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承烨的眼底掠过一丝看不清的波动:“你和我兄弟一场,难道还不明白我吗?我虽然不喜欢你娘一直针对我,但是她毕竟是我的庶母,我难道还会杀了她不成?”
“不杀了她,把她囚禁起来,或者做成人彘,也是你的选择啊!”宣承德冷冷地说,手上却把苏小小钳得更紧。
“承德,你以为父王为什么答应我在下个月禅位?自然是因为我答应了他绝对不会伤害毛贵妃和你的性命!不然的话,你以为他会如此心甘情愿地把玉玺交出来?”宣承烨沉痛地说:“你和毛贵妃做了些什么,父王心知肚明,他之所以不愿意点破这一点,无非是不想看到我们兄弟反目!”
“我不想再听你胡诌!”宣承德挟着苏小小平平后退:“我比任合人都了解你!我要在十天之内听到父皇改立我为太子的决定!否则的话,你就准备替她收尸吧!”
苏小小的身体腾空而起,耳边是呼呼风声,宣承德用自己的大氅遮住苏小小的头,她什么也看不见。
从耳鼻传来的气息和声音说明宣承德一直在不停地运动中,起初是街市上的各种人们的语声,伴随着食物的香气,不久后,便是树林间鸟叫声和花的香气。
最后周围安静下来,什么声音也没有了,空气变得湿漉漉,呼吸进去的每一口气体都带着些泥土的潮湿。
苏小小的脚终于踏在了实地之上,她觉得身体再一直往下走,走了几步,便是宣承德用尽全力推开石门的声音,也不知通过了多少道石门,宣承德终于放开一直钳着苏小小的手,揭开她头上的斗篷。
苏小小抬头四处一望,只见自己位于一处圆拱形的石室中,地面铺着平整的汉白玉石板,周围用汉白玉砌成的墙壁,镶满各种名贵的宝石。每隔几步便插着一只雄雄燃烧的牛油烛!
在这间拱室的正中央,放着一具黑色的棺材,棺材约摸四丈长,两丈宽,上面雕刻着繁复美丽的花纹,镶嵌着珠贝玛瑙等奇珍异宝。
宣承德靠墙坐着,在火光下看来,他紫色的朝服上大团的紫红色都凝成了硬块,脸色苍白,脸上再没有一贯的玩世不恭的表情。
他喘着粗气说:“宣承烨这个王八蛋,下手真狠!差点要了我的小命!只可惜,我却没有死成,还劫了他的老婆来!呵呵!”
他一边说着,一边撕开衣襟,检查自己的伤口。
从苏小小的位置望过去,只能看到他胸前一个大洞,血肉模糊,正在往外面流着血水。
“我帮你看看吧!”苏小小说着,朝宣承德走了过去。
“也好!”宣承德嘴角一扬,笑了一笑:“我们现在可是一根弦上的蚂蚱,若是我死了,你便在这慈安皇后陵里给我陪葬吧!”
“慈安皇后陵?”慈安皇后是宣承烨的生母,死了有十来年,她的陵墓在皇陵中,暂时没有封闭,因为在元方帝死后,自然是要帝后合葬。所以留有通路以供元方帝死后,棺椁运进来。
苏小小心里暗自叫苦,
心想宣承德这个藏身之所选择得可真好,宣承烨估计打死也不会想到宣承德会藏到这里来。
苏小小走到宣承德的身边,她的药箱也没有带在身上,只能把头上的金簪用火烤后,来做为银针给宣承德止血。
金簪被烧得发红,按在流血的伤口之上,冒出一股白烟,墓室里飘荡开一股皮肉被烧焦的味道。
宣承德倒也硬气,他咬着牙一声不吭,任凭苏小小摆布。
到了后来,反倒是苏水上有些于心不忍,她说:“你要受不了,就叫出声来。别忍着!”
宣承德没有回答,苏小小一惊,心道:莫不是死了不成,伸手在他鼻下一探,倒还有气。才放下心来,将他的伤口烧烙一遍,撕下块白布包了起来。
宣承德原本受伤颇重,挟持着苏小小跑了一大段路,早已是强弩之末,昏迷过去后,就一直没有苏醒的迹象。
苏小小等了半天,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自己开始觉得腹中饥饿起来,而且口干舌燥!看来至少已经过去了三四个时辰。
“哎!宣承德!宣承德!你醒醒啊!你掳了我来,不是想换太子之位吗?难道就打算把我饿死在这里就完了吗?”
