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逝者如斯【下】

灯火未尽, 夜长难寝。

“讲完了?”

小姑娘起身推窗,夜风迎面扑进,有点凄凉。

七老怪内心悲凉, 她果然给他三言两语打击成了悲催女主。

他拍拍她的肩, “小合, 别这么哀伤……”

遥合扭头, 笑的没心没肺, “谁哀伤?”

“呃……”

她笑笑,“我懂你的意思,你觉得他是因为蛮蛮的缘故才喜欢我?”

“师父……就是这个意思。”

“可这有什么关系?”

“小合你根本不了解……”

她起身, “老头你别说了,这是我的事。”

七老怪连连叹气, 摇头道:“小合, 如果你曾是那女妖, 一切尚且合适,师父如今什么都不会告诉你。”

“什么意思?”

七老怪踌躇良久, 这才道:“妖魂入死婴体内,在最初的确幻化成一个新的‘人’。可妖魂是可以提命的,当年的你死辰未满一日便被妖魂入体,正是焦躁不安的妖魂包住了你最后一游气。你被送上山后我才发现这件事,妖魂与你的意识在你体内纠缠不休, 后来……”

“等等。”遥合端起一旁的铜镜, 左看看右看看, “我知道我是谁, 不需要别人来说。”

“所以你明白了师父的意思吗?你……你不是那个女妖, 可是白蚺他多多少少都当你是她。”七老怪摇头,“三个月前, 白蚺曾来云启山,我们聊了一聊,可是……唉……如果……唉……为师怎么舍得让你受委屈?”

毫无迟疑,遥合薄薄的笑,“师父,你是小白吗?你不是,你凭什么说他当我是别人?他把我当做谁,我会亲自去问他。还有,除了我自己,没人能让我委屈。我要走了,或许他已经回来了。”

七老怪一把拽住她,“别回白山了,你等不回他的。”

遥合一惊,“你知道他在哪儿?”

“我……我怎么知道!”老头心虚的支支吾吾,脑袋摆来摆去。

遥合扯住他脖子撒娇半响不见成效,终于大怒,“就算你不告诉我,我依旧有办法找的到!”

说完她甩门出去,谁知一颗石子飞打在她颈后,她两眼一抹黑,晕了。

******

“如此良辰美景,应当举杯共饮。”

“大人勿要贪杯。”

“今日大人我心情好,不贪杯不痛快。”

朗月之下,一群乌烟瘴气的男人趴在凉亭下饮酒唱月,为首的郁儒丘敲敲酒杯,不住笑:“来,今日敬月敬天。”

众男刚举杯对月,忽闻头顶一声巨响,一物体砸穿亭顶直线掉下来,好家伙,砸出好大一个洞。

郁儒丘伸手一接,众妖男上步一看,惊叫:“烂舌女?”

巨头再看亭子上的大洞,众男不住惊异:她是有一个多坚硬的脑袋啊!

远处高空几声犬吠,就见小桃踏空飞下,冲亭子中的郁儒丘不住摇尾巴。

此郁大人与小桃对视片刻,似心知了什么,点点头便打抱着遥合往宅子里去。

妖男:“大人,酒不喝了?”

“明日继续,今夜……大人我有事要忙。”

众男望着自己大人的背影想入非非,怨恨的瞪着小桃:讨厌!又把那女妖孽招来了,又把博爱的大人拐走了!

月中天,大雾内,宅静。

昏昏沉沉中遥合睁开眼,脑袋里一片空白。四周很安静,屋内四面为窗……

四面……为窗?遥合一愣,却听耳边有人亲昵道:“呦呦呦,就醒了?”

扭头一看,一张风骚美艳的男人脸就贴在眼前。对方凤眼一挑,笑,“不记得我了?还是摔坏了脑袋?”

小姑娘眼珠子越瞪越大,“狗仙?”

郁儒丘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房间里能扔的便全数飞来,实实在在压在床上。郁儒丘伸展在重物下,继续笑:“你砸烂了我的床。”

遥合举起脚旁长椅,“我不光要砸烂床,还要砸烂你!”

“别开玩笑了,我对小姑娘家家没兴趣。”

遥合一愣,恍然大悟,“龙阳癖?”

郁大人哈哈大笑,“正是。”

如果是这样……呃……怎么感觉更恶心了呢?

遥合扭了扭肩,“为什么我在这?”

