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煎了一碗药,喝下能暂时止疼止血,短时间内不会血尽而亡。奈何秦风牙关紧咬,汤药沿着唇角源源而下,根本下不去咽喉。
“已然药石不进,只怕是不行了。”大夫摇摇头。
“秦风?”郑夕颜喊了几声,秦风没有丝毫反应。他刻薄的时候不是嘴不饶人吗?可如今见着秦风面如死灰,她整个人都跟着说不出的难受。
像着了魔一般,郑夕颜眼眶湿润。心,微微的疼。
这么多日的相处,他的邪魅,他的不羁与霸道,让她抗拒而不屑。可是现在这般的生死一线,让她陡然觉得,心里阴霾不去,一种生冷的疼从心口处慢慢延伸至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郑克尚轻叹,搀起蹲在床前的郑夕颜,“夕颜,秦风他……”
郑夕颜眸色微红,“哥,你与父亲先去休息,这里交给我。”
“夕颜你莫要……”
还不待郑克尚说完,郑夕颜浅笑,眼底略略泛红,“夕颜心中有数,哥哥放心就是。”
郑华不说话,径直出去。郑克尚极不放心的看了郑夕颜坚毅的容色,终归半信半疑的离开。
偌大的房间里,她听见自己的心跳,捧起床头的药碗,将苦涩的药喝进嘴里。秦风你要是敢就这么死了,我一定让你这辈子下辈子都灰飞烟灭。就算你救了我,我也不会感激你,秦风!
药,从她的嘴里慢慢滚入秦风的口腔,
顺着她的吹气,一点点滑进他的咽喉,进入他的身体。哪怕只是几口也好,只要他能活着。
以往都是他强势,如今郑夕颜却主动送上。冰凉的唇再不复当初的柔软,那种略显僵硬的触觉,让郑夕颜泪眼盈动,险些掉下泪来。如果不是为了她,他不会挨那一刀,若是他此刻就这么死了,那她此生都不会安乐。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心头悸动,却早已分不清是什么情愫。
一碗汤药,被郑夕颜一口口喂入秦风的嘴里,直到完毕。扯了扯自己的头发,柔韧性果然极好。郑夕颜忍住眼泪,深吸一口气拔下几根头发,顺手接过大夫递过来的大号绣花针。
“姑娘,你这是要做什么?”大夫惊问。这种治疗手法,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帮我按住他,我要把他的伤口缝起来,如此才能尽快止血。”原先训练的时候,也有受伤。
伤得最重的那次是野外训练,她滚下山坡,小腿上划拉出很大的口子血流不止。是教练用了针和头发,强行缝合她的伤口,才争取了时间送她去医院。不至于让她因失血过多而死在荒郊野外。
深吸一口气,郑夕颜将针头在烛火上反复烤了一阵,最后用白酒擦拭干净。郑夕颜不敢用白酒泼他,只是极为小心的用沾了白酒的布,擦拭掉秦风伤口处的血渍。手,微颤,眸色却十分坚毅。
“姑娘,这样可行吗?
”大夫将信将疑,古书上没有记载缝合伤口可以帮助止血,这年纪轻轻的小女子竟会有此惊人的举动,不免令人怀疑。
“一定可以。”这句话,是郑夕颜说给自己听的。
一定可以,事实却是生死未卜。她不知道此举能不能救活秦风,但是她知道,如果她什么都不做,任由秦风自生自灭,她会比死更难受。
宁愿那一刀,是落在自己的肩头。
锐利的针尖刺穿他的皮肤,他灼热的鲜血在她的指缝间流淌。每刺穿一次,她就感觉到自己的心,也被狠狠扎一下,跟他一起鲜血淋漓。
眼泪,顺着脸颊滑落,她不想哭,只是没能忍住。
那一刻,她清晰的感受到,来自秦风的轻微抽搐。没有麻醉剂强行缝合的痛苦,郑夕颜最为清楚。
可是秦风,只有这样,你才有一线生机。
黑色的发丝,在他的肩头穿梭,滚烫的血液染满了郑夕颜的手,那是秦风的温度。
“好了。”郑夕颜如释重负,浑身上下被汗水浸湿,整个人止不住的颤抖。
一旁的大夫都看得惊心动魄,额头上满是密密麻麻的汗珠子。
果然,伤口缝合后,出血量迅速递减。郑夕颜起身,“还请大夫快点诊治,晚了,就怕来不及。”
“好,老夫这就去……姑娘……”
不待大夫说完,郑夕颜一头栽倒在地,晕了过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