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爷,为何不做挣扎呢。。”淳歌见过苏见豫,换了身衣服就直奔林相这儿,他不明白,这个抖一抖脚都能让有苏震上一阵的人,为什么会这么甘心待在破旧的环境里,被动地承受不像是林相会做的事儿。
“挣扎。”林相倒是平静,他的待遇还算好,有一间独居的牢房,桌子‘床’等等事物一应俱全,这环境可比林洎哪儿强多了,他还多求什么呢。
“我为何要挣扎呢?”林相摇头问道。
“我不信,你对胡人这陷害毫无办法。”难道林相屈服了,淳歌不信,林相啊,多么骄傲的一个人,竟会不战而败,换而言之,假如是淳歌遇上了这事儿,他亦有好几种方法能脱身。
“这一次待在牢房,老夫为何会落得这般下场呢?”林相的言语是叹息,可嘴角却是笑着的,显得那样得深不可测。
“只有一种可能,你的身边有他的人。”淳歌所谓的他,指的是苏见豫,当年阿奴就是从林相府里出来的,苏见豫能将自己的儿子安排进去,就可以将更多地人也安‘插’进去,这便叫防不胜防,难道林相是为了引出自己身边的‘奸’细。
“何止啊。”林相悠悠地补上了一句,说道:“能在老夫眼皮底下做那些猫腻之事的人,绝非等闲之辈,而能模仿老夫笔迹的,也只能是心腹之人。”
“此人是谁?”能在林相身边做细作而不被狐狸般的林相所发现的,这个人绝对是天才,林相身边有这类人马,他怎么不清楚。
“若老夫没有猜错,那人便是周中正。”林相自嘲一笑,他自己为是自己利用了周中正,却不想,是人家周中也是在利用他。
“周中正。”这个人淳歌还真就不陌生。当初淳歌下定决心要除去陆卿士的时候,这人还是陆卿士的‘门’生,等到淳歌完成了倒陆大业的时候,周中正有一转身变成了林相的心腹。未曾想。这人自始至终都在为苏见豫效力,难怪这些年无论朝局如何变,周中正总是能侥幸得化险为夷。。
“老夫此行,安排周中正在京,自是要与他联系的,身旁所带的也只有一个亲信,这便是周中正介绍给老夫的护卫。”没曾想,林相
第一次相信一个人,却落得这般的下场,不可谓不可悲。他林相也是一代权臣,却败在自己的手上。
“十年磨一剑,这心思真叫人望尘莫及。”苏见豫可以用数十年去瞄准一个人,为的就是去除那人,这般心思。淳歌自认难以比肩,不愧是帝王啊。
“你可别谦虚。”林相拍了拍淳歌的肩,笑道:“你为了拿下南方,安排南川先生在南川公身边待了十年,最后再一网打尽,那手法与他真可谓是,如出一辙,。”也无愧于淳歌是苏见豫培养出来的。最为优秀的弟子,同样的,淳歌的某些方面也是最像苏见豫的,比如手腕。
“你自己可能不清楚,这些年你的这些动作,背后都藏着皇上年轻时候的影子。”林相与苏见豫是一同成长的。所以他很是惊讶,明明是官鹏的儿子,却满是苏见豫的影子,因此林相开始假设淳歌并不单单是苏见豫的人,而是苏见豫手把手教出来的一把利剑。
“我是他养大的。”淳歌似乎没有告诉过林相这件事。可凭着林相的猜测,也该知道这一点了。
“果然。”林相就知道,没有一定的时间,一定人士的指导,不是身处在一个耳闻目染的环境下,淳歌不可能有此手段。
“无怪乎如今他猜疑你。”林相心中的一个‘迷’‘惑’在今日终于清楚了。他一直都知道淳歌对苏见豫的忠心,但是在很早以前,或许是北夷被灭的那个时候,林相就感觉到了,苏见豫对淳歌的那种信任开始变化,这也是他曾经出手打压淳歌的原因。
对于年老的苏见豫,他最大的敌人就是不再年轻,而年轻一辈中,林洎选择藏拙,苏君选择一味附和苏见豫,苏佑仁则是一直在北方活动,不在苏见豫的眼皮底下。唯有淳歌一个人,活跃于南北,名声鹊起,无论在什么打击之下,都能完好无损地站起来。这样一个鹤立‘鸡’群的人,将苏见豫的视线完全吸引,让苏见豫依稀看见了自己,动手抹去淳歌,相当于抹杀曾经的自己,苏见豫舍不得,不动手,苏见豫又疑心四起,这才有了淳歌的两难之地。。
“我像他?”淳歌皱了皱眉头。
“你父亲是不是曾说过,你不该为官的。”林相淡淡地看着淳歌。
“你,你怎会知道?”官鹏小时候并不是很喜欢,教授淳歌什么关于官场类型的东西,甚至不愿意让淳歌成为一个读书
人,所以小时候淳歌主要学的是医术。
“你的天赋太高了,你若为官,忠便是死忠,‘奸’便是邪佞。”林相很是能理解官鹏的心情,因为他的儿子也是这般人士,自己是身在官场数十年的人,自是不愿意让自己的儿子也陷入这泥潭。
“你知道吗,洎儿和你是一类人,若不是遇上你,洎儿也是个死忠之人,不懂得转弯,在这官场木直则折啊。”林相感叹着林洎的变化,在林洎小时候也是个认定了不转弯的人。
“而你,为何能摆脱这一命运,原因便在皇上。”林相顿了顿继续说道:“皇上并不是将你培养成一个臣子,隐约间,你的某些手段,是站在最高的位置,看到的是最远的利益,不客气地说一句。”
“你,是有苏朝最大的敌人。”林相眼光一闪,轻声说道:“因为你具备了一个君王应有的一切。”
“我,并无此意。”淳歌从来就不是妄想着天下的人。
“你有此能力也有此势力,却无此意图,想必这便是太子未曾与你反目的缘故。”林相从来都不理会他们年轻人这些关系,可不代表他不明白,就算是淳歌自己也没有林相看得通透呢。
“太子借着你掩藏自己,而皇上的目光停留在你的身上,你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受益最深的,便是太子殿下。”由苏见豫到苏君,林相看到的只有利用,也是。官场中人从来不谈情分的。
“我知道。”从方才苏君带淳歌离开的那一刻,淳歌就知道,自己不过是一颗苏家父子之间,来往的棋子,你方试探,我方守,淳歌从来就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淳歌,此事之后,你与洎儿便离开吧。”林相今日破天荒地对淳歌要起心窝子,只是因为这个人。已经是他儿子的妻子,是他的儿媳‘妇’,他孤独了一辈子,不想林相再走他的老路了。
“你的心中着什么样的秘密?”淳歌疑‘惑’地望着林相问道:“你当初,真的与我爹反目了吗?”
