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议论了好一阵,忽然听见了海子叔大声说道:“道上跑的,怕那些干啥!没有敢不敢的事儿,就看值不值!找不着人,那就我去,我还不信我弄不死他了!”
“怎么什么事儿你一说就这么简单呢,你动手?现在警察没找你就已经不错了,你还想出去惹麻烦,你傻逼啦?”黑叔反驳道。
“那咋办?怕这怕那的,那研究这些有鸡巴用!惹急了我带着人拿枪去把他们局长绑了!”海子叔喊道,似乎已经进入了癫狂的状态,难道是他的精神病犯了?
屋子里沉默了下来,我还想继续听下去,忽然感觉身后有人拉了我一下。这大半夜的,这一下着实让我吓了一大跳,差点把魂都给丢了。我伸手捂住了嘴巴不让自己喊出来,回头看去,这才放下心来,原来是陈觉发现我在门口,过来拉我回去的。
我跟着他回到了房间,陈觉无奈的看着我摇摇头,然后说道:“你还是睡你的觉吧,事情知道的太多,没什么用处,你就相信他们,相信干爹吧。”听见他这么说,我也只好点头回到了床上。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一直在这个屋子里呆着,心里焦躁不安。黑叔不知所踪,海子依旧每天在家里跟各种各样的人通着电话,小峰、耗子这些人不停的进进出出跟他商议着什么。虽然我不太明白,他们到底是在做什么,但可以看出每个人都异常紧张。
这个年过的简直就是我这辈子最紧张、最不安、最焦虑的。我从来没想过,居然会面对这样的境遇,内心的痛苦无以言表。
已经是大年初八了,我和陈觉坐在屋子里正看着电视。海子叔自己一个人喝着闷酒,可以看出来,他已经快要憋疯了。正在他烦躁的刚干完一杯酒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他急忙伸手去接,连酒杯都差点弄倒了。
接起电话的海子叔急切的询问着那边的情况,连声说着好,眼睛也似乎放着光一般。放心了电话,海子叔露出了一个兴奋的笑容,然后把杯子里的酒又喝了下去。
见他这样,我和陈觉都十分好奇,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郁闷了多天的他忽然有了精神。没等我俩问,海子叔又拿起了电话,拨了过去。
“黑子!事儿办妥了。小峰把他揪出来了。你跟宇哥这招儿怎么想的呢?居然在分局对面,他去刑警队核实情况的路上把他给堵了!哈哈!”海子叔得意的摸着胡子说。
“好好,我知道了,就等着宇哥回来啦!”不知道电话那边黑叔是怎么说的,海子叔笑得更欢了。“对啦,林亮建那小子怎么处理啊?我是想给他扔山沟里野狗去。额,好吧,等宇哥回来,不过他得祈祷宇哥早点回来,不他妈打死他,也都饿死他了!”
说完,海子叔挂上了电话,看向我说:“小意,你老爸这两天就能回来了,没事啦,高兴吧?”
听到他这么说,我就好像是在做梦一般,有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不是在逗我开心吧?
我愣神了好一会儿,陈觉开心的推了推我说:“怎么啦,苑意?干爹没事啦,乐傻了吧?”
“哦……”我这次稍微醒过来一些应了一声,心里忽然有一种纠结的感觉。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高兴。老爸能够没事,确实让我很开心,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但是,老爸他也的的确确是个有罪的人,可是他们却靠着一些特殊的手段洗脱了老爸的罪名,这样的行为我不知道该如何评论。
从开始到现在,对于老爸我都是一种特别矛盾的心情,我也说不清楚他是好人还是坏人。我希望法律公正的同时,却又不愿意老爸因为他的那些违法行为而锒铛入狱,不知道这是不是一种极其自私的想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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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海子叔洋洋得意的开心表情,我真的不明白,他是不是知道他们的行为是极其恶劣的。还有那些警察,他们抓人难道真的就只是为了要老爸的钱吗?
陈觉似乎看出我又在胡思乱想了,轻声和我说道:“干爹没事就好,你就别又犯傻了啊!”我点了点头,沉默不语了。
果不其然,两天之后,老爸回来了。依然是那样的充满气势,高高在上,似乎根本就没有发生什么一般。
见到他进了屋子,陈觉马上站了起来,亲切而兴奋的喊着干爹。海子叔则几步就冲了过去,伸出胳膊就要抱老爸,却被老爸给拦住了,皱着了下眉头,笑着调侃道:“别弄得这么腻歪啊,恶心!”
