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膳,苏小小傭懒地坐在廊下,她仍然在禁足之中,除了瑞雪堂那里也去不了。
她懒洋洋地把小金从药宠笼子里抓出来,给它喂食。
小金现在长得有苏小小的手臂长了,光滑的金色皮毛,上面显出几道金棕色的亮纹。
它虽然最爱吃的是各种名贵药材,可是苏小小平时也喜欢用些牛羊肉糕点一类地来喂它。
它倒是不挑食,有什么吃什么,现在身长不能再继续增长,便往横了里长,睡在苏小小的膝上,整个是一个方形的毛茸垫子。
苏小小把一块芙蓉糕捏碎了放在手心里喂给小金,小金伸出粉红的舌头,把粘在苏小小手心芙蓉糕碎屑一点点舔进口里,它温软的小舌头画过苏小小的掌心,一阵酥麻传来,苏小小忍不住笑出声来。
碧桃叹口气,给苏小小斟过一杯茶来:“小姐倒还真是心大,太子爷拂袖而去,把您禁足,您居然也能笑得出来?”
“为什么不能笑出来?”
苏小小把小金的两只前足拎起来,让它象个婴儿一样立在自己的腿上,小金两只眼呆萌地看着苏小小,两只尖尖的耳朵向后贴在脑袋上,那副模样又可怜又可爱,逗得碧桃也“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看,你不也笑出来了?”苏小小狡黠一笑:“干嘛要用别人的负面情绪来惩罚自己?该干嘛干嘛!禁足也罢,不禁足也罢,我们如常!”说着她又把小金按在怀里一顿蹂躏。
在廊下坐了一会儿,苏小小打了个呵欠,站起身来,成天这样坐着也真是无聊,不过瑞雪堂原本是宣承烨的寝宫,所以面积也不大。
两条回廊包着一个铺着青石板的小院,在回廊前面的空地上种着两株紫藤,现在正是紫藤开花的季节,开出了一树深紫色的花朵。
风一吹,树叶摇晃起来,花朵便象下雨一样落到青石板上,看起来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瑞雪堂里的丫头婆子们小心翼翼地从院子里走过,无人敢发出响动,主子正在禁足中,只怕心情好不到那里去,现在去和她说话,多半会触了霉头,惹主子生气事小,只怕会被主子迁怒,挨上一顿板子也说不一定。
苏小小把小金放在树下,沿着青石板一路向前走去,走到两扇紧闭的木门前。
一个黑衣人站了出来:“银魂参见太子妃殿下!太子殿下有令,太子妃身体抱恙,请勿走出瑞雪堂外!”
“银魂!你伤好了?”苏小小自从银魂受了重伤后,就一直没有再见过他,现在看见他伤愈,苏小小心里很高兴。
银魂垂着头,伸开双臂挡在门前:“太子妃殿下,请回吧!”
苏小小看着银魂,突然伸出手去重重地在他的肩膀上一拍:“银魂,你怎么了,这么一本正经的样子!好久没有见到你了,你又变得这么死板,不好玩了!”
“银魂本来就是个死板不好玩的!”银魂低声说。
“是吗?”苏小小笑笑:“我记得在翠竹堂的时候,你不还陪我下棋吗?反正我现在也禁足了,不如你还是陪我下棋吧!”
银魂嗫嚅了片刻,拒绝的话却说不出口,他象催眠一般跟着苏小小走到紫藤架下。
苏小小回首叫碧桃拿来围棋,两人开始下起来。
苏小小的围棋下得极烂,不过她五子棋下得不错,从前在翠竹堂的时候,苏小小便教会了银魂下五子棋。两人常常下得不亦乐乎。
现在反正也禁足了,苏小小便拉着银魂在紫藤树下大战起来。
一直杀到天昏地暗,两人差不多下了七八盘棋,算起来,自然是银魂输得多一些,苏小小信心爆满,微笑着转过身来,才发现自己身后站着一个人。
“宣承德,你怎么来了?”
“观棋不语真君子!我来了好久了!”宣承德笑嘻嘻地看着苏小小:“太子妃,好久不见,气色好象不太好啊!”
“气色怎么好得起来!”苏小小长叹一声:“我被禁足了!”
“哦!”其实宣承德早就知道苏小小被禁足一事,但是此刻他装出一副初次听到非常吃惊的模样,挑起一道长眉:“谁那么大胆,居然敢禁足太子妃殿下!”
“除了你的好哥哥,你说还会有谁!”
银魂看着宣承德,警惕地站起身来,手按在剑柄上:“参见二皇子殿下!”
宣承德一笑:“平身免礼!”