“淳歌,其他书友正在看:。我并不是与你爹反目,而是与他们结盟了。”林相笑得云淡风轻:“然而世上没有永恒的盟友。”
一个念头在淳歌心中滋长,可他却活生生地将它打了下去,不会的,不会的,是他想多了。
“
你走吧,此事你不方便掺和。”林相看向淳歌的目光。那样的慈爱,让淳歌仿佛看到了官二伯。
“我自小没有父亲,又远离二伯,跟在师父身边长大,师父虽亲,却始终是君。我终是体会不了父爱。”淳歌叹了口气,说道:“林洎虽长在你身边,却因往事不愿孝顺与你,即便你疼爱他,父爱这两个字。也离他太远了,你们好不容易化干戈为‘玉’帛,我怎能让你们生生分离。”
“我不能让林洎和我一样后悔。”后悔没能在疼爱自己的亲人身旁承欢膝下,所以林相淳歌是一定要救的。
“淳歌,你这又何必。”平白搅起一滩水,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你下狱了,这潭水已经够‘乱’了,我不介意,让它再‘乱’一些。”说完此话,淳歌便离开了。
牢中的空气并没有淳歌预想的那么压抑,反倒是外头,淳歌只觉着‘胸’闷。他这一生,一路走来,视林相为最大的敌人,可兜兜转转了一圈,他发现,林相并不是那么地十恶不赦,相反他可有可怜林相了。
林相辅助朝政这么多年,虽有过,但也是功大于过,淳歌以往被仇恨‘蒙’住了眼,那苏见豫又是为何呢。平心而论,林相纵有千般不是,却始终不是什么‘乱’臣贼子,苏见豫究竟是为了什么一定要拿下林相呢。淳歌越来越发现,自己看不懂苏见豫的心,在这泥潭之中他似乎越陷越深了。
“淳歌”苏君一直在牢外等着淳歌出来。
“不知太子殿下久候,是臣的过错。”淳歌微微屈身说道。
苏君不理会淳歌那‘阴’阳怪气的语调,说道:“你还记得幼时,你我所学的染指于鼎吗?”
所谓的染指于鼎是说,‘春’秋时期,楚国送给郑灵公一只罕见的大老鳖,郑灵公没好意思吃独食,想借此秀一场君臣同乐的政治秀。估计是想给朝臣们一个意外的惊喜,郑灵公以上朝议事的名义召集群臣。当时大夫公子宋和子家走在一起,公子宋食指跳动,他伸出手给子家看,非常自信的对子家说道:我先前遇到这种情况,一定可以尝到美味。等进宫后,正赶上厨师准备切鳖‘肉’,两人相视一笑。郑灵公好奇地问他们笑什么,子家就把公子宋的预言告诉了郑灵公,郑灵公听说后,有意戏谑公子宋,等到郑灵公把鳖‘肉’赐给大夫们吃的时候,偏偏不给公子宋。让公子宋空坐着,干瞪着眼。在众
目睽睽之下,公子宋显得无比尴尬难堪,公子宋感到自己的脸实在挂不住了,他于是怒气冲冲地走到鼎前,用手指蘸了蘸鳖汤,然后用嘴‘吮’了‘吮’,算是兑现了自己尝到美味的预言了。郑灵公见状大怒,认为这是挑战国君的权威,扬言要杀掉公子宋。公子宋担心自己脑袋不保,于是他威胁子家和他合伙对付郑灵公,结果他两人抢先一步杀死了郑灵公。
这样一个故事,苏君在此时此刻提起,无疑是告诉淳歌,有些话不可‘乱’说,小小的玩笑话,都能引发一场血案,更何况淳歌公然挑战苏见豫的权威呢。
“那太子殿下觉得下官是公子宋吗?”淳歌还不避讳的迎上苏君的视线。
淳歌的眼神变了,苏君能明显感觉到。
“我只希望你记得,他绝对不是宋灵公。”他是苏见豫,有苏的天,彼时没有人能逃过他的手掌,淳歌的挑衅只会为自己埋下祸事,不值得。
“是吗?”淳歌不以为意,挑眉笑道:“那就多谢殿下指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