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总有过天真的时候吧。
天真地做着自认为正确的事;天真地认为对自己亲切的都是好人;天真地认为只要以诚待人,别人就以诚回报你,只要不主动找麻烦, 麻烦就主动远离你……
然后遍体鳞伤。
却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到底为什么。
我也一样。
“樱田, 上野竟然嘲笑你的口音。……她还年轻, 不懂事, 请别放在心上,我会替你和她说,叫她向你道歉的。”
“她竟然一口否定, 明明故意模仿你的口音,你也听到了吧?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上野, 我只是希望她可以更好, 可是, 她不太领情的样子。”
“上野有点滑头呢,挺可爱的。樱田也这么认为, 对不对?”
“上野桑考进了真央,真为她高兴。我们区终于要出死神了。真希望可以帮上忙,要是我们都有灵力就好了。”
“认识万物屋的老板桑后,她的生活就逐渐宽裕起来了。那些有钱人,应该不难相处吧?”
“万物屋老板桑, 不太喜欢我的样子。嘛, 又不在同个圈子。……怎么可能?樱田, 别看外表光鲜, 其实我的万和堂, 大部分时候都是在做慈善,在赚钱上, 怎么可能比得过那些真正的商人?”
“上野桑最近,都不常来找我们了呢。也不知道,她在瀞灵廷过得好不好,有没有交到新朋友,真想陪在她身边。”
“我今天去了十三番队,看到她和大家相处融洽,真好。护廷十三队,死神的世界呢……”
“果然她进入了一个我们无论如何也触碰不到的世界吗……别生气,樱田!……也千万不要在她面前表现出来,可以吗?……虽然是任性的要求,但这种时候,不是应该好好地祝福对方吗,要是成为朋友的绊脚石就不好了。”
“上野桑刚才,好像又不高兴了。是我不好,蓝染队长和市丸副队长明明都是她的朋友,我却不请而去,还因为太久没看到她,有点高兴过了头……她生气,也是应该的吧。”
“啊,好漂亮的耳坠和手链……真的?别得意,她也有送我,看!”
“上野最近越来越冷淡,樱田,我们做错了什么吗?”
“上野桑和朽木家走得很近啊,还给高山桑的万物屋拉了线,朽木家……好羡慕。真想亲眼看看朽木副队长和绯真夫人的风采。”
“她终于被抓住关起来了……就说嘛,劝也劝不听,骂也骂不醒,现在终于坏事了吧?真叫人生气。……谁知道她做了什么?!”
“听说上野桑刚进护廷十三队不久,就在瀞灵廷买了一套大房子,跻身于上流社会了呢,真为她高兴,有钱人就是大手笔。只是,死神的津贴已经高到了那种程度吗?……我竟然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
“只单纯地以技术入股万物屋,果然比我的小小医馆赚钱。……樱田,我竟然有点妒忌,是不是很恶劣?”
“上野刚才,很生我的气。因为弄丢了她家的钥匙。不只是钥匙的缘故吧,好像从很久以前就……我们的关系明明已经如履薄冰了,我为什么还不小心,弄丢钥匙呢。”
“完了!瀞灵廷那边都在传,上野桑之所以被无故释放是因为攀上了权贵,就说嘛,以她作为死神的薪水,哪有可能买下那么豪华的房子……希望不要再闹出什么事,毕竟她是我们东13区的脸面……”
“上野桑最近,胃口突然变得十分不好,听说她吃什么都吐。很担心呢,到底,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抱歉!”我不断地告诫自己要忍耐,但那个女人的嘴脸,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平时只看到许航动不动就冲她发脾气,她却有什么好东西就第一个想到你,你的任何要求,哪怕再无理取闹也想尽办法达成。许航呢,为她做过什么?什么时候考虑过她的感受?总摆出一副全心全意为他人着想却被嫌弃的受害人嘴脸,让我觉得恶心。所以,我恐怕无法再为这样的许航工作了,真的很对不起,一直以来承蒙关照了。”
人一旦确信了什么,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偏执地引导自己往那个认定的方向思考吧。
我太过相信那个女人,而她很好地利用了这份信任。
她说的每一句话,看似饱含对朋友温情脉脉的关心,其实统统都是误导!
类似的话,对我说,尽可能地对周围的所有人说,尤其在上野航考进真央之后更加变本加厉;并不是每个人都相信吧,但我竟深信不疑。
偏听偏信的后果,就是对许多原本善良正直的人产生误解与隔阂,白白失去和他们成为好朋友的机会。
我是天真,但总有看清事实的一刻。
上野航以前就不止一次地想要帮我,帮助其他的人,却被那个女人一再破坏。
上野航,当上了死神,而我只是一介跑堂,她却毫不介意,也从不摆高姿态。
收到胜利早安三人组演唱会的VIP票的时候,我真的很感动,想到了以前的种种,不由地开始怀疑;她看到我和灵力很强的志波空鹤成为了朋友,就专程到技术开发局为我订做耳坠和手链,不仅包含了我的名字,还可以让身体免受灵压的侵害。
那样的上野航……
终于我开始对那个女人的话和作风留心眼。
接下来阿久家的事,使我的怀疑更加扩大,向那个女人求证时,她却暗示上野航在炫富,且自己出面做好人,麻烦事则推给旁人,我居然全信了!
没过几天突然意识到,上野航真的对那个女人很好,非常非常好,万和堂的绝大部分东西是她赠送的,可无论怎么付出,怎么努力,那个女人都是满脸嫌弃地挑挑拣拣一番,再三权衡利弊后才有选择地稍作回应,很多时候甚至不回应。
正是因为上野航太好了,好过了头,到了让人忽略的地步,才变成那样的局面吧,但无论如何,她的付出总是实在的,却从不求回报,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像那个女人所暗示的,心灵丑陋不堪……
我每天,亲眼看着那个女人和上野航的相处模式,为什么从没想过是否合理?
直到上野航出事,那个女人一时没控制住幸灾乐祸的情绪,露出狐狸尾巴,我才幡然醒悟:连对自己有恩的人都能如此毫不留情,那个女人的其他方面,真的不能抱太大期望。
上野航原来是那么好的人,明明非常认真地为我着想,为周围的人着想,在那个女人的影响下,我们却无论如何也熟稔不起来。
我甚至,因一时的气愤而偷偷给过她冷眼。
明明,可以和上野航成为很好的朋友,……不,曾经戴着有色眼镜看她的我,没有资格成为她的朋友吧。
对东家不恭的事我很抱歉,但我没有说错。我不后悔,如果时光倒流,我的立场和选择依旧不变。
人总得为自己的天真付出代价,尤其弱者,尤其我。
我很快向那个女人递交辞呈,连薪水都没要就毅然离开,因为多看一眼就多一份恶心。
当天夜里,我的后脑勺突然被什么东西狠敲一下,随即一阵闷疼,失去意识。
然后连续地做噩梦。
猛然惊醒,看到白茫茫的天花板,不明用途的各种白花花的仪器,而我,像祭品一样躺在高台上,手脚被不知什么材质的东西紧紧绑着,勒得生痛。
不远处某个茜红色头发,白框眼镜的男子,转头看过来,目光是无机质的冷酷,就像我是毫无生命迹象的廉价物品。
“哦,这次的试验品苏醒得很快嘛,体质应该不同以往吧。希望那个女人,不要再拿垃圾来浪费我的宝贵时间。”
他在说什么?!他想干什么?!他身上的慑人灵压……
——是大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