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不能说是神经搭错了。她有很多疑问,她总觉得慕容轩辄再是一个无心的人,对潇潇也是不同的。只有从她那里才能知道真正的慕容轩辄,知道这个男人是怎么想的。
还有就是,她想知道今天早晨慕容轩辄的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把宛若从马厩拉出来,直接朝着潇潇的住处去了。
潇潇还是那么远离世俗的活着,一尘不染的如寒冬腊梅,凌冽中透着那么一股优雅,却一点都不柔弱凄凉。
洛熙烟的再次到来好像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内,一点也没有惊讶的神色,态度里带着淡淡的疏离,还给她倒了一杯热茶,说是特意为她准备的。
不知道为什么,洛熙烟觉得和初见时相比,潇潇对她有了明显的敌意。虽然没有说明,不过女人的直觉想来很准。
“你知道我要来?”
“差不多。”
“你还知道什么?”
“我只知道轩哥哥对你表白了。洛王妃既然不能肯定轩哥哥的心意,为何还要陷入情网,自甘沉沦呢?”
洛熙烟应该欢喜的,至少连潇潇都知道慕容轩辄对自己说了那份情谊。可是看着潇潇的表情,说话的口气,那一点笑容僵在眉梢,很快被恼恨的情绪替代了。
“你怎么知道的?”
“他昨晚上追你出去的时候,轩哥哥对我说的。轩哥哥说,不管用什么手段,不能让熙长公主这个时候回了祁连国。如果你需要他对你说爱,他就给你‘爱’。”
“你这话什么意思?”
“熙长公主玲珑心过人智,怎么会想不清楚潇潇这句话的意思呢?”
“慕容轩辄对我的表白是真心的,我看得出来,也坚信不疑!表小姐,你别想几句话就让我怀疑这一切!”
“既然这样,洛王妃来这里做什么?”
“我不是为这件事来的,我是想知道……”
“都一样,只要你是来问我关于轩哥哥的事情的,都表示,我比你更了解他。还有,跟你比起来,他更相信我。”
潇潇的脸上一点得胜和挑衅的表情都没有,语气也是淡淡的,好像一杯清茶,悄无声息地漫过心头,好像不着痕迹,却已经浸染了全部来路。洛熙烟被淹得喘不过气来,慌了,乱了,也不知所措了。
洛熙烟从来不知道这样一个女子玩起心机来,她根本就不是对手。原来小看一个人的结果就是还未开战就已经败下阵来,满身伤痕溃不成军了。
“我走了。”
洛熙烟站起身,一口喝光了潇潇倒给她的茶,掉头就走。
“欢迎洛王妃闲暇时再来光顾。”
这句话就是明晃晃的挑衅了。洛熙烟没有回头,像是毫无退路的勇士,大步的走了出去。
她不是放弃了慕容轩辄,她只是要去亲自问问慕容轩辄,是不是真的又在耍她。昨天晚上的表白,她可是当真了的!难道所有美好和深情就只能如昙花一现般,连让她沉醉一下的时间都不给吗?
宛若看着主子崔头丧气的出了院门,多嘴问了一句。
“公主,怎么了呀?”
“潇潇说,慕容轩辄跟我表白,是计划中的一部分。他所说的一切情话,对我的好,都是假的,都是有目的的。”
“表小姐这么说的?”
“她就是这个意思。她说慕容轩辄追我出来的时候就跟她说了,说无论发生什么事,付出什么代价都要留我在政轩国。这不是很明显么?他就是在利用我,他就是在虚情假意的糊弄我!”
宛若叹了一口气,很认真地问了一句。
“公主,王爷在说爱你的时候,有没有心痛?”
“心痛?什么心痛?”
“就是常人所不能忍的心痛啊!就像您掉湖之后,刚醒过来的时候的那种痛!”
洛熙烟永远都记得那几次痛得晕过去的情形,管你是铁铮铮的汉字还是钢铁巨人,那像是千万条青蛇猛兽在心肝内脏里打群架似的疼痛,谁也忍不得。
“额……有……没有……有没有能怎么样?”
“公主,王爷到底有没有痛得昏死过去过?”
洛熙烟很肯定地点头,然后像是看见救星一般抓着宛若的肩膀,生怕她接下来的话说的是慕容轩辄果然没有对她动心之类的话。
“他今天早晨心痛来着,而且,严重的连脉搏都没有了。”
“公主,我们成功了,我们可以功成身退了!公主,王爷终于心痛了,心痛了!”
“你这话什么……”洛熙烟疑惑着,话还没说完,忽然感觉肩膀被什么重物敲中了一下,眼前宛若的表情变得有些陌生。一阵酸痛过后,想要回头看看是谁暗地里使黑手,脑袋上突然又罩了一个麻袋,然后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这一次所牵连出的恩怨情仇,怕是洛熙烟和慕容轩辄穷其一生,也无法消解的了。
慕容枫依旧不肯让步,最后一气之下要开拔回京都,再也不来洛边城了。其实慕容轩辄到现在也没查清楚这皇帝此行的目的。如果说为了唐万修被杀,这么长时间问都不曾问过这件案子。如果是为了镇安王府,他除了在王府的后花园见过他一面,就再也没进过王府大门。慕容枫一直都不肯见萧皇妃,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萧皇妃这个皇贵妃,一直都是有名无实的空衔。
慕容轩辄隐隐感到不安,总觉得如果皇帝这个时候离开,一定会出什么乱子。不是锋芒关出问题,就会使皇帝回京的马队会有危险。不管是那种情况,对政轩国来说都会是致命的。
不管他和皇帝的分歧有多大,至少为了政轩国的稳定和繁荣,他们两个是不遗余力,一致同意的。于是慕容轩辄打算在态度上暂时缓和下来,至少不要让皇帝这个时候就走。
慕容枫没有说不走,不过答应至少不会马上离开洛边城。
从唐府出来,慕容轩辄隐隐觉得这见惯了十几年的高门大院哪里不一样了,可是端详了许久,还是看不出来。慕容轩辄问随行的参谋刘副官,是不是他也有哪里觉得不对,还是自己想多了。
刘副官仔细回想了一下,然后非常肯定地道。
“唐府的人在慢慢变少,而且是每天一两个一两个的消失。”
对了,就是人少了!