“若想知道,”他轻而易举从桌桌椅椅下抽身,“就来给我乖乖做事。”

怎么就有这么龌龊的男人,大半夜逼迫羸弱少女干苦力活。

遥合面无表情的趴在亭顶上,透过大洞强烈的鄙视下面的大人。

郁儒丘昂头正瞧见她的小脸,手里的折扇敲了敲亭柱,“自己造的孽,自己弥补,快些。”

遥合作势要往下跳,他却笑面威胁,“你若敢下来,我就把亭子推高十丈,看你还要不要命。”

“狗仗狗势。”

大人扇扇子,“口才不错。”

气煞了人啊!

下面几声犬吠,扭头一看,是小桃。遥合大叫:“小桃,快过来带我走。”

郁儒丘呵呵招手,小桃便趴在他腿边,“就是它把你带来我这儿的,还想走?”

想不到啊想不到,居然是它这小家伙把她驼来的。

遥合恨啊,恨青了肠子。她突然蹦起身,抓起亭上红瓦就飞镖似的往下扔,直扔的小桃嗷嗷处四躲。

“落井下石!我就知道你和狗仙有奸/情!我要是离不开陀摩岭一定吃了你!”

郁儒丘优雅的摆扇,飞瓦被拨在一旁墙上,“你出去做什么?既来之则安之嘛,来投靠本大人也不是不可。”

“鬼才稀罕!”

“看你如此暴躁就知道少了滋润,”他自悟,“哦~白蚺果然不要你。”

飞瓦雨一下往下落,姑娘果然被触到痛处,火大了。

郁儒丘的折扇终于被碎瓦击了个粉碎。他伸出拇指,“好气魄。”说完又从腰间捏起一把,继续扇碎瓦。

扔完瓦片扔小鞋,扔完小鞋扔银子,扔了半天下面的男人依旧悠哉的晃折扇,似乎对一切浑然不觉,“我说,你要是把顶掀了可要赔我一个顶。”

遥合终于泄了气,坐下身闷气横生。

郁儒丘在下面咯咯直笑,饮下一杯酒,这便飞身上了亭顶。遥合此时和着了魔一般,两眼直愣愣看着他,他动一下,她的眼珠子便转一下。

“郁大人,你送我出去吧,我给你金子。”

哎呦?小姑娘忽而这般乖,郁儒丘受宠若惊,“大人我不稀罕金子,献身的话,我可以考虑。”

“我鄙视你。”

郁儒丘不住笑,“得了吧,你这小身板不入大人的眼。”他扫了一眼下面被砸的四脚朝天的小桃,“乖乖等它醒来吧,它似乎知道点什么。”

遥合大怔,后悔莫及啊~果然刚才下手狠了点。

郁儒丘眯着凤眼看她半天,似是全然知道她的心思,“这世上越不可能发生的事越可能是真。你既然决定去做,还担心什么?”

遥合一愣,“你们都是坏人,就知道偷听别人想什么。”

“谁喜欢偷听你心里的事,有些事只是大人我一时不记得了。你……”他用扇子比了比,“……这么小的时候,我可是见过的。”末了,他大笑,“光屁股的。”

“□□。”

“咳咳……”所以说他最讨厌小女孩,特别是那张灵巧的嘴。

“既然你听说了一些事,不如大人我再和你讲个故事,如何?”

丫头大惊,“难道你和我有点什么!”

……她那个嫌弃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郁儒丘郁闷,郁闷半秒继续笑,“我来给你讲一个我所知道的老故事……

那年玄冬,诸国政变突然燃起硝烟战火,一场混战下来,大国伤,小国亡。白山所在的京洲受到大牵连,附近饿殍死肉遍地都是。每每都有人想上白山躲过这场劫难。那一日碰巧我也在……”

三十七年前,玄冬,白山下。

“求求你们,让她上去吧!她是凉国的帝姬!我求求你们。”

“不行!任何凡俗之人不准上山!”

“你们是仙人,难道见死不救?”

“抱歉,我们只听命于师父。”

女奴跪在地上向面前挡路的白山弟子连连磕头,她身后站着一个手足无措的小姑娘,才七八岁的模样,头巾下露出一对乌黑的眼睛,眼底空洞却掩饰不住惊慌不安的心绪。

“我求求你们,我求求你们,就让帝姬上去避一避,那些人就要追杀来了!我求求你们。”

身后忽而有人走近,碎了一地落叶。白山弟子抱拳,“师父,郁大人。”

女孩子回头看去,正看见两个年轻男子站在身后,她双眼被在敌袭中被浓烟熏烤,视线模糊,只觉得那身影一白一红。

“是谁?”

弟子:“说是凉国帝姬。”

“凉国?不是亡国了吗?”

