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卢卡斯,是个水手。
我出生在西班牙,成年后跟随殖民船来到美洲,本想创出一份家业,却穷空潦倒露宿街头,最后我当了海盗。
我曾为许多海盗团效过力,因为不满意那些船的待遇我选择了离开,三天前我在龟岛上又上了一艘船,她叫复仇女神号,自此开始了我痛苦不堪的余生。
我实在无法描述手术过后的那种剧痛,如果让我选择,我宁愿死去。
但是那些混蛋却剥夺了我死亡的权利。
他们是和我同一天加入复仇女神号的,因为年轻机敏,所以被船长选中退出了战斗序列,组成了一个新的后勤团,美其名曰“船医”。
但我觉得,活人船员起码有一大半和我的想法一样,那就是杀了这些该死的船医!
他们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私自剥夺了我死亡的权利!
手术结束,我恢复意识睁开双眼。用无比痛苦和痛恨的眼神望着眼前这三位船医。
那份痛苦不仅仅来自肉体,更多来自我的灵魂,而且持续在整个手术的过程中。
“恭喜你重生了。”其中一名船医说,“快去加入战斗吧。战斗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现在就是看我们双方谁能坚持下去了。”
“我死了多久?”我问道。
船医看了一眼舱壁上挂着的机械钟。“十八分钟。”他说,“这次我们只用了六分钟就完成了手术。”
“我是怎么死的?”
“你想不起来了?”另一名船医声调上扬,然后对另一人说,“看来他的大脑受创了。”
“什么意思?告诉我!”我的语气很凶,但船医并未生气,而是遗憾的转头看向我。
“加隆船长告诉我们,重生手术无法频繁使用,你已经接受过了三次复活,大脑的记忆功能应该在手术过程中遭受了损伤,下一次你可能无法再苏醒了。”
如果频繁的接受重生手术,会影响到脑神经。李加隆在传授他们重生手术技术时,就已经告诉过他们这个危害。
船医的语气非常遗憾,但我听在心里却乐开了花,终于是最后一次了吗,虽然只是一定几率,但我还是看到了希望。
重生手术所遭受的那种撕裂灵魂、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折磨,根本就是魔鬼的巫术,根本就不应该存在,这简直是对主的亵渎。
“很好。”我的心情愉悦了起来,就连身体上的疼痛都消减了不少。
船体在晃动,甲板上依旧喊杀震天。
我从手术台上坐起,刚穿上裤子,发现我的左手颜色不一样。
“怎么回事,”我尖叫道,“这不是我的手!”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他们中某个人用严厉的口吻说。
“仔细瞧好。”我把双臂伸出做对比,左臂的肤色明显要比右臂深很多,而且长短也不一样。
我的身上有很多缝补的痕迹,这虽然是我身体疼痛的来源,但至少它们都是我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这条深肤色的手臂算个什么事啊!
“见鬼!”船医扫了一眼后低声骂道,“我们光顾着给你的器官缝合,根本没注意到你手臂的肤色。你知道的,当时死掉的人太多了。炮弹就在你身边爆炸,你的手臂被炸飞了出去,肯定是和另一个人的弄混了。”
“我非常抱歉,水手,如果事先知道……”
“让您的道歉见鬼去吧。”我打断他说,“我要告诉加隆船长!你们亵渎了他传授的知识,更愚弄了我的身体!”
“你究竟想怎样?”
“虽然告诉加隆船长你们的失职是我应有的权利,但我觉得如果我们私下能解决的话,自然也就没有必要去打扰船长大人了。”
“贪婪的家伙,说出你的要求!”三名船医都怒瞪着我。
“如果我再次阵亡,将我的尸体丢入大海,让我安息。”
“就这样?”
“就这样。”
其中一人哼了声说:“真不知你是愚蠢还是无知。”
“好死不如歹活。”另一人说,“人只要活着,就会有无限希望。而且你要知道,在这场拉锯战结束之前,我们现在很缺人手,加隆船长不可能答应这个要求的。”
“我情愿死掉也不要再经历那种非人的折磨了。”我掀开衣服,露出身上密密麻麻的缝合痕迹,“看看我,现在还像个人吗?在这样下去,我和那些海鲜人有什么区别。”
三人互相看着,短暂的沉默后,其中一人说:“好,我答应你。”
这时又有一个死掉的家伙被人抬送了进来,我穿上衣服,随手在走廊外堆放武器的木桶抽出一把弯刀,就朝着甲板赶去,加入到了战斗中。
冲上首层甲板,我发现已经有很多海鲜人从他们的船上攻过来了。我们原先反攻到都他们船上的那些亡灵船员也已经撤回。
现在的局势比我死亡前的状况还要糟糕。但因为我们这边也有着不死属性的亡灵船员存在,所以倒还没被直接击溃。
身边的战友一个个倒下,我已经分不清身体上的疼痛是缝合处传出的,还是敌人刀剑砍在我身上新造成的伤口发出的疼痛了。
战斗队长组织了一次反冲,我砍死了一个龙虾人、一个鱿鱼人、一个贝壳人,但这并非真正的杀死他们,因为他们的身体进入海水中后就会重生复活。
我想海鲜人的重生肯定没有我们这样的痛苦,因为我在他们的脸色看不到痛苦的表情,全都是癫狂的大笑。
当我再次经历了那无法形容的痛苦和灵魂撕扯般的折磨而重生,神志恢复清醒后,我望着眼前这三个陌生船医。
是的没错,船长加隆传授了重生技术的船医一共有十三人,除了医疗官缇娜,其他十二人分成四组,在底层甲板的四个手术舱室为战死之人进行重生手术。
这一次,我被人送进了另一组手术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