慕容轩辄一拍巴掌,终于知道了这几次来到唐府,一直觉得哪里不对的原因了。
揉了揉额头,慕容轩辄忽然伸手拦住马队,一招手叫过一个机灵的侍卫,低头吩咐他暗中查探唐府虚实,然后脸色阴沉地喊着马队继续赶路了。
希望不要像他担心的那一条路发展下去。
回到王府,慕容轩辄直接就往洛熙烟的宣飞阁去了。可是在那里,慕容轩辄一直等到日落西沉,夕月高挂,等到虫叫风啸,也没见洛熙烟来给他请安,于是开始在宣飞阁暴走了。
柳如絮一直陪着他等,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一直陪着他等另外一个女人,反正萧皇妃过来催过,安沁也过来说过,甚至慕容轩辄也赶她回去,可是柳如絮就是执拗地坐在那里,不走不动。
慕容轩辄开始烦恼地翻东西,于是很容易就发现了洛熙烟随意放在枕头下的锦盒。
有人嘴快,说是唐三少昨日白天来过,这是他送给洛王妃的。一听说唐万锦又来招惹洛熙烟,慕容轩辄气得脸色铁青,轮圆了胳膊刚要摔掉,想了想还是皱眉打开了。
锦盒里是一块令牌,慕容轩辄拿在手里,屋子里的人也都看见了。
柳如絮慢悠悠开口。
“锦盒里这牌子看着眼熟。”
“这是和秦华若尸体一起失踪的那个令牌。”
“是哦,臣妾都快忘记了。”
柳如絮的确没太把这个东西放在心上,不过看着慕容轩辄严肃的神情,拿着令牌复杂的眼神,知道这个令牌也许还有什么别的秘密,不能小看。
“王爷,您怎么了?”
“派人去找洛王妃,一个时辰之内,就是绑也得把人给我带过来!”
一个时辰过去了,人没找来。两个时辰三个时辰,已经后半夜了,洛熙烟还是没有影子。别说洛熙烟,就连宛若都不见了。这两个女人消失得如此彻底,简直就是人间蒸发。
慕容轩辄发现洛熙烟不见了,这一次是真的不见了,因为他发现皇帝身边的蒙绍也不见了。他派人找遍了洛边城,甚至到了唐府,派探子查了皇帝的住所,还是没有她的影子。
本来憋了一肚子火要发的慕容轩辄不但没能发出来,突然发现这个人从世界上消失了,一点痕迹都没有,像是手里拿着钥匙却被人反锁在屋子里,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这个女人一定是觉得得到了他的真心,就可以随心所欲为所欲为了!慕容轩辄突然后悔起来,早知道,为什么要承认自己有那么一点动心?这个女人,就是不能给她好脸色,免得她不安生!
没有人知道洛熙烟失踪前见过潇潇的事情,当然也没有人会想到,洛熙烟是在潇潇的小院门前被人绑走的。为了让潇潇在一个相对安静祥和的世外桃源里生活,慕容轩辄很少派侍卫在她那里。平时也很少有人走动。
洛熙烟失踪后的第三天,慕容轩辄收到了一封没有署名的写着慕容轩辄亲启字样的书信。敢这么直呼他姓名的,除了那个女人,再没第二个。
慕容轩辄急忙打开信,却在看见信的开头的时候脸色铁青,浑身发抖,暴跳如雷地瞬间将书信揉成了一团。
“怎么了?”柳如絮发现慕容轩辄牙关紧咬,头顶在冒汗。想要把他手里的信拿过来看看写了什么,可是慕容轩辄只是紧紧攥在手里,说什么也不放手。
柳如絮正疑惑着到底是哪个人写了什么内容让王爷如此情绪失常,慕容轩辄忽然一手捂住胸口,弯下腰去,虽然紧咬着嘴唇,却还是禁不住呻吟了一声,然后一头栽到,“扑通”一声滚下台阶,晕了过去,手里还是紧紧抓着那封书信。
柳如絮大惊失色,哭喊出声。
“王爷,王爷!您怎么了,怎么了啊!传御医,快传御医!”
慕容轩辄被下人七手八脚抬去了寝宫,柳如絮也终于得见了那个惹得慕容轩辄心痛得晕厥过去的罪魁祸首——那封书信的真面目。
写信的不是别人,就是洛熙烟。名头两个大字,写的别别扭扭——休书。
是的,洛熙烟失踪三天后,送来的是一封休书。也许休书也不至于让慕容轩辄心痛昏厥,书信的内容才叫一个惊世骇俗与众不同,有个词叫语不惊人死不休,说的大概就是洛熙烟的这封休书。