他站在紫藤树下,身上穿着一品王候的紫色朝服,腰间的蟒纹玉带闪闪发光,脸上带着他素有的那种玩世不恭的笑容,英俊得象后世的当红小生。
他用一种玩味的眼光看着苏小小,目光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那样子好象在看一盆花,又好象在看着一只爪尖嘴利小猫。
“你怎么了?”苏小小有些奇怪地望着他。
宣承德云淡风清地微笑着,说:“我看错你了呢!”
“看错我了?”
“原本以为你是个傻子,没有想到变得机灵了以后竟然会将《苏氏医经》融汇贯通,而且还对宣承烨忠心耿耿!”
“忠心耿耿?”苏小小笑笑:“他是我的夫君,若是背弃了他,我又有什么好处?”
“倒也是!”宣承德低下头,有些自嘲地:“我怎么这么傻瓜呢?母妃说你是只养不熟的野猫,让我不要对你太好,我却总觉得或许会有点点动心在里头!”
想起化妆成马夫在北疆的马棚里,本来是打算找个机会伪装成北疆人的手,动手除掉苏小小,最终却改变了主意。
苏小小被绑在火刑架上的时候,宣承德红了眼,他点燃了马棚,正准备向火刑架上冲过去的时候,宣承烨的车队到了山顶。
当木拉尔汗抱着昏迷的苏小小,把她交回宣承烨的手里的时候,宣承德心里一阵失落。
这个女人说到底是是自己的嫂子,而且是大哥的最大的底牌,自己如此优柔寡断,难成大事!
回到大邑都,原本以为按着医魔的方法,宣承烨的身体完全没有恢复的可能,所以自己和母亲原本是打算等宣承烨武气提升失败后,再一举动手,以身体萎废的名义将宣承烨拉下太子之位。
没有想到过了七日
却传出宣承烨能够站起来走路的消息,而且武气一举提升到了十级。
接下来的便是意料之中的血雨腥风!
宣承德微笑起来:自己一直都轻视了宣承烨,但愿这次不会再搞错!
一阵风吹过,紫藤花的香气中隐约夹着一股血腥气。
苏小小一怔:“你受伤了?”
宣承德说:“没事,只是皮肉小伤!”
苏小小站起身来:“让我看看你的伤?”
银魂伸出手拦住苏小小:“太子妃殿下,且莫要上前!二皇子和毛贵妃率众叛变,太子殿下有令,格杀无论!”
“哦!”苏小小的身体顿了顿,轻轻打开银魂的手:“宣承德于我有恩,他现在受了伤,我理当看看!”
她走到宣承德身前,血腥味越发浓烈,鲜血在他紫色的外袍上湮出大团团的花纹。
“取我的药箱来!”苏小小回身命令银魂!
“可是……”银魂犹豫了片刻,还是朝廊下走去。
几声破空之声传来,银魂回首一看,只见瑞雪堂的屋脊上出现了许多身穿侍卫服饰的士兵,当前一位面沉如水,手提着一柄金剑的正是最近提了御前带刀侍卫长的金魄。
金魄冷沉着脸:“银魂,太子妃殿下来了这么重要的客人,你怎么也不禀报一声!”
“太子妃殿下,僭越了!”金魄从墙头跳了下来,朝着宣承德走过去,他洁白的朝靴底踏在铺满紫藤花的地面上,每一步都留下数朵辗碎的花朵。
宣承德冷冷一笑,回身将苏小小推开:“狗奴才,就算是想要捕我,也得你的主子亲自动手,你来算什么!”
“太子殿下登基前事务繁多,那有机会来打一只落水狗!有我这个奴才来,就足够了!”
“动手吧!”宣承德突然回身把苏小小抓过来,挡在胸前:“太子妃殿下,承德要对不住你了,借你用一用吧!”
苏小小只觉得脖颈间一凉,一把锋利的长剑抵在她的颈项间,宣承烨的双臂象铁钳一样把她牢牢钳住。
“得罪了!”宣承德带着她猛地往上一跃,跳到屋顶之上:“金魄,让你的人都退开!不然的话,你们的太子妃就会变成一具尸首!”
金魄抬起头来,幽深的目光看着宣承德,苏小小在太子殿下心目中的位置,他比任合人都清楚!如果让宣承德伤害了苏小小,只怕自己这一院子的人都再无活路!
可是如果让宣承德逃走,无疑于放虎归山,这个责任自己同样也担当不起!
“放他们走!”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来。
“太子殿下!”
宣承烨推开雪华堂的正门走了进来,他穿着一件明黄色的长袍,缀满名贵的东珠,黑发随意地披在肩上,看起来高贵而霸气!
“承德,你我兄弟一场,我无论如何也不会伤害你的性命!你若是信我,便放了苏小小,下来我们俩好好谈谈!”宣承烨语声低沉。
“谈谈!有什么好谈的?”宣承德大笑起来:“你把我娘怎么样了?我们俩还有什么可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