那女奴匆忙跑来跪在两个男子身下,连连磕头,“求求您,救救我们帝姬,翱国的人就要追来了!他们会要了她的命的!”

白山上人淡漠看了一眼一旁的女童,抽脚便走,女奴大哭的抱住他的腿,却是那个八岁女童上前拉住她,“玉儿,不要求他们,死就死,我不怕。”

白蚺停住脚步回头端详她,“命中如此,你们逃不过的。”

女童一愣,空洞的双眼盯着他,“你用不着这样咒我!我就算死也脏不了你的地!”说着,她拉起身侧哭泣的女奴,跌跌撞撞的走了。

郁儒丘上前一步,“真的不救?你若救了,她可就活了。”

“她眉心有晦,命中有梗,就算救了也活不了,不如早早轮回下一世。”

音已落,人已远。

三日后,白山主人送友。

郁儒丘:“外面是非这么多,处处硝烟,我今日移居陀摩岭,以后除非意外便不出来了。”

白蚺:“恩,温蛮她……”

“我自然帮你带去安葬。”

“多谢。”

“唉,就这样?真是伤透了我的心,临别了也不说句让我心欢的。”

“嗯……别再断袖了。”

“……”

忽而一阵风过,远飞而来的树叶上带点点血迹,远处树下血泊中倒着两个人。终于看清,其中一人头已分家,染血的头颅被另一人抱在怀里,那人胸口也刺进数只长箭,血染湿灰衣。是那帝姬。她还有一丝气息,回光返照般睁开眼睛,抓住白蚺的脚踝,印上一个血印。

“你……你这狠心的人。”她咳嗽一声,血像泉一般从口中涌出,染红她半张脸,“你……你可看清了?我……我们的血……没染上你的白山。”

白蚺垂头看着,没有动步。

帝姬仰面望着他,视线逐渐失焦,“凉国……每年春季百花齐放……总……咳咳……总有很多青蝶……你可不可以……变几只……给我看看……”她突然不动了,眸子透的最后一线光也灭了。双眼好像在看他,又好像在看天。

郁儒丘探她鼻息,已没了气,“就叫你救她,本只是小事一件,现在梁子结大了,小心下辈子被她缠。”

“你是不是该走了?”

啧啧,狠心。

郁儒丘耸肩,上了黑马,马儿蹬腿飞天,他朝下看下面的白衣男儿,他还在原地,不知在看那凉国帝姬还是在看血。

郁大人不住叹气,“真不知说你心狠还是心软。”

白驹过隙,二十年后,陀摩岭深雾,亭下对弈。

“最近你来的频繁,难不成是想我了”

“时间难耐,渡得太慢。”

“你根本厌倦永生,真不知道你修仙是为了什么。”

白蚺似乎听不见他的话,转话道,“温蛮的妖魂越来越弱,尽管我想尽办法,还是护不住。”

“其实当初你又何必留着?”郁儒丘端起一旁的酒壶,对嘴一饮,“你到底是爱她,还是愧疚于她?你可想清楚了。”

“看来你比我想的明白。”

郁儒丘挑起眼角,“唉,不敢,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白蚺投下黑子,指一过,围住的白子齐齐落入棋瓮,“还记得二十年前的凉国帝姬吗?”

“死在白桦林那个?自然记得。”她眼中全是不甘,怎么忘得掉。

“不久她就要转世在邪剑谷,可惜刚被生下就要夭折。”

“啧啧,苦命。”

“你觉得我是否可以用妖魂给她一次重生的机会?”

郁儒丘手里的棋子一落,乱了棋局,“什么?你疯了?这样算什么救?”

“我查过古籍,妖魂可以提命,倘若可以,或许能救她,倘若救不回,能让温蛮重生也是好的。”

郁儒丘看着他平静的神色,直摇头,“温蛮注定香消玉损,那凉国帝姬注定两世短命,其实与人无尤,就随她们去吧。漫漫长空里,你迟早会忘记。”

白蚺挥袖重现方才的棋局,“我造的孽,万世难忘。”

一掌打不散孽,却毁了缘。误杀,在他眼里没有误杀,错了便是错了。

漫漫时空,五十年,或许相当一个凡人的大半世,于他来说,却是毫无苦乐的短短时间,不足够洗刷他心里所有的事。

曾以为又要在寂寞的时空中下沉,却没想到那女孩死前的双眸却将他往回头路拉扯。

孽这种东西,沾不得,碰不得。一旦碰了,丢不得。

三月后,邪剑谷谷主之女出世,夭折。谷主上云启山一求,不久,女婴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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