苏小小拍拍宣承德的脸,他却毫无反应。
苏小小四处打量着这处拱室,中间那具黑漆漆的棺椁看上去让人心里发憷,好不慎人。
拍不醒宣承德,苏小小只得自己想办法出去,她沿着墓室走了一圈,墙上汉白玉砖铺得严丝合缝,完全找不到出口所在的位置。
苏小小一匹匹砖的敲打过去,想要找到声音异常的砖,那就多半说明后面有暗道。
可是令她失望的是,也不知道是她敲打的地方不正确还是因为这些汉白玉砖太厚重,总之她敲打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任合与其它地方不同的声响出现。
“宣承德,你是什么意思?”苏小小重新回过去去,摇摇宣承德:“你醒醒啊!我可不想和你一起被饿死在这里!”
“唔!你放心吧!”她一摇之下,宣承德竟然迷迷糊糊地回答她:“你不会饿死在这里的,我受的伤这么重,我会比你先死,我死了,你就可以吃了我皮肉充饥,你可以一次多吃点,这样可以选择撑死自己!”
“呸!”苏小小心道,都什么时候了,说起话来还这么不靠谱!
“喂!宣承德,人先别睡,你告诉我出口在那里,我带你出去,找人给你疗伤!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要是把自己饿死在这墓里,宣承烨找不到你,也找不到我,过段时间他就会另立太子妃,而且少了你这个碍眼人,不是正合他意?”
“况且,你不是想当太子吗?要是饿死在这里,你还怎么当得成太子呢?”
“你真吵啊!”宣承德感慨起来:“你这么聒噪,喋喋不休,宣承烨居然会把你当成宝贝,果然是因为从来没有过女人的缘故吗?”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锦袋:“拿去,里面是辟谷丸,吃一粒
可以管三天不饥,吃三粒可以管十天不饥!你吃三粒吧!我要运功疗伤,你别来烦我!”
说着,宣承德从锦袋里拿出三粒丸药来塞进自己的嘴里,盘膝在墙边坐下来,开始运功疗伤。
苏小小一怔,拿过锦袋来摸了三枚丸药塞进自己的嘴里,这个药物她曾经在《苏氏医经》上看到过记载,但是苏忠修留下的丸药中却没有这种药丸。
这个药的炼制方法非常繁琐,而且所需要的各种珍贵药材多达一百来味,用途也不算是什么很大,所以会炼制这药的药师并不多。
苏小小服下三粒辟谷丸后,饥饿的感觉顿时减轻了许多,嘴里好象有源源不断的津液生成,就连口渴的感觉也好了一些。
她知道宣承德在这十天之内多半不会离开这个墓室,一来因为他的伤势的确很重,现在必须得要运功疗伤,另一方面是因为他同宣承烨的十日之约,在这十日之约到期前,他最好躲在个安全的地方,否则的话,以他们俩人现在的实力对比,宣承德一出去,便会被宣承烨的人发现。
那个时候,别说是当太子,便是性命都会不保。
苏小小想通以后,便也不在做无谓的努力,她停下了四处敲打的动作,安静地给自己找些事情来做。
宣承德的药袋里面鼓鼓囊囊,装满许多的顶级丹药,每种丹药拿出来,放到丹药铺里去都价值千金。
苏小小把里面的药丸药散拿出来细细地赏玩,权做消磨时间。
结果令她大吃一惊的是,她在这些药里发现了几粒“清心明目丸!”
苏小小记起银发人曾经说过:“当今世间,能够炼制这顶级的清心明目丸的人,也就只剩下我一人了!”
银发人说这话的时候形容萧瑟,脸上哀戚的表情,至今还令苏小小记忆犹新。
苏小小把那几粒清心明目丸倒在掌心,闻了闻,药味清香淡雅,和自己从银发人那里得到的清心明目丸一模一样!
她又掰开一粒清心明目丸,结果发现药味新鲜,显然是才炼制好不久的药丸!
苏小小心里一阵惊喜,银发人还在炼制清心明目丸,那便说明他身体应该并无大碍。银发人行踪不定,苏小小在去北疆之前,已经有月余未能见到银发人,而从北疆回来之后,苏小小便搬回了太子府上,一直也没有机会回翠竹堂去,所以也不能知晓银发人的现状。
现在从宣承德的这个药丸的新鲜程度来看,应该是最近才炼制出来的。如此一来,苏小小便放下心来,看来银发人还活着,还活得很好!
只是若是他投靠了宣承德的话,只怕现在也是凶多吉少了!
宣承烨多半不会放弃任合一个机会报复这些曾经跟随过宣承德的人。
想到这里,苏小小叹了口气,心情往下一沉!二子夺嫡的戏码她见过很多,这样的宫庭大戏她实在是不喜欢参与!
如果有可能!苏小小此刻倒真有些想要抛开这一切,离开这些权力漩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