他的人,但他不能让李秀才死在阿史那的手上。
“看来,他真是你的人。”阿史那也不过是猜测而已,这个姓李的人是在他最危难的时刻出手相救的人,只是在方宗祎死的那一刻起他就开始怀疑这位李军师的忠诚,终于在几个月前他确定了这个救命恩人便是有苏的奸细。对于奸细毫不手软,这是阿史那的原则。哪知李秀才还是个硬骨头。从未吐露出背后的指使者。阿史那也不过是在无计可施的时候。才赌了这一把,未曾想赌对了。
李秀才早就在半年多的折磨中失去了原有的相貌,甚至来年身体也是微弱至极。但他却在此时听见了淳歌的声音。他抬起沉重的脑袋,望着城楼上的淳歌。淳歌还是那样的威严一如他在柳护城见到的第一眼,他以为淳歌会放弃他,也是一个失败的细作本就是该舍弃的,更别说是像淳歌这么精明的人。他从来不相信淳歌是个心慈手软的人,但今天淳歌却愿意用方远这个阿史那的大将换他这个废人,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大人。”李秀才也不知哪来的气力高声喊道:“此生有您这句话,我无憾了。”说罢李秀才便自己抹了脖子,缓缓地躺到了地上,结束了他这不算短也说不上长的一生。
淳歌的手指动了动。始终是没有拦住李秀才的自杀,他不否认他想过要用方远换李秀才,但是他深知李秀才这人极重义气,倘使淳歌答应换人,李秀才十有八九会自行了断,事实证明淳歌对李秀才的了解并没有出错,从某个角度上来说,淳歌就是故意逼死李秀才的。
“既然他都死了,那这人还有什么活着的价值。”淳歌瘪嘴一笑,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眼中淳歌自然地接过阿奴手中的大刀架在方远的脖子上。
“官淳歌,你敢”阿史那的话还没说完,方远的脑袋就从城楼上掉下,一直滚一直滚,滚到了阿史那的眼前。
这一次淳歌杀人就像是切菜一样的简单,或许是驾轻就熟又或许是心中的恨意累积成了力量吧,淳歌丢下手中的大刀,刀上沾着方远的血,淳歌的手上也有,阿奴拿出巾帕自然地帮淳歌一点一点擦去手上的血迹。
“这事儿该是我干的。”阿奴淡淡说道。
“这是我杀的最后一个人,从今天以后,只要得罪我的人。”淳歌欣赏着阿史那盛怒又悲痛的神情,诡异地说道:“我都要他们不得好死。”
阿奴的手顿了一顿,眨眼便恢复了正常,说道:“我帮你。”
淳歌深深地看了阿奴一眼,应了一句:嗯。
“全军进攻。”方远的死可谓是激起阿史那对淳歌的必杀之心,只见他大手一挥,便是要率领五万兵马进攻边境城。
铁蹄声声往前奔,但却在走出五步不到的时候被迫停下,因为不知不觉之间,秦陵与苏祐仁已经带着七万兵马将阿史那以及他的五万兵包围在内。阿史那如今的情势,称得上是四面楚歌。
“杀”淳歌在高楼上一声令下,地下的七万兵马便开始机械般的杀戮,阿史那的五万人也不是吃素的,尤其是在阿史那的带领下,几乎要突出重围。
阿史那并没有选择直攻边境城,反倒是绕开边境往远处奔走。淳歌哪能不知阿史那这是要逃走的节奏啊,他打开城门,就盼这那些不知死活的北夷人进城来做一只瓮中之鳖,哪知没有一个北夷士兵敢进城。淳歌就在城楼上望着底下一帮人的厮杀,空气中在再没有一丝的清新,全是血腥。边境城的周边没有一个活人,都是些缺胳膊少腿的死尸。借着人数的优势,秦陵与苏祐仁很快就解决了大部分的北夷士兵,阿史那所带的五万人一时间就只剩下一万多人。
“可汗,你快走吧。”一个北夷将领带着几千人为阿史那在后方断后,有苏士兵势如破竹,他们很快就要抵挡不住了。
“留下三千人断后,剩下的五千多人,随本汗向西北边突围。”阿史那并不是放不下之人,为今之计只有与带着少许兵马走出困境回到北夷休养生息,且待来日卷土重来。
“是”北夷将士都是方远训练出来的人,既然这此跟随阿史那来到有苏就没打算活着回去,他们迅速分成两部分人,五千人跟着阿史那突围,剩下的三千人用性命挡着攻来的有苏士兵。
都说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胆大的也怕不要命的,就在北夷士兵的人肉阻碍之下,阿史那顺利在西北处逃走。
“官大人好厉害的手段,这阿史那走得可真算是狼狈极了。”秦陵与苏祐仁一同到了边境城内的房间,淳歌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淳歌没有回答只是扯着嘴角笑了笑,自己默默地喝着茶。
秦陵似乎讨了个没趣,本想坐下休息的,谁知阿奴突然出手将秦陵绑了起来,秦陵不知所措直到被阿奴绑地严实后,这才回过神来,说道:“官大人,你这是何意啊。”
“阿奴从秦将军腰间拿出他的军符,传令边境守军,镇守边境城。”淳歌给苏祐仁倒了杯茶,似是给苏祐仁压压惊。
阿奴应了声是,就照着淳歌的安排出门去了。
“秦将军也莫生气,片刻后便会有人为你松绑。”淳歌摇了摇手中的茶盏,说道:“这茶若是现在倒上,只怕会凉了,本官已经额外烧了一壶,还望过些时候为秦将军压惊。”
“官大人,你我也算相识,你这是何意?”秦陵总算是瞧出了淳歌的不对劲儿。
“没有何意,不过是想出兵北夷罢了。”淳歌的语气就像是再说明天的天气一样,淡而无味。
“你疯了,出兵别族是要皇上亲自下令的,你若贸然出兵便是欺君犯上,可是杀头的罪名。”秦陵绝对是听到了那个世纪最惊悚的笑话,眼前这个看似文文静静的文官,竟然要领兵远征,这不是开玩笑嘛。
“本官只知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因此特请秦将军留在边境。”淳歌从腰间掏出纸认罪书,说道:“这是本官的罪己书,等本官离开后还望秦将军代交给皇上。”
“你”秦陵的话还没说完,阿奴便从外头进来,淳歌也不等秦陵有什么反应,带着阿奴与苏祐仁,直径出门。
“你就那么肯定我会帮你吗。”当淳歌领着五万兵马走出边境城的时候,苏祐仁与淳歌并排而行。
“不是你会帮我,是北王会帮我。”说罢淳歌便策马而去,独留苏祐仁停在后方。
的确,在苏祐仁领兵支援淳歌之前,北王曾说过:官淳歌这人对时机的把握不可估量,你不需问,只要跟着他做便是了。这样想来,北王早就料定了淳歌的北夷之行,苏祐仁不得不佩服他父王的看人能力啊,但同时他也为淳歌的胆大妄为而担忧。
北夷因干旱连王城都是食不果腹的一个情况更何况是靠近边境的城市,淳歌领着五万人兵强马壮的,但淳歌却是用粮食诱使守城的北夷将领开了城门,攻下了北夷最为偏远的一座城市,也是淳歌这趟北夷之行的第一个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