海子叔嘿嘿一笑,说:“没事就好!我就说嘛,那帮大盖帽也不敢把宇哥怎么样,你看,宇哥还是那么精神!”
“你可行啦,一开始听说宇哥被带走了,都他妈要吓哭了,那不是你啊!”老爸身后的黑叔嘲讽道。
“去尼玛的,你个黑逼!我那是着急,瘪独子才哭了呢。”海子叔不服气的回嘴,然后拉着老爸的胳膊说啥也要喝一顿,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
饭店里,只有我们这一桌子人,老爸特意让老板把桌子摆在了街上行人一眼就能看见的位置,我不明白他的用意是什么,非要多此一举。
吃饭之前,老爸带着海子叔和黑叔给那尊关公像上了柱香,然后对着那尊像说道:“关二哥多保佑,以后这样的事儿尽量少让我摊上吧,香火我可没断过,不带这么耍我的啊……”
“宇哥!”海子叔一旁喊道:“别跟关老爷唠了,咱们喝酒吧!”说完,大家哈哈大笑了起来。
坐到了酒桌上,海子叔不停的举杯敬着老爸,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一般。老爸微笑着点头,也不言语。另一边的黑叔则盯着海子叔,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陈觉爷爷忽然开口问:“天宇,军子哪去了?”我也感觉奇怪,老爸回来却没看见军子,他去哪了呢。
“啊,军子那小子啊,要拘留十五天,给了他一个妨害公务的罪名。没啥大事儿,都打点好了。”黑叔解释说。
老爸微笑着说:“有军子跟着心里就是有底,在分局这几天,那些警察看见他都懵。谁想近我身都不好使啊,弄得他们每次要找我,都得荷枪实弹的。”我真的很难想象,在那里老爸带着军子居然还是那么的无所畏惧,他们到底会害怕什么呢……
老爸想起了,又问海子叔和黑叔:“林亮建那边没什么问题吧?分局那头我可打保票了,他不会再出现。看那样子,这小子也给他们使钱儿了,万一他心不死,还去闹也是个麻烦事儿。”
“心不死,就让他人死!”海子叔恶狠狠的说,然后仰脖喝光了杯子里的酒,通红的眼睛露出了凶光。
“现在很多问题打打杀杀已经解决不了啦,这次吃亏也是个教训。现在可有把柄在那些家伙手里了,咱们以后得更谨慎了!”黑叔心有余悸的说,好像感触很深。
老爸看看他伸手拍拍他肩膀笑着说:“这次可把你忙活够呛,上下打点的,也没少受窝囊气吧。”
“宇哥,看你说的,这不也是自己的事儿嘛!你有事儿了,我们这些兄弟怎么活!再说了,不就是拿钱办事。当官不打送礼的,他再装逼,酒喝下肚,小姐一搂,钱再一递,那怂样还不如咱们呢!”黑叔笑着说。
黑叔的这番抹黑人民公仆的话,我听得半信半疑,我宁可相信他只是在故作轻松,把事儿说得那么简单。我真无法想象,那些执法者也会有那样的嘴脸,会像黑叔说的如此不堪。
“都是他妈钱的事儿……”老爸冷冷的说,一副不屑的表情,他似乎忘记了,林亮建的事情不也是因为他要钱而起嘛,还差点让我出了危险。
“诶,也怪我欠考虑了,没提前给他们送礼。总以为没什么太多联系,不着急,没想到就被他们摆了这一道。”黑叔自责的说。
老爸却摆了摆手,点了一支烟缓缓的说:“事情没这么简单,钱是一方面。不过,临走时候我和他们林大队也聊了会儿。他跟我讲了讲,他上面的意思。”说着话,老爸伸出一只手指向上指了指,仍然是轻蔑的表情。
“不光是钱?那他们还鸡巴想咋地啊?”海子叔怒道,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
“跟他们合作,向他们妥协,改变一些原有的秩序!”老爸开口说道,语气有些激动,但他仍然极力克制着。
此话一出,黑叔马上睁大了眼睛,黝黑的脸上,那双眼睛显得更亮了。陈觉的爷爷则闷头抽着旱烟,盯着眼前的盘子面无表情,对于他来说这一切已经与他无关。
只有海子叔更加的激动起来,把桌子拍得直响,大声说:“去他妈的了!合作?我们跟他们合作,耍我们呢吧?宇哥,你没答应吧!”
“如果我拒绝了,你认为我能这么随随便便就被放回来吗?”老爸吐了口烟,若有所思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